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言文学网

散文随笔 优美散文 抒情散文 散文诗 名家散文 叙事散文 游记散文 春天散文 爱情散文 伤感散文 写景散文 节日散文 精选散文

京城的才女小说大结局(舒长清)小说免费阅读_京城的才女小说大结局章节列表免费阅读

时间: 2023-01-07 01:12:56  热度: 948℃ 

点击全文阅读

这一对比下,原本的朱砂痣,倒显得像无理取闹的蚊子血了。
可沈娇没意识到,她只是不懂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痴心于自己的盛哥哥,会对自己如此这般?即便是因为当初各自嫁娶,那也是盛哥哥先和舒长清成了亲。
最先背叛感情的人不是自己,恋恋不忘的人也一直是卫延盛,为什么此刻却这样对自己?
舒长清自打数月前就因病而长居室内不外出,也不见人。现在更是人影都不知在何处。
沈娇捏拳,垂下眸子。
她抢了自己的盛哥哥,现在要当上皇后的也是她。自己已经退了这么多步,现在连盛哥哥的心都不在自己这里了吗。
沈娇本来计划的很好。
舒长清当她的皇后便当吧,因为卫延盛是爱着自己的,她很肯定这一点。
母仪天下的事沈娇也做不来,她只想要帝宠便足够了。
可现在……可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了。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沈娇不知道的是,她越这么闹,卫延盛只会越下意识的拿她和舒长清做比较。
而卫延盛也同样没意识到的是,过去他拥有舒长清,却只思念得不到的沈娇;现在他得到了沈娇,心心念念的却是不愿再回他身边的舒长清。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啊,就是贱。
19.
今日无雪,地上前几日积的雪也融化了不少。
翟承诀早就叫人连根拔了那棵桃树,换了株梅花树来。
舒长清换上了一身新的素色狐尾披风,细心打理着大约一人高的树苗,嘴角微微噙笑。
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怀里便被塞了个手炉。
翟承诀垂着头看她。「天气还是冷,小心别惹风寒了。」
舒长清揣着小手炉,抬头看了眼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男人,打趣道。「你倒是心细。」
男人有些罕见的不好意思起来,偷偷去睨舒长清的神色。「觉得有些压力吗?」
她摇头。「挺好的。」
舒长清捏了捏怀里的暖炉,垂首看着,轻笑着又重复了一遍。「被关心着挺好的。」
翟承诀只是笑,狭长的眸子弯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舒长清瞧。
「对了,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帮忙。」
「你尽管提。」
舒长清便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他。「我想拜托你,把这个交给我的父母。他们大约很担心我了。」
翟承诀点点头,接过信放好。「我马上就吩咐人去做。」
他转身便要提步离开,身后的披风却被人轻轻捏住。
微小的力度却立刻让男人刹住了脚步。
翟承诀一动不动,直到身后传来女人好气又好笑的调笑。「你倒是比我还急。」
翟承诀指尖动了动,慢慢转身过去低头看她。
女人的肤色雪白,缀了点口脂,纤细的指尖正捏着他的披风一角。她面颊粉若春花,一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满含笑意。
漂亮的不像话。
「急匆匆地,真像个愣小子。」他听见她带着笑如此说道。
下一秒,翟承诀忽然就俯身拥住了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转过身和她对视的一瞬间,那满腔高涨的爱意像是逐渐翻涌沸腾,像是疯狂溢出胸口了一般,让他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
想要抱住她,想要牵上她的手,想要做很多其他的事,那些能让她露出由衷笑容的事。
翟承诀心里恼自己的冲动,但是并不后悔。
他拥着舒长清在怀里,生怕自己用力过度弄痛她,但又渴望紧紧的抓住她,抱紧不松手。
这一刻他很想突兀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可他还是惧了。颤抖的唇张张合合后还是紧闭上,咬着下唇没吭声。
万一她拒绝了,万一她不想接受自己。
他生怕哪天再回到这处院子的时候,再也找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但是如果不说,这份感情就要一直折磨着自己。已经十年了,他惦记了十年的人此刻就在自己怀里,哪有再不试探一下的道理?
