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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澜点头，“是，不知道嬷嬷找奴婢什么事？”
张嬷嬷淡淡开口：“和我走吧。”
于澜一愣，心里更紧张了，可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
莫名被叫去，若是有选择于澜自然是不想去，可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说话间，于澜跟在张嬷嬷她们身后走出了二小姐的青柳院，朝着大夫人院子而去。
此时下着雨。
耳边还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这风一吹起，雨直接飘落在脸上还有衣服上。
于澜没有撑伞，等她跟着张嬷嬷来到大夫院子的时候，身上衣服都被雨给淋湿了。
明明不冷。
可于澜却忍不住生了一丝凉意。
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让她本来就较好的身段就这么显了出来，这让领着她前来的嬷嬷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丫头，倒是好身段。
腰细。
屁股也大。
这绝对的好生养。
就连少爷房里那些个女人，也没有她这样的身子。只是那张脸？倒是和她那身段有些不符。
于澜自然不知道张嬷嬷现在的心思。她一直低着头脸上虽然看着没什么反应，可心里却已经想了很多。
她有种感觉。
怕是自己怀孕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想想近几日自己的反应，连桂花都能看出她这像是怀孕了，何况是别人。
虽然于澜确定除了桂花以外，她身体不适的时候都有忍着，甚至于不得已想吐的时候也背着别人的。
可是陈府人多眼杂，能有人知道更是不奇怪。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思绪间，于澜跟着张嬷嬷走进了正厅。这里平时是大夫人招待女客的地方，也是那些个少爷小姐前来请安之处。
此刻正厅里，主位一边正坐着一妇人。
她穿着一袭深蓝色衣衫，头上盘着当下妇人最流行的发髻，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就连那衣衫上还绣富贵牡丹图案。
这就是现在陈府的女主人，王素梅。她虽然看着是上了年纪，可看得出保养的很好，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一个美人。
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女人，张嬷嬷走上前弯腰行了一主仆礼，“夫人，老奴把人带过来了。”
张嬷嬷话音落下，于澜低着头走上前弯腰行礼。
“奴婢见过夫人。”
进府以来，对于这位陈府的大夫人于澜也是见过几次的。只是之前都站的远，像现在这样近距离见到还是第一次。
作为被卖到陈府的粗使丫鬟，于澜自问她的面子还没有大到能让夫人亲自接见的地步。
可想而知，忽然被带到了这里，她的心情是如何的。
此时此刻于澜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全身都是紧绷着的。
就在于澜心跳咚咚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陈夫人终于是慢悠悠的开了口。
“你就是于澜？”
于澜点头应了一声，“是。”
打量了她一眼，陈夫人的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她那较好的身段上，心里不免是生了一丝嫉妒。
年轻就是好。
若是她现在还有这样的身子，那老爷何至于被那些小狐狸精迷了眼。
想到这里，陈夫人不自觉又在于澜那张平平无奇的村姑脸上多看了两眼，然后就是一愣。
哟，原来是做了掩饰，倒是个不简单的。
想到这里，陈夫人凉凉的看了于澜一眼，“来个人，把她脸弄干净些。”
她倒是想看看，这张脸到底长什么样，还用这么藏着掖着。
于澜一听脸色就是一僵，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脸上是做了掩饰的，若是平时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只是从青柳院那边走过来，淋了雨，现在不仅是衣服和头发，就连脸上的作为掩饰的伪装也淡化了。
如今被看出来了，显然现在是伪装不下去了。
“奴，奴婢自己来。”
不等丫鬟上前，于澜僵硬的抬起手，借着雨水给擦了去脸上蜡黄的妆容，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当在场的人看到于澜露出的容颜后都忍不住愣在原地。
白皙的脸上，五官很是精致柔美。鹅蛋脸，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睛，挺翘俏的鼻子，薄唇略显苍白。加之那双明亮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动人。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刚才来时，看着还老实巴交的没什么存在感。怎么看都是陈府下人中一不起眼的存在。
没想到真实容貌竟然是长成这样子。
容貌倒是生的好。
于澜只是站在那里，被雨打湿的头发黏在了一起。一身最普通的衣衫被雨淋湿贴在身上，很好的显出了较好的身段。
浅绿色的服饰，普通的布料，那是府上粗使丫鬟才会穿的。
可就是这样的衣服，此刻穿在她身上却是挺好看的。就连被雨淋过的狼狈现在看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谁不想长得好看。
只要是女人，都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就算是已经一把年纪大陈夫人她们也不例外。
回过神来，陈夫人心里不是滋味。
呵……生的好又如何，不过也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奴婢而已，还不是要任她拿捏。
就像现在，她会如何，那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如此一想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
