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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声姐姐,你在天堂还好吗?

时间: 2020-03-11 18:57:30  热度: 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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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 清明思姐

儿时记忆尽温柔。抱在怀,牵在手。全心呵护好似没来由。闭眼常怀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苍天不把好人留。姐去后,思悠悠。梨花落后清明偶登楼。便是湘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如果这个世界上要选最温暧美好的词,应该是“妈妈”。最刻骨铭心的字,应该是“娘”。所以,民间有一句话,宁肯丢了做官的爹,也不能失去讨米的娘。当然,父母双全是最好的,可是要一定要二选一呢?这是老祖宗给我们的选择。这句话可能很多年轻人不理解,也有很多男同胞会不认同,但你想一想你的娘,或许会释然。

看到这里,聪明的读者君可能在心里想:老符同志今天要写写母亲了。其实,我一直想写母亲,但说实在的,用我纤细的笔无法写出母亲之万一。虽然天天想写,但迟迟不敢下笔。其实今天依然如此。我想问一问大家,如果请你选出汉字中第二个最亲切温暖的字或词,你会选什么?有人肯定会告诉我,父亲或爹呀。其实,父亲或爹这样的词或字远不是亲切这么简单,应该更庄严伟岸,像山,像岸,像屹立参天的大树。所以不好意思,恭喜您,答错了。

也许有的朋友会说,老符同志,写文章读文章是一件严肃的事,你怎么老是喜欢开玩笑呢?其实我希望您忙里抽闲在阅读我的文字时能会心的一笑。笑一笑,十年少呢。比到美容院去打那一千多块钱一针的东东便宜安全多了。科学家认为,人的年轻健康百分之六十与吃的和地位没有任何关系,只与心情有关,与心态有关。闲话少说,猜出来了没有?对了,标题里就说了,是姐,姐姐的姐。

对于我们这些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而言,几乎都有一个二个或几个姐。没有亲生的,也有堂姐。像我们住在村子里,和叔或伯屋角撞屋角,堂姐和亲姐没啥区别。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悄悄的塞给你留给你。我的父亲兄弟三人,父亲是老大,所以我有堂姐三个。亲姐一个。最小的堂姐比我只大了二十天,那时候没叫过姐,直呼名字。因为那时候喜欢读点小说,所以经堂在一起砍柴挑水的间隙或夏夜剩凉的月光下,大家一起猜迷讲故事。那时没有电视,也没有电。月亮比较金贵。那时的快乐是现在人很难理解的,大家亲如一家,纯真而美好。除了堂姐还有表姐,舅舅姨娘的女儿也是少时的玩伴。那时外婆总是想亲上加亲,乱点那个鸳鸯谱。搞得这些害羞的小儿女一个个脸红得像猴子的屁股。其实那也是人生里一段最美好的回忆。后来渐渐年岁大了,谁也逃脱不了命运,姐姐们一个一个的被姐夫们领走了,姐夫们也一个一个的成了新的朋友。我那时是很惆怅的。但又能怎么样呢?少年的纯真像山溪里的水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今天这篇文字我要写的是我的唯一的亲姐。

我的姐姐长我七岁。但,七岁足可以撑起一片天空。那个时候,姐姐就是我的天空。姐姐出生时正是国家困难时期。因此,她这一生,挨足了饿,受尽了磨。吃剩饭的习惯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父母都要为了那几个要命的工分起早贪黑,都是想填饱我们这一群长着嘴巴的冤家。为了挣工分,就管不了我们,于是我们一个个都是在阶基上成长,在门角落里茁壮,开始饱尝生活的艰辛。冬天,赤着脚满地跑,脚趾丫冻得通红。夏天,身上晒得黑炭一般,要脱几层皮。当姐姐几年摸爬滚打到可以自己吃饭跑路了,我二哥和我便陆陆续续降生,姐姐便开始成为我们的“保护神”。姐姐也是我们苦难生活中的天使。

