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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余光中瞥见裴汀清隽的身影，白色短袖上沾染了腥绿粘稠的丧尸血。
我专业经济学，处处被裴汀压一头。
身为万年老二，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正想去显摆显摆刚刚收集的那五十个晶核。
身后忽然传来诡异异响，沉闷得令人心悸！
「咯吱——」
肉块在地面上摩擦拖行的声音密密麻麻。
我瞥见呜呜泱泱的人头，行动迟缓眼睛灰白的丧尸正如暴雨般朝我们侵袭！
室友佳佳昂起脑袋站在我身边，语气傲娇：「就你们 TMD 叫丧尸啊！听说你们很狂？」
「玛德人家是丧尸潮！」我拉起她的手赶紧往回跑，朝其他不知道情况的同学大喊：「丧尸潮来了！快走！！」
佳佳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呜呜呜对不起丧尸大哥，我不是有意冒犯你们的！你看我的眼睛清澈中透着一抹愚蠢，我就是个恋爱脑大学牲啊！」
所有人听到声音都不敢逗留，一个拉一个赶紧往身后跑。
跑！
赶紧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我骤然看向方才裴汀待的地方。
他身边没有人，看样子正在处理丧尸脑内的晶核。
如果他没听到我刚刚喊的话，等丧尸潮真的来了他很可能逃不过！
我是讨厌他，但是现在这种危难时刻更不应该窝里横。
谁的命不是命？
我看看身旁拽着我往回跑的陈文和室友佳佳，咬咬牙。
「你们先走，裴汀还在那！」
他们面面相觑，攥紧我的手。
「那我们跟你一起，多个人多份力！」
「不用！」
我不跟他们多废话，在密密麻麻的丧尸背景下，扛起加特林转身朝裴汀的方向跑去。
果然在转角处看到身形清越如松的少年，穿着洁白的 T 恤。
弯着身子毫不费力地挖出丧尸脑中的晶核，眉头轻蹙，似是对这种绿色粘稠的血液嫌恶不已。
一双冷淡的黑瞳察觉到声响望过来。
看到我的身影，他目光一怔，手指下意识在身上蹭了蹭。
把刚刚摘出来的晶核递到我跟前。
「给你。」
我：……
我二话不说一手扛着一把加特林，另一手拽着他往前冲。
察觉到他的目光，我还有空朝他挑挑眉。
扬起唇炫耀道：「羡慕吧？不给！」
他听到动静，明显知道了什么。
很快转被动为主动，抓紧我的手，目光望向远处，沉声道：「跟我来。」
他带着我躲进一间会议室里，火速关上门。
没敢发出声响。
这些丧尸的嗅觉和听觉最为灵敏，一旦闻到一点血腥味就能寻着味找来。
我喘了口气，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袋晶核继续朝他炫耀。
「我可杀了五十只丧尸了，应该比你强吧？」
裴汀的目光平和，赞同道：「嗯，很强。」
我问：「那你杀了多少了？」
他似乎不太想答，但是面上明显一副文弱书生的清隽模样。
看样子也强不到哪去。
在我一再逼问下，他才动了动嘴唇，「七十只。」
「艹！」
玛德不是人！
外面丧尸经过，步履缓慢，肢体在地上拖行摩擦。
我猛然捂住裴汀的嘴，朝他做出噤声的动作。
等没了动静我才猛然惊醒，掌心被呼出湿热不规律的气息弄得痒痒麻麻。
还有股软软的触感。
意识到那是他的唇瓣。
我心跳加快，慌忙松开手往一边挪了一步。

缓缓跌坐在地面上。

裴汀怔了一会，才跟着我一起坐在地上，半敛黑眸状似无意间低声问：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不会管我。」
我捏了捏刚刚触碰到他的那块肉，略显无语。
「我只是把你当竞争对手，没把你当杀人凶手！」
我看过一些丧尸文，但也不清楚丧尸潮会持续多久。
这时我的手机接连亮了几次。
打开手机发现是班群里发来的消息。
班长：【没变异的来填一下表格，收集一下班内同学的存活情况，填完的同学接龙一下！所有人】
团支书：【周一了，别忘了看青年大学习，截图传到 QQ 群文件里！所有人】
辅导员：【最新通知：杀一只丧尸+2 学分，杀得越多功劳越大，并且给开实习证明和加志愿时长，有兴趣有实力的同学可以考虑联盟一起保卫我们班级的安全！所有人】
辅导员：【还好班委没事，还能帮我弄弄文件。】