瞥了于澜一眼，陈夫人低声道：“这长相倒是生的不错。”
于澜“……”
说话的陈夫人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了于澜肚子上，这才慢悠悠的说了后面的话，“你应该清楚自己为何站在这里。”
感觉到她的视线于澜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她不傻，自然知道陈夫人说的是什么。
很明显，自己能站在这里那就是说，她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所以她还能说什么。
又能说什么。
撇了于澜一眼，陈夫人随意抬手说道：“给她把脉。”
听见这话，于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现在第一反应就是想跑，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陈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就已经走到了她身旁。那两丫鬟各自站在了她左右两边，身手紧紧抓住了于澜的胳膊，使劲压制住了她。
于澜被压制以后，从陈夫人另一侧，又走来一稍微年长一些的妇人。那是陈夫人身边的钱嬷嬷，比陈夫人稍微年长一些，是跟着她陪嫁过来的，也是钱夫人女儿的乳母。
这位钱嬷嬷走到于澜近前以后，直接伸手一把扣住其手腕，力气那是相当的大。
扯的于澜都感觉到了疼痛。
这位钱嬷嬷手指只是稍微往于澜手腕上探了一下，就确定于澜是真的有了身孕。看这脉象差不多有两个月了。
咦？
忽然钱嬷嬷忍不住挑眉。
这脉象，竟然还是那种很容易怀孕的体质。有这种体质的人，一般来说想要孕育子嗣比那些普通女人要容易很多。
作为一个女人，能生，并且很好生养，那就算是到了婆家也是要被高看几眼的。而且子嗣对于那些个人丁单薄的家族来说那是头等大事。
可惜了，这丫头身份低微，这要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光是这能生养，就能让人踏破门槛。
说起来若是个清白的身子，倒是可以给大少爷做个妾。大家族里，子嗣可是很重要的，就算是妾生的，多有几个也是不错的，还能帮衬嫡子不少。
不过现在嘛，她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了。能帮到夫人，也算是她还有点用处。
把脉后，钱嬷嬷朝坐在上手位置的陈夫人微微点头。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见此陈夫人低声问了一句，“多久了？”

钱嬷嬷：“夫人，看这脉象应该有两个月左右。”
“……哦！”
陈夫人听后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于澜沉默，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上一句。感觉说什么好像都无济于是事，因为这都是事实，她辩解不了。
“砰——”
茶杯在于澜面前碎了一地，那清脆的声音仿佛是一记重锤砸在了人心上，让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抬手随意搭在了手边茶桌上，陈夫人这才慢悠悠说道：“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府上的丫鬟和人私通，还有了孩子。这要是传出去，不仅会影响了府上姑娘说亲，别人怕是也会说她这个大夫人治下不严，看她笑话。
若是以往，府上发生了这种事都不需要她亲自出手。更不需要把人叫来这院子里，而是直接让人暗地里就给处理掉了。
今天之所以把人叫来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前些日子，她那位在帝都平远王府上当差的表弟来了信，说是要让自己找个好生养的女人。最好是好拿捏，又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至于具体原因虽然没说明白，不过连猜带蒙的也知道了个大概。
好像是世子妃不能生，为了不影响自己在府上的地位，想要抱养一个妾生的孩子养在自己名下。
可平远王世子那两位有孩子傍身的小妾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是不同意。如此世子妃和世子商量后，就想到了找一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女人为其生一个，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那可是世子妃，平远王的儿媳妇，上了皇家玉蝶的。自己要是成功搭上了这条线，那以后陈家的生意还怕不能做到上京城去。
正想着要如何找这么一个人给送去，她就听说了府上有丫鬟和人私通还有了身孕。
得知这消息，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惊喜。
这不就有了。
平远王府那边只是说要找个好拿捏，又好生养的，可没说一定要未经人事的大姑娘。那她府上这丫头如今都有身孕了，这可不就是个好生养的。
不，应该说是一定能生的那种。
另外于澜是她府上的丫鬟，买来的时候签的还是死契。就是想要给自己赎身也得要她同意，不然一辈子只能是她陈府的下人。所以如此看来于澜是很符合那边要求的。
至于，她腹中的孩子，这还不简单，一碗汤药下去不就没了。
不过，合不合适，还得和自己表弟通个信。到时，行得通了才能把人送去。
想到这里，陈夫人不动声色的又打量了于澜一眼。
长成这样，还知道勾搭男人。好在之前没有被老爷，或者是自己儿子看到，不然指不定以后还得天天碍她的眼。
这么一想，她更加想要把人送走了。
对于她的心思，于澜自是不知道的。
她看着满地的碎片，脑子有些翁翁的，只能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从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开始，到现在。如此短的时间，还没想到以后该如何，又该怎么应对，她的前方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老天爷。
这难道就是我的命吗？
她真的不想人命，真的不想。
见于澜安安静静的样子，陈夫人倒是有些好奇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了。
