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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嘀声，响彻整个病房。
刹那间，姜妍的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护士疾步奔了进来，给姜母做后续的整理。
姜子晏不愿从病床上下来，双手死死抱住体温渐渐变凉的姜母。
“妈妈不要走，子晏要和妈妈在一起……”
他嚎啕大哭，嗓音因为崩溃而变得尖锐。
姜妍抹去脸上还在无声淌落的泪水，走去轻轻揽住姜子晏的肩膀。
“乖子晏，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抬头就能看到她……”
从热到冷，从生到死，至此他们姐弟俩再也没有了母亲。
三天后。
姜母葬在了西郊陵园。
姜妍带着姜子晏蹲坐在墓碑前，将手中的满天星花束摆放在地上。
背后传来一道脚步声，一身黑衣的傅司年走了过来。
他将手中的白菊花束放下，对着墓碑鞠了三躬。
“谢谢。”姜妍哑声道。
傅司年看着她，又将视线转向另一侧不谙世事的姜子晏。
“往后什么打算？”他言语中带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姜妍没说话，只是扶着墓碑缓缓站立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牵住了姜子晏的手。
临到傅司年身侧，她才动了动唇瓣。
“走一步算一步。”
说完，她和姜子晏一步步走下台阶。
傅司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姜妍回家后，开始悉心照顾姜子晏。
这些天她有和一些医学旧友交流，如何能让先天自闭症患者恢复正常。
同事告诉她，法国博纳医院有专门针对此种患者的康复训练，对姜子晏的帮助很大。
姜妍对院长递交了辞职申请，准备带姜子晏去法国。
她看着抽屉内一摞厚厚的车票，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曾经她以为是过往感情的见证，实则是不足挂齿的存在。
姜妍叹了口气，将所有车票拿起来，连同傅司年曾送给她的礼物，扔进纸箱，用胶带封住。
妍后，她又将手机加密相册内的照片，一键删除。
往后他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
曾经爱过，她不后悔。
往后陌路，山水不再逢。
5月29日，傅司年和艾琴婚礼前夕。
傅司年看着病床上已经睡去的艾琴，走出了病房。
他站在走廊上，深思熟虑一番后，拨通了姜妍的电话。
“明天的婚礼，我还是希望你能来。”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姜妍听着傅司年亦如从前般好听的声音，眼底已无一丝涟漪。
“我曾经幻想过和你一起出现在婚礼殿堂，但没想过新娘不是我。”
“艾琴是你喜欢了十几年的姑娘，我很羡慕，但也仅仅是羡慕而已。”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以后，我会遇到属于我的傅司年，他会疼我爱我陪伴我，不会把我当成任何人的影子。”
姜妍看着已经封上胶条放进储物间的纸箱，一字一顿道：“我希望我结婚的时候，你也不要出现……有关我和你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说完，她将电话挂断，再把傅司年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这一次的告别，她是认真的。
傅司年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嘟’声，再一次拨打了姜妍的电话，却显示无法接通。

他眸底的情绪微微翻滚，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明天我等你。”他编辑短信给姜妍发送过去。
但他不知道，他的号码已经被拉至黑名单。
这条短信，她永远也看不到……
第二天。
菲斯大酒店，百合花铺满整个结婚殿堂。
傅司年在门口候着，却只看到一众老同学和唐鑫，没有看到姜妍。
“她没跟你一起来？”他问向唐鑫。
唐鑫看了看腕表，淡声道：“她已经坐上去法国的飞机走了。”
傅司年脸色微变：“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能放弃结婚跑去挽留她？”唐鑫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傅司年微微噎住，语气有些急切：“我和艾琴只是假结婚……”
说完，他不顾唐鑫惊讶的神色，拿起手机连连拨打姜妍的号码。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显示无法接通，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傅司年夺过唐鑫的手机再次拨打了姜妍的电话，这次终于被接通。
“喂？”
熟悉的声音让傅司年心底一阵悸动。
“姜妍，是我。”他哑声道。
听筒那端一阵寂静，仿佛下一秒电话就会被挂断。
傅司年等不了，呼吸有些紊乱：“我说过我会等你，为什么没来？”
“新婚快乐，我祝你和艾琴白头到老。”姜妍平淡的语气，似乎早已释怀一切。
“你又一次答非所问！”傅司年的情绪微微失控，“我想要的不是你的祝福，我要的是你出现！”
飞机上的姜妍听着傅司年急切的语气，微微愣了愣。
但她不想去猜测他那句话的含义，因为已经不重要。
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再见，傅先生。”
姜妍挂了电话，将手机关机。
这时，一旁的姜子晏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姐姐，不哭。”他轻声道。
姜妍微愣，抬手抚过脸颊，这才发现自己湿漉漉的。
不知何时，早已泪餅餅付費獨家
流满面。
她牵过姜子晏的手，嘴角微微扬起：“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飞机起飞，她俯瞰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脑海中蓦地浮现傅司年的身影。
这座城市，有她全部的青春岁月，也有她要遗忘的人。
气流颠簸，姜妍难受地闭上了眼。
