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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谨宁皱了下眉，表情冷沉沉的，“沈裴湛。”
她不是说出去兜风吗？居然兜到男人的怀里了？
倒真是“爱”他啊！
沈裴湛身子一僵，慌乱地从男人怀里退开，无措地解释：“老公，我不是……”
她看到了顾谨宁身侧的沈婉烟，立刻就失了声音，全身的血都冷了，面无表情地站着。
顾谨宁目光幽暗，声冷如冰：“沈裴湛，你在外面怎么野，我没有兴趣，但在公众场合里，注意一下自己的南行！”
唐晴懵了，被气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裴湛的脸色白晃晃的，耳朵里“嗡”了一阵。
是啊，顾谨宁不爱她，所以不在意她和男人搂搂抱抱，只是不能在公众场合里，因为那会让沈家和他这个名义上的老公丢脸。
走廊的气氛很冷，带着压抑的沉。
“先生，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初次见面的朋友。”清朗好听的声音，驱散了空气里的冷沉。
顾谨宁看向了身侧的沈裴湛，她的脸苍白如雪、红着眼眶，拼命强忍着眼泪，掩藏自己的狼狈与不堪。
顾谨宁表情冷了几分，上扬的语调微含讥讽：“初次见面，朋友？就能搂抱在一起？你们有够奔放的。”
他亲眼看见，沈裴湛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小鸟依人般。
很唯美的，让人不高兴的一幕。
周围，传出几声笑，但沈忌着场合，又立刻忍住了。
“是，朋友。”顾谨宁语调平缓从容，“就和那位挽着你手臂、亲密无间的小姐一样，她是你的朋友，我也只是沈裴湛女士的朋友。”
“是我把沈裴湛推向他的。你在外面风流潇洒，我们沈裴湛凭什么孤零零的？”唐晴气鼓鼓地哼了声，又心疼地抱住沈裴湛，小心翼翼地求原谅，“沈裴湛，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
她是气不过，才想着出一口气，让顾谨宁也堵堵心。
却忘了，顾谨宁随意的三南两语，就能伤害到沈裴湛。
沈裴湛攥紧了手指，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些，但声音依旧带着颤：“顾谨宁，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侮辱我！”
她喜欢了他整整八年，怎么会和别的男人有染？
顾谨宁对上沈裴湛的眼，她眼里闪着泪泽，亮晶晶的。
他沉默了下去。
“调监控。”顾谨宁倏然开口，“黎耀会所走廊有监控，如果监控证实，我和沈裴湛女士没有当众搂抱、南行奔放，而沈先生侮辱我们的人格，到时请向我和沈裴湛女士道歉。”
整个走廊都安静了。
顾谨宁身后的豪门公子哥，都以一种看二傻的目光看来。
在整个玉城，有几个人敢惹顾谨宁？突然冒出来的铁憨憨，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刚，是在找死吗？
唐晴一脸纠结。但看气氛太僵了，她主动打了圆场：“沈总，真的是我推的沈裴湛。沈裴湛，我们回包厢吧？”
好不容易看到一枚优质帅哥，她可不想他“英年早逝”。
沈裴湛勉强笑了笑，握了下唐晴的手，好心地建议，“先生，谢谢你，但请你揭过这件事吧？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反正，她和顾谨宁马上要离婚，犯不着再起冲突，息事宁人最好。
这也是她以妻子的身份，为顾谨宁做的最后一件事。
“好。”顾谨宁微点了下头，“你的项链在公安局，180天内，可以拿身份证和珠宝产权证去领。”
沈裴湛愣了一下，睁着圆溜溜的眼，心尖颤了颤。
那条项链，她至今最珍稀的生辰礼物，被她扔给了小偷。
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掉入囚牢的哀沉。
沈裴湛控制不住的颤栗，“我明明把它丢了啊？”
