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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手术台上残留的血迹，赵京唯眼眸仿佛被那红色刺痛。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情绪里是压抑不住的暴怒：“给我查出圣心疗养院的林晟现在在哪里，立刻！马上！”
很快，C市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可林晟却带着林知瑜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毫无半分痕迹。
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一排黑衣保镖将门严严实实挡住。
休息厅正中间，赵京唯坐在沙发上薄唇紧抿，纯黑的眼眸如一片深渊。
他逼视着对面脸色苍白又惊惶的女人，表情莫测，声音冷凝：“姜南烟，告诉我林晟带着林知瑜去了哪里，我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素来骄傲的姜南烟此刻神色狼狈，不复之前的高贵雍容。
被赵京唯撞破一切后，她趁着赵京唯找人的间隙带着行李准备逃跑，却没想到还是被堵在了机场。
“京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两人谈好的交易本来是林晟帮她处理好一切后续才能带着林知瑜离开，可没料到那疯子竟然翻脸不认人，林知瑜刚到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南烟微微咬唇，泪盈于睫，那模样令人见之心碎。
可她以往对男人无往不利的杀招换来的却是赵京唯一声轻蔑又嘲讽的笑：“相信？你配吗？”
姜南烟不死心，企图唤起赵京唯的一丝温情：“京唯，看在我之前陪了你几年的份上……”
赵京唯似笑非笑地打断她：“把我当傻子耍了几年，我可真是要好好感谢你的陪伴。”
姜南烟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下一瞬，赵京唯骤然起身，眼睑微敛：“不知道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他打量一下姜南烟，淡漠道：“我看姜小姐肾衰竭治好了，精神却是出了不小的问题，阿宇，将人送到青山精神病院吧，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将她接出来。”
那个总是帮姜南烟讲话的助理早已被赵京唯换掉，现在他身边带着的，都是在赵家时培养出来的精锐，平日绝不轻易动用。
阿宇面无表情应声：“是，少爷。”
青山精神病院，C市最声名狼藉的医院，只要进了那里，没病也会被逼出病。
姜南烟眼中出现一抹绝望，极度的恐惧让她娇美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不，赵京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姜家的女儿……”
“姜家？”赵京唯轻笑一声，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肉跳，“你放心，若是林知瑜活不下来，你们姜家，一个也跑不了。”
这一刻，姜南烟终于意识到，赵京唯是个比林晟不遑多让的疯子。
走出机场上了车后，阿宇低头报告道：“少爷，目前为止所有的飞机航班，包括火车高铁，汽车轮船，都没有查到关于林晟和林小姐的班次信息。”
赵京唯看了眼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的天，脸色比这天气还阴沉。
“那就是还在c市，联系帝都，让他们派人过来。”
阿宇一惊，赵总因为不愿接手赵氏这些年一直没动用过家族势力，这次竟然要为一个女人破例吗？
看着赵京唯那毋庸置疑的模样，他应声道：“是，我这就联系。”
赵京唯闭上眼不再说话。
只要想起那女人，那些酸涩疼痛又无法形容的情绪就会在他心中弥漫开，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新鲜滋味。
林知瑜，似乎是一株能治好他病的药引子。
C市一条空无一人的海边公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光着脚一路狂奔的女人。
那张脸赫然是消失许久的林知瑜。
林知瑜身着一条单薄的白色裙子，呼吸粗重，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粗糙的沥青路将她白皙光嫩的脚磨得血肉模糊，可她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没有一丝停歇的迹象。
