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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煜的字字句句，瞬间化作万道冰箭，自时昕妍的心口呼啸而过。
时昕妍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心灰意冷，大抵就是她此刻的感觉。
她仰躺在座椅上，不挣扎，也不求饶，只冷冷注视着上方的顾景煜，平静无波：“信，我怎么不信？顾导的神通广大，我早就领教了。”
“我很清楚我是怎么换来这个角色。也知道我大概也就这具身体能吸引您的兴趣了。惹您生气是我不对。”
说着，她抬手解开自己的衣扣，眼眸空洞的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顾导，您是现在要是么？来吧，我一定伺候好您。”
顾景煜凝着她眼中的死寂，心跳漏了一拍，原本的怒火莫名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没意思。”
他抬起身，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时昕妍，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不耐道：“既然没死，就滚回去继续拍戏。”
时昕妍跟着顾韵回了剧组。
而后，就像顾景煜说的，没有意思。
除了拍戏，他再也没有单独找过她。
每次拍摄，她也是一条过，她的戏份走的最快。
第四天晚上，终于迎来时昕妍在这个电影的重头戏。
一场脱光的床戏。
化妆完毕，时昕妍裹着浴袍出来，浴袍下面是薄如蝉翼的睡衣。
拍摄场地已经清场，只有顾景煜和男主演在。
时昕妍走了过去，还不等顾景煜发话，主动扯开了浴袍，浴袍之下，玲珑有致的身体若隐若现。
她冷静面容没有半点羞涩。
男主演看的眼睛都直了，呼吸充耳可闻急促起来。
顾景煜的眸光骤然暗沉，却听到时昕妍平淡无波望着他说：“顾导，床戏不是要清场，您还不走吗？”
顾景煜却沉声怒道：“滚出去！”
男主演视线扫过，意识到什么，神色复杂离开。
片场很快只剩下时昕妍和顾景煜两人。
顾景煜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拉倒在小榻上，时昕妍顺从倒在他的腿上，脸上却没有半点害羞之色，还反问：“顾导叫走了主演，是打算自己上？”
顾景煜一边褪下她的衣服，一边接话：“没办法，男主角太青涩，为了我电影，我只好牺牲一下了。”
时昕妍眸光颤了一下，抬起头来却又带着歌女那般的娇笑，揽住顾景煜的脖子，媚眼含春道：“爷，您可要怜惜奴家啊……”
顾景煜眸光涌动，冷哼一声翻身把人压住。
假戏真做。
他吻住惑人的红唇，一把撕掉将落未落的纱衣，掌握绝对的主权，用各种姿势，把她的美好尽情展现在四面八方的镜头下。
月色朦胧，从窗口透了进来，小榻上那细腻嫩白的人已经被撞得浑身粉红，但身后的人却依旧不停歇……
这一场戏，足足拍了五个小时。
顾景煜亲自做了男主角的替身。
时昕妍离开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她的戏份，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她头重脚轻回到酒店，倒头就休息，昏昏沉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陈姐的电话吵醒。
刚一接听，就听到陈姐急的不行问：“你在哪里？”
时昕妍心头一跳，莫名不安：“我还在酒店，出什么事了？”
话落，却听陈姐痛心疾首道：“昕妍，是我错了，我当初真不该让你接顾景煜的电影。”
“他做事太绝情了，说好的循序渐进，可你昨晚拍的大尺度戏，今早就被他放了出去。我们根本来不及公关，昕妍，你辛苦了五年积累的名声，全毁了……”
似冰水兜头浇下，时昕妍彻底清醒。
她点开新闻，一个带着“沸”的新闻排在了热搜第一，标题醒目写着——
“清纯女星大变身，时昕妍人设崩塌彻底！”
热搜内，放了无数张照片，背景就是昨晚拍摄的场地。
照片上男人都只有背影，可她的脸却清晰无比。
而且每一张照片她都一丝不挂！
评论都是谩骂，说什么的都有。
时昕妍颤抖握着手机，连陈姐什么时候挂了电话都不知道。
她捂住心口，张着嘴呼吸，可窒息感还是如影随形，憋了半天，就在她眼前眩晕，就要昏迷过去之际，终于呕出一口鲜血。
同一时间，电话又响了，来电是照顾母亲的护工。
时昕妍眉心一跳，还没有缓过去的不安又加剧，她咽下喉间腥甜，深呼吸几下，这按下接听：“阿姨，我妈……”
未料，电话那端，却传来五年未闻的声音——
“阿妍啊，我是妈妈。”

这一刻，原本应该高兴，可时昕妍此时却只感受到慌乱。
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句：“阿妍，这些年苦了你了……”
时昕妍心头一紧，忙接话：“不苦，您能醒来，一切都值得！”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身上套衣服，手慌得在抖，可她出口的声音却极力表现出温柔喜悦：“妈，我现在就去看您，您等着我啊。”
时母却没有应声，心痛又遗憾说着：“阿妍，是我和你爸爸对不起你，临到头来，竟然让你一个人扛下时家的担子……”