若是别的丫鬟，现在怕是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而这丫头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除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之外竟然如此的冷静，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如此，忍不住问了一句。
“孩子，谁的？”
“夫人问你话，聋了？”
正发愣之际，就感觉脚腕一疼，她被身边的丫鬟一脚揣在腿弯处。
猝不及防之下，于澜‘扑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破碎的茶杯碎片扎到了肉里，于澜感觉到有鲜血慢慢从膝盖处流淌了出来。
真的很疼。
疼痛让于澜忍不住轻哼出声，额头也不自觉冒冷汗。虽然很疼，可现在于澜已经顾不上了。
想到腹中的孩子，于澜脑海里忍不住想到那个梦境。
梦里孩子胖乎乎的那么可爱，还叫了她娘。
就那一声娘，让于澜心头疼了，或许自己孩子出生以后，就是长那样。
她的孩子，都还没有出生，还没能看看这个世界。想到这些，于澜更加不想认命了。
蝼蚁尚且苟活，她和腹中的孩子没有对不起谁，为何一定要死，凭什么。
不要慌。
不要慌。
冷静些。
想想办法，肯定还有办法的。
于澜袖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
之前没有仔细想。
现在想想，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自己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若是这位大夫人真的想要处死自己，或者是找自己麻烦。好像根本用不着亲自把自己叫来她院子，直接吩咐她身边人一声就好了。
所以说，这位大夫人把自己叫来这里，肯定还有原因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
到底是什么？
她想不到。
也不知道。
于澜抬头看向陈夫人。
“夫人，奴婢也不想多解释什么了，就算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非我所愿。可事实就是事实，奴婢无从辩解也逃避不了。”
“奴婢想过了，夫人叫我来此，想必也还有别的原因。于澜不想死，还请夫人给条活路。”于澜说话清晰，看着也还算冷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手心都在冒汗。
陈夫人听了于澜的话忍不住挑眉。
“你倒是不笨，还知道我叫你来还有别的原因。”
“那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
“……”
于澜微微低头，“奴婢不知。”
看了于澜一眼陈夫人开口说了一句，“你自然是不知的。”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这才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这里确实是有件事需要你才能做到。”
于澜微微一愣。
还真有？
只是，会是什么呢？想到这里于澜低声开口，“还请夫人明示。”
“行，那么本夫人也就不绕弯子了。”陈夫人说着，挥手屏退了左右。就连压制住于澜的那两个丫鬟也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她身边最信得过大钱嬷嬷一人。
见此时已经没了旁人，陈夫人这才站起身朝于澜走了过去。见她走近，于澜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短短两步，陈夫人就站在了于澜近前。
她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向她开口说了一句，“知道平远王府吗？”
平远王府？
那是王爷住的地方，于澜虽然身份低微，也是听人说过的。
如今北域国有两位王爷。
一个是外姓王，曾跟着现在的陛下征战四方功在社稷，所以被封了定安王。而另一个则是皇上的堂叔，平远王，虽然是皇室中人，只不过不是直系一脉的。
皇族直系一脉，子嗣单薄这是天下皆知的。就连那位已经退位的太上皇嫔妃也不少了，可除了两个公主以外，就只有皇后生下来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
至于当今陛下，别说是皇子了，如今连公主都还没有一个。这么一想，于澜不禁感叹，这天家之人想要生个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正想到这里，于澜就听见头顶传来了陈夫人的声音。
“平远王府的世子妃需要一个孩子养在膝下。”
“什么……”
于澜一愣下意识伸手轻抚在小腹处。
“夫人是说世子妃要抱养我的孩子？”说到这里，于澜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她刚才只是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孩子而已。
事实也确实不可能。
陈夫人一听不屑的冷笑一声，“抱养你的孩子，你倒是想的好。可也不看看，就你肚子里那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有那个命吗？”
于澜身子微微晃了一下，眼眶里微微闪过一丝泪光。
身份，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好像一直以来，她都是如此卑躬屈膝的仰视别人，任打任骂，身不由己。
可，她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陈夫人：“自古以来，和人私通者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作为我府上的丫鬟，公认和人私通，按照规矩是要被捂了口直接打死的。”
于澜听后脸色僵硬的点头，“奴婢知道。”
她当然是知道的。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她们这种人的命不值钱，就是死了也不打紧。
“我倒是可以让你活着。”
“不过，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于澜深吸一口气，“只要夫人能饶了奴婢一命，要我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