啊…真的是要疯掉了。他阖上眸子,如是想道。
舒长清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她怔了一瞬,随后安抚似的浅拍他的后背。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整个将舒长清拢了进去。结实的臂膀有些小心翼翼却又紧紧的拥着她,像是害怕着什么似的。
像是过了片刻,又像是过了许久。

她听见男人在自己耳侧沙哑的开口。「……抱歉…吓到你了吧。」

「没有。」舒长清轻声回应。
又过了半晌,男人还是没松开自己,下颚压在舒长清的肩膀上,又开口道。
「长清,我……」
「翟承诀。」舒长清却突兀的打断了他。
她此刻的语气格外认真,带着独属于她的坚持和温柔。「你配得上更好的。」
翟承诀一怔,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头,拥着她的手臂渐渐松开。他垂首,那双淡色瞳孔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舒长清也望回去。
四目相对。
她缓缓开口道。「你是晋国的二皇子,你应当去寻一个更好的女子,一个配得上你的人。」
「我不想要「更好的」。」翟承诀听见自己的牙齿都因为隐忍的情绪而轻微打颤。「我想要你。我想了十年,我不要更好的,我要最好的,我要你。」
舒长清抬手替他整了整领口,手腕却被他一把捏住。她抬头,翟承诀的眼尾都红了,直直的盯着她。
那神情,仿佛是被抛弃了一般委屈难过。
他又拥上她,搂着她的臂膀都有些微微发抖。
「别推开我,求你了。」他低声喃喃。
「承诀……我已不是清白完璧之身。」舒长清缓缓的叹息,言语里也仅是心酸。「我是嫁过人的了,是我配不上你。你很好,也许太好了,我不愿你再做出会令自己失望后悔的决定。去寻个更好的姑娘吧。」
翟承诀半晌没有言语。他的额面抵着舒长清的肩膀,两手紧紧握住她的胳膊两侧。
片刻后,他闷闷开口。
「长清,我不会对你撒谎,所以我不会骗你。若说我毫不介意,那是假话。我承认我每每想到此事,都嫉妒的快要疯掉,那种感觉太难受了,比任何皮肉上的伤痛都要折磨。但那并不是因为你,我嫉妒是因为曾经有别人令你心动,而那个男人不是我,这一点令我无比痛苦。」
「我以前无权无势,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可以庇护你的力量。原本我只是想远远的瞧一瞧你,就可以满足的。可你过得不开心,你明明嫁给了那个男人,但你却过的不快活。我的自私和贪婪令我没法忍受这一点,偷偷用来手段将你绑在了我身边。本来只是想给你一些快乐的时光就放手的,可我却那么贪心,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了。」
舒长清怔住,感到捏着自己胳膊两侧的大手在微微颤抖。
肩膀上有浅浅湿意。
「不要贬低自己,不要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我如此努力,就是为了能够配得上你,所以不要那么轻易的放弃我,给我……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在遇见过你后的十年间,我每一次对未来的计划中,都有你。」
许久后,舒长清抬手,抚上埋首在自己肩上的男人后颅。
她轻轻的捧起男人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
翟承诀眼眶红的吓人,淡色眸子里还染着浅浅湿意。也许是觉得过于丢人,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但舒长清却浅啄了口他的眼尾。
这让翟承诀微微睁大了眸子,愣住了。
「长这么大,除了母亲,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落泪。」她轻轻说道,抿开笑容,泪珠却也从面颊上滑落。「别负我,翟承诀。」
下一秒,她落入温暖的怀抱。
吻落在她的发顶,男人带着狂喜颤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一字一句,像是要把这话刻进骨子里似的。
「此生定不负卿。」
舒长清阖眼,圈臂拥上男人腰身。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快乐过了。
20.
卫延盛站在太后的寝宫面前,迟迟犹豫不敢进去。
太后传他的时候,卫延盛考虑了许久。
他知道大约太后是想来找他说说迟迟不立皇后的问题,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太后解释。
说自己把皇后拱手让人,换取力量后,带不回来了?
