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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绵绵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言祁冷淡的说：“我没空。”
纵然已经预想到他的回答，阮沐橙的心依旧狠狠一抽。
她垂下眼，声音平静：“你可以不答应，我会把我手上的公司股份卖给曲见琛。”
当初顾言祁创业时，她不仅卖了父母留给她的房子来支持他，还拉来了她的学长曲见琛投资。
这些年，顾言祁不断融资稀释她的股权，可曲见琛也在收购小股东股份。
“你敢！”顾言祁脸色一黑。
阮沐橙只是淡淡的望着顾言祁。
顾言祁知道她从来说到做到，一瞬间有些后悔当时给她那么多股份。
阮沐橙望着他紧皱的眉头，看出他的想法，这一瞬连心痛都显得自己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又说：“等回来，离婚时我会把股份都给你。”
顾言祁沉凝几秒，终是点了头：“最多半个月。”
阮沐橙压下嘴角苦笑：“好。”
记忆里那个顾言祁的笑容似乎越发斑驳了。
晚上，夜幕轻垂。
阮沐橙打开衣柜收拾行李，衣柜里顾言祁的衣服还是崭新的。
每季度，她都会给他增添衣服。
可他后面都很少回来，也不曾穿过这些衣服了。
衣柜最里面，同一个衣架上，还挂着两间阮衬衫。
大一点的拥抱着小号的衬衫。
那是他们结婚时穿的。
拍完婚纱照后，她把两人穿的衬衫，像她最爱的电影《断背山》里一样重叠，把爱珍藏。
可为什么，电影里的主角承受重重压力，仍然深爱着彼此。
顾言祁的爱，会消失的那么容易？
阮沐橙取下衣架，跌坐在地上，靠着衣柜紧紧抱住那两件衣服，眼里涌上雾气。
……
飞机冲上云霄，顾言祁闭着眼没说一句话。
阮沐橙从他无动于衷的侧脸看向窗外云海，耳里一片轰鸣。
十年前，他们去云南，坐的是经济舱，可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那时候的他们好似永远也不会疲倦。
那些对未来的期待里，无论怎样，都没有想过会像如今这样。
下了飞机，专车来接他们去酒店。
下车前司机贴心提醒：“玉龙雪山最近在下雪，为了安全还是不要去那里了。”
阮沐橙谢过司机，司机看了看不等她就走的顾言祁，低声说：“鸡足山金顶寺许愿很灵的，一定要去试试。”
阮沐橙微微一怔。
晚上，两人坐在酒店高级餐厅，不发一言的吃饭。
明明饭菜看起来可口，可阮沐橙却味如嚼蜡。
看着顾言祁冷淡的模样，阮沐橙放下筷子说：“明天我们去爬鸡足山。”
顾言祁丝毫不在意，他的视线盯着手机，看也不看阮沐橙一眼：“随你。”
阮沐橙眼神一黯。
第二天，两人果真去爬山。
阮沐橙走一段歇一会儿，顾言祁看着她即使累得不行也不向他求助的样子，有些不耐烦。
想了想，他伸出手：“拉着我。”
阮沐橙看了看顾言祁不耐的神色，还是拉住了那手。
她想说句“谢谢”，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好悲哀。
好不容易到了金顶寺，阮沐橙进了殿。
跪在那里的时候，她磕了个头，要许愿的时候却看着佛像顿住了。
香烛长燃，云烟缭绕。
佛祖高高在上，看着她空虚无望的灵魂。
她跪下去却不知道能祈求佛祖什么愿。
是让顾言祁留在她身边？还是让他再爱上她？
她什么愿都说不出。
所以最后，她只磕了几个头便出了门。
顾言祁站在殿门，漠然的看向阮沐橙：“你信这个？”
山顶阳光刺眼，阮沐橙眯了眯眼，轻声说：“我许愿你能留在我身边。”
顾言祁一顿，随即不屑勾唇：“看来佛祖帮不了你了。”


