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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冰冷的五指终于没有继续收紧。
沐采漪得了喘气的机会，继续喊：“真的，咳……你信我，我能治，还有你不是真太监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男人扼住自己咽喉的的手，彻底松开了。
沐采漪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浑身都是冷汗，她再次清楚的意识到——
裴璟和上辈子不一样了，他上辈子不舍得伤她分毫。
到底为什么他会变了？
“说，你还知道什么？”裴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沐采漪低头，不动声色低道：“没了，我娘说让我拿命守好秘密，有朝一日，也许能靠这个，保住自己的命。”
虽然除了第一句能治他的病是真的，其他这些话都是她胡诌的。
但是很明显，只有打着她娘的名头，裴璟才会让她活着说完话。
裴璟转眼瞧着她，漆黑的眼珠子笼着一层诡凉的光：“死人才能守好秘密。”
沐采漪一脸认真：“死人就不能给您治病了，那你不是很遗憾？”
裴璟：“……”
沐采漪：“……”
两人眼珠子盯着眼珠子一会，裴璟忽然仰头恣意地笑了：“哈哈哈哈……”
他一张冰冷稠丽的修罗脸，寒雪初融，化作春花秋月一般。
可这笑声却阴冷到极点。
沐采漪叹气：“裴璟……你这么笑可就不好看了，阴森森的。"
像个变态。
裴璟不笑了，眯起眼打量她：“悼王妃，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沐采漪有点不好意思，弯眸道：“是呐，我总麻烦您，也是不好意思，这不是王府的日子太难熬了么。”
裴璟看着她那混不吝的样子，牙痒痒的：“呵……。”
以前这丫头高冷自持，蔑视于他，从不肯亲近他。
可她现在这副“讨好”的样子，却让他更想掐死她！
他随意地打量着手里的烙铁：“本座给你这个机会，若你治不好……”
沐采漪赌咒发誓：“我要治不好，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裴璟把烙铁扔进炉子里，轻描淡写地道：“用不着，治不好，你就进东厂伺候本座暖床。”

沐采漪挑眉，笑了起来："好啊！"

暖床？他有那个让女人暖床的本事吗？
满是血腥味的空气里，面前的小女人笑得讨好又乖巧，裴璟却读出了她眼里的愤怒和挑衅。
偏那挑衅里，却还带着妩媚，裴璟的眼底闪过一点黑暗的欲焰。
他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那里……还有他掐出来的指痕。
鲜红的五指痕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但那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他喜欢她身上有他的痕迹。
这种无耻又阴暗的念头，让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忽然抬手抚过她脖子上的痕迹，喑哑地问：“疼么？”
沐采漪觉得裴璟的语气变得温柔了，她不动声色地道：“还好，能放我下来吗？”
裴璟顿了顿，抬手解了锁住她的链条。
沐采漪松了口气，揉着手腕，走下了刑架。
但裴璟却没有退开，她这一走下来，就几乎直接撞进他怀里。
“唔……”她本能地想要退后一步。
但下一刻，裴璟修长的手臂却忽然一把揽住她的细腰，往怀里一带。
沐采漪就直接整个人都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他身上。
她整张脸立刻就“嘭”地涨红了，整个人都僵在他怀里：“裴璟……”
“这些年，瘦了不少。”裴璟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她纤细的腰背上游移，仿佛在丈量着什么。
沐采漪更加心不在焉：“嗯……累的！”
主要是小希太能闯祸了，天天盯着他才能避免那只怪力小奶猫把那些骂他是野种的下人打残。
又带孩子又养草药，还得防着宫里监视她的眼线，哪能不累？
裴璟轻嗤一声，压着她的胸膛，意味深长地道：“不过，你倒是长大了点。”
沐采漪一时间涨红了脸，不知道他说的长大是个什么意思。
“唔，长年岁了……。”她努力地岔开话题。
太亲密了……她甚至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肌理起伏和腰腹的紧实。