他说不出口。
但总是拖着也不是法子,卫延盛咬咬牙,还是踏了进去。
太后半卧在美人榻上,精心保养过的女人根本看不出半分时光的痕迹,风韵犹存。
她看着卫延盛一步步向她走来,在自己面前行礼。
「您找朕?」卫延盛说道。
太后静静地瞧了他片刻,抬手示意他在自己身前坐下。
「哀家有话要同你说。」
等卫延盛坐下了,她又继续开口道。「现在外面大臣们对于皇上迟迟不立后的举措感到非常不满,议论纷纷。更何况那是舒家的嫡长女,皇上再不立后,是要惹群臣非议的。」
卫延盛垂首不语。
「哀家知道,皇上不喜欢那个姑娘。」太后端详着卫延盛。「但舒氏为皇上尽心尽力,皇上也绝不可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卫延盛沉默片刻后,才终于讪讪开口。「不是朕不愿立后,是无法……」
太后蹙眉,随后立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她向后靠去,眉宇舒展。
「这样啊。」她喃喃。「这孩子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也罢,这样也好。」
卫延盛有些困惑的瞧着她。
太后品了口茶,随后对卫延盛道。「皇上还记得,哀家过去曾一次因为身子不爽利,特传了舒氏来宫里谈心么。」
卫延盛点头。
「那日哀家和她说了许多。」太后望向窗外,神色平静。「最主要的是,哀家不愿让她犯和哀家同一个错。」
「错…?」卫延盛有些迷茫。
「哀家同她说,哀家当年便是因为自己的一厢痴情嫁给了先皇,离开了那个对自己真的好的人。哀家成了母仪天下的人,却被锁在这朱红宫墙里,与他人分享帝王宠爱。」太后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个不关己事的话题。「哀家拥有了许多。地位,权势,但唯独不快乐,十分的不快乐。」
「哀家让她别在错误的道路上葬送一生。」
卫延盛怔住了,他有些错愕的瞧着太后。
「不是的…长清嫁给朕不是错误的选择,朕允诺会对她好的!」
「只对她好吗?」太后反问。
卫延盛却答不上来了。
「她如今显然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么皇上就别做出这幅恋恋不忘的模样了,太不像话了。」太后淡淡道,「你放过她吧。」
片刻后,卫延盛一声不吭的起身,摔门而出。
他一路回到御书房,把纸墨笔砚摔了一地。
身边的大太监立刻唤下人来收拾。
「滚!都给朕滚出去!」他吼道。
御书房里立刻走的干干净净,只剩卫延盛一人。
他面色阴沉,攥的拳咯吱响。他猛地砸了一下书桌,将拳头都擦破出了血。
为什么,为什么说是错误的选择?
是舒长清要嫁给自己的,是她先要嫁给自己的,凭什么,为什么现在要离开的也是她?
他不同意。
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有舒长清可以当。
他猛地踹开大门。「去摆驾,朕要去舒家!」
等卫延盛到了舒家宅子的时候,舒家人已经跪着在候他了。
他大步入室内,身后跟着舒家人。
卫延盛眉尾动动,侍卫们立刻带着婢女下人们离开,把空间留给卫延盛和舒家家主和主母。
二老面面相觑,在皇上面前皆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已经收到了来自晋国皇子的消息,也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
虽然在夺位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帮助卫延盛,但对于卫延盛将自己女儿送人的举措,二老都觉得心里不爽。
舒家家主先行开口。「陛下今日来是为了…?」
卫延盛脸色沉沉。「为了你们的女儿。」
二位又是面面相觑。「清儿不在府内…」
卫延盛猛地拍桌。「朕知道她不在这儿,朕要你们给她写信,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回来!」
说的激动,卫延盛猛地起身,怒意尽显。「她当初用尽心机嫁给朕,如今怎么敢就这样离开?」
舒家主母蹙眉。
她紧紧捏住了衣裙下摆。尽管她面对圣上,心里紧张害怕,但此刻,来自母亲维护女儿的勇气大过了一切。
不等家主拦住自己,主母开口了。
「陛下此言差矣……清儿怎是费尽心机?」
卫延盛一怔,家主大骇,正欲阻止自己的妻子,却来不及了。
「当初是清儿听说前太子要对陛下下手,为了让前太子有所顾忌,便要自己嫁过去,用舒家给陛下撑腰。」
「清儿为此在院子里冲她爹爹跪了多个时辰,苦苦哀求,只是为了陛下。这怎是费尽心机,她本意是为了陛下好的。」
主母一口气说完,吊着的胆子落下来,浑身发抖。
但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愿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误会。
即便是皇上,也不可以。
任何处罚她都认了。主母垂了下了头。
卫延盛却整个傻愣在了原地。
她刚才说什么?长清是为了那样的理由,才嫁给自己的?
