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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沉又是一僵：“我、我等会儿跟你回家。”
下午回府的时候，云子沉便随着云子恒一起离营。
当回到家中，安平公主看到他时，又气又心疼，眼泪忍不住地朝外流：“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回家？！你怎么不一直躲在军营别回来！”
“哦不对，你直接去北境找你父王好了，走的远远的，干嘛回来！”
云子沉被母亲用拳头捶，认命的受着。
安平公主捶了够了之后，才啜泣着骂道：“站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去沐浴？！你这一身的臭汗！”
“好、儿子告退！”
半个时辰后，天色暗沉下来。
云子沉一身青色锦衣到了落雁堂，云子恒和云子渊也都在。
云子沉眼神扫了一圈，连忙低头。
安平公主瞪着他：“低什么头？还不赶紧入座。”
“……哦，好！”
云子沉提起袍角到了自己的地方去。
“府上一个月才一次家宴，你可倒好，竟敢不来，硬生生连着开了两次家宴。”安平公主性子再好也忍不住骂儿子。
云子沉讪笑，赶紧打岔道：“怎么不见三哥？”
“去凤家了。”
云子恒说：“最近他暂时没旁的事情，在凤家住着，顺便护着晚月。”
云子沉一愣，“护着？有危险吗？！”
“怎么——”云子恒慢条斯理地看着她：“你是特别高兴她有危险，还是担心她有危险？”
云子沉抿着唇不说话了。
倒是安平公主过问起来：“怎么回事？”
云子恒淡淡说：“昨日定王离府之后又去纠缠了，定王这人说不上十恶不赦，但被定王盯上的姑娘名声肯定要受累。”
安平公主和云子渊同时皱眉。
安平公主问道：“他无端端怎么盯上晚月了？”
云子渊想法简单：“自然是晚月漂亮聪慧！”
这么好的女孩子，被人看上是正常的，但定王北冥廷这样的脏东西，看一眼也得被凤晚月给弄脏了。
他忽然很想把手头的军务交给别人，自己也跟着云子辰一起去住在凤家，贴身跟着保护凤晚月。
但他只是朝着云子恒看了一眼，云子恒就洞悉了他的想法：“你手上的事情太要紧，没人能接手。”
云子渊：……
他看向云子沉。
云子沉现在其实没啥要紧事。
但云子沉——估计不可能去保护凤晚月。
当下皱了皱眉没吭声。
云子沉听着哥哥和母亲说凤晚月这样那样，听了一整顿饭，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糟糕的很，一顿饭没吃多少。
饭后离开落雁堂，云子恒却早在假山那儿等着他。
云子沉吸了口气，给云子恒心里：“大哥。”
他暗暗思忖，大哥莫不是要他也到凤家去保护凤晚月？
那他要不要去？
当初他在江州对着凤晚月说了好多难听的话，那些话他现在都不敢去想，凤晚月……会愿意和他在一个屋檐下？
想想他就尴尬。
“你有空写几个字。”云子恒却这么说。
“嗯？”云子沉诧异：“什么……什么字？”
不是说保护凤晚月的事情？
“就写晚月阁吧。”云子恒说道：“那日我见晚月看那仙雀楼的牌匾看了好几次，想来是不喜欢那个名字，那就换个名字。”
“还有里面的牌匾上的字顺便都换了，你书法好，你来写。”
“……”云子沉沉吟了一下，迟疑道：“她都不来住，换这个有必要吗？而且，她未必会喜欢我写的。”
“不想写就算了。”
云子恒也不多说，转身便走了。
“大哥——”云子沉下意识地一喊，还追了两步，但到底是没追上去，停在假山旁。
就那么停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回自己的沉染斋去，却根本毫无困意。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后，云子沉翻身而起，“清云，来伺候笔沉。”
“是！”
“那最好的沉来。”
“……是！”清云不敢耽搁，拿了最好的沉还拿了最好的纸。
云子沉认认真真地下笔，写了一幅，觉得不怎么好看，又写另外一幅。
写了大半晚上，竟然总是觉得差点什么。
清云劝说道：“要不然先休息吧，时辰已经很晚了。”
“你撑不住就去睡吧。”云子沉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重新提笔。
就这样，等天边鱼肚白的时候，总算写出了自己比较满意的一副，把打瞌睡的清云叫醒，“你去送！”
……
云子恒看到那“晚月阁”三个字时，挑了挑眉：“早上写的？”
清云忍住打哈欠的冲动：“不是，是昨晚……四公子写了一整晚，才挑了这么一副，现在又在写楼中各个牌匾和对联了。”
“是么？”云子恒微微一笑，“那就等他写好了，再一并送去做牌匾。”
……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云子辰在凤府这边住的是碎星院，距离凤晚月的晚月阁很近，这段时间也是同进同出。
云子辰不像云子恒那么温雅端方，不像云子渊那么又冷又酷，也不像云子沉那样率性潇洒活力四射。
云子辰很斯文，还有点腼腆。
接触的多了凤晚月才知道，他竟然有些轻微的恐女症。
看到女子走过来，便要下意识地躲闪。
女孩子离得近一些，便会紧张到脸红。

