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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伴天是什么小说(易安易笙)全文阅读-红霞伴天是什么小说免费阅读-笔趣阁

时间: 2023-02-04 08:52:13  热度: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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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守竹番外】
我是世族白家嫡长子,听起来是不是很威风。
然而白家奉行狼性教育,一个世子之位只给一辈中最优秀的人。
我没有同母兄弟,但我有数不清的同父兄弟。
我小时候就被要求什么都得做得最好,做不到最好就被打骂、被饿。
母亲会救我,但娘家逐渐式微后,她的话也慢慢不起作用了。
其实也不必救我了,我早习惯了这样的人生。
世族是什么?在易笙的眼里,是华丽袍子上的虱子。
如果我没有遇见易笙就好了。
1
我第一次见到易笙,是在紫禁城外。
那天我照旧入宫伴读,傍晚出来时,见到一个小女娘穿得喜庆,圆圆脸,藕节般的小手从筐里捧起一大捧鲜艳欲滴的樱桃,微微抬起头,要将樱桃递给小太监们。
姐姐如何做,妹妹如何学。
「那是易家人,听说太后娘娘听闻丫鬟学堂事迹后,特命易夫人带她们进宫瞧瞧,那一大筐樱桃是赏赐。」旁边送我出门的小太监如是说。
不远处,小太监们已诚惶诚恐地接过两位易家小小姐手中的樱桃,易家两个小姑娘笑眯了眉眼,黑曜石般的眼睛内丝毫没有对太监们的歧视。易家夫人站在一旁,温柔含笑看着她们。
我心想,这确实挺特别。
易家马车碾过厚厚的积雪远去,有一个樱桃脱离了筐子,咕噜咕噜掉下来。
我想去捡,守在门口目送易家远去的小太监们却更快一步。
他们快步向前,将掉下的樱桃仔细擦干净,妥帖又珍惜地收在自己的怀里。
2
第二次见易家姐妹,是在端午那天,一品楼。
许是大启对不满十岁的小娘子比较宽松,又许是易夫人疼爱她们,特带她们来看赛龙舟。
我其实也才十岁出头,也是随父母出来凑凑热闹。
那天龙舟竞赛热闹非凡,你追我赶,但具体的细节我不太记得清了。
龙舟嘛,大抵都是那样的。
我记得的是,易笙在见到妹妹吃多后,一脸正经地教育她吃饭要适量,要如何配蔬菜瓜果才健康。
我记得的是,说着说着她们就跑题,易笙开始给妹妹讲述一个茄子如何种出来。头头是道,生动非凡。
我记得的是,姐妹扬起的唇角,倚着栏杆握着小拳头为心仪龙舟喊加油,热烈的阳光不经意间洒在她们身上,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暖的味道。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

3

之后,我没怎么见过易家姐妹了,我在知识掌握得差不多后选择了游历。
在蕲州的重逢,猝不及防却又是意料之中。
猝不及防的是,这不是京城富贵窝的重逢,我担心被药材熏黑的脸不够英俊。
意料之中的是,这是蕲州,这是当今陷入瘟疫的蕲州。
它像个孤零零被丢弃的孩子,迎来了一束光,拼了命地抓住。
多年未见,她们果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样。
易笙像黑夜中深沉大海里的灯塔。
灯塔坚定地站在那,照亮了暗无天日的蕲州。
一开始我只派了个小队陪她们折腾,治疫其次,首要任务是护着她们。
逐渐地,大家都在主动被动地跟着易笙治疫。
她的方法简单有效又新奇。
易笙是有魔力的,对我来说尤盛。
她在繁忙之余,会温柔地安慰重病的百姓,离开的时候不忘给他们不愿吃药的孩子一颗糖。
她在熬药之际,不顾自己灰扑扑的脸颊,亲手给大家举例如何借着药的蒸汽熬药纱。
我看见她被蒸汽烫到了,然后面不改色地悄悄把那只手指缩回去,背对着人时悄悄寻求妹妹擦药,嘤嘤求安慰。
她在最昏暗的时候,温柔又坚定地站在城中央的高台处,对着所有百姓说明要开办众生所,耐心解释众生所存在的必要性,呼吁人们主动将家人送去。
我毫不犹豫地陪着易家姐妹率先入住众生所。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初次药方出现时,易笙开心得像个孩子。
4
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在暴动那天晚上出去巡逻。
彼时我已和易家姐妹熟稔,离开众生所的时候易安还嘱咐我要注意安全。
点燃假装平静的躁动水面只需一丁点油星子。
我接到消息赶回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我留下的卫队拼死相护,往日病恹恹的百姓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恶魔。
