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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毕业的时候，父母给我和姐姐各准备了一百万嫁妆。
我准备去国外读硕士。
而姐姐把这笔钱给了她男友，准备结婚。
准姐夫叫徐城，农村出身，名校毕业，在大厂工作，看起来是个踏实努力的小伙子。
据说姐夫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父母身体也不好，因此没有房子，也没有彩礼和三金。
姐姐为了安抚他，把嫁妆都给了他，让他付了首付，剩下的给他买了车。
我妈知道后，只说了一句，只要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行。
于是，婚礼就这样开始筹备了。
2、
一个月后，我拿到了 QS 排名前 10 的 offer。
而姐姐订婚的日子也到了。
我见到了准姐夫一家，徐父，徐母，还有徐城的姐姐弟弟。
徐母长着一张瘦削精明的脸，眼珠子到处转，在我身上打量。
而徐父，几杯酒下肚后，有些上头，得知我即将出国的消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脚踏实地，考不上研究生，靠父母砸钱送去国外镀金，花那么多钱，能赚回来几分？」
徐母在旁边附和：「是啊，我听说国外的女留学生可乱了，这种女孩，白送给我家都不要！」
我听了很不舒服，撇嘴道：「说得好像你们见过很多留学生似的，出国是为了增长见识，谁说留学就一定乱了？」
姐姐在旁边用筷子敲了我的手，制止我继续说话：「大喜的日子，别顶撞了长辈。」
我不开心地闷头吃饭。
徐家的亲戚们继续高谈阔论。
「要我说，你们城里人养女儿就是惯的，我两个女儿都没上大学，初中就出去打工了，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孝敬我们，还给她们弟弟交学费！」徐父喝得满脸通红，唾沫横飞，「还有我们家徐城，那可是凭实力考上的研究生！全村都夸我儿子有出息！」
徐母又跟着附和：「是啊，我们徐城啊，读书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领导的女儿都追着要嫁给他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没再说话，一顿饭吃完，离开了酒店。
3、
家里继续在筹备婚礼，而我离开学还有半年，准备和同学去毕业旅行。
而这个时候，姐姐的准婆婆查出了子宫肌瘤，要住院手术。
出于礼貌，妈妈让我带了些营养品，去医院看看。
病房外，我听到了徐城对姐姐说：「我妈不容易，你以后要好好孝顺她。」
姐姐听话地点头，表示会好好照顾她。
他继续说：「医药费不够了，我们俩的婚事可能要缓缓。」
姐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4、
第二天，姐姐找到了我：「郑窈，告诉姐姐，你拿了爸妈多少钱？」
「嗯，两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一百万左右吧。」我算了算，如实告诉了她。
我们一家人本来也没什么秘密，从小到大，爸妈也没在物质上短缺过我们，所以我和姐姐也没怎么把钱放在心上过。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起来：「你要花家里这么多钱？」
我被她突然的大声吼得有点懵：「留学的事情一开始就说好的啊，怎么了？」
「徐城他妈妈的病需要钱，你先拿给她做手术。」她命令道。
我有些懵：「子宫肌瘤不是良性肿瘤吗？手术也不需要多少钱啊。」
她神色严肃：「请专家，做手术，营养费，后期休养，哪个不得花钱啊。他妈妈养他不容易，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总要尽孝心的。」
我不解：「那为什么要花我的学费啊，爸妈不是也给了你嫁妆吗？」
她语重心长：「他家里紧张，我结婚开销大，钱都花完了，你先拿给姐姐，以后再还你。」
我更懵了：「可是我马上就要交学费了啊。」