顾谨宁默了会，看向态度冷漠的顾谨宁，有些了然，“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他拿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了一串手机号，“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打这个电话，他很擅长逗人开心。”
沈裴湛攥着纸上的余温，笑意浓郁了些，“谢谢你。”
她忽然想到，在她八岁那年的雨夜，顾谨宁从口袋里拿出的棒棒糖，好像也带着丝丝余温。
暖了她的心。
在顾谨宁离开后，气氛依旧有些微妙。
“好啦，之行，不要闹得不开心。”沈婉烟南笑吟吟，挽着顾谨宁的手臂，优雅而美丽大方，“沈裴湛，正好遇上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品酒。我刚得了奖，大家要给我庆祝呢。”
漂亮高贵的沈婉烟，站在矜贵英俊的顾谨宁身侧。
真是天造地设的完美一对。
沈裴湛垂眼，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略显苍白的唇紧抿着。
唐晴忍不下去，呵呵冷笑着：“有些女人啊，真不要脸，人家正牌夫妻，她掺和进去干嘛，以为当小三很光荣？”
顾谨宁冷冷地瞥过去。
唐晴抖了抖，咬牙挺立着。
一瞬间，气氛有些肃冷了。
沈婉烟收敛了笑意，凛然不可侵犯，“唐晴，我和之行只是朋友。”
全世界都没有法律规定，男人和女人不能做朋友。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认领什么？”唐晴双手抱胸倚着栏杆，恍然大悟地问，“难道你心虚了？”
“我没有心虚的必要。”沈婉烟直接看向沈裴湛，眼神黯然了些，语气有点紧张与委屈，“沈裴湛，你不会也和唐晴一个想法吧？我和之行真的只是朋友，你千万不要误会。”
唐晴杏眼圆瞪，差点气炸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沈婉烟的姿态放得那么低，沈裴湛如果不否决，那就是不识大体，没有证据而胡搅蛮缠。
沈裴湛攥紧了手，手心的便签纸皱成一团。
她倏然抬起头，迎着沈婉烟的目光，漂亮的眼圆溜莹润，“我不懂，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没皮没脸，插入了我的家庭，还能装得一脸无辜？”
“沈裴湛，”顾谨宁的语气严厉起来，“注意南辞！”
沈裴湛眨了眨眼，把眼里汹涌的热意压下，憋得眼眶都红了，“唐唐，我们回包厢。”
她怕再不走，就会在顾谨宁、沈婉烟，甚至他们一群朋友面前掉眼泪。
沈裴湛喝得醉醺醺的，是唐晴送她回家的。
“沈裴湛？”许卿皱眉，和唐晴一同扶着沈裴湛，看她眼睛又红又肿，心疼地问，“沈裴湛是借酒浇愁了？”
她也看到了沈婉烟的颁奖典礼，担心沈裴湛才特意过来的。
“伯母，您可得好好说您儿子！”唐晴气不过，把黎耀会所的事全盘托出，“沈总对沈裴湛太狠了！”
许卿张了张口，只能无奈地叹气。
她也说过很多次，但不是她去说，顾谨宁就能喜欢沈裴湛。
“妈，”沈裴湛迷迷糊糊，委屈得直哼哼，“他欺负我……他讨厌我，喜欢沈婉烟，维护她……我要离婚！”
“沈裴湛，妈知道你委屈。”许卿抱紧缩在她怀里的沈裴湛，抚着她的背安慰着，把“离婚”那两个字直接忽略了。
儿媳对于儿子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说离婚只是闹脾气而已。
许卿左思右想，试探地说：“沈裴湛，你和小然生个宝宝吧？有了宝宝调和，你们的关系会缓和些。”
沈裴湛全身都僵了，只觉得血气充斥着脑海，心间的燥气逼得她脱口而出：“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这一记炸雷，空气都似乎停滞了。
唐晴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问：“你、你们，不是结婚一年了吗？”
“沈裴湛，你每周回老宅，不是都和小然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吗？”许卿难以置信。
“是各睡各的。”沈裴湛还记得，在老宅住的第一夜，她抛开羞耻心，不沈名门千金的矜持，主动勾引了。
但结果很惨然，被顾谨宁拉到洗手间，用冰冷的水淋灌。
她感冒了一个星期才好。
再也不敢勾引了。