卫延盛忽然感到从心底的发寒。
他有些艰难的开口。「……她为何要如此为朕?」
「陛下在幼时曾经救过清儿一次,清儿对陛下痴心数年,既是为了偿还恩情,也是为了…清儿的那一份心意。」
救了她?卫延盛努力回想。
模模糊糊的,到他初见长清的时候,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那对卫延盛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长清竟然惦记了这么多年吗。
此刻,卫延盛忽然在脑海中一件件的回忆闪过他和舒长清的所有事情。
新婚那晚的冷嘲热讽,初次洞房的巴掌,为了沈娇的争执,为了权力将她送人……
一件件一件件,所有的事,所有的细节,都让卫延盛整个人感到了彻骨的寒。
「你骗人……怎么可能。不是这样的,是她…她……不是这样的…」
但不管他如何去想,却始终无法把这个句子说完。
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
他站在原地,感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绝望向他袭来。
他做错了,他做错了好多事。
那些无法挽回的事,终究把长清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他再也找不回长清了。
21.
舒长清问翟承诀之后打算怎么做,对方直言自然是要成亲。
说的如此轻巧,舒长清有些无言。
这很显然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但翟承诀似乎总有办法做出自己能解决一切的模样。
舒长清从那座小院里搬了出去,住进了翟承诀自己的府中。
这时候舒长清才多多少少明白了现在晋国皇室的情况。
太子无能懦弱,皇上早已倾心将皇位传给身为二皇子的翟承诀。这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只是个时间问题。
舒长清不敢去想这十年里翟承诀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才从一个如此不受宠的皇子,变成了皇位唯一合格的继承人。
她一边想着出神,一边在镜前梳着自己长发。
忽的有人接过了梳子,动作温柔的替她梳理。
「你怎么不叫宫女帮你?」镜子里映出男人的倒影,他语气温和。
「我更喜欢自己做,这是个很享受的事情。」
「的确……」翟承诀替她梳理着乌黑长发,露出浅笑。「你很漂亮。」
「晋国男人似乎格外诚实。」舒长清被扑哧逗笑。「这叫人害羞。」
「这是我们晋国的习俗。」身后的家伙一副故作轻松的模样。
两人相处格外融洽。
等长发理好,翟承诀从怀里摸出了封信递给她。「你之前送去给家里的书信,这是他们拜托我交给你的回信。」
舒长清连忙展开来看。
是母亲的手笔,信里写了许多。写了她和父亲的身体很好,无需担心;写了现在新帝登基,万事需处理,新帝很忙;写了新帝因为迟迟不立后而被群臣私下非议,以及被新帝养在后宫的那个寡妇的消息也不知怎的流传了出来,导致新帝口碑不是很好。
母亲还写了卫延盛来过家里,听了母亲说的事后便愣愣的走了,没有发火也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母亲说不必担心家里,一切都好。
母亲说,希望女儿要健健康康,平安幸福。
舒长清折上这封信,放进了匣子。
她有些困惑。
为什么卫延盛不肯立沈娇为后?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她一向认为以卫延盛对沈娇的痴情程度,应该是巴不得自己离开的。
现在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也许是舒长清沉默思考的时间长了些,直到面颊一侧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猛地回神。
翟承诀以指尖碰了碰她脸侧,「你还好吗?眉头皱的这么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摇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卫延盛不肯立沈娇为后。」
对面的男人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展现出不满的情绪。
他咕哝。「因为他三心二意又不肯承认,我觉得他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
舒长清失笑。「我并不是因为他在苦恼,只是随口说说,你莫乱吃味。」
「吃味的话会觉得有压力吗?」他反问。
舒长清想了想,摇摇头。
「那便光明正大的吃味了,我的确不喜欢那个男人,也不喜欢你想着他事情的模样。」翟承诀颇为堂堂正正的开口,随后又有些无赖似的耍。「你也多想想我,长清。」
她无奈。「想着呢,一直想着呢。」
「都想着些什么?」
「想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舒长清抬手替他拂开碎发。「一定很累吧。」
这回翟承诀没有接话了,只是垂下眸子不语。
正当舒长清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的时候,他又淡淡开口了。
「嗯,很累,很多时候以为自己或许就要死在某处了也说不定。」
这话令舒长清心里一揪。
「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会值得的,所以坚持下来了。」翟承诀冲她笑笑,「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泼皮。」舒长清嗔他,他也只是笑着受了。
与此同时,黎国。
沈娇很担心。
自打卫延盛去了一趟舒家后,回来便把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吃喝住都呆在里面,除非要上朝以外,基本不会光临别处。
他这些日子里,只传过一次那个李氏前往御书房。
