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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月色如银，风声乍起，竹叶飒飒作响，伴随着几声诡异的低吟。
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众人的表情逐渐凝重，目光如炬地扫着周围。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猛地从墙角冲出，如饿狼一般扑倒了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脖子。
“啊！”
凄厉的惨叫声撕破天际，众人大惊失色，看着那侍卫猛烈抽搐，而趴在他身上的男子却仿佛在享用佳肴一般，对着他大快朵颐。
“这是什么东西？”
陆渊忍不住惊呼，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那东西僵硬地抬起头来。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一双白瞳诡异阴冷，里面隐隐还有什么东西蠕动着。那张青白的脸，一边布满了狰狞的青筋，一边被啃得血肉模糊。
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嘴边还叼着一块血肉，森冷的牙齿机械地咀嚼着。
靳无渊等人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嗬！”
他却突然兴奋起来，猛地朝靳无渊和陆渊冲来。
陆渊率先迎上去，一剑刺入对方的胸膛，然而他只是一顿，便疯狂地挥舞着双臂朝他扑过去。
压根没想到这都弄不死他，陆渊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同时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陆渊甚至能看见了他齿缝间的血肉，以及他那半边脸上蠕动的白蛆。
周围的侍卫见状，纷纷提着剑朝着那怪物砍去，剑身几乎穿透他的心脏，他不仅没死，反而如同被刺激了一样，愈发癫狂。
陆渊趁势抬脚把他踹开，利落地后空翻，拉开二人的距离。
怪物疯狂地向他们嘶吼，黢黑尖锐的指甲在空中挥舞着，面容狰狞，不顾身上插着几把剑，朝着离他最近的侍卫扑过去。
陆渊一跃而上，横剑抵住了他的牙齿，锋利的剑身割破了他的嘴角，一直到耳后，几乎撕裂了整张脸。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癫狂地扭动着，甚至挣脱了桎梏。
陆渊暗道不好，急忙撤身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
怪物将他扑倒在地，细碎的血肉从他口中掉落，白蛆从他脸上被割裂的皮肤钻出，腐烂的气息与血腥味令陆渊脸色惨白，几欲作呕。
“陆渊！”
靳无渊大惊，正准备帮忙，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袭来，刺得他浑身轻颤。
而那怪物已经注意到了靳无渊，立刻就抛弃了陆渊，朝他俯冲而来。
“王爷！”
众人脸色大变，但由于距离问题，想冲上去已经来不及了。
靳无渊瞳孔骤缩，蛊毒的发作让他无力抵抗，捂着胸口狼狈地坐在轮椅上。

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得猩红，到处都是模糊不清的怪影，一股狂躁的杀意逐渐滋生。

“王爷快躲开！”
陆渊惊恐的怒喊声渐渐清晰，靳无渊仿佛被人从深潭中拽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双眸更是凝着尚未褪去的血丝。
然而待他抬眸，眼前便是那怪物的血盆大口，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恶臭，朝他撕咬而来。
靳无渊眼看着那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愤怒与不甘齐齐涌上心头。
难道他今日便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王爷！”
小院内回荡着陆渊等人愤怒而绝望的喊声。
一阵疾风骤然吹起，谁也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便见那怪物被踹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墨发红衣扬起又落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凭空出现在台阶上的少女。