不多时，她身后出现一个拿着手术刀，腹部沁满血迹的男人。
林晟眼眸猩红，脸上疯狂笑意不减。
与此同时，市中心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厦内，许多面容严肃的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无数个画面出现又飞快被覆盖。
突然，有惊喜的声音传来：“找到了！”
“赵总，无人机拍到了林小姐，在C市鹿海小镇的环海公路上。”
一旁正在闭目沉思的赵京唯倏然睁眼：“阿宇，带上人，走。”
片刻后，一辆又一辆的车从停车场开出，飞快地往海边方向开去。
公路上。
不知跑了多久，林知瑜渐渐脱力，脚步踉跄起来，林晟那阴鸷瘆人的笑声也逐渐逼近。
很快，林知瑜被逼到了悬崖边，无路可逃。
崖下，是巨浪滔天的深海，身后，是想用她做人体实验的疯子。
她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林晟，眼眸里一片纯黑，黑的没有一丝情绪。0
林晟摸了摸腹部，满手的血迹让他眉头皱起，斯文的脸也扭曲起来。
“我的小缪斯，你还真是会给人惊喜，看来，我对你还是太温柔了。”
是他太大意了，居然被林知瑜温顺的模样骗过，这才让她抓住机会刺了一刀差点阴沟里翻船。
要不是受了伤，他也不至于耗费了这么长时间才将人堵住。
咸腥的海风越来越大，林知瑜纤瘦如纸片的身体被吹得微微晃动。
裙子被吹得肆意飞舞，露出她身上各处触目惊心的伤口。
林晟一步一步缓缓逼近：“这次把你抓回去后，我要在你身上同样的位置划上千百次，让你知道，什么事是不能做的。”
林知瑜深吸一口气，让林晟放松警惕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这次被抓回去，等待她的，将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结局。
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悬崖，咬牙道：“畜生，你做梦！”
话音落下，道路尽头，无数车灯亮起，一辆接一辆的黑色奔驰车在路边停下。
林晟神色一变，林知瑜心中却逐渐涌起希望。
最前面的那辆车上，一道颀长身影走下。
赵京唯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他特有的冷凝音质：“林知瑜。”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林知瑜的心陡然一凉，所有的希望霎时被浇灭。
赵京唯一下车便看见林知瑜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眼眸一凝，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紧。
他语气不自觉放缓：“过来，跟我回去。”
林晟几近疯狂，目眦欲裂的吼道：“她是我的。”
赵京唯蹙眉，轻轻一抬手，身后的人瞬间冲上来将林晟按倒在地。
林知瑜见状，露出一个嘲讽冷冽的笑。
她宁愿即刻就死，也不愿再被这两人当做牲畜一样宰割。
赵京唯被笑得一怔，就听林知瑜的声音顺着海风传来。
“回不去了，这次，我将永远自由！”
说完，林知瑜张开双臂后退两步，如一只折翼的鸟，直直往身后的悬崖坠去。
赵京唯脸色大变，奔上前想伸手去抓，那白色的裙边却错手而过。
“林知瑜——”
不过短短一瞬，林知瑜便消失在波浪滔天的茫茫大海中……
一周后，林知瑜坠海的悬崖上。
夕阳快要落下，海面波光粼粼。
赵京唯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域，目光晦涩难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阿宇走上前看着一日比一日阴郁的男人，低声报告：“少爷，我们已经将附近这片海域全部搜寻过了，还是没找到林小姐。”
赵京唯比这海风还冷的声音传来：“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宇一滞，在心内悄悄的叹息一声，还是鼓起勇气道：“台风快要来了，搜救队无法再出海。”
就连经验最丰富的老渔民都说，这样的境况下，几乎可以确定林知瑜已经遇难了。
这次，赵京唯沉默了许久，胸腔处又闷闷地疼痛起来，疼的他挺直的背脊微倾，忍不住抬手抚上心口。
理智告诉他，这事情该结束了。
没有林知瑜，他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下去。
可不知怎么，他忽然感到极度的难过向他袭来，总是毫无波澜的眼中如撞到礁石的海水一般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最后一丝余晖落下，黑暗笼罩大地，宛如他的世界。