据沈娇安排的一个小宫女听的消息说,两人似乎在御书房谈了很久的事,卫延盛到后面似乎情绪激动,又砸了东西,随后李氏便离开了。
这令沈娇愈发的不安。
她不喜欢这种原本紧握在手中的东西逐渐流失的情况,她也需要主动出击。
于是她便求见皇上。
本来卫延盛是不想见的,但沈娇就那样站在御书房外面,一副如果不见她就在这寒风中站上一整日的模样。
卫延盛无奈,让她进来了。
一进御书房,沈娇就遣退了所有下人。
卫延盛冷眼看她。
「盛哥哥,我有阵子没见你了,听说你一直呆在这儿,担心你的身体,给你送了点东西来。」沈娇将自己手里的小食盒摆上桌面,打开端出几碟精美的小点心。「这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卫延盛还是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沈娇心里慌,但面上还是强打起精神,强颜欢笑。「盛哥哥,你别这样……身体要紧…」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吗。」卫延盛忽然打断了她。
沈娇怔怔的看着男人俊俏的脸,下意识点头。「在青云寺外…我无意弄坏了盛哥哥的捕网。」
「那是朕第一次见你,第一眼就心动了。」卫延盛平静的说着,却像是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过去。「朕那日过后不久便像长清说,朕以后一定要娶你为妻。」
「盛哥哥现在也可——」
「朕还没说完话。」卫延盛睨了她一眼,硬生生拦住了沈娇的话。「朕初见你,是因为你的灵动活泼而动了心。之后的十年内,更是坚持不懈的以为你也倾心于朕,我们终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但仔细回忆起来,你却从未对朕说过同样心悦于朕之类的话。你总是若即若离似的,给出混淆的答案和飘渺的希望,让朕像个傻子般误会你对我的感情,误以为那是姑娘家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甚至甘之如饴,愈发的痴迷于你。他们都认为朕心系于你一人,甚至朕自己也如此以为。」
「你的捉摸不透的确令朕倾心…但你忘了朕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你以为朕对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一切,却不知朕最恨你仗着朕的倾心当把柄。」
沈娇面色苍白,半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确是喜欢过卫延盛,但也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享受并陶醉于和他暧昧不清的态度和关系。
她从未正面回应过卫延盛的感情,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一些令人心动的小细节,让他也以为,自己是同样对他倾心。
沈娇用这个法子,令很多儿郎为她动心,并恋恋不忘。
被人追捧宠爱这件事令沈娇感到沉迷,尽管她不好意思和他人说,也觉得这似乎是不好的事,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当她大婚那日,生怕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卫延盛前来闹事。
但他没有,而这反而叫沈娇有些不大高兴。
所谓的痴情,也就这种程度吗。
她的不满在春华盛宴上到了顶峰。
她不喜欢舒长清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也有些恼她在别人面前让自己丢脸。
所以当她意识到卫延盛一直在看她的时候,她是故意将卫延盛引到外面回廊里的。
这也算是一种报复,也算是一种自己想要抓住卫延盛的机会。
自己不会和卫延盛在一起,不代表自己不享受被他人追逐的感觉。
果不其然,他果然跟了出来,并如她所愿般的行动。
而被舒长清发现的时候,沈娇也只需要含着泪推开卫延盛就行了。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是卫延盛疯狂的动了心,自己有什么错呢。
尽管杜斌对她很好,夫妻二人婚姻稳定,沈娇还是改不掉她的小秘密。
这种感觉她无法和别人解释,但她总是渴望变成别人眼中的中心。
被人追捧,被人爱着,享受和他人若有若无的暧昧。
自己一向伪装的很好,别人都会认为是他们自己一见钟情并不可自拔,
可现在,卫延盛像是戳破了她最不愿意被人发现的小秘密,就那样直白的抖落了出来。
沈娇面色惨白。
她强打起精神,露出难看的笑容,眼泪已经在打转。「盛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娇娇…我从来没有把盛哥哥当成傻子,盛哥哥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但卫延盛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他现在理清楚后,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若沈娇同样心系于他,为何十年了不曾直面答应他的追求?
而自己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认为沈娇应该是心悦自己的,甚至长清也如此认为。
但回忆起来,沈娇从没给过自己如此承诺。
卫延盛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但他觉得很不舒服,有种被戏耍的错觉。
他不想再看着沈娇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摆摆手传门外的太监把沈娇带下去。
女人含着泪的模样被关在了门外。
「七天后,朕要去一趟晋国。」
大太监露出惊讶错愕的神情。「陛下亲自?」
「是的。」卫延盛捏紧了拳。「亲自去。」
22.