我：……
裴汀显然也收到了消息，与我面面相觑。
我：「……填表格？」
裴汀：「……大学习？」
3
同学在群里哀嚎：【不是吧，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大学习？】
陈文发了一个哭哭表情包，【从没觉得青年大学习这么亲切过！】
室友佳佳：【就冲这个给开实习证明，我铁定要冲！】
群里接二连三的有人出来发言。
我瞥了一眼群名旁边的群人数，叹了口气。
原先一百人的群，现在就剩个二三十人。
裴汀这人在我这几乎是六边形战士，没有他不会的！
我沉思一会才开口问他，意有所指：「你说，外面的人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手机能联网，但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
我们只能接受信号，却不能往外发送信息。
这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外界却没一点关于我们的消息。
裴汀看向黑板，目光冷静，身形如孤松，「不好说，他们无法直接把整个学校炸开，又无法将我们解救出去。」
我懂他的意思。
现在他们不惊动全球任何人，就是不想引起恐慌。
最大的可能还是暗中解决校园内的事情，封锁所有消息。
裴汀垂着眸，眸光摇曳不知在想什么。
我攥紧手，压低声音，「等找到机会回去，我们得找到丧尸潮的规律，否则一直畏畏缩缩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上高级教授！」
说罢，我开始刷青年大学习。
我跟裴汀从小学就认识了，到如今已经有十余年。
但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争锋相对，鲜少会这样安静地共处一室。
门外窸窣的声音渐行渐远，我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心里诡异地平静下来。
却忽然听到裴汀的声音。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这句话他藏在心里许久，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因为每次看到我，我都会对他冷嘲热讽。
我捏了捏手指，违心道：「因为你……太讨厌了，怎么能处处都压我一头？」
我本来没这么功利。
变成现在这样，只是因为当初他说的那句话。
「我不会早恋，更不会跟比我笨的早恋。」
句句戳进我的心窝。
所以我想超越他。
这么多年，却一直是万年老二。
一袋晶核拉回我的思绪，我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望过去。
对上裴汀平静柔和的黑眸，他抿着唇瓣似乎极其纠结。
最终才道：「那这些给你赔罪……行吗？」
我没接，「我想要什么我自己会争取，不需要你施舍给我……怎么？难道你打算日后落后于我？」
我正打算嗤笑反驳他，我不需要这些。
谁知道他一脸认真对我说：「不，我不会让着你，现在乃至未来，我还是要做第一。」
玛德！
狗男人！
我心里骂骂咧咧，肚子却不禁咕咕叫。
群里的任务都已经做完了。
余晖透过窗户将一室装扮得橘红且温柔。
我站起身来，抱着加特林站在窗边往外看去。
丧尸已经四散开，零零散散的没了白日里丧尸潮时那股威圧感。
「趁现在赶紧走吧。」
陈文和佳佳他们不知道给我发过多少条消息了。
裴汀应了声，在我身后轻叹了声气，轻飘飘的差点没消散在风中。
略显遗憾。
在离开前，他这才过问我手中这把加特林的来历。
「哦，这个啊？我用 3D 打印机做的一个模型。」
裴汀：……
我满意地笑了笑，「在一开始我就在网上找了图纸，就想趁着这次出来试一下效果怎么样，看样子还不错，等回去了我带他们一起去做点其他的。」
想到这个我就来气，握紧拳头咬紧后槽牙，义愤填膺道：
「玛德，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摸走了我的那把剑！」
此时，裴汀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随意看了一眼，沉默了。
