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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含烟的脸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这让她姣好的容貌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她原本是看到湛君烨往偏殿走，心生警惕，便跟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宋君瑶竟然就是慕云绾！
难怪护国寺初遇时她便觉得如此熟悉。
当日大婚时湛君烨为了慕云绾扔下她，让她沦为满府的笑柄便罢了，如今慕云绾非但没死，还成了星斗真人嘴中的凤凰之相！
楚含烟银牙几乎咬碎，眼里的怨恨几乎凝成了实质。
她恶毒地移开视线，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偏殿。
只有一个念头在她脑中不断明晰——慕云绾，当日一杯毒酒没能要你的命，来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湛君烨给慕云绾喂完粥，又在她眉心亲了亲，方道：“你好好休息。”
慕云绾完全当他不存在。
若不是湛君烨拿谢景辞要挟，她才不会喝他喂的粥！
湛君烨替她改好被子，细细掖好，才回到正殿的书房内。
“来人，带霍林过来见我。”
不多时，霍林便匆匆赶来，跪下行礼：“殿下。”
湛君烨压低声音道：“你挑一个信得过的人，暗中保护宋君瑶，如果她掉了一根头发，我便唯你是问。”
如今看来要慕云绾命的人还真不少，因此他只能提前做好准备以备无患。
霍林心中闪过一得疑惑。
湛君烨先是暗中调查那位宋君瑶，现在又让他暗中保护，难不成……有纳她为妃的意思？
但他只是臣子，纵然一头雾水，却也只能恭敬应是。
湛君烨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心道：瑶儿，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
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
这日，湛君烨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突然听见一名宫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太子殿下，谢将军求见。”
湛君烨停下笔，沉默了一刻，方才沉声道：“让他进来。”
这个月来，谢景辞多次提出要将“表妹”接回去，都被他挡回去了。
看来，他终于是按捺不住了。

片刻后，门被推开，随即谢景辞大步走了进来。

谢景辞径直走到他的案桌前跪下，开门见山地道。
“恳请殿下看在阿瑶全家亡故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顿了顿，他又重重磕了个头。
直起身后，他腰背挺得笔直，不闪不避地迎着湛君烨幽深的目光，掷地有声地开口。
“微臣愿意代阿瑶领受任何惩罚。”
湛君烨紧紧盯着谢景辞的眼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没有说话的意思。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湛君烨一想到慕云绾三番两次地因为谢景辞和自己闹别扭，看向谢景辞的眼神便说不上和善。
“将军起来吧。”半晌后，湛君烨终于开口，淡淡道。
“我并未有处罚瑶儿的意思。相反，将军若想要保住瑶儿的命，便让她继续以令妹的身份住在这里。”
当日孟家之事发生得太过仓促，他还未来得及求情，便收到孟家满门赴死的消息。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保住慕云绾的命。
将慕云绾囚禁在君府，又假意与楚含烟成婚，不过是想让幕后之人以为他对慕云绾恨之入骨，不会再对她下手罢了。
谁知大婚当日，还是有人对慕云绾下了杀手。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慕云绾牢牢锁在身边。
但这些话，也不必跟谢景辞明说。
谢景辞怔楞在原地，正欲开口，突然门外传来霍林的声音。
“殿下，当日花灯会上的放箭之人，已经找到了。”