她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怎么这么自私，救人重要，还是你读书重要？」
「你有本事就在国内考研啊，像你姐夫一样考名校研究生啊！还不是国内考不上，才要去国外读水硕，花家里的冤枉钱！」
她疾言厉色地斥责我，我一头雾水，这不像是从前脾气温和的姐姐能说出来的话。
我想，她是不是最近忙结婚的事，心情焦躁，也就没和她争执，暂时离开去了朋友家。
4、
两天后我回家，一进门就听到姐姐和爸妈争吵。
「别人家结婚都是全款房，我和徐城还要背三十年贷款，我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也不上心！」
爸爸在书房里看报纸，姐姐坐在客厅里哭：「我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啊，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不管我！」
爸爸推了推眼镜：「说好了一百万，是你自己把钱给他买车了，首付款只付了 30%，贷款才延长的！」
姐姐抹着眼泪继续哭：「可你们不是还有钱？郑窈去读个水硕都要花一百万！我结婚是头等大事，为什么这笔钱不能先给我！」
爸爸把报纸甩在书桌上：「窈窈读的是藤校，不是水硕！你结婚重要，她学业也同样重要！」
姐姐不依不饶：「你们就是偏心，她读书在哪不能读，用得着花这么多钱去国外吗！」
「别人家女儿像她这么大早就出来工作了，就她非要折腾去留什么学！」
她看到了我，想过来拉扯我，却不小心撞在了茶几上，晕了过去。
5、
姐姐怀孕了。
那天她和爸爸吵架，情绪太过激动才会晕倒。
医生建议她住院保胎。
好几天了，徐家人面都没露过，徐城更是失联了。
她情绪很不稳定，对我和爸妈大发脾气。
直到终于打通了徐城的电话，她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我妈说了，先查查是男是女再说，」电话那头传来了徐城的声音，「还有，我妈快出院了，我打算先让她住到婚房去，你什么时候能来照顾我妈啊？」
姐姐拿着电话，看了一眼我和爸妈：「我现在还没出院，医生建议我住到月底。」
「那怎么行？」徐城的声音有些冷淡，「反正你看着办，我妈不容易，她身边不能没个人照顾。」
后来他们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直到三天后，徐家打来电话，提出了几条要求。
希望我爸妈承担他们婚房的还贷，然后在隔壁小区再买一套房，给徐家父母和弟弟住，否则姐姐就别想进他们家的门。
6、
听到这样离谱的要求，我爸当即皱了眉。
姐姐却不以为意：「那就再给他们买一套嘛，本来我也觉得婚后和公婆住不太方便，买一套在隔壁就再好不过了。」
爸爸看了她一眼：「你说得轻巧，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姐姐吃着妈妈为她削的水果，不悦地反驳：「钱钱钱，你就知道心疼钱，你们怎么不考虑考虑我呢！」
「为了我的幸福，难道你们不该付出吗？」她情绪有些激动，眼圈儿一红，泪水掉了下来。
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劝道：「不是爸妈不肯帮你，你爸公司开了新项目，资金都投进去了，新产品的研发周期长，没几年回不来。」
「那你们不是还有钱给郑窈去留学吗？」姐姐擦着眼泪，嚷道，「她读个书都要花一百万，你们却告诉我没钱支持我结婚！你们怎么能偏心成这样啊！」
爸爸闻言更加生气了，严肃道：「我给你们俩的嫁妆都是一样的，哪来的偏心？」
她哭得更凶了：「可现在她又不结婚，钱为什么不能先拿给我用呢！」
爸爸闻言更加生气了：「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别再打你妹妹学费的主意。」
7、
爸爸回到家就联系了徐家，告诉他们，买房不可能。
如果还想结婚，那就继续。不结婚的话，孩子我们家自行处理。
听爸爸的意思，如果姐姐不想要，那就打掉，如果姐姐想要生下来，那我们家也养得起。
这样的处理方式，无疑是最好的。
但徐家那边却坐不住了。
两天后，姐姐在医院接到了徐母的电话。
