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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滴鞋面上的血，让他的心突然烦躁起来，没有了观看的兴致。
阎北铮冷冷的朝一旁的侍从吩咐：“让她痛够一天一夜，再给解药。”
说完，阎北铮转身离去。
一旁的侍从都心生不忍，这可是西域最烈的奇毒，中毒者如万蚁噬心，浑身骨头血肉都似被拉扯分离，剧痛无比。
这样的痛楚，阎北铮要盛锦姝受够一天一夜。
等盛锦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她身处一间柴房，被随意的丢在草垛子上。
残余的蚀骨之痛，还让她浑身止不住发抖。
门突然被推开，盛锦姝犹如惊弓之鸟，刹那脸色煞白。
一个婆子走到盛锦姝面前，丢下几件衣物，命令道：“把衣服换上，跟上来。”
盛锦姝颤着手，抖开衣服一看，心头一紧。
这些薄纱衣物，分明是乐伶戏服。
盛锦姝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中。
她咬牙垂眸半响，终究不敢违逆阎北铮的意思，红着眼穿上这羞辱人的衣物。
盛锦姝跟在婆子身后，来到一处宴会厅。
里面觥筹交错，灯火通明。
盛锦姝一走到门口，屋内突然一静，所有的目光朝她看来，大部分竟都是她以前认识的公子小姐。
一声嗤笑响起，京城有名的纨绔郡王赵谅摇着扇子：“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阵阵笑声响起。
盛锦姝低下头，死死攥紧了手。
这赵谅以前调戏她，被她当众羞辱过，眼下必会报复回来。
赵谅摇摇晃晃站起来。
指着盛锦姝大声道：“既然盛小姐穿着乐伶的服饰，不如就弹奏一曲助兴吧！摄政王觉得如何？”
霎时，盛锦姝望向阎北铮。
却只见他眼中盛满轻蔑，淡淡道：“有何不可。”
盛锦姝心中一痛，下意识缩起了手。
她的手，早被狱中刑罚弄残缺了。
如何能弹琴助兴？！
可不等她多想，婢女已经在大厅内摆好了琴桌。
盛锦姝只得上前，硬着头皮伸出手。
一阵议论响起：“快看，她的手好丑……”
曾经盛锦姝的一双手，十指纤纤宛如白玉，如今却遍布疤痕，小拇指还奇异的弯曲着。
阎北铮冷眼看着，目光却不由落在盛锦姝那双手上，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盛锦姝沉默的颤着手抚上弦，锋利的琴弦刺破指尖，钻心的痛，从指尖蔓延至心脏，最终曲不成调。
宴会厅内顿时一片哄笑。
“天呐，她还师从亡故的贵妃，这弹得什么东西？”
这些讽刺又嫌弃的话，响在盛锦姝耳边，让她麻木的心也忍不住一揪。
她沉默的拨捻着琴弦，艰难的弹完一曲。
突然，一个元宝砸到了盛锦姝的身侧，赵谅哈哈笑道：“盛大小姐虽然弹得难听，好歹也给咱们添了乐趣，本郡王赏你了。”
盛锦姝望着眼前的元宝，僵住了身子。
可接着，公子小姐们笑闹着响应。
他们纷纷抛出碎银，好似她是街头卖艺的下九流。
“跪下领赏吧。”赵谅高高在上的睥睨着盛锦姝，嘴角挂着一抹讥笑。
盛锦姝想拒绝，可是……如今的她拿什么来拒绝这来自郡王的羞辱？
她早就不是京城贵女盛锦姝，而是人人都能欺辱的罪人盛锦姝。
盛锦姝浑身颤抖，最终屈膝下跪，轻声道：“是，谢公子小姐们赏。”
随即，她毫无尊严地膝行着捡起散落一地的碎银。
每捡一个，尊严便碎裂一分。
周围一片讥笑，她只垂着头，专心拾捡着地上的碎银。
不知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熟悉的蟒纹靴。
头顶一声熟悉的讥讽响起：“盛锦姝，落到如今的下场，后悔吗？”
盛锦姝一抬眸，就看见了阎北铮。
却在下一刻，仿若火烧般，她迅速垂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盛锦姝头伏地，谦卑无比：“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我知道错了……”
尽管林玉笙的死，从头到尾都跟她没有丝毫关系。
她也不敢再辩驳阎北铮。
上一次辩驳，她在狱中换来了六种新的刑罚。
小拇指便是那时断的。
见她这幅样子，阎北铮心中却腾地一下，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轻扯嘴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你好几年没见过你的幼弟了，对吗？”
盛锦姝浑身一颤，她的弟弟盛墨燃，是如今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猛然抬头，急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入狱认罪，就放过他的。”
见盛锦姝有了反映，阎北铮才觉得有些意思。
他望着盛锦姝，幽幽残忍道：“你记得回盛家给他收尸。”
宛如一阵惊雷，在盛锦姝脑中炸开。
“你说……什么？”
阎北铮瞥了一眼盛锦姝，看着她红了的眼眶，才觉得解恨。
他冷笑着转动着手中酒杯，不愿再透露更多。
盛锦姝心中焦急，再顾不上许多，起身就朝外奔去。
跑到盛家门口，恰好遇上了管家钟叔。
“大小姐，你回来了……”钟叔瞬间老泪纵横，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几乎哽咽难言。
盛锦姝却慌乱无比：“墨燃呢？快带我去看看他。”
钟叔忙给带路，领着她到了一处房间前，推开门，盛锦姝就看见躺在床上闭着眼的苍白少年。
泪瞬间漫上眼眶，盛锦姝踉跄的扑到盛墨燃的床前。
轻握着他的手，低声喊道：“墨燃，是姐姐，姐姐回来了……”
盛墨燃艰难的睁开眼皮，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咳出一丝血迹。
盛锦姝心中一惊，呢喃道：“怎么就病的这么严重？”
一旁的钟叔叹了口气，哀恸道：“少爷这病，除非找到玖鹤神医，不然怕是……”
玖鹤神医，常年游历在外，不知所踪。
不过，他偏偏是阎北铮的好友。
盛锦姝险些崩溃，阎北铮早就恨透了她，如何会帮忙？
可她看着床上病入膏肓的弟弟，咬牙道：“钟叔，我去想办法，拜托你照看好墨燃。”
钟叔点了点头，盛锦姝转身就回到了摄政王府。
天边已经破晓。
盛锦姝等到了刚下朝回来的阎北铮。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阎北铮身前。
凄声哀求：“摄政王，求求您，帮我找找玖鹤神医，求求您了……”
说完她就一个接一个头的往下磕。
阎北铮垂眸望着眼前跪地磕头的盛锦姝，压着心口莫名的怒火冷笑道：“盛锦姝，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帮你？”
盛锦姝一怔，如今她还有什么筹码跟阎北铮谈条件？
她颤声道：“只要摄政王愿意帮忙，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阎北铮挑眉：“什么都愿意？”
盛锦姝心尖一颤，想起弟弟，攥紧拳头，点了点头。
阎北铮寒光般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在他的示意下，一旁的侍从递过来一张纸。
阎北铮随手一扬，那张纸就轻飘飘的落到了盛锦姝眼前。
最上面，两个大大的奴契二字，刺痛了盛锦姝的眼。
接着，阎北铮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签了它，本王就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