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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马车后，两人相继无言。

待马车行驶了一阵后，顾彦熙冷声开口：“暖手炉可带了？”

苏蕴心底颤了一下，声音微弱：“刚刚因为在准备礼品，便忙忘记了……”

闻言，顾彦熙的脸色阴沉下来：“你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应当事事留心。”

他的声音像冰一样向她砸来。

“对不起……”苏蕴垂下了发涩的眼睑。

这三个字，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次。

好像自己所做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般理所应当。

顾彦熙满脸不耐烦的别过视线，低头看起了手里的书。

目光再没有在身旁人停留过。

恍惚间，苏蕴忆起几年前，她因感风寒，松懈了几日，他便生气出征，几月未归……

下了马车后，顾彦熙才冷声开口：“今日在老宅，好生照看爹娘。”

苏蕴听闻他那句照看爹娘，眼眶莫名发热，是照看他的爹娘，不是自己的。

她没有回话，沉默的跟在顾彦熙身后走进了老宅。

刚踏至顾宅。

苏蕴就看见两个男童在正厅嬉笑打闹，这是顾家长姐顾涟漪的两个孩子。

“一路舟车劳顿了，快坐下喝茶。”顾母上前拉着顾彦熙在正位坐下。

而苏蕴孤身站在一边，她早已习惯了顾母的漠视。

这时，顾涟漪突然道：“你都嫁入侯府七年了，身为当家主母还无所出这可是大忌。”

带着轻蔑的警示让苏蕴心略微一颤。

顾彦熙对她没有夫妻之情，所以他们很早便没同房了。

至于孩子，更是她不敢肖想的。

顾母在睨了眼僵住的苏蕴，顺势附和：“彦熙乃常胜将军，又深受皇上器重，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愿为他相夫教子。”

“娘，我看晋城郡主就不错……”顾涟漪唇角扬起笑来。

母女两一唱一和，全然不在意苏蕴在场。

她强忍着心间蔓延的苦涩看向顾彦熙，试图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动容。
可看到的却是他面无表情地在喝茶，完全不在意。

望久了，苏蕴也放弃了。

是了，他本身就不爱她又怎么会在意呢？

现在和离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用完午饭后，顾彦熙便独身走到了后院的走廊。

外面落雪纷飞，一时间他不由得失神。

顾父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你娘和长姐说话是不中听了些，但也是为你好，你常年征战沙场，总要为顾家的血脉着想。”

顾彦熙听着父亲的话，敷衍点头：“儿子知道。”

酉时。

寒风凛冽，白雪还未停。

两人拜别了顾家人，坐上了马车回府。

苏蕴苏蕴静静的坐在小榻上，目光一直望着顾彦熙。

之前，她原以为能和眼前的男人白头偕老。

可如今他连看自己一看都不肯。

马车行驶到了半路时，苏蕴伸手撩开了车帘：“停车。”

闻言，顾彦熙皱起眉：“你闹什么？”

苏蕴不言，而是起身将自己的包袱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侯爷，我们和离吧。”

顾彦熙没有接过，而是冷眸凝着苏蕴：“你又在闹什么？”

苏蕴心口一涩：“我没有闹，和离这件事，我思索了很久。”

话落，将信放在了顾彦熙的身旁，拿出小包袱后掀开车帘。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他不爱她的事实。

六年了，她是个人，也会累……

顾彦熙神色微僵。

她竟早准备好了和离的一切。

隔着车帘，顾彦熙听见苏蕴轻轻一句：“侯爷，我走了。”

他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苏蕴步伐顿住，她望着皑皑白雪，只说了两字：“保重。”

话落，苏蕴转身朝和侯府相反的方向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她走的云淡风轻，以至于顾彦熙良久都没能回过神。

他看着那封信，目光幽深。

这上京乃至北国又或者说这大千世界，没了苏蕴又能怎么样？

他根本不在意。

苏蕴走后的每一日，府里的杂事顾彦熙都交给了管家张良。

虽说府邸下人丫鬟几十人，却没一人能像她一样细致。

几日后。

天色未亮，顾彦熙就起身去书房批阅公文。

原本一直整理好的公文，如今摆在书案上混成一堆。

他皱起眉，刚想执笔批注，却又发现墨没了。

烦躁之余，顾彦熙走到书架前想拿一本《庄子》，忽然看到里面夹着一本从未见过的书。

他揭起一看，娟秀的字迹让他一愣。

“彦熙胃寒，不可吃冷酒，切不可忘。”

顾彦熙眸色一暗，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记的？

他翻开第二页，上面依旧写满了他的生活起居。

“寅时，彦熙会批阅公文，要提早到书房研墨。”

“辰时，趁着彦熙去上朝整理好公文。”

“不可弄混公文，彦熙会生气……”

“……”

顾彦熙看着这写满的记事簿，面色沉沉。

一句句搅得他连看公文的心思也没了，放下书便出了书房。

刚跨出门，这几日伺候他的丫鬟就跑了过来，忙跪地磕头：“奴婢昨夜睡昏了头，今起来迟了，望侯爷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