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房的两个世界
石磨房的两个世界
——六月唯声(林默在旅途)
我喜欢听故事,也喜欢讲故事。我听过很多故事,讲的却终究只是那么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不是由我开始,甚至,故事的每个分部我都没有正面出众的角色,也许只是一抹倩影。兴许,那所谓的“开始”也只是我的断章取义,妄自揣测而已。
可是,似乎上帝的牵引,命运的索引,要有我去划定那个属于我,但又不完全属于我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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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咯吱’一响,我暮然回头,寂静的房子有一种”“静穆“的因子在沉寂,犹如某个静默的身影在岁月中沉淀,心里的某个地方有种凄然宁静的情感在慢慢地融入血液,浸透四肢百骸。一瞬间,我觉得故事开始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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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停了,夕阳的余晖从轮船的玻璃窗映入船舱,让我的内心莫名的颤动。我起身,看了看空旷的船舱,瞬间觉得夕阳是那么那么的美。
悲伤的美,凄凉的美。
我在夕阳的柔光里拿起拐杖,背起包,带着游子回归的心境,借着拐杖的力量慢慢的走下船。抬起头,一百来步的阶梯,对我这个大伤未愈的病人来说,难度总是与意志形成惯性的抗衡。
意志抗衡不了难度就一步也走不了。
也许是某种东西吸引着我,似乎没有与心里想象的意志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自己犹如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儿,又或者像一个年近八十的老者,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踏上“天梯”。
在旁人的眼里,我的这种走法,没有小孩儿那种可爱,也没有老者那种肃穆。
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在滋生,抬头,似用膜拜布达拉宫的那种激动神态,膜拜我生活将近十年,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地方。
故乡,故乡,那个在午夜回荡在梦里的故乡啊!
慢慢的,慢慢的,走着,走着,夕阳沉了,夜幕降临了,看到熟悉的山头,熟悉的面孔,内心翻腾着,血液沸腾着,右手紧紧地抓着拐杖的上端,一步一步的走着。
土瓦房的偏房里,流泻出明黄暗沉却又温暖的光,那一刻,我哭了,激动地哭了,因为,到家了。
我站在门外,听着屋子里若隐若现的声音,透过纸纱窗看着屋里晃来晃去的背影,尔后,声音淡了,背影模糊了,我抬头•••
仰望夜空,星光点点,格外的撩人,望着那颗异常明亮的星星,眼里好像出现了那延续在梦里的身影,活在别人议论里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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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连梦都是美好的,我似乎听到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从很近的地方呼喊——阿声,阿声,阿声•••宁静而苍老,沧桑而霸道。
似梦而非梦。
似醒而又非醒。
后来,我知道,那只是我太专注于故去的人,过去的事,因此忘记了自己当时所在的位置,出现了幻听,甚至幻觉。
也许,我把愧疚放在了回忆里。
再次来到记忆中那放有石磨的房子里,灰尘积成沉幕,安静肃穆,宁静庄严。
石磨就这样安静的一如既往的躺在那里,躺在屋子的角落里。内心的某种情愫在旋转,然后迅速地沉淀。
就像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在这种情愫中,慢慢的蒸发,慢慢的淡化,却又慢慢的涌出,就像一个人在讲述某个悲痛而又刻骨铭心的故事,娓娓道来。
很多很多年前,我不知道这个“很多很多年”是怎样一个久远的时间段,只是记得小舅还是一个黄金单身汉,而我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天真野丫头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坐在这间有石磨的房子里,坐在那个低矮的门槛上,虚掩着门,拿着竹竿子做的拐杖,垂着头,睡午觉。
这时候,太阳从虚掩门的门缝儿里挤出一条类似激光的线,把石磨分成均匀的两半。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两半就是两个世界,一个安静犹如死城,一个热闹犹如战场。我一边享受着这边儿的热闹,一边想着那边儿的安静,有种莫名的情愫第一次在心头蔓延,这让我心慌,让我懊恼。