黎国的新帝亲自来与晋国交好,这算得上是一个很轰动的事。
翟承诀在知道了这件事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如何应对,而是担心起舒长清。
他犹豫着吞吞吐吐半晌,还是和舒长清说了。
「嗯。」令他有些意外的,舒长清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淡淡的嗯了声算作知道了。
他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的时候,舒长清又问,「到时候你会很忙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翟承诀愣了愣,摇头。
「我可以帮你打理府上的。」
「瞧你这漂亮的女主人做派。」翟承诀忍不住调笑,眼底溢出笑意。「我之后也许会忙上几天……别太想我。」
「那我尽量。」舒长清也玩笑似的冲他取笑。
翟承诀大笑,垂下头去,掩了眼底的情绪。
几日后,黎国的车队到了。
太子和身为二皇子的翟承诀前来迎接,一路护送至王宫内。
在王宫内某一殿内安置好后,太子先行离开了,殿内只剩下翟承诀和卫延盛两人。
两个男人都彼此沉默着。
片刻后,卫延盛遣退了周围的侍卫。
「你不可能一辈子把她困在你身边。」他忽的开口,言语间的恶毒和讽刺毫不掩盖。「你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留在这儿吗?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你不会真的以为长清是对你动心了吧。」
翟承诀此刻面色阴冷的骇人,若是被舒长清见到,定会吃惊这人和那个总是唇角带笑的男人是不是同一个。翟承诀眯起狭长的眸子来,淡色的瞳孔微微一缩,闪烁出野兽般的锐利。
「……长清选择了我。」他淡淡道。「这是她自己的愿望,你不能强迫她做任何事…如果你不希望她这辈子在对你的恨意中度过的话,我建议陛下还是放弃吧。」
「你现在是背负着囚禁了黎国皇后的罪名的,晋国二皇子。」
「过河拆桥的把戏你还真是百用不厌啊,需要我提醒你是你当初主动送她到我身边的吗。」
两个男人在室内互相盯着对方,气氛逐渐凝重。
直到门外的大太监宣布晋国皇上驾到,这僵持的气氛才一松。
会谈过程很顺利也很融洽,卫延盛表达了希望继续与晋国交好的意愿,双方都交谈的很愉悦。
卫延盛临走前,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翟承诀一眼。
这一眼令翟承诀心头一惊。
他不知为何,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感觉令他在离开皇宫后,立刻快步往自己府上赶。
可等他回到府上的时候,到了舒长清的院子处,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狼藉。
翟承诀觉得那一刻血都快凝固了。
与此同时。
舒长清从用沾了迷香的帕子捂着口鼻掳走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马车上了。
她没有惊慌,只是静静地看着马车上坐在自己对面的卫延盛。
这场景真熟悉啊。舒长清想道。和当时与翟承诀在马车上的时候似乎一模一样。
卫延盛很高兴的看见她醒了。「长清……别担心,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舒长清静静地看他。
忽然猛地,她从头上拔下簪子,迅速的就要往他面上刺去。
卫延盛大骇,一把攥住她手腕捏紧。簪子掉了,发出清脆的声音后断开。
「长清,你…」卫延盛震惊的看她,仿佛不敢置信似的。
舒长清依旧是平静的神色。「我说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和你走。你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也说了我不同意和离!」卫延盛大吼。
「当初是我错了。」舒长清忽然说道。
这句话让卫延盛瞬间怔住了。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舒长清继续道。「当初是我错了,我知道你倾心沈娇,但我却偏执的以为如果我能给你带来你需要的力量,那么最后你也会接受我,我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可是,卫延盛。」她直视他的眼睛。「念念不忘,未必会有回响。我累了,我想做的都做过了,我已经尝试过了。我不欠你什么,于你,我问心无愧。你放我走吧,不要让我恨你。」
最后那句话让卫延盛几乎忍不住的浑身一颤。
「…可你本就应当是我的。」他头一次红了眼,沙哑着声音说道。「是我先娶的你,是我先教你动了情,你本就应当伴我一辈子,你本就应当爱我的!」
他声嘶力竭,攥着舒长清的手紧紧抓着,仿佛生怕自己一旦松开,眼前的女人就会彻底消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卫延盛自己也不明白,或者是不愿明白。
舒长清垂着眸子,久久不语。
长久的沉默后,她也只是轻轻开口,像是叹息,也像是解脱。
「太迟了。」
她一字一句,像是用刀在卫延盛心口上划开了血淋淋的口子,让他就那样狼狈不堪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说的对……我们自幼相识,有着青梅竹马的缘分。你我本就应当如此以兄妹相称,各自嫁娶,幸福的过完余生。卫延盛,我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我的后半生不能再是关于你了。我会好好的生活,你也应该如此。」
攥着她的手渐渐松开了。
卫延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感到头晕目眩。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似的,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明明天气温暖,他却感到彻骨的寒冷。
这话,是他在他们成亲那晚,他亲口对舒长清说的。
好好生活?