淡淡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顾谨宁西装笔挺，带着夜里的寒气，走入了客厅。
他的目光，落在泪眼朦胧的沈裴湛的身上。

☆、冷漠
沈裴湛泪汪汪地看来，因为醉酒，脸颊染上了粉霞。
顾谨宁的眉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他微转目光，点了下头，“妈。”
“小然，等等。”看顾谨宁准备上楼，许卿焦急，把沈裴湛推到唐晴的怀里，“你先看着沈裴湛，我待会就过来。”
母子俩去了二楼的书房。
唐晴冷哼了声，才收回瞪向顾谨宁的目光，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地说：“沈裴湛，我们不要那混蛋好不？改明儿，我就给你物色小奶狗，小狼狗也成，体贴又听话。”
她家公司旗下艺人无数，最不缺的就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嗯，我要和他离婚。”沈裴湛歪了歪小脑袋。
她呆萌地眨眼，娇憨地笑了笑，颊边露出两个醉人的酒窝。
唐晴戳了戳沈裴湛的酒窝，也跟着眨了眨眼，“那你醒后不要耍赖哦！”
*
“沈裴湛说，你们结婚到现在，都没有过夫妻生活？”许卿关上书房的门，一脸的沉重严肃。
顾谨宁松领带的手顿了顿，淡然地“嗯”了声。
“为什么？”许卿心口一窒，语速都急切了，“沈裴湛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顾谨宁缓缓回转过头，黝黑的眼深沉而锐利，脸上倏然带了点微笑，含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那我应该怎么做？”他反问，“讨厌一个女人，却和她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许卿噎了下，皱着眉闷闷地问：“沈裴湛那么好，而且为你付出那么多，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应该讨厌啊？”
她还记得，以前的沈裴湛很耀眼，娇俏又明艳，到哪里都是瞩目的，但为了她的儿子，淡出各种圈子，洗手作羹汤，照沈丈夫的日常生活，全心全力做着一位好妻子。
顾谨宁坐到办公桌后，打开了笔记本，屏幕上淡淡的蓝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英俊硬朗的五官更显得冷峻。
“妈，我要工作了。”他冷漠地回了句。
许卿叹了口气，想到委屈落泪的沈裴湛，上前按在了电脑键盘上，无奈地说：“沈裴湛是我看着长大的，我闺蜜生前就留下这么个宝贝，你对她好一点，就当妈妈求你！”
顾谨宁修长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当初爸和时伯父一锤定音，而您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我娶了沈裴湛。这个婚，从来不是我愿意结的。”
许卿张了张口，最终，只能叹口气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去。顾谨宁没有急着工作，脑海里，浮现出沈裴湛醉酒后的小脸，痴缠的目光、哀怨的表情。
讨厌沈裴湛什么？
顾谨宁微翘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在六年前，沈裴湛十八岁，他十九岁，那时，她喜欢跟着他，看向他的目光也亮晶晶的，像只乖乖的小白熊。
当时，所有人都戏谑，说她是他的甜蜜小尾巴。
两家的长辈有意撮合，而对于这个娇俏甜美又爱粘人的小姑娘，他也抱有一份好感，从不拒绝她跟着他。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他二十一岁那年。
他永远都记得，那年大雪封山，他和沈裴湛被困在荒山小路上。他烧得意识恍惚，看到她拿着两人仅剩的食物，决绝离开的背影。
风雪飘飘，孤狼夜嚎，他咬牙坚持着不昏睡，心里存着对沈裴湛的最后一丝希冀，想着她离开他，是去找人搬救兵了。
可是等了一整夜，都没有看到沈裴湛回来。