她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眼秀气，五官精致无暇，巴掌大的小脸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漠，本是娇俏可人的长相，偏生透着几分高不可攀的清冷与傲气，高贵得好似仙子。
然而“仙子”一张口，众人的崇拜和敬仰瞬间碎成了渣渣。
“艾玛，这啥玩意儿？”
“吼！”
那怪物被颜栖踹得断了好几块骨头，还自强不息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扑过去。
“小……”
陆渊一个“心”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颜栖一脚踹在怪物的脑袋上，那颗头颅被拧着旋转了九十度，然后被颜栖踩在了地上，半截都埋进了土里。
“啧……长得真埋汰！”
颜栖抬起脚在草地上蹭了蹭，嫌弃溢于言表。
靳无渊和陆渊等人看着她的举动，张了张嘴，满脸难以置信。
这……就解决了？
颜栖没理会他们充满了怀疑而崇敬的目光，转过身来，看着台阶上的靳无渊。
他生得很漂亮，也很脆弱，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纸人一般，苍白的脸色接近透明，更添几分羸弱之美。
温掌门眉角微挑。
不得不说，这少年的长相甚合她意。
只不过……
“这是你养的宠物？”
她微微抬着下巴，冷漠中透着一丝不悦，不悦中又透着一丝不解。
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公子，怎么就养了这么丑的宠物？
靳无渊差点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他垂眸看着那个丑陋恶心又腥臭的怪物，发出了灵魂一问。
“你管它叫宠物？”
温掌门挑眉，“不然？你管它叫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怪物确实是个人样，但他的举止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说他是人，都有点侮辱“人”这个词了。
这么一想，“宠物”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靳无渊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忍着蛊毒发作的剧痛，声音沉稳。
“我不知道这怪物是哪里来的，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
不是这漂亮的小公子养的，颜栖眉眼都舒展开了。
“王爷！”
陆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确认靳无渊安全无虞，才狠狠松了口气。
然而待看见院子里的怪物时，又吓得连连惊呼。
“我去！这什么鬼东西？”
那怪物的脖子被颜栖踹断了，脑袋卡在土里，却又挣扎着要站起来，撕扯之间尸首分离，浓稠腥臭的血淌了一地。
佝偻的尸身微微颤抖着，好似随时都会站起。而那颗狰狞恐怖的头颅，牙齿还在咀嚼着，看得人心惊胆战，浑身发寒。

第3章  白色蛊虫
颜栖夺过了陆澄的剑，毫不犹豫地刺进怪物的脑袋，那怪物瞬间就消停了下来。
所有人惊愕地看着她，似乎是不敢相信，害得他们险些全军覆没的怪物，就这么轻易被她斩杀了。
颜栖围着那颗脑袋转了两圈，若有所思。
“这东西，有点像活尸，可是不应该啊……”
修真界里，有修邪术的妖道会把人的尸体炼成活尸以作傀儡，但这小破世界，连灵气都稀薄得不行，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这种本事？
“活尸？”
陆澄瞪大了双眸，“尸体还能是复活？”
颜栖认真解答道：“说复活倒也不准确，更像是失去了人性，完全沦为兽性，只知道饮血食肉罢了。”
众人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被咬死的侍卫，心里一阵发寒。
饮人血，食人肉，这样的怪物，到底是哪里来的？
颜栖忽然动了动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陆澄深呼吸一口气，那活尸身上传来的恶臭差点没把他熏晕过去，赶紧又捂住了口鼻。
“除了臭味，哪还有什么味道？”
靳无渊忍着恶心，凝神感受了一下，眉头忽然皱起。
“是药味。”他道。
颜栖重重点头，“没错！”
这活尸身上，竟然还有一股药味，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陆渊拧眉，“难不成，这活尸是人养的？”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养这种怪物？