    第三十一章

闻言，湛君烨眸光一闪，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声音冷得有如九天寒霜。
“带去正殿。”
谢景辞想了想，还是跟在了湛君烨的身后。
正殿。
楚含烟迎了上来，眉心蹙起，一副担忧的模样：“听说那日伤害宋妹妹的人找到了？”
湛君烨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霍林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上来，拱手道。
“殿下，京城戒严后护军挨家挨户搜捕，最后在一个破败的小院里找到此人，名叫李虎。”
他拍拍手，身后一个禁卫军将一捆羽箭放在了湛君烨跟前。
“这些都是在他家搜到的，箭头与殿下身上的一样。”
湛君烨瞥了一眼脚下的羽箭，眼神愈发冰冷。
当日若非他察觉不对，慕云绾便已死在这些箭下了。
想到这，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若老实说出是谁指使你暗杀宋姑娘的，孤便让你死个痛快。”
李虎闻言，身体哆哆嗦嗦，抖得犹如筛糠。
谢景辞“唰”地拔出佩剑抵在李虎的脖子上，喝道：“说！”
冰冷的剑刃在李虎的脖子上划开一道伤口，吓得他立马伏倒在地，大声地道。
“我不是去杀宋小姐的，恰恰相反，是宋小姐让我去杀太子殿下的！”
湛君烨和谢景辞同时顿住。
而在他们的身后，楚含烟得意地勾了一下唇，又立马收回。
湛君烨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质问道。
“当时那支箭明明是直奔宋姑娘而去，你居然还敢在这里颠倒黑白？”
李虎不断地磕着头，嘴里却没停下：“因为宋姑娘曾有交代，她算准了您一定会去救她，这都是她的苦肉计，请殿下明鉴！”
“胡说八道！”楚含烟怒斥了一声，随即走上前来，厉声道。
“宋妹妹和殿下无冤无仇，为何要犯下这等株连九族之罪？”
这句话看似是在为慕云绾开脱，实则是暗暗提示湛君烨——宋君瑶的确没有杀他的理由，可慕云绾有！
果不其然，湛君烨和谢景辞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楚含烟脸上一副为慕云绾辩白的样子，实则心中暗笑。
伤害储君，且看那慕云绾如何逃过？
湛君烨沉思片刻，才对霍林道：“把他押入死牢，等候发落。”
楚含烟心中一喜，朝湛君烨行了个礼，也离开了。
湛君烨让其余人都退下去，眉心紧皱，对谢景辞道：
“我敢确定当日杀手就是冲瑶儿来的。此事疑点重重，烦请你暗中追查下去，说不定能揪出幕后之人。还有当日孟家的事，也请将军一并留心。”
事关慕云绾，谢景辞自然答应。
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丝诧异——看起来湛君烨对慕云绾并非无情，反而用情颇深？
……
深夜，死牢中。
一个被兜帽挡住脸的神秘人走到李虎面前，隔着囚栏轻笑道。
“你做得很好。”
李虎抬起头，眼底满是期盼：“那我何时才能出去？”
原来他接下刺杀慕云绾的生意时曾和人做两个约定——万一东窗事发、失手被擒，只要他将污水泼到宋君瑶身上，便有人救他一命。
神秘人招了招手，从怀中掏出一瓶药丸，道：“此乃宫中独有的假死之药，你服下后便会如死人一般，到时候尸身运出宫，自然有人接应。”
李虎不疑有他，拿起药丸便吞了下去。
片刻后，楚含烟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已然没了呼吸的李虎，脸上露出一丝嗜血的微笑。



    第三十二章

翌日清晨，东宫偏殿内。
慕云绾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今的情况下，要接近湛君烨杀掉他不难，可谢景辞的命还捏在他手里……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慕云绾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这些日子，湛君烨偶尔在夜深人静来找她。
有时是一夜欢好，有时则是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抱着她，天明时再悄悄离开。
无数次，慕云绾都想拿出枕下的匕首刺入他的心口，但一想到谢景辞会被她牵连，终究就还是下不来手。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还有另外一个她不愿提起的原因……
正想着，就见门外走进来之人，果然是湛君烨。
不同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呆头呆脑的布兽。
一向端方持重的湛君烨怎么看怎么和布兽不搭调，慕云绾怔楞地看着他，一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湛君烨走近，把布兽放在慕云绾的枕侧，放轻声音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让司针房的嬷嬷做了一个，可合你的意？”
慕云绾眼底异色一闪而过。
她的确自小就喜欢布兽，可当日嫁入君府前阿娘说以后便是一家主母了，不可再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便没有带入君府。
可湛君烨又是从何得知的？
湛君烨看了慕云绾一眼，不知为何，慕云绾不敢跟他对视，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怎么了，不喜欢吗？那我让嬷嬷再重新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