「郑怡啊，你知道的，当初追徐城的女孩子很多，你家的条件也不是最好的，你学历相貌也都不出挑，本来他选了你，我就不是很满意，但是想着只要我儿子喜欢就好，可谁知道你爸妈还摆谱，瞧不上我们家，我可告诉你，他们单位领导的女儿都排着队想嫁给他。陪嫁上千万的房子呢！」
姐姐急切地解释：「不是的，阿姨，我爸妈没有看不起你们，您听我解释……」
然而，对方已经挂了机。
姐姐又开始拨徐城的电话，没拨通。
连续打了一下午后，对方终于接了。
「我爸妈培养我不容易，我姐为了我牺牲了自己，打工供我读书。我从小就立志带全家走出农门。所以我希望自己未来的另一半贤惠善良，孝顺我爸妈，可既然你们家看不起我们，那我们还是分手吧。」他说。
姐姐慌了：「不是的，我爸妈乱说的，我会去和他们解释的，我会想办法的！」
对方又挂了。
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嫁给徐城？他现在就用怀孕来拿捏你，以后结了婚指不定多少事等着，你觉得他是诚心的吗？」
她不满我的话：「什么叫拿捏啊，你说话别那么难听，你姐夫他不容易，他也只是想孝顺父母而已。」
随后，她拉着我的手，恳求：「窈窈，你先把钱拿给姐姐好不好，就当是借的，你难道忍心姐姐大着肚子结不了婚被人笑话吗？」
我自然不想为了一个无底洞放弃自己的学业，没有答应。
她脸色难看起来，让我走，说不想见我。
8、
月底，姐姐出院了。
孩子悄悄做了鉴定，是男孩。
她没回家，而是去了婚房，和徐城还有徐母住在一起。
至于徐家提的买房的事 ，由于我爸不肯松口，就搁置了下来。
夜里，姐姐给妈妈发信息，说饿了，想吃鱼翅捞饭。
妈妈心疼她怀着孕，要去厨房煮，被我拦住了：「她想吃为什么不回来住，这都几点了，到底是她想吃还是别人想吃？」
「孕妇晚上容易饿，你姐姐一个人待在那里，没人照顾她，我不放心。」妈妈说。
我拗不过她，只能劝她先去休息，并答应了第二天她煮好了我给姐姐送过去。
我一进门，就看到徐城的弟弟斜躺在沙发上打游戏，茶几上还放着前几天妈妈买给姐姐的榴莲和车厘子。
地上，瓜皮果壳扔了一地。
我进门就踩在一块香蕉皮上，差点摔倒。
熊孩子只有十岁，看到我，拿水枪指着我，嘻嘻哈哈：「biu biu biu 打死你，打死你！」
水喷了我一身。
我刚买的羊绒大衣被弄得一塌糊涂，现在是冬天，等会儿我走出去得冻死。
我生气地吼他：「你干什么？」
徐母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吼什么吼，小孩子闹腾而已！」
姐姐也出来了，她似乎是没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只跟着劝我：「是啊，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我昨天就跟妈说，怎么你今天才送来啊！」
熊孩子一听鱼翅捞饭，立刻跑过来，从我手上抢了过去：「耶，终于吃到咯！」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姐姐：「不是说你想吃吗？所以你昨天大晚上地让妈妈给你做，就是为了给他吃的？」
她不在乎地摆摆手：「哎呀，反正我们家多得是，拿都拿来了，大家一起吃嘛。」
徐母听到我的话，不乐意了，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不就是一顿饭嘛，还能吃穷了你们！小家子气！」
我生了一肚子气，开门就走。
离开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包包忘在了姐姐家里，又折返回去拿了包。
心情糟糕了一整天，到了晚餐时分，决定约闺蜜去聚餐。
而吃饭付款的时候，手机绑定的卡里居然没钱了。
那张卡里，有我准备交学费的五十万！
9、
我银行卡密码一直是我的生日，姐姐只要一试就能试出来。
我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她刚刚睡醒，声音懒洋洋的：「什么银行卡，我不知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的卡都管不好吗？还来问我。」
我平静地告诉她：「我会报警处理，这么大金额转账，你不会以为警方查不出来吧？」
她有些急了：「家务事你报什么警啊，再说这钱又不是你的，这本来就是爸妈的钱！我不拿走，让你糟蹋了吗？」
「可这是我的学费！」我生气道。