他室友发了一张图片。
留言：【裴哥，刚刚跟咱们专业的大佬们外出打丧尸，打完才发现手上不知啥时候多了一把剑！我真不是故意拿人家剑的！我就是杀红眼了啥都往手里拿！】
裴汀默默看了一眼恶狠狠的我：……
5
回到大部队后。
更忧心的事情来了——
粮食问题。
丧尸爆发得太过突然，根本没人提前储备粮食。
大部分同学身上只有一点零食。
现在外面的那些人不想引起恐慌，只想把病毒控制在校园内不扩散出去。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得到了消息。
明天会有部队的过来帮助我们。
只是他们的目的不是消灭丧尸。
而是在专家们找到破解病毒的方案前，保证幸存者的安全。
物资问题，他们也尽量解决。
夜晚，我站在窗外观察丧尸们的行动。
这是一间大教室，足以塞下几百号人。
现在只有我们几个班里的一百来号人在这。
大家东西不多，过得紧巴巴的。
人不吃饭能活七天，不喝水能活三天，所以出去是必然的。
不仅仅是为了晶核，还为了活着，为了大家都能活着。
这时裴汀忽然走到我身边，看向外面零散的丧尸。
「不过今晚我要出去一趟。」
「做什么？」
我忽然发现他经常会看向隔壁那栋楼，心下了然。
「你想去打印？」
「嗯，同学们都没什么武器，大家都需要防身的。」
「现在啊？」
「因为我猜测这些丧尸受地磁影响，白天地磁波动大，夜晚波动小。」
我立马 get 到他的意思，也敲定主意，「行，等会我跟你一起去！」
根据我看的那几篇丧尸文来讲，如果不早点找到可以自保的东西，等日后丧尸更加强大说什么都晚了。
陈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激动大喊：「窝草许娇，你们又背地里搞活动不叫我？」
佳佳也来了，一米五七的个子看着娇小奶萌。
也雄赳赳的，「我也去！」
因为丧尸的原因，没人敢开灯。
室内一片昏暗。
一群人的声音也从身后传来，「我们也去！」
他们得知了我的计划后，有个叫郑汉文男生跳出来：「许娇，你在学习上或许比我们厉害一点，但是在生存方面你就是个白痴，你知不知道私自打印这些是犯法的？」
我轻笑一声，「犯不犯法我能不知道？但是不打印你能不能活着我就不知道了！」
郑汉文平日里高傲惯了。
再加上在学生会和班级里都有任职。
老师跟他的关系也不错，没人会忤逆他。
陈文帮我说话：「你不愿意去谁也不逼你，到时候东西我们分你别分一杯羹就行！」
佳佳也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有点自己的判断力。」
「玛德一群傻缺！我就看看你们是怎么被许娇害死的！」
郑汉文骂骂咧咧地坐回位置上。
裴汀这时候已经将地面上那群丧尸的大致数量都记清了。
回头与我对视一眼。
我找出之前收藏的图纸，带着几个人一起借着浓郁的夜色来到隔壁楼的一间实验室里。
全校只有这里有一台 3D 打印机。
「我也要许娇那种加特林！」
「那我就要左轮！」
「能不能给我搞个手榴弹？」
「……」
我：「不太行，因为我们不能动真家伙！」
很快大家都选定了自己的武器，守在机器旁。
终于，大家都打印完了。
陈文兴冲冲地拿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等到时候碰到丧尸我直接塞他嘴里，让他咬个寂寞！」
我看你是做了个寂寞！
他往窗外瞥了一眼，更兴奋了！
「外面有五十个学分，我先冲——」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同学压在墙边。
佳佳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学分能有命重要？」
陈文：「你上学期好像挂了两门，补考也没过来着？」
佳佳拿起长缨转身就要冲出去：「命能学分跟相提并论？！」
我拽住她的后领。
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第二天果然如布告里发的那样，一车又一车的物资往学校里送。
一大早所有的物资都已经装卸完毕。
每一片区域都有自告奋勇的同学前去领取物资。
我们称之为物资者联盟，并创建了一个群共享消息！
