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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也不死的痛快些，如今你落了个刺杀皇上未遂的罪名，人人都说是本将军指使你。”
“钦天监说你会带来不幸，果真不假。”
闻言，叶妍呼吸一滞。
她抬头看向萧凌煊，四目相对的瞬间，昏迷前发生的一切重新浮现脑海。
想起北桑皇帝看自己的眼神，叶妍只觉当时那如潮水般的耻辱感又涌上了心头。
她死死掐住手心，声音涩哑：“安排我进宫的人是将军，让我献舞的人也是将军，我只是……想保全自己。”
萧凌煊目光一冷，似乎还带着些许愠怒：“所以是本将军的错？”
他话里的嘲讽意味那么鲜明，如一把刀刺进心肺，比自尽时还要痛！
叶妍死死攥着被角，沉默半晌，率先垂下眸。
她的声音又轻又淡：“将军放心，我会和皇上讲清，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您无关，断不会连累您。”
话落，萧凌煊却一言不发。
夜色中，叶妍瞧不清他的神情。

这诡异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倏地，萧凌煊起身走向叶妍。
他居高临下淡漠地睨着她，一字一句：“钦天监曾说，若是你死，北桑将有天灾。”
“你要是真的不想连累本将军，不如就牺牲自己，如何？”
叶妍怔了瞬，等反应过来萧凌煊话中之意时，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嗓音发颤：“将军，你是要我……”
萧凌煊神情冷冽而残忍：“本将军，要你死。”
言罢，他拂袖便走。
叶妍盯着萧凌煊的背影，心里涌满了难以言说的凄凉。
她忍不住出声喊住他：“将军！”
萧凌煊脚步一顿，却没回身。
寂静中，叶妍声音悲戚：“您到底为何如此厌恶我？”
难道就是因为这场他不情愿，自己又无法左右的婚事吗？
可萧凌煊比谁都清楚，他们都是局中人，如何能反抗过皇权？
黑夜死寂。
当空的明依清辉照进房中，在萧凌煊脚下投出一道阴影。
许久，他转回头看向叶妍，眉宇间冷漠骇人：“因为你身上流着南疆皇族的血。”
“而本将军此生——最恨南疆！
叶妍狠狠僵在原地，不明所以。
但萧凌煊眼中的厌恶，却深深刺痛了她。
“既然将军如此恨南疆……当初为何还要救我？”
萧凌煊却没再回答，径直离去。
“砰！”
屋门重重合上，发出震耳的一声。
寒风顺着门缝吹进来，裹着冷气，冻得叶妍喘不过气。
过去十六年，她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
本以为向自己伸出手的萧凌煊是救命稻草，不想，却反手将她推进了绝望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等叶妍回过神时，四肢早已冰冷僵硬。
这一夜，她一遍遍回想着萧凌煊说的话，怎么都无法入眠。
东升的日头吞没黑夜，天色将白。
叶妍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萧凌煊的那句：“本将军此生，最恨南疆。”
可是……为什么？
叶妍不知道答案，唯有心底想要见萧凌煊的念头愈加深切。
她艰难起身下榻，出门，唤来了一个婢女：“将军在何处？”
婢女语气不善：“将军的行踪，岂是你一个妖女能过问的。”
叶妍早就习惯了这府中下人对自己的态度，但此刻却不想忍让。
“我问你话，你只管答。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毕竟，我是个妖女。”
看着眼前的叶妍，婢女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恐惧，忙回：“将军在祠堂。”
得到答案，叶妍直接转身朝祠堂而去。
萧家祠堂。
叶妍刚走到门口，就见到跪在其中的萧凌煊。
他脊背挺直，却又透出来些许的孤寂。
叶妍正要出声，却听他低沉嗓音响起。
“爹，娘，当年你们因心软救下一个南疆女子，而后被皇帝借机害死。如今，儿子也犯了和你们同样的错！”
“我救了南疆公主，又被逼娶了她，我知道她是可怜人，但谁让她身上流淌的是南疆的血。儿子……绝不能留她。”
萧凌煊话里杀意鲜明，叶妍心底狠狠一震。
多荒唐啊，她来这世上一遭，却每个人都想自己死了。
家人如此，陌生人如此，就连爱人……也如此。
叶妍神情悲恸，手紧攥在胸前，终是开不了口，转身欲走。
却在这时，萧凌煊察觉异样，转头看来。
瞧见叶妍，他目光如剑：“谁准你来祠堂的？！”
身为南疆的女子，她怎么敢靠近萧家祠堂！
叶妍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
萧凌煊却已经起身走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着人就往外走。
“将军……”叶妍挣脱不开，手腕被抓得火辣辣的痛。
对她的呼喊，萧凌煊充耳不闻。
直到离开祠堂，他才一把将人甩开：“叶妍，你……”
话还没完，突生变故。
只见半空中倏地射来一只箭矢，直直刺向两人的方向。
萧凌煊眉心一凛，刚要躲避。
突然，一个人影扑过来。
他下意识接住，而后，只听“呲”的一声，箭入血肉。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染红了视野。
萧凌煊怔怔的看着怀中的叶妍。
她唇瓣微颤，脸上带着的却是一抹笑：“将军，你可以如愿了。”
落日余晖洒满长安城。
将军府偏院。
萧凌煊望着橘红的天空，眼前浮现的却是叶妍胸腔中迸溅的鲜红。
大夫站在他身后，垂首道：“将军，夫人接连两次受伤，身子已然虚弱到了极点。若再不好好调养，怕是……”
“本将军知道了，下去吧。”萧凌煊冷声打断他。
不知怎的，他并不想听到后面的话。
大夫行礼后离开。
萧凌煊转眸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眸底情绪复杂不明。
犹豫片刻，他终是上前推开门，走进了屋内。
叶妍醒来有一会儿了。听到声音，她转头望去。
萧凌煊对上她清澈的双眼，脚步一顿。
四目相对，两人皆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叶妍抿了抿唇开口，嗓音沙哑：“将军可有受伤？”
萧凌煊却也在同时开口：“为什么救我？”
话声重叠在一起，叶妍没听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