没有她,他自己要怎么背负着这一切好好生活?
马车在此时忽然猛地刹住。
卫延盛嘴唇发乌,哆嗦着说不出话。
舒长清静静地坐在他对面,只是安静的坐着,神色上毫无波澜。
「长清……」卫延盛透露着乞求的声音低低响起。
可马车门就在这时猛地被人拉了开。
外面的光透露进来,被车门口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挡,为男人周身镀上一层光来。
翟承诀单手扣着车门边框,另手猛地抓住车里坐着的舒长清。
她被这股温柔坚定的力量拉出了马车,从阴影中跌出,落进这个带着阳光和轻微汗味的怀抱中。
好温暖。她微微眯了眯眸子,不禁也圈臂搂住了对方。
「我来晚了,对不起。」翟承诀带着点颤意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是我来晚了。」
舒长清闭上眸子,埋首在他怀中。
「来了就好。只要是你,稍微晚一点也没关系。」
车厢里的卫延盛并没有追出来,只是在车内的阴影中望着在车外相拥的二人。
他声音晦涩,带着不易察觉的绝望和乞求。「……长清,你当真心意已决,要随他走?我知你心善,难道我就不值得一个新的机会吗?」
舒长清抬头,转首去望他。
翟承诀顿时身子一绷。
别答应。他在心里念叨,默默的用上了点力道抱住她。千万别答应。
像是感受到了这个拥抱的力度,舒长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弧度。
「我心意已决。」她听见自己说道,声音轻快。「此生唯他不可辜负。」
那一日,不知道是初春暖阳过于温柔的亲吻了脸旁,还是因为追赶马车一路策马疾驰引发的心跳加速,翟承诀在那一刻,兀的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23.
两年后,晋国新帝登基。
人们都感叹新帝登基前的功绩卓著,为民着想,且帝后二人虽成婚仅有一年之久,但是出了名的恩爱有加,甚至做到了绝无妾室,不纳二妃。
新皇后品行端正,举止优雅。据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和皇上一见钟情,随后便恩爱至今。
皇宫内。
舒长清照例在独自梳理长发,尔后不消片刻,又是一双手接过了梳子,熟练的替她打理。
「你就这么喜欢我的头发?」舒长清望着镜子笑。
「这么漂亮,怎么能不喜欢。」翟承诀俯身去吻她耳侧,手上动作轻柔。
舒长清眼睫一颤,垂下眸子。
他们成婚已经一年了。
翟承诀没有骗她,他的确是照顾好了一切,架势盛大,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了他。
他甚至不知如何将阿兰也接到了晋国,继续做为她的丫鬟在身边伺候。
那可怜丫鬟在看见舒长清的一瞬眼泪就掉下来了。
一切都处理的很好,很恰当。
只是……
他们还从未洞房过。
不是这中间有什么不可言语的秘密,只是每每舒长清想到此事,就想到那晚给她留下阴影的记忆。
她有些不太敢。
尽管她知道这对翟承诀来说很不公平,但这不是强迫得来的事。
翟承诀也没问究竟是为何,只说随她心意就好。
舒长清握了握拳。
今晚,今晚应该迈出这一步。
外面夜深了,翟承诀照例留宿她这儿。
整个后宫除了她之外,也没别的妃子了。
舒长清替翟承诀斟茶,随口打趣道。「倒不若纳几门妃子了,省的你只能往我这儿跑。」
「没那个必要,况且,你喜欢我往你这儿跑。」翟承诀笑嘻嘻的戳破她的小谎话。
舒长清脸微微一红,故作赌气似的放下茶壶,嗔他。「泼皮,谁说我喜欢了?伺候你也是累的,叫他人分忧不是更好。」
「倒倒茶,捏捏肩也算伺候的累了?」翟承诀大呼冤枉。「皇后好娇贵的身子。」
「若不然,还能如何伺候?」
话推到这份上,翟承诀再不懂,他往后就只有睡外面台阶的份了。
他显然的一愣。
随后他小心翼翼,却又忍不住高兴的低声询问。「你……我不想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
舒长清红着脸,颔首点头。
灯笼一下子被吹灭了。