最终我跟裴汀成功加入物资者联盟。
有了这些武器的防身，我们一群同学领完物资立马亢奋地拿起自己的武器冲出去厮杀丧尸。
其他兢兢业业厮杀丧尸的同学们羡慕得眼都直了！
我们成功拿到物资，还分给了其他区域的同学们。
我也发现了裴汀之前的猜想。
丧尸潮果然跟昼夜地磁有关！
我们刻意避开丧尸潮的时间段。
他们大概会在每天的中午到下午之间聚集，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
避开了丧尸潮后的这几天也算是跟丧尸相安无事。
但在第五天出门前，我发现郑汉文和我的另一个室友林清羽的目光有点怪异。
我留了个心眼让佳佳守在教室里。
等我们出门后不久，我就意识到了。
今天果然要出事！
丧尸潮诡异地提前了！
7
所有人如临大敌，面色惨白。
「丧尸潮怎么会提前！？」
我们观察了四天，没有任何差错！
来不及多想。
身旁传来裴汀冷静的嗓音，「先回去。」
可等我们回去后，教室里立即有人冲上来把我们压在地上。
挣扎中我抬起头，看到佳佳和其他同学被绑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而始作俑者噙着嬉笑，桌面上摆着一堆晶核，亮得夺目！
我跟裴汀对视一眼，都选择象征性地挣扎一下，没有过多反抗。
我裤子上别了一把匕首，但是没人知道，等会可以用来自救。
等他们用绳子把我们绑在椅子上时。
郑汉文才捡起一颗晶核走过来。
「许娇啊许娇，你们不是挺能打的吗？丧尸潮来了怎么不去打了？」
我攥紧手指，忽然感觉到脖颈痒痒的。
裴汀侧过头，耳畔传来他淡冷疏朗的嗓音，「他们用了血。」
血？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方才在外面时的情景。
还有股腥甜气息，但是外面黏腻腥臭的气味漫天，交杂在一起味道很冲。
当时地面上还时不时地有一滩红色血液……
我忽略了这些。
我骤然看向刚刚与我们一同外出的那个男生，「是你？」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们早有预谋，等我们离开后跟队伍里的这个男生里应外合。
郑汉文早就联合了几个不想冒生命危险出去收集晶核的同学。
先解决了在教室里对同类不设防的同学，接着就是我们。
他的眸光闪烁不敢跟我对视，也不装了。
「抱歉，但是许娇，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们也只是想要自保。」
「这不是全球的末世，只是我们学校的末世，末世迟早会结束！」
「我延毕了，我不能没有这些晶核，但是这些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给我们又怎么了？」
我吼出来的瞬间一脚已经踹过去，「我给你妈！」
我早就偷偷地割开了绳子，然后帮裴汀割开绳子。
「玛德智障！你配跟我要饭？」
我身后被绑着的那一群人已经被割开了绳子，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帮其他同学割开绳子。
郑汉文明显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
跟他那群狗腿子步步后退。
眼神扫向桌面上的那堆晶核。
下一秒人就被撂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裴汀面不改色地拍了拍肩上的灰，神色浅淡。
其他人纷纷把剩下的几个人擒住，也把他们绑起来。
我隐约记得几年前他还是个文弱菜鸡，这才几年过去，他现在的肌肉能夹碎一个鸡蛋！
我唇角带笑看着方才说话的那个男生，「不是怕延毕？我让你鼻炎！」
抡起拳头照着他的鼻子一拳砸过去！
拳拳到骨头！
没人敢吭声。
陈文大喊一句：「够痛快！」
佳佳也过来，两手按着那个男生的肩膀，略显乖巧可爱。
然后面目猛然狰狞，「哈——！」
屈起腿用力顶他的肚子。
男生发出一声闷哼，倒地上了。
佳佳又瞄准了郑汉文。
很快，哀嚎声在大教室里余音不绝。
我们把这群人赶出了大教室。
我不是阎王，更不是圣母。
他们造化如何就看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