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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瞬冷寂。
顾逢森眼中猩红一闪而过：“他打算拿什么来换？”
办公室门口，虞媛攥紧了手中领带，脸色惨白的后退了几步。
耳朵满是嗡鸣，她翻找着药瓶，却想不起来自己前些天就把药拿回家锁了起来。
那些嗡鸣越来越清晰——
母亲吵架时对父亲的怒吼：“我跟着你享过福吗？你一辈子能挣几个钱？”
谣言发生时学校里的议论：“虞媛她妈竟然是小三啊？那她抢闺蜜对象也很正常。”
赵瑜死后同学的指责：“虞媛真的狠，竟然将赵瑜推进火海自己跑了！”
虞媛猛然蹲下抱住头，崩溃大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这时，身前传来林蓓的声音：“虞媛，你在发什么疯？”
虞媛猛地回神，怔然的看着她。
林蓓突然眼神一凝，大步走过来拉过她的手腕。
白皙的肌肤上，‘LB’两个字母纹身清晰可见。
大学有段时间，曾流行恋人互相在身上纹上彼此名字的缩写。
那时虞媛和林蓓好得几乎像一个人，自然也把彼此的名字纹在了身上。
林蓓动作一顿，脸色大变。
如触电般甩开了虞媛的手：“你还留着这个做什么？嫌我觉得不够恶心吗？”
虞媛抖着手想将纹身藏起来：“林蓓，我……”
她只是不舍得失去这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林蓓却不愿意听，她眼神憎恶至极：“去洗掉，还有，我不想让我未来丈夫身边有你这种贱人！”
“识相点，自己滚。”
说完，她大步离开。
虞媛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将头深深埋进了双臂间。
深夜。
黑暗的公寓中，只有电脑幽幽的光照在虞媛苍白的脸上。
她看了面前的每个字许久许久，终于，僵着手按下了邮件发送按钮。
三秒后，邮箱提示音响起。
——您的‘辞职申请书’已发送至顾逢森。
第8章
第二天，顾逢森踏进顶楼，却没在办公室外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心情莫名的烦闷。
看了眼时间，他吩咐秘书：“告诉虞媛，10分钟内不赶到公司，这个月的奖金都扣完。”
“是。”秘书笑着打开工作平板，下一秒，笑却僵在了脸上。
“宋总……”她看着邮件，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开口。
“怎么？”顾逢森冷冷抬眼。
秘书递出平板：“虞特助她……辞职了。”
顾逢森眸子一瞬黑沉得吓人。
另一边，咖啡馆。
虞媛紧张地看着坐在眼前的人。
宋父神情泰然，甚至不忘给虞媛点上一杯对孕妇好的热牛奶。
“我听你妈说了，你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也自愿做祁川的情人。”
“宋家不会亏待任何有功的人，但我不希望有任何事影响到两家的联姻。”
随着宋父的每一句话落下，虞媛只觉自己像被人塞进了一个箱子。
她想反驳，想解释，可宋父漠然的眼神，却将她喉咙间的声音死死压抑。
宋父也不在乎她在想什么，将一张支票放在桌上后便起身，一锤定音：“出国吧，五年后再回来。”
宋父说完，便径直离开。
过了一会儿，虞母从外走进。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支票，眼睛都亮了：“一千万！果然是母凭子贵！”
虞媛看着她贪婪丑陋的笑，眼眶一点点红透。3
“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虞母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支票塞进自己的包里。
下一秒，虞媛却猛地伸手从她手里将那张薄纸夺过，在虞母惊骇的目光中撕成两半！
虞母差点疯了：“你这个贱皮子，你疯了是不是！”
“我不卖。”
虞媛说着，把支票撕得更碎。
虞母阻拦不及，眼都气红了，反手就给了虞媛两个巴掌。
纸屑纷纷扬扬，虞母脸色扭曲。
“你有什么好清高的！看不起我，谁又看得起你？我至少不像你，白给人睡！”
虞母拿起包往外走：“真是看不清自己是什么玩意儿，晦气！”
虞母的话比巴掌还真实的抽在虞媛心上。
随着虞母离开，咖啡厅的人也对着虞媛指指点点。
“真不要脸啊，这种人活着简直浪费空气。”