裴璟仿佛没有察觉怀里小女人的僵硬，只把玩着她的发梢：“既然日子不好过，为什么不来求我。”
他低头，在她发间深吸一口气，眼神诡冷而靡丽。
沐采漪闭了闭眼，他身上那种冰冷又满是侵略性的沉烟香，真让人浑身发软，呼吸都哆嗦。
她唇角浮出自嘲的笑：“我这不就来求您了么，督主大人？”
明明就是他把她送给了一个死人做王妃，甚至在她入府前不肯见她一面。
就是为了让她受罪，磋磨她，却说得好像是她不想见他一样。
如果不是当年阿古嬷嬷临时塞了银子，她又随机应变才好好地带着小希活到现在！
裴璟看她那副柔顺温软与其他人讨好自己无二的模样，却不知为什么心底莫名地烦躁。
他不想看见她这小意奉承的虚伪模样，倒宁愿看见她刚才在大街上张扬地冲他大喊。
他忽然松了手，转身回到八仙椅上优雅坐下：“本座倒是不知你会医术。”
沐采漪斟酌着道：“以前我身边的阿古嬷嬷，原本是外祖父带回来的苗疆大巫医，所以就跟着她学了点医术。”
上辈子，她为了能成为秦王关键时刻的助力，一直努力偷偷地求嬷嬷带她学医术。
重生这些年也是靠着自己一手医术挺过生孩子的鬼门关和谋生。
裴璟却忽然阴沉了脸，嗤笑：“是么？你还挺有心的，你打算怎么给本座治病啊？”
沐采漪听他原本缓和的语气，不知怎么又阴阳怪气起来。
她心底又烦又委屈，也没心情再去揣度他心思。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劳烦千岁爷过几天前往春香阁一趟，我会带齐东西在那给您看诊。”
裴璟端茶的手一顿，抬起头盯着她：“你说哪里？”
沐采漪笑得灿烂无比：“春香阁啊，过些日子，我会在那接客，您要想当我的恩客，张嬷嬷肯定会给您免单的。”
看着裴璟那冰冷苍白的面孔，她刻意地把“恩客”两个字念得轻浮而讥诮。
她在赌，赌他心里还有她，那他就会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碰她！

第9章  你爹他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一个时辰后
“主子爷，属下已经把明大小姐送回悼王府了。”和公公从门外进了书房，恭谨地对裴璟行礼。
裴璟站在窗前，摩挲着翡翠扳指，冷淡地问：“查清楚了？”
和公公立刻跪在地上，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在悼王府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他愧疚地叩头道：“是属下失察，请督主责罚！”
这些年，主子爷不许任何人提起明大小姐，也就每月都会例行公事地听一下悼王府的汇报。
负责汇报的人，也提起过明大小姐在悼王府日子里很不好过，爵俸都被张奶娘扣着。
虽然也不知道为啥即便如此，明大小姐和她生小崽子都养得皮光水滑的，瘦是瘦了点，但却结实了。
总归没出什么事，底下人见主子爷好似无所谓，于是天长日久，大家就更疏忽了，没人关注悼王府的动向。
窗外的晦暗的月影落在裴璟精致俊美的面孔，却让他看起来冰冷阴沉得没有一丝人气。
和公公大气不敢出，跪得膝盖都疼了，才听见一道幽凉的声音响起——
“失察的人，全部去惩戒司领一百鞭子。”
和公公知道自己也逃不过这顿鞭子，但爷已经留了情面了，他立刻对着裴璟再行礼：“是！”
裴璟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沐采漪的体温。
他闭上眼，舔了舔自己猩红的薄唇。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抱着那个长大了的小姑娘。
可她从十三岁之后，每每看见他时，眼里都是藏都藏不住的厌恶。
如今抱在怀里，已经不是少时记忆里的那种单纯的温暖柔软。
啧，这么些年了，他对她的念头，真是连自己都觉得越来越让人恶心和作呕。
不过，他喜欢这种恶心。
裴璟慵懒地笑了：“很久没去悼王府上香了，找个时间去王府给悼王上一柱香罢。”
和公公点头：“是！”
他知道悼王府里奶娘那一干人都要完蛋，但主子爷打算怎么处置明家大小姐呢？
以前大家都以为主子爷对沐采漪彻底失望了，才多年不踏入悼王府一步。
可如今看来，不是这样，爷心底压根没放下沐采漪那丫头。
他迟疑着开口：“明家大小姐以前身边那个阿古嬷嬷确实是苗疆人，可查不到来历，主子爷您真信那丫头能给您治病？”
他更担心的事是沐采漪知道了裴璟的秘密，会泄露给秦王。
从此千岁爷就有了致命的把柄在他人手里。
裴璟把玩着白玉扳指，神色莫测：“那只小母猫想给她生的小猫崽子挣命，不想过苦日子，还要靠着本座，没胆子乱说话。”
他顿了顿，又哂笑一声：“至于医术，她就算真会，当初想必是为了秦王学的。”
