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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我开始了在美国念书的孕妈生活。
我时常会想起谢燃。
在每一次吐到哭的时候。
在每一次胎动的时候。
在每一个夜晚因为身体疼痛睡不着的时候。
我都会在心底想，要是有他在就好了。
可是他并不见得想要这个孩子。
想到这，我叹了一口气，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就很惨。
因为他并不喜欢我，我们也离婚了。
九个月的时候，我和一个男同学在学校走着，竟然遇到了李茜。
我很震惊。
她也是。
「你怀孕了？」她盯着我，上下打量着我的肚子，「谢燃的？」
我看到站在她旁边的男生有些熟悉，才想起这是谢燃的哥哥谢阳。
李茜是故意的？
我稳了两秒，笑着说：「托你的福，我跟谢燃早就离婚了，你失忆了？」
李茜赶紧拉紧了谢阳的袖子，她慌了。
「你怎么乱说？那天他把我送到医院就走了。」
那谢燃之后去了哪里？
算了，都过去了。
「介绍一下，我新男友。」我挽着我的外国同学，笑得灿烂，「斯蒂文，孩子他爹。」
李茜脸色变了又变。
「他知道吗？」站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谢阳平静地问。
「他不需要知道。」
都离婚了，这些事我还告诉他？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在法律上还是夫妻。」谢阳盯着我的肚子，欲言又止。
「你弟弟忙着生意，拖着我几年不回来签字，我总不可能一直守着他吧。」
我其实有些慌。

我怕谢阳把这件事告诉谢燃。

我很怕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
「他那天给我电话还提到了你。」
提我干什么？
大半年都没见过的男人……
谢阳说完这句话，欲言又止，看了我一眼，还是转身走了。
等他们走后，斯蒂文一脸蒙地看着我。
「你们说了什么？」他问我。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亏得他完全不懂中文，要不然都露馅了。
「他们说你很帅，以后给你介绍女朋友。」
他一路上开心极了，拉着我要把他的帅照都发给我，拿去给他介绍，他就喜欢中国姑娘。
我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傻不傻。
28
当天晚上，谢燃就给我打了电话。
这还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跟我联系。
「在哪儿？」
「美国。」
「学校里面？」
「没有。」
他沉默了好几秒，低声道：「我过来有事，顺便路过你学校，要是方便的话……」
我屏住呼吸，尽量平稳说道：「不方便，不必了。」
我羊水刚破了。
我都快痛死了。
「听说你的新男朋友是个学生？」
「他能给你什么？」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啊……」我实在忍不住，痛得惊呼。
电话那头的谢燃显然愣住了。
「你在干什么……」他气得声音颤抖。
「听不出来吗？约会，滚！」
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疼，我就不生了。
谢燃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
我恨不得把他撕了，他还在问我干什么。
气死我了。
「苏明月，你……」
话都没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好痛啊。
医生还让我忍忍，说宫口才开了两指。
我都疼大半天了，这才开了两指？
周雯守在我身边，拿着我手机，焦虑地看着我。
「真不跟他说？」
「我看你好难受，我怕……」
「说什么？」我痛得龇牙咧嘴。
「他给你发了微信。我给你读读。」
于是我一边疼得脑子发晕，一边听周雯念他给我发的微信。
「苏明月，我们还没办手续，你这是婚内出轨。
「离婚你一分钱都没有。
「你看上他哪一点？
「不说话是吧，你真以为我找不到你在哪里吗？」
……
我听得更痛了，脑袋疼。
「他说要来找你，他好像真以为你跟别人在一起了。」周雯看着微信在我耳边念叨。
「别管他。」
生孩子折腾了半天也没生出来，最后我都快奄奄一息了，又转去做手术。
我妈见到我的一瞬间，差点吓晕过去。
「你不是跑来留学吗，怎么孩子都有了，你……」
「妈，我痛。」
「行行行，你别说话了啊，留点力气，爸爸妈妈在外面等你。」
手术也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等我被推出手术室，天都黑了。
醒来的时候，我妈抱着孩子，我爸一看我就铁青着脸，一看孩子又喜笑颜开。
「这外孙白白净净的，长得真好看。」我妈抱过来给我看。
「一看就是我们老苏家的孩子，这额头这么高，聪明。」我爸也乐得合不上嘴。
我看着皱巴巴的一团小脸，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看。
主要是麻药过后，我疼得不行，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我以为生孩子很简单，生下来他就会跑，跑几天就会自己睡觉，自己吃饭，然后自己上学，我就不用管了。
没想到，完全相反。
喂奶被咬了个半死。
他每两个小时就醒一次，吃吃吃，拉拉拉，哭哭哭……像个死循环，我几乎一夜未合眼。
这哪里是天使，简直就是小恶魔。
在月子中心待了三天，我就抑郁了。
在这期间，谢燃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接，微信也不回。
在凌晨三点，再次被小屁孩哭醒，我忍着剧痛，抱着哄了半个小时还在哭，我崩溃了。
趁着月嫂哄孩子的时候，我去了趟厕所，然后发疯一般坐在马桶上痛哭。
我真没用！
我根本做不好这个妈妈！
我就不该一时冲动生下他。
如果他再哭，我就跳楼。
一想到一辈子都带不好娃，我就很绝望。
我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谢燃的短话，只想骂他一顿。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谢燃。
我眼泪还挂在脸颊上，接通了他电话。
「苏明月。」他嗓子有些哑。
像是喝醉了。
看吧，我在崩溃带娃，他在花天酒地，我真是自己找罪受。
「说。」我压着脾气。
「他在旁边？」
我：？
他又在发什么酒疯？
「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早就离了。」我提醒他。
「我没签字！」他有些气急败坏，「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
「不重要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以为他会直接挂掉电话。
结果他声音哽咽道：「能不能别离？」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房子，包包，都给你买，别离。」
「你就算再说一百次，我也是不会签字的。」
他断断续续说了一大篇。
我属实有些震惊。
他不想离婚？
不是他一天到晚想和他那个白月光双宿双飞吗，现在又来缠着我，这算什么事。
况且，我现在很崩溃，崩溃到不想理会他这些儿女私情。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挂了。」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理我？」他真醉得不轻。
我从来没见过他喝醉的样子，没想到这么缠人。
「不是我不想理你，是我现在没空。」门外月嫂已经来了三回了。
那个小恶魔长着一张嘴，不是吃奶就是哭。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是不是……
「是不是我叫你姐姐你才肯理我？」
我倒抽一口气，他这是受了什么创伤？
简直性格大变。
放在以前，他没让我叫他爸爸都是好的了，更别指望他叫我姐姐了。
「不是，谢燃，你冷静一下，我真没空。」
「姐姐。」
「姐姐。」
我一下子浑身发麻。
他到底是哪里吃错药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娃已经忍无可忍，又爆炸了他的小宇宙，扯着嗓子哭起来。
电话那头，突然就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