突然，平稳飞行的飞机猛地一个颠簸！刹那间失去了平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嘟……”
傅司年一遍遍的拨打着姜妍的电话，里面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冰冷的声音。
唐鑫站在一边也是愁眉不展。
终于，傅司年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眼眸中尽是悲痛。
“你，你假结婚为什么不早点说？”唐鑫拧着眉，实在不明白这是在演一场什么戏。
傅司年蓦地抬起头看向她：“她的飞机是几点起飞，终点是哪？”
唐鑫怔了一瞬，看了眼手表，抿了抿唇：“已经起飞了，到巴黎，但之后她会去哪儿就没告诉我了。”
傅司年把手机还给她，转身便要离开。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声音：“傅司年！”
众人看去，正是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艾琴。
“你要去哪儿？”艾琴神色凝重，死死地咬住嘴唇。
傅司年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慢慢攥成了拳。
是了，他现在不能走。
他是这场大戏的主角，他走了，戏又该怎么演下去？
傅司年闭上眼睛，呼出沉重的一口气。
片刻，他淡淡道：“我哪儿也不去。”
听到这句话，艾琴紧绷着的那根弦一瞬就松下去了。
唐鑫却皱起眉：“傅司年，你不去追小妍了？”
傅司年看向她，眼睛里都是恳切，他低着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唐鑫，请你帮我联系姜妍，一定要知道她去了哪里，算我求你。”
唐鑫怔住，认识傅司年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低声下气的样子。
傅司年是谁，是医学院里成绩最好的那个人，是老师口中最有天赋和潜力的那个人，是省医院功勋墙上最夺目的那个人。
他这样的人，是不会低头的。
可是现在，他却为了姜妍，说出了一个“求”字。
唐鑫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要知道这场婚礼的真相。”
“婚礼结束，我会告诉你。”傅司年说完，转身走向了艾琴。
艾琴听到伴娘们说的话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她知道傅司年有多在乎姜妍，所以是真的害怕他会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婚礼上。
就算这场婚礼是假的，她也得逼着他演完。
傅司年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往休息室走，他冷冷道：“我送你回去。”
即使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艾琴还是看出了他的怒气。
到了休息室，傅司年松开她，语气还是冷的：“你好好准备，别再妍便跑出去了。”
艾琴心一慌，连忙扯住他的手臂，声音微微颤抖：“司年，你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
傅司年挣开她，漆黑的双眸直直地看进她的眼底：“婚礼结束，我们就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了，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也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治疗。”
说完，他大步离开，休息室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这门像是摔在了艾琴的心上，不然她的心怎么会这么疼？
她失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倏地扯出一抹苦笑。
明明是相似的容貌，却得不到他相同的态度。
婚礼很快开始。
红毯尽头，艾琴挽着艾父的手臂，满脸幸福笑容地向傅司年缓缓走去。
而傅司年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艾父将艾琴的手放在傅司年的手中，低声道：“小泽，辛苦你了。”
傅司年微微颔首，却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而站，神父缓缓开口，念了一段祝福词，但没有誓言。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傅司年拿起花童手中的钻戒，握着艾琴的手就要为她戴上。
但就在这时，唐鑫猛地起身，对着台上失声地喊道：“傅司年！不好了，小妍坐的那架飞机失联了！”
傅司年的心狠狠一震，寒意从脚底一瞬传遍全身。
那枚钻戒也从他的指尖滑落，“叮”的一声摔在地上。

第十二章 他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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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刚动身，艾琴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压着声音，眼眶一瞬红起来：“司年，不要……”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傅司年漠然地看向她，用另一只手掰开她的手，他冷漠地开口：“艾琴，到此为止了。”
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
不过几秒，他便脱离了她的束缚，决绝地转身离开。
傅司年跑向唐鑫：“走！”
唐鑫凝重地点头，跟着他离开了婚礼现场。
但在跨出大门之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艾琴。
只见那个原本一脸幸福甜蜜的女人，此刻脸上只剩下了灰败。
之后婚礼变成了什么混乱的样子，她不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