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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清明印象

•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题记

楼上的雨滴聚集，聚集充盈从玻璃窗上滑落，滑落在墙角，悄无声息地流过眼帘。现在已经是二零一五年四月五号——清明。

听说重庆的每一个清明节都是落雨纷纷，是上天同你我祭奠已逝去的人吧。可是我，来自另一个天空的我能让这片阴雨绵绵的天空陪我思念你吗？三点半了，经过中午高峰期的供餐工作我已经有些乏力，特别是这天气从突然的高温降起了小雨，我感觉很是不适应，身体也时而冷时而热。不过现在客人也渐渐减少，我坐在安静的一旁休息，看着玻璃窗外的街道，路人行色匆匆，似乎都带着同一个面容，让我的心塞塞的，他们沉郁、哀伤、软弱无力、饥渴。走进餐厅的不仅仅饥于嚎叫的肚子，也饥于这里安静而优异的服务，通常他们来去匆匆。

有一位老人，从路虎车上被随从人员扶下，静静地走进我们的餐厅，其他服务员很温暖的问候他，并带他坐到我们通常不用来迎接客人的，一个幽静、幽静的十四号桌。靠着窗户，被两条齐胸高的台子挡着的那个角落。其实那张桌子我很熟悉，我早上被特意叫去打扫整理，那时桌号还是十三号（我们餐厅里带四的桌号都是没有的），而且就只有那一张桌子没有带玻璃。老人很熟练地做着每一件事，服务员给他送去三份咖啡和牛排。这一切仿佛重演着曾经。

我仿佛看见曾经很温馨的画面。我的目光停滞了许久，被和在一旁休息的阿姨唤醒。她告诉我：这个老人是我们餐厅的老顾客，还有一位是他挚爱的女儿，只是后来好几年都是他一个人来。那时我们的餐厅才开张，因为叫做“豪再来”，而他挚爱的妻子的名字也是涵豪，在去给妻子扫完墓后，他们选择在这里安静的度过这落雨纷纷的清明，他们点了三杯咖啡，三分牛排，在这个角落的张桌子上一坐就是到深夜。听说他们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十岁的女儿被妻子带走了，这个老来才得到的希望被抢走了，这一路拼搏奋斗得除了钱本来一无所有的他， 现在唯一的希望都熄灭了，都被带走了。我的泪水在眼里打了太多转，眼都红了。

你也是在十年前离开的，带着遗憾离开的，一个人孤孤单单离开的。十年前你六年级还没有读完，那时义务教育还没有普及到我们的家乡，家里却无法同时承受你和哥哥的学费，我也是上着学。你就选择放弃，你选择外出打工，恰好村里有人要出门，你就和他们一起出去了，我记得那时到浙江的车费将近四百，妈妈到处借，凑足五百给你带着去。你走得孤零零的！

半年后你给家里汇回来两千块钱，我们都买了新衣。可是没过多久，噩耗传来，你又走了，只身一人，孤零零的的又走了，你从湖水中飘去，为何，为何你不选择家的方向？

我们都是认命的人，像一颗颗小草。唯独你受不得一点委屈嘲笑，明明阳光雨露给的是“滋润”，你却认为是风吹雨打的“糟蹋”，累到喘不过气来也不愿意让人帮帮。也许你的离开就是你傲视的惩罚。

我常常在梦中听见你在深山之中呼唤我：妹妹，叫妈妈 来救救我！可是我在深山里也迷失了，总是哭着醒了，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你走后我总是害怕在夜晚时去睡觉，我害怕，我害怕没有光，害怕你和哥哥还在铺窝里，害怕那个铺窝只有我一个人！总是在爸妈的床上睡着，被爸爸抱回那个铺窝，可是我不敢说，我害怕爸妈再次撕心裂肺的遗憾、痛苦，害怕听见妈妈一个人在抽泣，害怕看到爸爸一个人忧伤，害怕我一个人渐渐模糊对你的记忆你却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友情日志 www.hanchuanzi.cn)

你还在时你是我的沉郁，哥哥却是我的欣喜。我一直都不喜欢你，因为你太固执，太顽固不灵，太傲世，太爱欺负我，太爱对我指使，太爱对我蔑视。你的命令我若不执行，后果都是严刑峻法，虽然爸妈骂你、打你、哥哥也为我抱不平，你从来不屈服。

你走后，我孤单，我哀伤，我自嘲，我委屈，我害怕。别的孩子欺负我，没人帮我出气，别的人家欺负我们，没有人替我们去骂、去打、去出气！当别人还在骂你，还在诅咒时，妈妈只能默默哭泣！

你的任务没有完成，你就离开，在我们都不知道的远方孤零零的的一个人挣扎、死去。我们知道你的灵魂有回家，有一直陪伴我们，当妈妈去干活晕倒在地上时，妈妈说是你呼唤她，让她醒过来的！当哥哥脚受伤，你告诉我哥哥很难受，要好好爱哥哥！当我对生活、对学习松懈时，你会在我梦里。一路风雨，我们都坚强着！

现在，我们的家里房子也多修了几间，只是以前我们住的那两间依旧黑黢黢的，我还买了电视，养了几头猪，两头牛，还是种着宽宽的土地，哥哥结婚了，有了三个可爱的公主。我来到这个城市，完成这我们共同的梦！

现在的我用手机记录着对你的思念，你怎么也不会知道，你走后，义务教育普及到我们家乡，电也通到我们家乡。我也不知道，现在互联网连接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座城，那么繁荣，那么美丽！我们却永恒地天地相隔！

该是我继续工作的时候了，老人依旧在那里，仿佛和谁说着什么，像我们，能共语！

我离开的时候都天黑了，老人还在坐在！

雨还是连连续续，我从雨中走过，回过头只看到水还在荡漾着。那时我俩常常在雾雨中并排走在泥泞的路上，回过头，身后是不整齐的光脚印！到学校里，我还不想回宿舍，我想在这个花台上坐坐，我一个人不害怕了，这里的夜不是夜，没有家里的漆黑，到处都是霓虹的灿烂，只可怜你不能体会这种美！我想仰着头寻觅一下你的气息，渴望奇迹出现——让我看到，夜空的弯月，没有星星的陪伴是否感到孤独？在这夜幕里，我找到了温暖的光亮，我知道，有一双挂在不远处树杈里的眼睛凝视着我，陪伴我走过无尽旅程，我嘴角微笑着，泪从眼中滑落，冰凉、冰凉的。拿出手机，我拨通远方的电话：“丫头，下班了吗？累不累？饿不饿？”。“不累，幺老爷（爷爷的妹妹），就打个电话问候您，您早些休息，注意身体！”

去年，在高考前的两个月，爷爷走了，是生病离开的。人老了身体抵抗力下降，打针、吃药已经不能控制爷爷浮肿的病情，最后爷爷离开了。我赶回去，家里人都很难过，只有幺老爷不忧伤、不流泪。爷爷是幺老爷唯一的哥哥，对于老爷的离去，幺老爷是支持的，不想看他再受病痛的折磨。但是，说话间，幺老爷流泪了，“现在哥哥都走了，我一个人更加孤独了——幺老爷的丈夫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我要来看望一下都没有人了，你们来看望我的可能性也少了，我的期盼也少了，我的担忧也少了，感觉心一下子都落空了！”我们也跟着流着泪，诉说着。

世界尽头的你，可否不再孤单，可否感受到我们的沧桑变幻？

又是一年清明季，雨纷纷，路长长，祭奠你，往事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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