和公公这才明白刚才在监牢里，督主为什么听见沐采漪会医术之后，脸色阴沉。
他忍不住低声劝慰：“主子爷，那丫头不值得您上心。”
裴璟冷冷地睨着和公公：“谁说本座对那丫头还上心了。”
和公公立刻乖巧地点头：“那是，您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不说外头那些，只说云卫长她对您是一片赤诚痴心，这些天病了还去巡视营地……”
裴璟颦眉：“云霓病了？”
和公公道：“是的，前几日天冷，感染了风寒，今天刚回了内院。”
裴璟起身吩咐：“让御医拿药给她好好养着。”
和公公给他披上雪狐披风，笑道：“云卫长最听您的话，您去探望，她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裴璟神色淡淡，没有说话，让和公公领着自己往内院去。
这头裴璟去了东厂衙门内院探望人，那头沐采漪也顺利地回了悼王府内院。
一进门，一只小影子就猛地扑了过来抱住她大腿：“娘亲终于回来了，抱抱！”
奶猫似的小人儿仰着脑瓜，眼巴巴地抱大腿撒娇，这谁受得了！
沐采漪心软得一塌糊涂，赶紧抱起自己的小奶猫一顿亲：“想娘了吧，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串糖葫芦。
“哇，好久没吃糖葫芦了！”小希儿大眼睛一亮，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甜甜的糖葫芦让小希笑得开怀，还不忘给沐采漪嘴里也塞个糖葫芦：“娘也偷偷吃，不要被发现了！”
沐采漪含着糖葫芦，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以后，娘一定会让你自由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她的孩子，不该吃点东西都躲躲藏藏的！
小希懂事地岔开话题：“娘亲，你给爹上坟顺利吗？”
沐采漪沉默了一下，摸摸他的脸，笑得灿烂：“你爹他坟头草都三丈高了，想来在棺材里日子过得不错，很安详。”
“很安详”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九千岁此刻打了个喷嚏，眉心不悦地颦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咒骂自己。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两日。
这日午间刚过，小雪初停。
沐采漪刚准备去领午饭，却见门一开，张奶娘带着丫头婷婷和老忠走了进来。
沐采漪看着婷婷手上捧着的衣裙和老忠手里捧着的丰盛吃食，不免一愣：“这是……”
张奶娘笑着示意丫头们把东西放在桌上。
她抖开一件洒金胭脂红的裙子：“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这些都是宫里的赏赐，您快换上吧。”
沐采漪看着那精致的裙子，想起来，对了，今天是皇后的诞辰，宫里要庆祝三天。
按照惯例，是有赏赐的。
可这么多年，这些赏赐从来到不了自己手里。
张奶娘今天这样大方，只说明了一件事——今天就要逼自己当暗娼了，得把她打扮好看点。
沐采漪一时间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裙摆。
可直到现在，裴璟那边没有一点消息，他是真的不管了？
她垂下眸子摩挲着袖子里的装满毒药的瓶子，冷冷地想，他不管也没关系，她自己来送这些混账东西下地狱。
只是收拾首尾要多费点周章！
张奶娘看沐采漪不说话，细长的闪过不悦又恶毒的光，嘴上却笑道：“怎么，王妃是不想穿皇后娘娘的赏赐？”
沐采漪站了起来，轻声道：“兰若不敢，这就去换衣服。”
不一会，她就换了衣服出来。
一道纤细人影款款而出，沐采漪美丽的脸上施着轻薄的胭脂，红唇软润，一双明媚的眸子却清凌凌的。
像一枝覆了霜雪的蔷薇，香气都是冷的，却馥郁迷人。
看呆了婷婷和老忠。
张奶娘细眼里闪过嫉恨，嘴上笑着道：“王妃娘娘真是好看。”
说着，她端起一杯酒，强硬地塞进沐采漪手里：“这是皇后娘娘的千秋酒，您喝了谢恩吧。”
沐采漪笑了笑，她一点都没拒绝，干脆地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就当这杯酒送他们去黄泉吧。
呛人的酒才入喉，她闭上眼，一下子就软倒下去。
老忠大喜过望，迫不及待上去一把将沐采漪扛上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