后来,我知道那种莫名的情愫叫做“同情”。
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又或者某个特定的夜晚,没有了那条类似于极光的线,他依旧坐在那个安静世界里的门槛上,类似于沉思的神态坐着,我依旧在热闹的世界里安静的坐在这边儿的门槛上。他看到我,会莫名的笑,那种笑,我至今都没参透有几种含义。
他抬头,然后吐口唾沫,垂下头,用右手随意的摸了摸他的光头。接着,说着什么,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我说。
我带着好奇与不耐烦走进他的世界,走进那个类似他自言自语,又好像对我诉说的世界里。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在讲一个故事,一个似乎是亲身经历,又好像是社会混乱时期的人们悲惨的人生,那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人,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杂乱无章,却又有条有理。
他就像一个讲说员,面对我这个唯一而又不称职的观众讲的那样绘声绘色。
其实,他不知道,对于那时候一个天真的野丫头而言,很多东西都是不理解,不耐烦的。隐约记得,他说自己是一个孤儿,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他是一个没有教养的野孩子,父亲参军杳无音讯,母亲带着年幼的他改嫁到别家,继父对他的调皮捣蛋讨厌到时不时不给饭吃,大冬天不给衣服穿,所以说,他说自己是一个孤儿•••
他讲到这里,声音是低沉的,那时候我不懂“悲伤”的含义,我看着他,他停了下来,低下头,久久地低着,在我睡觉之前,他都没有抬起头,只是在我跳下门槛的那一小会儿,他说:“阿声,来拉我一把。”
我走过去,拉着他的手指尖儿,他起来了,但是我感觉到他的食指和中指是湿的,那时,我肯定的认为是他的口水,睡觉之前,我狠狠的洗干净沾在我手上的“口水”,有些厌恶,那晚做的梦都是不美的。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我所厌恶的口水,那是他流露悲伤情感,触动内心痛楚的泪水。
又过了很久,小舅从黄金单身汉变成别人口中的光棍儿,我从天真的野丫头变成天真的小丫头的时候。
石磨随着小舅的推拉的规律动作发出整齐的声音,“咯吱”,“咯吱”•••他,依旧喜欢坐在石磨房的门槛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吐唾沫的次数多了,摸头的次数频繁了,低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态。
又是一个特定的夜晚。
他在门槛上放了一块破布,那样安静的坐着,我坐在这边儿的门槛上,看着昏暗的电灯泡上多了许多的飞虫,一波又一波,久久的都没有间断。
他说今儿夜里可能会下雨,停了一会儿,他又说,在他继父的惩罚中,一次又一次的反抗,第一次逃出了那个所谓的“家”,他游荡在山间,就好像一抹孤魂。偷着公社的红薯,饥一顿饱一顿,以地为床,天作被,就这样好久,久到感觉到自己活不下去的时候,庆幸的是,他那杳无音讯的父亲回家了,他也充满希望的回到家,即使依旧不能吃饱,但他有了久违的温暖。
那种温暖,让他有短暂的安心。
可是,好景总是不长的,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他亲生母亲与继父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娶了继母,他便又成了孤魂野鬼,游荡在山间,与一群羊过完了自己的童年。
他又停了,我怔了一下,很想知道,他跟那群羊怎样过完他的童年,他没再说,只是又一次摸了头,扶了扶那竹竿做的拐杖,这时候,起风了,风从门缝里钻进石磨房,有些冷,只是觉得他那边有些阴冷,我这边儿有些若隐若现的凉意。
我起身的时候望了他一眼,他看着石磨的眼神里有种空洞的色彩,我又跳下门槛,准备睡觉,他叫住我,说“阿声,把灯关了,我再坐会儿。”随即,垂下头。
我在他面前一直都很听话,在他的潜意识里,我一直是个不可多得或者难得一见的乖娃娃。听到他的指令,我又跳过门槛,走到被我界定的那个属于他的世界,拉下灯绳,“噔”的一声,两个世界都黑暗了,我有些害怕,一灰溜就跑到卧房,缩进被窝,一气呵成,我都忘了那个黑暗中独自悲伤的他,那天,梦依旧没有那么美。
后来,我才知道,那晚他在黑暗的世界坐了很久,他希望我能对他说些什么,可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没有,甚至没有给予他一丁点儿的声音,兴许他有些伤心了吧!真的伤心了吧! (好文章阅读 www.hanchuanzi.cn)
又过了很久很久,小舅从别人口中的光棍儿变成真正的光棍儿,我从天真小姑娘变成懂事小姑娘的时候。
石磨房顶上起了一层木板楼房,石磨的磨心有些虫蛀的小洞,推拉的时候发出了沧桑的声音,“咯吱,咯吱~~”听到这种声音,我总是习惯性的看那个世界的门槛,他依旧那样坐着。
只是,不再吐唾沫,不再摸头,他的唾沫像小孩儿一样从嘴流到胸前,再从胸前流到地下,千丝万缕从不间断,原本光溜的头长出了野草一样的白发根,枯槁的手始终摸着身侧红漆染的木棍拐杖,依旧安静的坐着。
