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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江北墨的语气听起来很坦然，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结婚？邀请？
江北墨的这句话无疑是在许默的心口上扎，遍体鳞伤。
七年青春，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光，她全部灌注到他身上，结果呢？
许默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可疼痛的感觉还是如瀑布一样涌入心口。
过去的几年，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与江北墨的婚礼。
白色教堂，粉色玫瑰，小花童们飞舞着花瓣，在亲人们的祝福下，他们徐徐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那终究只是幻想。
她从来就不是他的新娘。
此刻，许默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江北墨。
最后的最后，她被迫选择了成年人该有的冷静：“抱歉，下个月案子比较多，恐怕去不了，先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她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门关后，许默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听着屋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像游魂般坐回了椅子上。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一如许默的心，绝望死寂。
这天，雨下了多久，许默就孤身坐了多久。
等霍言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像是石雕一样的她。
他拉过椅子在许默旁边坐下，将晚饭放到她面前：“食堂今天做了糖醋小排，我挤掉好多人才抢来的，尝尝。”
许默看着眼前的白色饭盒，摇了摇头：“谢谢，我不是很饿。”
听到这话，霍言拆盖子的动作顿了下，后靠在椅背上：“你和江北墨的事我知道一些，我不八卦，今天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会因为他，放弃这个案子吗？”
他突然来得正经，让许默愣神了很久。
会为了江北墨，放弃这个案子吗？
许默不知道，她曾经因为江北墨，懦弱的向院长提出了调岗，如果现在又因为他，退出这个案子，那之后她会不会一步步的退出法院，退出这个她热爱的行业？
如果到那时，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那种不可预知让许默感到害怕。
她给出了答案：“不会。”

“那就好！”霍言站起身，“我期待和你的合作。”

“对了，排骨记得趁热吃。”
扔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开。
许默望着敞开的办公室门，很久后，才收回视线拆开了晚饭，吃了起来。
这晚，她没有回家。
而是将案件有关的一切资料都整理完毕后，放在了霍言的桌子上。
窗外，朝阳初升。
许默就这么望着，很久很久，人声突然熙攘起来。
她垂眸看着楼下渐多的人群，转身去了院长办公室，撤回了调岗申请。
出来时，正好接到了中介打来的电话，说是房子找到了买家，让许默过去办手续。
许默请了假，等办完过户，卖房的钱也已经到账。
三年恋爱，七年感情，最后只剩银行卡里多出来的这笔冰冷的数字。
许默看着，给江北墨转去了一半。
这房子当初是她买的，但后期江北墨也在帮忙还款，如今两人要断干净，钱自然也该还给他。
“湖湾别墅我卖了170万，比当年买的时候多出20万，我只给你转了75万，剩下的……就当是我这些年的青春损失费吧。”
一句话，许默斟酌了很久，生怕会暴露半点异样的情绪。
发过去的那一瞬间，她像是松了口气，但转瞬涌上来的悲凉顷刻将人淹没。
多年感情只落得个这么不体面的结局，叫人怎么不遗憾。
但还好，马上就都结束了。
许默垂下眼睫，刚要放下手机，短信声再次响起。
“您尾号7799的银行卡人民币活期19:40转入750000元。”
与此同时，江北墨的消息也回了过来，只有两个字：“补偿。”

第8章

两个漆黑的字戳进眼里，刺得人眼眶生疼。
补偿。
原本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此刻被江北墨说出来，却好像成了穿心的利刃！
许默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酸涩裹着泪意冲上眼眶。
她操着僵硬的手指，想要退回去，但最后她只是沉默的将人拉黑、删除。
许默按灭了手机，四周陡然黑下来。
浓郁的夜色里，许默紧闭着眼，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另一边。
江北墨很久没等到许默的回复，皱着眉又打下一句话。
却没想到发出后，屏幕却蹦出来一个猩红的感叹号！
一夜未眠。
他没想过许默会这么决绝的把自己删掉！
这一晚，江北墨脑海里闪过很多，那些以为自己忘记的，还记得的，与许默有关的一切如走马灯般。
直到第二天的朝阳照进来，驱散了夜，也映出他手边垒成小山的烟头。
指间，烟火明明暗暗。2
江北墨望着，闭了闭眼，按灭了手中的烟。
这样也好，两清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为何，掐灭烟时，他的手都在抖……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默和江北墨几乎没有交集。
这些天，她一直在忙景天集团的案子，再没心思去想和江北墨有关的事。
日子好像就这样安静的过下去了。
却没想到这天会突然接到了买房人的电话，连带着和江北墨有关的记忆再次被提及。
“沈小姐，我看您这房子里除了必要的家具电器，还剩下不少东西，要不您给我个地址，我寄给您？”
听着电话那头的话，许默抿了抿唇。
决定将房子卖掉后，她就搬了出来。
那里剩下的东西，大多是她和江北墨共同拥有的，没办法区分到底属于谁，她也就干脆都不要了。
“不了。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帮我都捐了吧。”
电话那头，买家很快答应：“好的，但我看照片墙上还有不少照片，您也不要了吗？”
许默沉默了很久，才找回声音：“嗯……都不要了。”
放弃回忆，是走出一段感情最快的办法。
即使现在没办法全部忘掉，她也要尝试着迈出那一步，慢慢将江北墨从生活里拔除。
电话挂断后，微信上未读消息的小红点不断累积。
许默点进去，就看到红点下，景天集团案件的工作群。
大篇未读消息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江北墨的存在。
他正在和霍言辩驳着什么，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刷新。
这样的江北墨，许默陌生也熟悉。
平常，他一直都是一副寡言少语的状态。
可一旦碰到案子，就像变了一个人，舌灿莲花，字字珠玑。
许默点开输入框，想要打下些什么，却被他的头像刺了眼。
也是这时才发现，江北墨用了好多年的黑色头像，不知何时，变成了他和黎露的合照。
那一刻，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作了入肠的苦涩，难言，难抒。
许默收起了手机没再去看。
直到下班，她刚走出法院，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傅母。
四目相对，傅母朝许默走过来：“暖暖，阿姨想找你聊聊。”

第9章

咖啡厅。
许默和傅母隔着张桌子对坐，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许默开了口：“阿姨，您找我……是想聊什么？”
傅母放下手中咖啡杯：“暖暖，关于郁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到江北墨的名字，许默不意外。
她沉默片刻后，给出了答案：“我……决定放弃了。”
闻言，傅母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可惜郁森和你没缘分。”
许默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扯了扯嘴角，笑容发苦。
却在这时，傅母的声音再次响起：“暖暖，阿姨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能答应一件事。”
过去和江北墨在一起的那些年，傅母对她很好。
所以此刻她提出这个要求，许默也没拒绝：“您说。”
“今天之后，别再对任何人提起你和郁森的过去，就当……你们从来只是同事。”
傅母的声音很轻，轻到许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一秒，傅母却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了她面前：“这些年很感谢你陪着郁森，照顾我们老两口。”
“这里有五十万，算是给你的补偿。”
补偿。
这是许默第二次听见这个词，第一次是江北墨说的。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连践踏她感情的方式都如出一辙。8
许默很想不管不顾的起身离开，但回想那些和傅母相处的温馨画面，她做不到。
“我答应您。”许默艰涩的给出了傅母想要的答案，“至于这个，您收回去吧。”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起身要离开。
可刚迈出一步，就再次被傅母叫住：“暖暖。”
许默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压抑着叫嚣着的苦涩。
她逼迫自己转回身，来面对傅母的锥心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