而我的易笙,后背紧贴着门,小脸煞白,唇角带青,裙摆带血,跌坐在地上了无生息。
了,无,生,息。
我笑了。
既然这些蝼蚁要亲手折断仙子的翅膀,那我就做守卫仙子的恶魔。
一个一个,我都记得。
……
那晚趁着夜色,我示意杀了不少人。
易笙错了,镇压暴乱的最好方式是血腥,不是言语。
我眼中带煞,小心翼翼地抱起易笙,推开红棕木大门,身后很安静,一边倒的屠杀自然很安静。
我看见了跌落在地被嬷嬷钳住后直直盯着红棕木门方向的易安。
双眼通红,发丝凌乱。
那是我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见到毫不在乎形象的皇后娘娘。
可能因为彼时她只是易家小妹妹。
5
幸好易笙还活着。
易安对蕲州百姓的怜惜锐减,只一心照顾姐姐与打理众生所。
我拿捏着城中所有的药材,逼着病人进众生所。
不是亲手折断灯塔吗?要么进,要么在所外等死。
治得好是你们的幸运,治不好是你们的命。
我去给易笙送药时,她唤住了我。
她挣扎着坐起来,我胆战心惊地给她垫好了靠背。
她说,白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有怨。
她说,世族已经剥夺了他们生活的权利,不能再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
她说,知礼懂感恩都是需要文字教化的,我们世族把控着文字,又哪有资格去指摘疲于奔命的文盲老百姓呢?
我有些迷茫,文字自古就是世族才有资格学的。
易笙仿佛看出了我的迷茫,笑了笑,说,没事儿,白大哥能来蕲州,已经做得很好了,偶尔的强硬,更有利于事情的推进。
她说我很好。
我有些飘。
6
意料之中,我与易笙的事得到了父母的支持。
易家嫡长女,这身份妥妥地够得上白家主母。
更何况——下定那天,父亲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口齿不清地说着另一个易家女有大好前途。
我有些惊愕地发现,父亲居然有一种隐秘的快感。大概就是白家娶的是嫡长女,而皇家只能选择嫡幼女。
「你父亲最爱的依旧是当年抛弃他入宫的那个女子。」母亲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冷冷地告诉我。
荒诞。
但荒诞本就是白家的常态。
易笙嫁予我为妻那天,锣鼓喧天,十里红妆,每一台嫁妆都压得厚实。
据说嫁妆是易安帮忙易夫人打理的,我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搬空了半个易家。
我想到了些不可思议的猜想,从易安边上接过易笙时,只看见易安笑得温柔又幸福。
事后回想,不能说她预料到了易家盛极必衰的结局,那可能是人在某种危险来临时充满直觉的行为。
红盖头下的女子美目盼兮,朱唇红颜,脸羞涩得如春月杏花。
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我将我们的一辈子都想好了。
我会拿下世子之位,然后只生一个男孩,将白家的狼性教育在我这一代断绝。
易笙的一辈子,就该如同太阳一般,不应染白家半分污泥。
她理应过这样的一辈子。
7
我与易笙的日子过得轻松又闲适。
一半原因是因为我已经成为了同辈最优秀,另一半原因是因为易家的繁荣鼎盛。
常年冷漠的母亲出乎意料地对易笙很好,她也不催着我们要孩子。
「不那么早要孩子也好,当年我生守竹的时候,差点没扛过去,大夫说幸好我年岁大了,身子骨长开了。」
易笙是极赞同这个观点的,她时常担忧皇后娘娘的身子。
当今皇后已是易氏安娘,年岁十七时诞下大启嫡长子,据说生产时状况很不好,但所幸母子均安。
我在刑部任职,很忙,但休憩日时都会抽空带着易笙简服游玩。
易笙也找到了新的爱好,照拂与陪伴慈幼局的孤儿们。
有次下衙后我去接她,看着她温柔又不舍地对那些布衣孩子们道别,我想,我们是时候要孩子了。
孩子要得不是很顺利,易笙倒看得开,只说是缘分未到。
我看得开吗?我看不开,我早已把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规划在了我和易笙的幸福一辈子里。
大夫与我说,易笙的身子是当年蕲州事留下的病根,受孕渺茫。
我如坠冰窖。
8
我死死地瞒着这个消息。但美好闲适的日子也没有因此而延长太久。
父亲向来是很捧着易笙这个儿媳妇的,见我们成亲五年未孕,脸色也逐渐冷淡下来。
「白家嫡支虽只你一个,但如若你无法传承血脉——」父亲笑得很残忍,「我可以让别人成为新的嫡支。」
母亲有些黯然又有些坚定:「我可以只认易笙一个儿媳妇,但我必须有孙子。」
她争了一辈子,终于把儿子扶成了最优秀的白家人,是不会愿意在最后关头的血脉传承环节便宜了后院中、外面的某个妾室的。