那个特定的夜晚,他吃过饭,讲了很多的话,重复着,重复着,有些混乱。我听着很模糊,觉得他还没有切入正题,当我从卧房拿了件脏衣服,坐在属于我的世界的门槛上,把脏衣服当坐垫,静静地坐着,等着。似乎在等他那未完的故事,又似乎在等自己的瞌睡。
等了很久,月光从磨房的门缝儿里挤进来,与明黄的灯光糅合,有种违和的的画面在两个世界生成。今晚的月光很美,似感叹又似肯定,他终于发出了声音。
他“唉”了一声,又静默了。
许久以后,他拉了拉衣裳,抹了一下嘴,又似自言自语,声音有些苍老,他说,他学了手艺,缝补衣服的手艺。似乎是裁缝,又似乎是学徒。
在那个偶尔出现阶级批斗,偶尔出现混战的年代里,他胆大,他愤懑,什么事儿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久而久之,他成了陌生人眼里的讨厌鬼,成了邻居亲戚眼中的自私鬼,性格孤僻,出口就是污秽的言语,后来就成了一大群人眼中的恶徒。
后来的后来,他娶了妻,有了孩子,在那个依旧混乱的年代,为了谋生,为了家庭,为了责任,他几乎走南闯北,即使碗大个字都不认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哪三个字,他依旧在异乡漂泊,流浪。
漂泊为了家庭的口粮,流浪为了生活的责任。
缝纫机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他的双脚,双手中发出某种陌生的声音,昏暗的灯光总是把他蜡黄的脸形象生动的刻在不经意的瞬间。他说,他很累,很累,双手双脚在午夜猫头鹰夜鸣的时刻开始,一直都是麻木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是模糊的,即便缝纫机依旧在响,依旧在动,可是针与布之间总是形成了毫无相交的平行线。可是,他嘴里依旧絮絮叨叨,不停,随着缝纫机机械毛躁的声响,起起伏伏,形成属于他生命的某个重要部分。
再后来,三年大旱闹饥荒,孩子一大群,站在屋子的角落怯怯的看着他,他似乎很不讨小孩子的喜欢,即便是他的亲生孩子,也一样。他没有说什么,出去了,很久很久才回来,妻子偷偷的哭,孩子大声的叫。他溜进房里,从兜里拿出一摞黑黄黑黄的饼,从衣服内层掏出一个又一个像珍珠那般大小的土豆儿,双手冰凉,在触碰到妻子那双略微温暖的手时,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没说一句话,就这样转身走到里屋,后来过了将近十分钟,他听到小儿子说,“娘,我还饿!”那一刻,觉得自己很没用••••••
可是,即便自己真的那么没用,他也依旧严肃的生活,骄傲霸道的生活着,即便生活早就一团糟。
后来的后来,他的孩子从害怕他到畏惧他,从畏惧他到讨厌他,再从讨厌他变成憎恨他的时候,匆匆几年,几十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却又深刻的过去了。儿子成了家,女儿出了嫁,一切又安静了,只是岁月不饶人啊,青年到中年总是奋斗漫漫长,中年到老年弹指一挥间。
他老了,都说老人是慈祥的,温和的,因为老人历经了年轻人没有经历过的,尝尽了年轻人所没有尝过的一切,看淡了,燎原了。可是,他不是,依旧那样的招人恨,招人嫌。所以,上天惩罚他了吧,让他的小儿子成了痴傻的智障者,小孩儿一般的心境,却有牛一样的脾气。这就是他的克星,后半生都无法避过的克星。
他说他老了,力不从心了,从未服过输的他,累了,想给他的痴傻孩子找个家。他总是忙忙碌碌,从屋里到屋外,他都忙着,没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也许是没有人在意他吧。其实,他已经安排好家里人所有的后事,当他有一天离世的时候,他能风光大葬,让自己艰苦的一生得到安宁。所以,他做好了自己以及妻子,小儿子的棺木,寿衣,白布•••
满满的一大箱,一直搁在屋子角落里那个破烂的木箱里。
他停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陈旧的石磨,低下头,双手抱着颤巍的双腿。
他说,要是自己能读点儿书,也许能好些••••••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好些”包括了哪些事,哪些人。可我明白,这里面包含了他在所有人面前伪装的一种特别的东西。即便我现在还未明白,即便现在我依旧在猜测。
那天夜晚,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口水连成线,地上一大片水渍,他似乎比前几次要激动,那种近乎绝望的激动是我永远的无法深入的参透的,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我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我突然知道,这个未完的故事言尽于此了,不是未完待续。我有些感慨,他又停了一会儿,借着灯光看了会儿石磨,借着右手着地的力量,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让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太真切。