时昕妍立即摇头，哪怕电话那头的母亲看不见：“怎么会，我们是一家人，哪还分什么你我？”
“况且我现在长大了，我有能力照顾您了，妈，您相信我好不好？”
“嗯，我知道……阿妍，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我和你爸爸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
听着夸奖的话，可时昕妍的心弦却绷的更紧，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接不上话。
这时，手机那端话锋一转，成了叮嘱。
“阿妍，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你体质过敏有很多东西不能吃，不能碰，平时一定要注意。还有，有些人也别再抱有希望，碰了会难受，要好好爱自己……”
絮絮叨叨，母亲好像要把一辈子的话说完，时昕妍越听越忐忑。
可她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唯有在最后低声应了一句：“我记住了。”
电话那端长叹一声，声音有些疲惫道：“那我就放心了。阿妍，妈妈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
“好，那您休息。”
挂完电话，时昕妍匆忙冲向电梯口，心中的声音告诉她，必须马上去见母亲。
而她刚跑到电梯口，就遇上刚来的陈姐，时昕妍抓住陈姐的手，哀求着：“拜托你送我去医院，我妈醒了，我必须要马上赶过去……”
陈姐也很吃惊，而后立刻点头：“门口的娱乐记者太多了，你跟我走后门。”
去医院的路上，每一分没一秒都是煎熬，车内开了空调，其他人都热的出汗，唯有时昕妍却再发抖。
陈姐看不下去，一直安慰：“你放松一点，医院的隐私做的很好，阿姨又有护工照顾，她一定没事的。”
时昕妍握紧手，理智也叫自己镇定一点，可她的眼皮一直在跳，越靠近医院越跳的厉害。
她实在无法镇静。
一个小时候之后，终于抵达医院。
时昕妍下了车之后，一开始还走了几步，可从电梯出去之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奔涌的不安，小跑奔向病房。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句：“不好了，病人在洗漱间溺水自尽了！”
时昕妍踉跄一步，当场跌跪在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时昕妍却顾不了那么多，她死死盯着洗漱间，跌跌撞撞奔到浴室门口。
洗漱间的地板上一片水渍，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面色青紫。
这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心间撕裂的那个大口子嘶吼呼啸……
“妈？”
时昕妍跪倒在地，颤抖把人抱进怀里。
没有心跳，没有气息，怀中人早已经冰凉。
“怎么会这样？”时昕妍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妈，地上冷，我们起来好不好？”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的情绪渐渐失控：“妈，你是不是怪我给你丢脸了，我错了……我马上退出娱乐圈，求求你醒来好不好？”
“别不要我，求你了……”
“妈——”
窗外的雪又飘了起来，一时分不清是屋外更冷还是屋内更冷。
时间过去了很久。
时昕妍依旧抱着冰凉的躯体，怎么也放手。
陈姐看不下去，蹲下来劝她：“昕妍，放手吧，也让阿姨早点入土为安。”
时昕妍一躲，下意识抱进怀中的人，摇着头，眸光空洞喃喃：“我不放，这是我妈……”
陈姐红着眼，强行捧起时昕妍的脸，咬重音劝：“昕妍，阿姨已经去了，不要再自欺自人。”
时昕妍的视线终于有了焦距，可那哭肿的眼里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她颤抖着唇，咽吓嘴边的血腥味，这才挤出一句：“我舍不得……这一放手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陈姐偏开头，也没忍住眼中的泪，顿了几秒才哽咽道：“阿妍，阿姨一定不愿意见到你这样。”
“先安葬好阿姨，我们再去看医生，你刚才突然呕血，身体一定出了问题，你更要振作才行。”
说着，她递给时昕妍一个翻开的本子：“这是阿姨的临终遗言。”
时昕妍抬眼望去，只见那上面有着一行熟悉的字迹——
“阿妍，你永远是妈妈心中最纯洁乖巧的女儿，好好活下去，妈妈永远爱你。”
时昕妍颤抖接过本子，视线紧紧盯着本子上的“纯洁”两个字，整个人如坠冰窟。
妈妈果然知道了网上的消息。
喉间压抑许久的腥甜再也忍住不住。
“噗”的一下，一大口鲜血呕出。
“昕妍！”
众人的惊呼中，时昕妍软到下去，失去意识之前，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是她连累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