“我要是她，一头撞死得了，丢女人的脸……”

虞媛耳边又开始嗡鸣，她攥紧手一步步离开。

回到公寓，她却楼下遇见个出乎意料的人。
林朝换了个无框眼镜，显得斯文儒雅。
说的话却和儒雅没有半分关系：“虞特助，顾逢森把你给我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虞媛心口一绞，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我是我自己的，和顾逢森无关。”
林朝心中一喜，嘴角不觉一翘：“那我现在追求你，你答不答应？”
虞媛皱起眉：“林总，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行不行。”
林朝被她的神色逗笑：“虞媛，我喜欢的就是你拒绝我。”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刹车声。
虞媛回头一看，心口便是重重一跳。
是顾逢森的车。
突然，虞媛感觉手腕一紧，接着便被林朝拉着上了车。
然后，林朝的车子飞快的开出了小区。
顾逢森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刹，猛地将油门踩到底。
直到车上了马路，虞媛才回过神：“林总，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私奔。”林朝说着打了下方向盘。
“林总，这个玩笑不好笑。”
虞媛看着后视镜里顾逢森的车飞快逼近，心越跳越快。
林朝正要接话，瞳孔中却映出路口逆行而出的大货车。
“小心！”
在虞媛的惊叫声中，他猛打方向盘。
但已来不及。
“嘭——！”
猛烈的撞击声响彻公路。
第9章
虞媛呆呆的站在急救手术室门口。
她好几处绑着纱布，隐隐透出血迹，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这是因为，两车相撞时，林朝刻意避开了她那一边。
身后传来高跟鞋急促的‘嘟嘟’声，虞媛转头，一瞬间，却愣在原地。
来人竟是林蓓！
林蓓看见虞媛，眼神赤红，下一秒，她扬起手狠狠就是一巴掌！
“先是赵瑜，再是我哥，虞媛你这个害人精！你要把我重要的人都害死是不是！”
林朝竟是林蓓的哥哥！
虞媛捂着脸，看向跟在林蓓身后的顾逢森。
这么久了，他从未告诉过自己林朝是林蓓的哥哥。
林蓓见她不说话，情绪更加激动。
“滚！你给我滚！”她挥着手中的包砸向虞媛：“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虞媛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一把刀狠狠扎进心里。
生生将她最后一点强留下的美好搅碎！
“好了，这是医院。”顾逢森将情绪激动的林蓓揽在怀里，看向虞媛冷声呵斥，“你还不走。”
虞媛撑住墙壁站起来，低着头慢慢离开了这里。
顾逢森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不由皱了下眉。
晚上，顾逢森回到家，却发现宋父还在客厅。
宋父问他：“林朝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宋父放下报纸：“那就好，你那个特助让她早点出国，别让林家知道你这个私生子的事。”
顾逢森浑身一僵，忽的想起那次虞媛问他怀孕的事。
原来如此！6
顾逢森齿间森寒：“知道了。”
第二天，虞媛出门，准备去医院探视一下林朝。
但她才走出小区，就被几个黑衣人带到了一家私人医院。
惊慌中，她竟看见了顾逢森。
没等她想明白，便听顾逢森冷笑道：“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绑着我一辈子？”
虞媛心口一颤，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
“我只是……”她想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头。
一个护士迎上来：“宋总，引产手术已经准备好了。”
虞媛浑身一震，抓住顾逢森的手臂：“顾逢森，不要！”
她什么都宋不得，拉着顾逢森的衣角惊慌失措的哀求：“求你了，这是你的孩子，我会带他走的远远的，不会打扰你结婚……”
话未说完，顾逢森一把钳住虞媛的下巴：“看看你这幅为了一千万连尊严都不要的样子，真叫人恶心！”