他拿着拐杖,跨过门槛,在我的记忆中,他第一次这样跨过门槛,我也我起身,习惯性的去拉灯绳,看到他单薄的背影,一种凄凉感油然而生。“噔”的一声,两个世界黑暗了,有些懂事的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跑,我懂得了思考,正准备转身,他说,“阿声,小舅以后就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以后好好地照顾你的父亲。”似决定,又似命令,似委托,又似请求。空旷的声响随着他的脚步声,拐杖桌底的声音,杂合,融合,一切就像一场飘渺的梦。
我有些茫然,又有些明白,似懂非懂,那晚,梦有些揪心的沉重。
又过了很久很久,小舅有些老了,我快要结束童年生活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悲剧伴随着伤痛一幕一幕的上演,生活,人生,生命,就这样在命运的齿轮下静静地转换着,即便面目全非,依旧转着,转着。
我回到了属于我自己的家,有了爸爸,有了妈妈,有了姐姐,有了弟弟,有了好多好多陌生却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依旧忙碌着,忙碌着,从清晨到夜幕一个人忙碌着,收废品,捡废品,卖废品,几毛钱的盈利也让他马不停蹄的忙着,双腿优势已支撑不起瘦瘪的身躯,也依旧死命的忙着。
后来,我突然明白,他在给他的小儿子寻找归宿。一个能让他安心的归宿。
他沉默着,就如同那废旧的石磨,就这样静默着。他没在讲故事,我也没有机会去听那个未完的故事。那个岁月沉淀的故事,就这样在意外发生那一刻开始,没有了真正的结局。
后来,我知道,他依旧喜欢坐在石磨房的门槛上,沉默着,静默着,直到死神来临,生命消逝。
就这样,后来的故事由我替他去讲。
他走了,永远的走了,那曾经在我第一次动手术时哭得像小孩儿一样的讨厌“老者”走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离我很近,却又很远。
那么近,又那么远。想得到,看不见,都会去,却又触及不到……
走得不明不白,走得匆匆忙忙,走的悄无声息,他在长江的怀抱里躺了那么多天,夏天温凉的长江水啊,为何带他飘荡了那么久,那么久,久到“面目全非”?可是,那么久依旧没人在意,后来,我想,也许他是在眷恋长江怀抱里那罕见的温暖吧!
葬礼上,我哭了,不知道怎么就这样哭了,泪水在脸上连成线,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想起了石磨房里的他。骨灰盒静躺在空荡的棺木中,漫天的小雨淋湿了送行的人,我就这样想到了石磨房中他曾说的“风光大葬”,心里一酸,雨更大了,我满脸都是水渍。
是雨水,是泪水,终究是一脸的水祭奠了躺在棺木里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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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很多的记忆,它都如一个统治者一般的形象盘旋在我的心里,我从畏惧的心理走进他那孤独的世界,又从同情的心理走出他那悲凉的世界。就这样,他在我的生命里成了一个孤独的流浪者。
我发现,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凡人。如今,一?g黄土掩埋了他的身体,也埋葬了他的过去。也许有很多很多的人会把他的一生当做玩笑去开,当做笑话去讲,把他的人生经历,肆无忌惮的大加渲染,当做饭前茶后的消遣。可我想好好的讲,即便是带了私人的情感色彩,我也想让该明白的人明白,该记住的人记住。
即便他在一个家庭中,没有所谓的存在感,但那不是他的失败,这一点也值得我记住他,即便不是永远,也是我的一生。一生把他放在心里。好好地怀念,好好地追忆。
他,是我的亲人,一个把我养大的恩人。
我的外公。
我既敬畏,又畏惧,又无可奈何的外公。
某个层面上,他是我的爷爷,我的养父。终归是我的恩人,是一个对我影响力极大的人。
此刻,我看着他的遗像,想了这么多,也写了这么多。可我觉得心里越来越空,有种沉淀已久的东西在挥发,让我鼻子酸,眼睛涨,然后视线就模糊了。
眼前灰白色的他,似乎一如那个坐在磨房门槛上的讲说者,垂头摸脑,地上一片水渍。
灯光涣散,人物散场,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石磨有了厚厚的灰尘,蜘蛛疯狂的结网,他的故事暂时就这样结局了。
我知道,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那些人,那些事。岁月匆匆,也只不过几十年。历经沧桑,回头看看,那些人,那些事,依旧存在,即便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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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这个石磨房里的世界,想说一句:来生,您好好的来,好好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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