七八岁本来是上学的年纪,可因为姐姐是女孩子,生下来后,从来没有读过一天的书。——终身靠她在扫盲班学的那几个字面对整个纷纷扰扰的社会,这成了她一生最痛苦的事情——若干年后,她在潮州打工,因为打久了,她的纯朴勤劳善良的品格深得同事喜爱,老板信任,做一些小小的管理。老板说,你如果读了书,至少可以做总经理。姐姐以她独特爽朗明亮清脆的笑声回答了。我不知道,这笑里有多少向往,多少解嘲的成份?又有多少惆怅?望着同龄人去上学,她也曾躲在门后偷偷的哭泣,甚至有过抗争,生气不带人、不打柴、不放牛,但父母一出去,她还是把家里的水缸挑满,牵着我们去一起看牛。对我们依然耐心耐烦,和颜悦色。小时候二哥很调皮,总是挨父亲的训,但姐姐总是像保护神一样保护着我们,有好吃的让给我们吃,自己从来不舍得吃一口。后来开始出集体工了,只要有闲就会带着我们上山挖草药,捡笋壳叶,打山胡椒,赚得几块几毛钱,首先要给我们买几棵糖,自己最喜欢的花布也舍不得买。

那时我满叔家也有一个女儿,叫翠翠,年纪和我大姐相差不多,天天背着***妈缝制的布书包上学,真真羡煞了我的大姐。在她看来,无论是坐在教室里读书还是背着书包上学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若干年以后,看到现在的孩子不肯读书,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到我们兄弟们的儿子一个个都会读书,不知道有多欢喜。姐姐虽然没读过书,但心灵手巧。当闺女时做的垫底漂亮无双,而且是用大人们丢掉的碎布拼的。现在风行的刺绣有花样,那时他们绣的完全是花鸟鱼虫,无不栩栩如生。姐姐在队上做工从来不服输,无论是上山还是下田,无论是打簟子还是织飞碟,她都是个中好手。她的心灵手巧,在我们村里出了名。

姐姐后来结了婚,结婚后包产到户了,家里什么事她都亲自去。那时我不算大,还在家里做农活,经常到姐姐家里玩,有时也帮一些小忙。每次姐姐总是煎蛋买肉,问长问短,就像母亲一般。

姐姐外去打工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那时她的两个孩子也脱手了,在一个深夜,她跟着侄女离开村庄,坐上了南下的列车。因为没有文化,没有技术,她在南方找厂打着各种苦工,从几百块钱一个月开始。她不怕累,能吃苦,对人真诚,别人无法坚持的,她都能坚持。为了供孩子学习,有时,她一天打三四份工。从早到远,从不停息。到潮州打工的十多年间,她的节俭,勤劳、善良的品质从来也没有丢弃过一分一丝。正是这些可贵的品质,才让她在一个公司工作了十多年。员工们敬她爱她,老板信任她。在这长达二十多年的打工生涯中,她无论在哪里工作,她的明亮的笑声总是能传到哪里,感染着大家。但人的身子毕竟不是铁打的,在这漫长的坚守中,她用自己的劳动改变了家的面貌,她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严重的摧残。等到医院检查时,一切为时已晚。

那天,我到潮州去接她。已是深夜。她正在医院透析。癌细胞转移导致肾出问题后,每天靠透析和输血过日子。我去见她时,她说,你怎么来了?这么远?我说,我来接你回湖南。那边我们方便照顾你。说这话时,我强忍着泪水。因为医生告诉我,这样下去,姐姐在这个世界的日子不会超过一个月了。但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迅疾。那是一个四月天。有阳光。阳光很温暖。阳光即将穿越夜的黑,即将照到我的窗棂,即将点亮新一天的生活。

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像个幽灵一般,穿越时空和黑暗,从医院传到我的耳边。

大姐走了。刚过五十的大姐,温和勤快善良美好的大姐!昨天,我们还曾低语。安慰她会有康复的一天。我无法明白,死亡会迅疾得象风一般吹过来,倾刻间让亲人阴阳相隔,成为陌路,再不相逢。我飞快地爬起来,向医院飞奔而去。眼前很模糊。在走过的这几十年的人生路上,又失去了一个最爱我的人。我飞奔在路上,思想却如风吹过的一颗尘埃,向后飞去。生命如花。岁月如风。

春风中,野草穿越层层雪已渐渐地绿了。有花苞儿从绿色中冒出来。草在风中滋生,人在阳光中死去。望着山岚间那一杯黄土上长满的牵牛花,我的泪开始落下来。死,有时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生和死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得仿佛听见彼此的声音。顽强平凡的牵牛花越过藤蔓,爬过棘刺间茁壮地怒放在姐姐的坟头,仿如笑靥,我想,那是姐姐的魂灵。一转眼姐姐离开我们已经六年了,这些日夜经常想起姐姐春风般的笑脸,在一起时的快乐,午夜梦醒,方知是梦境。在茫茫的黑夜里,我好想问一句:姐姐,你在天堂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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