她继续说教：「学什么费，花这么多冤枉钱，你能读出个什么名堂来？再说，事有轻重缓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考虑你自己？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别人呢！」
我再次体会到和她讲不通道理，于是挂了电话，然后找银行客服挂失了卡，并走进了派出所。
我告诉警察同志，我丢了卡，里面五十万不翼而飞。
为了避免家庭纠纷为由干扰案件，我没有提包包落在姐姐家的事。
当天拿到了回执，我就回了家。
我没把事情告诉爸妈。
过了三天，我接到了电话，警方通过转账记录定位到了 ATM，然后调取了监控，发现一个中年妇女取的钱。
我通过监控看到，是徐母。
然后，她被传唤了。
10、
徐母在所里又哭又闹，一会儿给徐城打电话诉苦，一会儿又打电话骂姐姐。
她年纪大了，又称自己有高血压心脏病，搞得一屋子工作人员都不敢靠近她。
半个小时后，姐姐跟着徐城一起赶到。
「同志，这张卡里面的钱都是我们自己家的，是我让我婆婆去取的钱。」
「都是一家人，是误会、误会！」
这一通颠倒黑白的解释，企图把事情变成家务事。
我取出手机，打开绑定的 APP，展示了自己的名字，开户行，以及近三个月的流水。
办案人员一一拍着留存，又让我做了笔录。
但考虑到双方关系，还是以调解为主。
徐母被要求归还我的五十万。
但她不依不饶，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你要是我女儿，我早就打断你的腿了，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尊重长辈，也不懂得体谅亲戚，就知道糟蹋钱！」
「还留学呢，我看着你就不是个正经的女娃，出去了，谁知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满嘴脏话，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听得旁边调解的小姐姐皱了眉。
我冷眼看着她撒泼，然后又看向了小姐姐：「同志，首先这并不是家务事，这就是一桩盗窃案，今天如果就这样简单调解，她这副样子，根本不可能会还钱。」
「……」
最终，徐母被拘留了七天，不情不愿地把钱转了回来。
姐姐又是找爸妈告状，又是发信息骂我，我没有再理会她。
爸妈知道她做的事之后，更是没有站在她那边。
11、
尽管徐家三天两头这里不满，那里不乐意，但最终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结婚的当天，姐姐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徐家的亲戚很多，据说半个村子都来了。
第一次见到香格里拉酒店，走进来的徐城舅妈啧啧称叹：「阿城真是找了个好媳妇儿，你们家有福享咯！」
蹲过拘留所的徐母也没收敛，满脸骄傲：「那还不是我儿子有本事！多少女孩贴房子车子都要嫁给他！」
「不过，」她话锋一转，脸色沉了下来，「我是还觉得亏了，城里人算计心重，防着咱们呢！」
舅妈压低了声音：「反正郑家只有两个女儿，你们抓紧点，别等二女儿找了女婿来分家产，在那之前赶紧把钱都抓住！」
我在包厢的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里面的男人们喝酒划拳，吵吵嚷嚷，女人们在算计着我父母的财产。
一场豪华酒店的婚礼，被闹腾得像菜市场。
这就是姐姐找的婆家，以后怕是有得磨。
而眼下，我即将远渡重洋，对于这样的情况，很不安心。
晚上，我把今天听到的话都告诉了爸爸。
「这家人打的什么主意都快写脸上了！」我爸推了推眼镜，脸色不大好看，「他想得美！真当我们家这么多年生意白做的！」
而后，他看了看我，拍拍我的肩膀：「窈窈，你安心去读书，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爸爸会处理的。」
我知道他心里有数，也就放下心来。
转眼到了快开学的日子，我一早订好了机票，而姐姐因为那五十万的事，直到我出国的那天都没再见我。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