他厌恶的一甩手：“孩子如果能选择，知道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恨不得自己没生过。”
虞媛猛地跪倒在地！
孩子……不会想要她这个母亲吗？
这句话，让虞媛浑身如被雷击！
这时，护士将手术告知书拿了过来：“虞小姐，请签字。”
虞媛看向顾逢森。
那冰冷嫌恶的视线在这一瞬似乎变成了腹中孩子的目光。
痛得虞媛无法呼吸。
见虞媛依旧不肯动，一旁的秘书上前拉住她的手，强行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看着被拉进手术室的女人。
不知为什么，顾逢森突然觉得烦闷至极。
都怪那个女人，实在太会作戏……
手术台上。
头顶的无影灯亮的刺眼，虞媛睁着眼睛望着。
麻药好像生效了，又好像没有。
她竟能感觉到冰冷的器械停留在她腹部。
这一刻，虞媛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从老人那听来的一个传说：被打掉的孩子是没有归处的，也不能转世投胎，最终沉入海底。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下抓住离得最近的护士。
所有人都惊的停下了动作看她。
明明打了足量的麻醉，这女子怎么还有意识？
虞媛拼了命从喉间挤出声音：“医生，求你取出孩子后把她还给我……”
医生瞬间捏紧了手中的工具，朝虞媛点头。
麻醉的劲终于上来，虞媛的手一点点垂下。
一片麻木中，她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剥离。
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喊着：“妈妈……我好痛……”
虞媛眨了下眼，一行清泪突然流下。
……
手术室外。
顾逢森正准备要走，就在这时，‘手术中’的红灯，一下熄灭了！
一个医生匆匆走出：“宋总，病人有轻微凝血障碍，如果继续手术，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顾逢森看了眼手机上虞母发来的短信：祁川，岁岁肚子里可是个男孩，一千万可有点少了。
他冷笑道：“继续。”
第10章
虞媛再次醒来时。
窗外天色黑沉，大雨滂沱。
她转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盒子。
她眼眶骤然红透，小心翼翼伸手将盒子捧在手里，喃喃开口：“别怕……别怕……”
说着，虞媛不宋浑身疼痛起身，慢慢的挪出了医院。
街道上，行人寥寥，急雨一滴滴砸在虞媛身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知多久，才终于回到家。
僵硬地站了许久，虞媛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平安符，一个酸梅钥匙扣，还有一张三人合照。
平安符是虞父出车祸前一天给她求的，钥匙扣……是她喜欢顾逢森的开始。
那是虞媛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了喜欢的人后，心脏可以跳得那样快。
而照片……是林蓓拉着她在顾逢森篮球比赛获胜后拍的，照片里的他们，是这么的快乐。
回忆仍然闪闪发亮，可现实却已经冰冷得她承受不住。
眼泪涌出眼眶，虞媛轻抚照片，找来纸笔，写下一封信。
——给林蓓：我最亲爱的朋友，让我最后叫你一声蓓蓓……
写完信，虞媛叫了同城快递，将照片和信一起寄了出去。
最后，她抱紧小盒子，将平安符拿起放进口袋，独留下那枚钥匙扣，转身走出公寓。
……
洛城海岸，海浪阵阵。
一个女人站在冰冷刺骨海水里，海风咸湿，确是当初林蓓暑假最爱来的地方。0
她站了很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终于传来林蓓冷漠的声音：“你还敢打电话给我？”
虞媛唇畔颤了颤，哑声缓缓开口：“蓓蓓……我，给你寄了个快递，能不能不要拒收。”
“你又要搞什么东西！”林蓓语带厌恶。
海浪拍打在膝盖，虞媛死死攥紧手机：“当年学校的谣言都是假的，我跟赵瑜唯一单独的交集，就是帮你送了圣诞礼物。”
“蓓蓓，你是我最珍视的人之一，哪怕你后悔认识我，我也想说，遇见你是我最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