直到太阳出现，偶然路过的沈婉烟发现了他，让保镖紧急送他前往医院。
而大概是羞愧，原本喜欢粘着他的沈裴湛，躲了他一个寒假，才因为开学而再和他见面。
顾谨宁敛去了杂思，面无表情地处理工作。
他不怪沈裴湛，她抛下他独自求生可以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能不在意。那个冷漠的背影，断了他会喜欢沈裴湛的全部可能。
*
沈裴湛抱着个枕头，乖乖地趴着睡，一袭真丝吊带睡裙，勾勒出玲珑曲线。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很适宜。
淡粉色的壁灯，为房间里增添了丝丝缱绻柔意。
“沈裴湛，把脸对准门口。”许卿温柔地说，给沈裴湛摆了会姿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漂亮撩人，应该会动心的。”
是成是败，就看今南了。
许卿离开了房间，让张嫂煮了杯牛奶，“我端过去。”
“好的，夫人。”下一秒，张嫂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许卿往牛奶里加了点料，端着它走向了书房。在送走唐晴，给沈裴湛冲洗的时候，她紧急吩咐人去买了迷情药。
“小然，给。”她温柔含笑，眉目间自带温婉气息，是标准的江南美人。
顾谨宁正在看一份文件，直接接了牛奶杯，一口喝干了。
“别忙了，都到了十二点，去沐浴休息。”许卿半是强制性的，把人拉到了卧室。
床上的沈裴湛，正睡得香。
顾谨宁的目光微顿，立刻移了开去，但床上的撩人风景，已经收入了眼底，“妈，没有用的。”
以为让沈裴湛穿成这样，他就会多看几眼吗？
许卿没有回答，但脸色看上去有些失望。等顾谨宁进了浴室，她才露出略显得意的笑，“跟你妈斗？”
她顺手拿走了顾谨宁的手机，把卧室的门反锁，并嘱咐别墅的保镖和佣人，“你们记住了，谁都不准给他开门。”
沈裴湛嗓子发干，睁开迷茫的双眼，懒懒地坐起来。床头柜上没有水杯，只有手机和一张便签。
浴室里，有淡淡的水声，很熟悉的动静。
就像每一次，她独自在家等着，等到睡得迷糊后，顾谨宁才回到家里。他在浴室里，她听着水声，等着他洗漱完。
然后，两人各睡一边，冷漠得如同陌生人。
沈裴湛醉酒后有些呆萌，凭着心意拿起手机和便签，按照上面的手机号打过去。
她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委屈想要倾述。
只要心情不好，就打上面的电话。
那位警察先生是这么说的。
顾谨宁洗完后出来，刚打开门就听到女孩愉悦的笑声。
陌生而又熟悉。
以前，沈裴湛喜欢笑，后来，在他面前从没笑声了。
顾谨宁才看到，沈裴湛闭着眼睛，在打电话。
和谁打？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恰恰，沈裴湛在高兴间，手指不慎点了扩音键，手机里，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声音很悦耳，带着少年的清润，语气甜腻软糯。他在唱歌，是一首儿童乐曲，曲调分明是哀怨的，偏偏节奏很快，听上去很容易让人发笑。
“小姐姐，你也懂音乐？”少年语调温柔，好似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沈裴湛只觉得一颗心都酥了，“会啊，我会的可多了。不过，现在应该都生疏了，在做饭洗菜……”
顾谨宁的目光似有波澜。
沈裴湛手指微动，无意识地摸了摸枕头，软趴趴说：“你的声音真好听，又乖又甜，我好想摸摸你。”
她以前养了只小狗，那软糯的叫声，也是能萌化人的心。
只可惜，顾谨宁不喜欢动物，两人结婚后，他一句“要留下它，你就别住在这里”，她被迫把小狗送人了。
“行啊，我们可以见面。”少年嗓音依旧软糯。
两人聊得开心。
顾谨宁容色有些冷，看沈裴湛笑得那么甜，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上前准备挂了她的电话。
“但你老公不会介意吧？”少年不放心地问。
沈裴湛默了秒，声音都黯了：“不会，他说了，随便我在外面怎么野，找哪个男人都行。”
顾谨宁的手僵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