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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不想考试吧，她上次开学考也没参加。”宋子辰回。
“考试就考两天，至于这么长时间不来？”
宋子辰笑了笑，“用你管呢，人家上学就图一乐呵。她可是新科的千金，天天撒钞票玩，都能挥霍到下辈子，用得着跟你一起猛猛学啊。”
“你说的也是。”姜善译眼睛皱起，挠了下嘴边的皮肤。
......
段南絮从楼梯上到二楼，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后，他推门而入，跟橘姐打了个招呼。
嘉中的教师办公室是按年级分的，高一全体教师都在一个屋里办公，段南絮进屋的时候，几个女老师正坐在一起聊天。
段南絮站在打印机旁，复印成绩单。
一女老师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说：“韩橘，我是真觉得检柯宁这孩子挺可惜的，她刚上初中的时候，成绩特别好，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不学了。”
听到检柯宁的名字，段南絮拿纸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是谁在说话，神经不自觉的绷紧，竖起了耳朵。
女老师声音传来——
“她初中的时候就在我姐班里，小姑娘写的一手好字，作文写的也特好，才上初一就拿了桐叶杯作文赛一等奖，这可是全国赛，咱省里也就出了这一个吧。”
“给我姐都乐坏了，拿着她的作文回来跟我炫耀好久。谁成想，好好地清北苗子就这么折了。”
段南絮回到班里，把成绩单贴在前面，同学们都挤到讲台上查看自己的小分。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单子，检柯宁的名字后面一片空白，他的心里像有什么堵着似的。
女老师说的话在他耳边一直回响，他烦躁的舒了口气。
下午第二节课，李姝潼来三班找段南絮，她把两个袋子递给他，交代道：“这是我和梁远给宁宁准备的生日礼物，麻烦你放到她的座位里，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她，只能让你转交了。”
段南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去过她家了吗？”
“去过了，摁门铃没人接。”
段南絮蹙了下眉毛，“她经常联系不到吗？”
“不是，但也有联系不上的时候，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吧。”
有什么事让她忙的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段南絮眉宇间染着不明显的愠色，牙齿厮磨着口腔内侧的肉，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她生日几号？”
李姝潼说：“十月二十三，天秤的尾巴。”
“知道了。”段南絮挤出一抹礼貌的笑。
李姝潼跟他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段南絮：“那个，宁宁其实不太喜欢过生日，她从来不张罗这事。因为每次我和梁远过生日的时候，她都会送很贵重的礼物，所以我们才象征性的回个礼的。”
“嗯...你也不用特意补礼物，装作没这回事就好。”李姝潼拧着眉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段南絮嘱咐这些，就是潜意识觉得应该这么做。
段南絮愣着听完，朝她点点头。
十月二十三号当天，李美玲突然回家，给检柯宁买了个蛋糕，要给她过生日，这是检柯宁记事以来头一次。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扔了当头一棒，不知道是什么风，竟然把检枫铮也吹回来了。
检枫铮看到那个蛋糕，手指着检柯宁的脑门怒骂：“你有什么脸过生日，生你的时候，你妈差点难产死了，你一点心都不长吗？”
检柯宁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笑，她过个生日连李美玲都没说什么，轮得着检枫铮在这跳脚。
他无非就是在外面受了气，只能把一通无名火撒在检柯宁的身上。
检枫铮把她视为人生最大的污点。
她是不配在人前提及的耻辱，是个任他发泄情绪的工具。
检柯宁相信，如果有选择的机会，检枫铮一定会把她掐死在医院里。
同样的，检柯宁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他们不像是父女，像天生的冤家，彼此仇视，互相报复。
检枫铮想要个乖巧听话，事事顺他心意，能让他有面子的好孩子，那她就偏不让他如意。
检柯宁用更难听的话回击他：“这世界上最恶心的人就是你，别在这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样，不知道的以为你多爱我妈呢，我的事情轮的着你管吗？”
“我是你老子！”检枫铮气的涨红了脸，死死拽着她的衣服领，把人拎到眼前。
检柯宁死死的盯着他，眼睛暴出血丝，嘶吼道：“你他妈也配？你现在想起来管我了？！”
她的手指用力掰开抓着自己的那只大手。
噼里啪啦，摔摔打打，又是一场恶战。
这场闹剧以检柯宁把蛋糕扣在检枫铮头上，检枫铮把检柯宁脖子掐出血为结局，李美玲气的连夜回北京，又只剩下检柯宁一个人。

检柯宁一连几天没去学校，检枫铮似乎在渝南有事要办，晚上会回家住着。
为了给检枫铮添堵，检柯宁把头发染成了红色。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可是没关系，任何能给检枫铮找不痛快的事，她都乐意尝试。
检柯宁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手指抚摸过脖颈上暗红的血痕，眼前浮现出检枫铮看到她一头红毛时，气的脸上的肉直颤的表情，她的嘴角勾出一抹阴沉的笑。
检枫铮暴怒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样子，跟个站街的妓女一样，你要是敢这样去学校，丢人现眼，老子他妈弄死你。”