第四章一生一世
  

“知道了。”阮沐橙笑了。
笑容苦涩，一闪而逝。
心像破了一个大洞，风一吹，就空荡荡的疼起来。
认识顾言祁十几年，她很清楚的知道，他爱一个人便会彻底偏爱，对其他女人弃如敝履。
她以前是他的偏爱。
而现在……是他迫不及待扔掉的敝履。
顾言祁望着看似平静的阮沐橙，只觉无趣。
他有些不耐，率先转身：“走吧。”
阮沐橙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一回头，佛祖眼含慈悲。
两人穿过寺庙重重阮墙，走到广场上。
阮沐橙走在山崖边，微风拂过，山间云海翻涌。
顾言祁就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不时看一眼手机。
她猜，他应该是和林绵绵在联系。
多好笑，搞得自己才像个外来者似的。
阮沐橙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顾言祁。
“我还有一个条件。”
她看着他手中的手机，语气坚决：“这15天，你不准再和林绵绵联系。”
顾言祁下意识皱眉：“什么？”
“不然，股份和离婚的事就作废。”阮沐橙说完，顾言祁眼神骤然冰冷。
半晌。
“好，如你所愿。”顾言祁的声音冷得让阮沐橙心口结冰。
他收回手机就大步往前走，不再管她。
阮沐橙拼尽全力却被他越抛越远，几个游客冲撞之后，眼前哪还有顾言祁的身影。
“顾言祁——”她喊了几声。
没有回应。
顾言祁不见了。
阮沐橙呆呆站在原地，周围人来人往，说着各种她听得懂或听不懂的方言。
这一瞬，她感觉自己不仅被顾言祁抛弃，还被世界抛下了。
她迷茫的走了几步。
突然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
阮沐橙一回头，就和顾言祁清冷的眉眼相对。
他拉住她的手，呵斥道：“不要乱跑。”
阮沐橙看着他的脸庞，眼睛突然红了。
她一把拉住了顾言祁的手，他甚至挣脱不开。
只能被她牵着。
下了山，阮沐橙情绪稳定，才主动松开了顾言祁的手。
回到酒店，天色尚明。
阮沐橙望向窗外美景，笑着对顾言祁说：“我们出去逛逛吧。”
看着她的笑，顾言祁心里烦躁，冷冷说：“你自己去，我困了。”
说完，他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很快传来阵阵水声，阮沐橙木然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
上次来云南，是顾言祁带着她一刻也不停的玩。
想着当时的场景，阮沐橙笑了一下，随即便黯淡下来。
出门前，她看了眼天气预报，阵雨。
阮沐橙拿了伞，凑到浴室门口说了句：“我走了。”
浴室水声阵阵，没有丝毫回应。
压下心中涩意，她打开门走出了酒店。
大理古城的晚上一片喧嚣，到处挂着灯笼，开着鲜花。
游客纷纷，热闹无比。
阮沐橙漫无目的的走在石板路上，压抑的心情没有半分纾解。
突然，下起了阵雨。
她却懒得打伞，随着人流在一家手工艺品店躲雨。
店主穿着红阮相间的民族服饰，热情的招呼着。
阮沐橙走进去看了两眼，视线停在一对红绳编织的手链上。
见她拿起手链，店主热心推荐：“这是情侣手链哦，上面的纹路代表一生一世。”
阮沐橙神情恍惚看着手链，一生一世……
她忽然一片怔然，付了钱买下了它。
她攥着手链回到酒店，却在酒店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顾言祁拿着行李，正往车上放。
红色车灯映衬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阮沐橙一惊，跑上去拉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顾言祁看见她，有片刻失神，但随即又恢复漠然。
“回海城。”他推开阮沐橙的手，把后备箱盖好。
阮沐橙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言祁。
密密麻麻的寒意一点点刺进心底，痛得她几乎握不住手中手链。
如果不是自己正好遇见，是不是他就这样不告而别？！
阮沐橙从后背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大到颤抖，“为什么？”
顾言祁的身形一僵，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林绵绵发高烧了，我要回去。”


第五章没有暗涌
  

“让开！”顾言祁烦乱的一把推开了阮沐橙，上了车。
阮沐橙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那对手链也摔在她脚边。
那上面一生一世的纹路像是在冷冷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顾言祁的车眼看就要不见，阮沐橙捡起手链急忙打了车。
“姑娘，去哪里啊？”司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热情的招呼她。
阮沐橙指着顾言祁的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阮沐橙，一把应下：“好嘞，坐稳了。”
两辆车汇入车流。
阮沐橙紧攥着手。
顾言祁绝情的眼神像一块大石头压着她的胸口，让她几乎窒息。
眼见顾言祁的车越来越远。
阮沐橙颤着声催促：“师顾，能再快点吗？”
“好嘞。”司机一踩油门加速，但旁边的车违规变道，司机只好猛踩刹车，阮沐橙控制不住往前一扑。
再抬头，顾言祁的车已经不见了。
“他妈的怎么开的！”司机对着窗外大骂。
而阮沐橙失神的看着前方，愣在那里。
司机有些尴尬的说：“姑娘，我再往前开开，说不得就遇见了……”
但事与愿违，开了没一会儿，前方就开始堵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阮沐橙，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悲伤至极。
他想了想，打开了电台，电台主播正放着一首歌。
“……没理由相恋可以没有暗涌，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
是王菲的《暗涌》。
此情此景，多么贴切。
她再爱顾言祁又有什么用？
就算她想用力抱紧，也许最后还是一场空。
车流又开始涌动。
阮沐橙的头靠着车窗，突然说：“师顾，停下吧。”
司机停了车，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谢谢您。”她递给司机两张百元现金便下了车。
眼前是陌生的街道。
阮沐橙没有目的的走在路上。
其实她知道，自己可以追去机场，但是追上去了她又能怎么样？
天色昏暗了下来，路灯开始亮了起来。
雨滴打在她身上，又下雨了。
阮沐橙走到一家花店门口避雨。
不多久，一对情侣搭着一件衣服朝花店而来。
男孩子牢牢护着女孩，自己都湿了大半。
跑到屋檐下，女孩匆忙给他拍着身上的雨滴。
但即便淋了雨，两人脸上还带着笑。
世事仓促，可是有你在身边，便一切都好。
阮沐橙眼神恍惚。
好久以前，顾言祁也曾这么护着她。
如今，她是一个人了。
男孩买了支花送给女孩，两人正要走，阮沐橙想起了包里的伞。
她叫住两人：“你们等等。”
两人一时有些疑惑，看着她。
她把包里翻出的伞递给他们，女孩迟疑问：“姐姐，伞给了我们，你怎么办？”
阮沐橙嘴角微扯：“没关系，等雨停了，我一个人回去。”
她抬眸，看着天空细密的雨。
这场雨终将会过去。
“谢谢姐姐。”小情侣想了想接过伞，道谢离开。
阮沐橙看着他们的背影，走入雨幕。
冰凉雨水落在她的身上，也好似打在了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