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挂面
兰州拉面、郑州烩面、北京炸酱面、家常手擀面……我爱吃面,也吃过不少地方的特色面,但从未忘记过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那碗手工挂面。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农村老家的生活条件还不太好,主要食物仍以地瓜面、玉米面为主,偶尔改善生活吃点小麦面粉,那时感觉很新鲜。至于手工挂面,那更是走亲戚、串朋友的主要礼品,或是来了尊贵的客人才煮上挂面招待,往往还是主人给客人盛上一大碗,让客人紧着吃,自己稍微盛上点,加满汤慢慢陪客人吃。
那是我大约五、六岁时的一个冬天,爸妈去东村姑姑家走亲戚,我和哥哥在家。冬天天短,吃过午饭没多长时间天就渐渐暗了下来,爸妈还没有回来,我和哥哥不时到街上往东眺望,但等天完全黑透了,仍没望见他们的影子。稍微懂事的哥哥有些着急了,我年龄小,尚不知事。那时家里还没有用上电,只有一盏豆大的煤油灯,微弱的光仅能照亮屋里几平米的地方,四周到处黑咕隆咚,我也不禁觉得有一种恐怖感笼罩着我,所以我只有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站在街头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别人家屋顶的炊烟早已升起又湮灭,大人喊孩子回家吃饭的那充满慈性的喝斥声也已被黑暗所吞噬。只有我和哥哥孤零零的站在门外那棵老榆树下,不知所措。
“那是谁呀?站在那里干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西院士昌哥的媳妇金环嫂子吃过晚饭出去串门,看见两个黑影问了一句。“俺爸和俺娘去俺姑姑家了,到这(时候)还没回来,俺等着他们呢。”哥哥边说边抽泣起来。“我要找爸爸,我要找娘……”委屈、害怕、又冷又饿笼罩着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哥哥又哭又闹起来。 (qq空间经典友情日志 www.hanchuanzi.cn)
“去你姑姑家还没回来?那肯定是在那里多玩一会儿,没事的,你们吃饭了吗?”“没吃,俺哥哥没做饭。”不等哥哥搭腔,我哭着说。“那可不行,这么冷的天,走,上我家,我给你们做饭吃。吃过饭要是他们还回不来,让你士昌哥去你姑家看看去。”金环嫂子一手领着我一手拽着哥哥来到她家。刷锅,添水,点火,下挂面,不出十分钟,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挂面盛好放到了锅台上。金环嫂子端过油罐子,足足舀了两大勺棉油,温暖的小屋里顿时香气扑鼻,垂涎三尺的我哪里还管在谁家,也顾不得姑哥哥吃不吃得下,早接过嫂子递过来的筷子,尽管嘴烫得嗤嗤溜溜,更恨不得三两口把一碗面吞吃下去。
挂面吃到一半,爸妈回来了。原来下午他们刚要回家,在外地工作的大表哥回来了,又挽留他们吃晚饭,所以耽误了时间。看到爸妈回来,我更是狼吞虎咽,把那碗浓香四溢、回味无穷的挂面一扫而光。然后在爸妈的感谢声中,随他们回到家里。
四十多年过去了,那碗佐料仅仅是两勺老棉油的香喷喷的挂面和浓浓的乡情,温馨的邻里情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这份感动让我珍惜,这份温暖一直陪伴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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