易笙感受到家里氛围的变化,有些小心地问我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明亮的太阳暗淡了自身的光,小心翼翼探出云层的样子让我心碎。
我安抚地笑了笑,娘子,你无错,宗族里有些小事惹了父母不快罢了。
易笙将信将疑的样子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长随与我建议借腹生子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我以为只要有孩子就好了。
这混乱又窒息的一切,只要有孩子就能归位。
9
易笙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别庄。
我匆忙地遮掩现场,但昏厥的丫头、凌乱的衣衫以及惊慌的仆从们,已经将我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在了易笙的面前。
「白守竹——」她绝望又凄厉地唤了我。
我有些想上前,但我又有些踟蹰。
易笙走了。
我闭了闭眼,我知道,我们完了。
我不愿和离,我在易家门口跪了很久,易夫人很温柔,她向来很温柔的。
很温柔的易夫人送予我一斗篷,然后温柔又坚定地让我离开。
隔日,宫里皇后娘娘宣我入宫。
皇后娘娘没有直接见我。
她让我在凤仪宫门前跪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唤我进去。
我心甘情愿地跪着,我总觉得只要我还跪着,只要易家还有搭理我,我和易笙就还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吗?
离开皇宫时皇后赏了我一筐梨。
新鲜的,仿佛还沾着朝露的香梨。
负责赏赐的太监扶我起来时,似笑非笑地低声说:「白公子,皇后娘娘让我告诉您,若处理不妥当,下次跪在这的就是您的父亲了。」
我没有细想他的话,因为我的脑海里不停在回放皇后娘娘在殿中对我说的话。
那是冷漠又理智的声音。
「白守竹,因害怕失去导致的认错不是真正的认错,也不是真正的醒悟。」
「你的行为在这个世道有错吗?」
「你,和我姐姐——」她笑了笑,似乎又回到了蕲州的时候,「都没有错。」
她似乎不想再与我说什么,却又在我离去的时候唤住了我。
「我姐姐曾经告诉过我,不适合的最好结局是彼此放过。」
心痛如绞。
踏出殿门的瞬间,我仿佛听见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只是我好像永远没法达成这个结局了。」
我最终还是放我的小太阳离开了这个泥淖。
10
我与易笙和离了。
父亲想给我挑个新夫人,但整个京城愿意嫁过来的女娘他看不上,他看得上的恨不得与我们家划清界限。
父亲愤怒得几乎砸了书房。
「父亲,您气什么呢?」我瞧着,竟有些快意,冷冷地嘲讽他,「皇家的力量,几十年前你不就明白了吗?」
「逆子——」他甩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躲,我甚至苦中作乐地想,好一个年老雄狮的无能狂怒。
后面的日子过得很快,我刻意对易家减少了关注,自顾自地剪除父亲的势力,替换上自己的势力。
易老将军被困临城的消息传来时我心一紧。
就像是一柄悬在头上的大刀,终于落下来了。
之后的事情发生得很快,身子不好的易夫人悲痛去世,易老将军战死,易小将军与羌国二皇子同归于尽。
我是远远跟着易笙去的战场边缘。
我看着她崩溃大哭,看着她像一具行尸走肉在那里一具具寻找着她父兄的尸体,看着她笨拙地拿着针想尝试为她父亲缝起身躯。
易笙向来是不擅长使绣花针的,但那天,阴沉沉的天空下,她红着眼,不落一滴泪,坚定地推开了仵作与大夫,颤抖着手一针针地为值得尊敬的易老将军缝着身躯。
任凭手被扎得鲜血淋漓。
11
父亲听闻易家消息时,有些震撼的悲痛。
但很快,他想到了以权压人的皇后娘娘,又有些幸灾乐祸。
我发自内心地为我的血统感到耻辱。
所幸,很快,再忍一忍,父亲快要被我架空了。
皇后沉寂两年,易家大小姐深居简出。
皇后复宠的那天,父亲又想砸书房,只是这一回我命人钳制住了他。
我爱上了作画,最爱画人物。
三年后的某天清晨,我画出了我最满意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又冷清又温暖的画,厚厚的积雪,鲜艳欲滴的樱桃,穿着喜庆的小女娘站在精致的轿边,捧着樱桃递给卑躬屈膝的太监。
丧钟敲响,我仿佛一瞬间被钳住了呼吸,侧耳倾听默默数着丧钟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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