两人滚在床上,翟承诀一遍遍的去吻身下人。他近乎是虔诚的去吻她的额,她的面颊,最后再去吻她的唇。
两个人都呼吸紊乱,交织在一起,热息喷洒。
情动中,翟承诀喃喃。
「清儿…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漂亮,我很喜欢你?」
「说过,说了很多次。」舒长清声音里忍笑。
他便再去吻她,声音里是由衷的喜欢和高兴,带着不易察觉的害羞和激动。
「那便再说一次,每天都说,往后一辈子都说。」
寝宫内,帘帐下,热息交织,床褥晃动。
迷迷糊糊在飘忽的欲海中起伏沉沦的舒长清微微阖眼,在昏睡过去前最后想的念头却是,原来这事儿,倒也可以如此舒服。
第二日,宫里人都在纷纷私下里说,皇上格外的神清气爽,格外的心情大好。
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与此同时,黎国。
卫延盛在两年前从晋国回来后,很快便立了一个将军之女做后。
民众们纷纷不清楚为何皇上抛弃了原来的妻子而另娶,一时对皇上喜新厌旧,抛弃发妻的传闻四散开来,让卫延盛形象大跌。
沈娇和李薇还是被立了妃位,可卫延盛去李薇那处更多,反倒不再怎么来看沈娇。
沈娇受不得这种冷待遇,还是用了不少手段想引起卫延盛注意,却都不了了之。
新的妃子一直在入宫,随着时间流逝,她还能有什么筹码?
只是日复一日的苦等罢了。
今日卫延盛又去了李薇那处。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带着和沈娇相似的容貌,却有着舒长清般的性格举止。
这两年,他一直都惦记着长清,总是试图在李薇身上寻找她的痕迹。
可李薇终究不是长清。
他试图问李薇关于长清的事,李薇却只是笑着摇头。
「她很少提及关于皇上的事,只是默默的在做着所有的一切……连妾身也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是啊。卫延盛有些失魂落魄。
她究竟在想什么。
两年了。
那些回忆一直像鬼魂似的纠缠着卫延盛,让他一直半夜惊醒,无法安稳入眠。
原本那些有些淡忘的儿时回忆,也逐渐在梦里浮现。
可越是回忆,就越是令他感到痛苦。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现在卫延盛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善待舒家,渴望以这种方式,渐渐得到原谅。
他路过了沈娇的寝宫,顿了顿,还是没有进去,只是路过。
今日他本是要去青云寺的。
那儿的大师很快就要去云游了,在走之前,他也想亲自再见一面大师。
僧人看起来上了年纪,已经浮现了老态。
「陛下。」大师合手一礼。
卫延盛颔首,有些出神。
此处他和长清也一起来过的。
「陛下看起来有心事,是因为舒家女吗?」大师开口道。
卫延盛回神,有些迷茫的看过去。
僧人又是合手一礼。「陛下无需惊讶,过去她总是来寺内算命格的,也常常带着陛下的八字来算,所以贫僧多少可以猜到一些。」
「她常来此处?为何要算八字命格。」
「舒家嫡女出生时命格不好,此生注定要有坎坷。贫僧才疏学浅,无法件件化解,便只建议她应该求细求精,不露错处,才能勉强躲过。」
「后来贫僧明白,要是与他人八字连系在一起,也可改变她的命格。可那时姑娘已经嫁给了陛下,她便时常来算。」
卫延盛感到呼吸急促起来。「算出来的结果呢?」
大师瞟了卫延盛一眼,低头行礼。「贫僧告诉过她数次,命格未变,证明并非良人。可姑娘她并未听从。不过庆幸的是,最近贫僧算了算,姑娘的命格已经显眼的改善了,且往更好的方向去。看来是遇到了良人,改变了命格。」
等大师离去了,卫延盛还站在原地许久。
他愣着一动不动,耳边一直都是那句「并非良人」。
怎么会呢。
他怎么会不是长清最好的归宿。
他不愿接受长清现在过的很好的事实,可现实总是一次次的令他绝望。

猜你喜欢

推荐伤感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