凤晚月太诧异了：“你是从小到大都这样，还是从什么年龄段开始的？”

“自小吧。”云子辰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总觉得……不太习惯靠太近。”
“对了，要是有人故意靠到我身上来，我还会忍不住动手。”云子辰皱眉说：“我记得是去年吧，春猎，有个贵女在我身边晕倒了。”
“我本来很想扶她的，结果手伸出去，却下意识地把人丢了三丈远。”
凤晚月：“……”
云子辰叹了口气：“她本来只是被晒的中了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但被我那么一丢，脑袋磕到了地面的石头，手也摔断了。”
“自那之后，所有的贵女见到我便躲的老远。”
“……”凤晚月又是一默，神色复杂地问：“二哥，你真的是下意识，不是故意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云子辰无语道：“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故意？我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好吧。”
凤晚月想了想，心有戚戚地问：“那你会不会把我丢出去啊！”
“怎么可能？！”云子辰皱眉说道：“你是我妹妹，不是那些个女子，你放心，我不会的！”


127、三哥哥的恐女症
凤晚月讪笑，只在心里说：希望真的不会。
她本来方才听云子辰说恐女症，还想着能不能诊诊脉，或者问一下过往，说不定能治呢？
她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就见过类似病症，其实并非恐女，而是对女子身上的香粉和洗衣的皂角味道过敏。
但现在她可一点想法都没有。
万一她手腕一碰云子辰，被丢出三丈外去呢？
三丈啊，十几米的距离，要是被丢在这青石板上，胳膊腿都得断。
“对了晚月，明日去王府用饭吧。”云子辰把帖子递到了凤晚月的手上，“母亲给你的。”
“行。”
凤晚月现在已经和战王府的人都熟悉了。
或许是血脉相连，对他们也逐渐亲近起来。
……
第二日，她和云子辰一起到了战王府去。
刚上回廊，迎面就碰上了云子沉。
云子沉周身瞬间僵硬，原本脸上的笑容都僵在当场。
安平公主则笑盈盈地上前牵凤晚月的手：“晚月来啦？走走走，咱们去你那儿说话。”
她拉着凤晚月，经过云子沉的时候，停了下来，想让云子沉说点什么。
她喜欢凤晚月，云子沉又是她亲儿子，她很希望这两人能缓和一点关系，这样云子沉不会为了躲着凤晚月，隔三差五的跑出去不见人影。
今天她是故意瞒着云子沉凤晚月会过来的事情的。
谁知云子沉宛如石雕，毫无反应。
安平公主恨铁不成钢。
倒是一旁的凤晚月微笑道：“外面有些冷，公主，我们快些过去吧，别冻着了。”
“……”安平公主只好说：“那好。”
她和凤晚月走过一段之后，安平公主还忍不住回头，无力地瞪了云子沉一眼。
云子辰走上前去，拍了拍云子沉的肩膀，“妹妹很懂事的，你道歉，好好与她说说，她会原谅你的。”
当初错认的事情，云子沉的确有错，但也罪不至死吧。
还是那傅柔处心积虑，云子辰觉得没必要这样僵着，都是一家人，总是要把疙瘩说开，才能和和美美的过下去的。
云子沉强笑了一下，没吭声。
仙雀楼换成了晚月阁，凤晚月有些诧异：“怎么换名字了？”
“你的地方还是要用你的名字来命名才好啊，进去瞧瞧吧，里面的几个扁也都换了。”
“嗯。”
凤晚月点点头，仔细一看，不由得地赞叹道：“这是一个人的字吧，写得真漂亮，很有风骨。”
“是吧。”安平公主轻笑：“本宫也觉得这字不错。”
“也不知是何人所书？”凤晚月转向安平公主，“公主能不能告诉我，我想去求个字。”
她想为北冥沉重新做面扇子，以字做扇面。
她的画做的的确不错，但她的字是那种小巧精致的簪花小楷，配北冥沉那种冷峻的气质稍有欠缺。
这扁上的字迹笔势有力，刚健柔美，倒是正好。
“这……”安平公主顿了顿，“那人脾气怪得很，一般人见不着他，不如你告诉本宫是什么字，本宫给你要吧。”
“好。”凤晚月点点头，“我想好之后送到公主手上来。”
……
回到凤家之后，凤晚月默了一首《从军行》，让人送到了战王府来。
安平公主立即把云子沉叫了过去，“喏，机会给你了，这是晚月要的字，你写好了自己送过去，好好把当初的事情说清楚。”
“……”
云子沉冷脸说：“当我是什么人？我又不是抄书的。”
“你个臭小子！”安平公主气了个半死：“你自己不往前走，给你创造一点机会你还不识好人心？！”
云子沉僵了僵，把桌上那张纸拿了，回自己院子去了。
当着母亲的面很强硬，但回到院子之后，他却根本没有很为难，认认真真写那首《从军行》。
“诗很好。”云子沉皱眉，低声说道：“她要这个做什么？”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她一个姑娘家，也懂得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