联想到今夜的刺杀，答案呼之欲出。
靳无渊沉声吩咐道，“所有人彻查王府，若发现活尸的踪迹，格杀勿论！”
“是！”
陆澄捂着鼻子，嫌恶道：“那这活尸怎么办？”
这么恶心的玩意儿，陆澄感觉自己可能得三天吃不下饭。
“烧了吧。”
靳无渊和颜栖异口同声道。
两人相视一眼，前者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后者却一脸坦然。
颜栖道：“这活尸也没什么可查的，留下来怪恶心的。”
陆澄取来火油，浇在了活尸身上，颜栖却提醒他，别忘了被活尸咬死的暗卫。
陆澄有些不忍，“他到底是我们的兄弟。”
颜栖挑眉看他，“被活尸咬过的人可是会复活哦。”
陆澄想想那个画面，顿时一激灵，乖乖闭上了嘴。
两具尸体被堆放在一起，冲天的火光映着整座小院，刺鼻的味道呛得靳无渊几欲作呕。
一方帕子递到了他面前，伴随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靳无渊抬眸看着颜栖，少女的脸颊透着一丝红润，许是映着火光的缘故，冷漠都淡了几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
冰凉的指尖相触，他脸上不动声色，实则耳尖已经冒红。
正想说什么，却见颜栖忽然眉眼一凝，直接踢起地上的剑，朝着东南方向飞射出去。
一道清脆的瓦片格楞声响起，众人只见一道黑影迅速闪过去。
陆渊脸色大变，准备带着人追过去，却被颜栖拦下。
“算了，他已经跑远了。”
扭头看着颜栖淡定的脸，陆渊却不淡定了。
“王妃如何得知那里有人的？”
颜栖自动忽略了他的称呼。
“本来是不知道的，后来估计他也被这活尸的味道呛了一下，我就发现了。”
众人表情复杂，一个个不知是该怀疑，还是该自闭。
他们这些人还自诩是定北王府的高手，到头来却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
今晚对众人来说无疑是个不眠之夜。
折腾了这么一遭，颜栖早已精疲力尽，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陆渊走到靳无渊身旁，压低了声音。
“王爷，可要查一下王妃？”
他们知道温丞相那只老狐狸偷梁换柱，把三小姐颜栖送了过来，但是却未听说过颜栖会武。
尤其今夜面对那怪物，他们这几个大男人都吓得不轻，偏偏颜栖一个小姑娘还能如此从容冷静。
靳无渊如今的处境可谓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必须得再三小心。
靳无渊沉默了许久，缓缓摇了摇头。
“她若是想杀我，今夜也不必救我了。”
皇帝为他赐婚冲喜，原本他拒绝不得，想着娶回来放着也罢，谁知道她竟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收拾一下吧，”靳无渊眸中眯着一丝利芒，“明日，我还得进宫谢恩呢……”
众人各忙各的，无人注意到，一条白色的线虫悄然钻进了泥土里。
靳无渊这一夜做了个噩梦。
仍是那座小院，昏沉的夜色中，回荡着“咯吱咯吱”的啃噬声。
俯首可见残肢断臂，他站在血泊中，看着那活尸嘴里还叼着陆渊的手臂，步履蹒跚地朝他逼近……
乍然惊醒时，外面天光大亮，鸟鸣清幽。
靳无渊捂着胸口坐起身来，梦里残留的恐惧挥之不去，好似那是真切发生过的事。
他的身子骨本就虚弱，被这么折腾一场，今早的脸色愈发苍白。
陆渊犹豫再三，还是道：“王爷，您的身体能行吗？”
靳无渊接过他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
“若我今日不进宫，岂非又给他们落下个居功自傲的把柄？”
想起靳无渊这些年为长曦国殚精竭虑，立下累累功勋，到头来却被天子猜疑，被小人算计，陆渊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出门的时候，颜栖已经在院子内等着，只见她站在陆澄面前，一脸高深莫测。
“少年，我观你根骨奇佳，是块修仙的好材料。不若拜我为师，我教你聚灵练气之法，长生不老之术，你我师徒二人飞升成神指日可待！”
靳无渊表情一僵，陆渊更是嘴角抽搐。
二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昨晚颜栖还没那么傻啊，怎么今天看着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还长生不老，飞升成神，这种鬼话，也只有当今痴迷于长生之术的庆延帝相信了。
陆澄皱了皱鼻子，俊秀的娃娃脸带着一丝无辜与认真。
“王妃，你还是少看话本子吧，那都是骗人的！”
颜栖冷眉一竖，“你不信我？”
“咳咳！”
靳无渊咳嗽了两声，挽救了在危险边缘徘徊的陆澄。
他坐着轮椅上前来，眉眼疏淡清冷，玉质神骨，端坐间如青松冷月，让人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