他闭上眼，轻而又轻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阿宇没听清，大着胆子追问道：“少爷，您说什么？”
赵京唯微微摇头，又恢复成从前那冷漠得近乎无心无情的模样。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多了些东西，又失去了一些东西。
“将人撤回来吧！”
说完他不再带一丝犹豫地转身，往车的方向走去。
阿宇应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少爷，老爷子发话了，您什么时候回帝都？”
赵京唯没回答，而是反问：“姜南烟现在怎么样？”
“姜南烟精神状态已经崩溃，姜家的姜云阳每天前往青山医院要人，都被我们的人挡回去了，今天他终于忍不住带了大批打手过去，看样子，似乎是打算硬抢。”
赵京唯冷笑一声，吩咐道：“去看看。”
离开之前，总有些账要算清楚。
青山精神病院门口，大堆人熙熙攘攘聚在门口。
姜云阳年轻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满是怒火：“给我砸了这地方，我今天必须把我姐带走，我看谁敢拦。”
一道带着笑意的嘲讽声音传来。
“姜少爷好大的威风！”
赵京唯满身清冷地走进人群。
尽管带来的人是赵京唯身后的十倍，可姜云阳眼中仍闪过一抹忌惮。
但对姜南烟的担心很快站了上风，他咬牙问：“赵京唯，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京唯看了一下他身后的人，漫不经心说：“你确定，要为了姜南烟拖上整个姜家跟我作对？”
姜云阳虽然年轻，可也不是没脑子。
赵京唯的背景他听姜南烟隐晦提过，于是他放软了语气低下高傲头颅：“赵影帝，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代她道歉，看在她跟了您几年的份上，您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这些天，不知有多少男人为了姜南烟求到赵京唯头上。
想起正躺在冰冷海底不知哪个地方，再也回不来的林知瑜，赵京唯蓦然沉了眸。
他轻描淡写道：“放她一马？可以。”
姜云阳刚露出狂喜的神色，便听见赵京唯的下一句话。
“拿姜氏来换。”
姜云阳脸色凝滞，随即暴怒道：“赵京唯，你疯了？我们姜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赵京唯唇边勾起一抹笑，不以为意：“哦，是吗？”
这场闹剧最终结束在匆匆赶来的老姜总身上。
他狠狠甩了姜云阳一个耳光，又对着赵京唯低声下气道：“赵少，我跟艾梅已经离婚，姜南烟跟我们姜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小子不懂事，我这就带回去教育。”
自女儿不见人影后，艾梅惶惶不可终日，求到了老姜总头上。
谁知姜总这老狐狸查出姜南烟得罪的人竟是赵家太子爷，第一时间就是撇清干系。
见他如此识相，赵京唯不置可否，转身往医院内走去。
老姜总松了口气，姜云阳梗着脖子还欲说些什么，被他一把拽住。
他压低声音呵斥：“蠢货，赵京唯很快就要回帝都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你想捞个人还不容易，我怎么教你的？”
C市最近满城风雨。
赵京唯阵仗不小，帝都赵氏来人接他回去的消息已不是秘密。
姜云阳皱眉：“可是烟烟……”
老姜总满脸不虞地抢白：“烟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告诉你，就算我跟艾梅离婚了，你跟姜南烟也不可能。”
都怪他平日里太纵着这唯一的独子，竟把他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跟什么人都敢叫板。
医院的一个巨大的集体病房内。
姜南烟头发凌乱地瑟缩在墙脚，看着那些跑来跑去嬉闹的人神色不安，如惊弓之鸟。
窗户外，一个医生小心翼翼对看着里面神色冷漠地男人劝道：“赵影帝，您还是别进去了，那些患者情绪十分不稳定，随时会发病，小心伤到您，刚刚才拖出去一个狂躁症患者。”
话刚落下，又有一个女人冲上去撕扯躲在角落里的姜南烟的头发：“你这狐狸精，竟敢勾引我老公，我要撕烂你的脸。”
姜南烟发出痛苦地尖叫。
旁边有病人拍手叫好，末了觉得不够还上去一起打起来，有人漠不关心，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里面的人，都是字面意义上的，真正的疯子。
人高马大的护工早已习惯，上去将人拉开，又拖走最疯的那个去打镇静剂。
姜南烟喘着粗气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这才短短时间，她的脸蛋已不复娇艳，满脸伤痕瘦得几乎脱相。
再看不出半分大明星光鲜亮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