检柯宁嘴巴咧开一边，牙齿咬着下唇，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眼睛却浑浊的像一潭死水。

清冽低沉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良久后，归为一片寂静。
检柯宁对着镜子画了个精致的妆，随后在衣柜里，翻出了一套没穿过的衣服，和一个黑色的香奈儿流浪包。
换好衣服后，她走到书桌前，拿起桌子上两本破旧的书，塞进包里。
检柯宁打了辆出租车，去市图书馆。
上车后她从包里翻出来一盒草莓味口香糖，拿了一颗扔进嘴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出神。
清风拂过刺槐树，阳光洒落长白街。
周末，段南絮照例去图书馆自习，一直到下午三点。
他站在一楼大厅，给检柯宁发了条消息：【李姝潼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什么时候来学校拿。】
打完字后，他盯着看了两秒，才发出去。
再抬头时，眼前过去个人影，红头发，超短裙，马丁靴，打扮成这样来图书馆的，几乎没有。
段南絮出于好奇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的时间有点长，他的眉毛拧在一起。
女孩脸上画着浓妆，五官被颜色勾勒的清晰，细长的眉毛，清透闪亮的裸色眼影，美艳的红唇。
检柯宁在学校的时候从不化妆，她虽不穿校服，却也打扮的像个学生。
若不是看的仔细，段南絮绝无法把眼前的人和她联想到一起。
可这分明是她，那双空明的眼睛错不了。
段南絮张了张嘴，想喊她的名字，喉间滑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检柯宁，美的撼人心魂，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妖气。
像在茫茫大海上勾引旅人的女巫，一个眼波流转，就能迷惑人的心智。
检柯宁站在服务台前，从包里掏出两本书，交给工作人员。
她上身穿了件机车风皮外套，里面是黑色吊带，露出半截雪白的腰肢，下身穿了件黑色短裙，白嫩颀长的腿上没有一丝赘肉。
她的胳膊搭在服务台上，上半身斜倚着，一条腿撑着力，另一条腿膝盖半弯，轻轻撞击面前的台子。
左手扶颈，酒红色的长发散落一边，衬的她皮肤白的发亮。
她的头绕颈转了一圈，就在这个瞬间，她看到了段南絮，眼下的肌肉不由一紧，目光凝滞。
段南絮先行走出图书馆，站在门口等检柯宁，看到她出来后，问道：“你去哪？”
“不知道。”
检柯宁确实不知道，她还完书后，无事可做，无处可去。
“那你跟我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检柯宁没拒绝，默默的跟着他，二人打了辆车，段南絮报的地址是曼林海，就是嘉南高中下面的那片海。
二人坐在后排，段南絮穿了一件白色长袖T恤，车窗摇下来，凉风灌进他的衣服里，鼓起一个小包。
他的手搭在窗边，手掌伸展开像是要抓住风。
他的眼睛被风吹的半掩，眼尾压出锐利的弧度，额前的碎发肆意翻飞，少年气溢满而出。
彼时青春正好，少年光而不耀，与风比肩。
他懒懒的靠在座椅上，突然开口：“你这一周没来学校，就去染了个头发？”
检柯宁闻声看向他，少年眉尾压低，眼神平淡，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
她默默地转过头去，打算忽视他刚才的话说。
半天没得到回应，段南絮又道：“发消息为什么不回？”
检柯宁下意识查看手机，屏幕摁亮时，一条具体的消息内容弹了出来，她扫过一眼后，缓缓道：“刚才没看到，东西先放学校吧。”
段南絮鼓了下腮帮子，轻笑一声：“之前不回消息，也是因为没看到呗？”
当然不是。
检柯宁心虚的瞄他一眼，不作回应。
他冷哼一声，也懒得计较，吊着懒散劲：“毛病。”
你才毛病。
检柯宁恨恨的撇了下嘴角。
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二人沿着海边散步。
段南絮一直情绪不高，虽然他没什么明显的表现，但检柯宁就是能感觉到，他心里装着事情。
检柯宁站在沙滩上眺望远方，海天一线间浪潮波澜，在红霞中西沉的太阳泛着金光，她心中的阴霾仿佛被那片灿烂冲淡了。
检柯宁双手背在身后，右腿抬起，踢开脚下的一块石子，“为什么带我来这？”
段南絮目视前方，挑了下眉，“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
他太不友善了，还是不说话为妙。
咸咸的海风吹拂着，海鸟在头顶盘旋，就这样安静了许久，段南絮转头看向她，她的脖子上少了条黑色蕾丝颈带，多了一条骇人的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