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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兵家不屑一顾的万弘，自是不会明白这一点。

“好！”

这一次说好的是春涧先生，老先生起身道了一声好，毫不掩饰眼中赞誉之色。

万弘再次无语，后背已出一层薄汗。

明明抛出的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可结果却是她这个问的出了彩。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见解独到，观点新颖却颇具道理，听着让人无可反驳之处。

不用说，这一论，沈澜汐又赢了。

一时间，大家看向沈澜汐的目光都起了变化。

“建业，你怎么不早说你有这么个妹子。”

杜醇风眼里全是惊喜。

“早知道你待如何？”季南砚挑眉看向好友。

杜醇风抿了抿嘴，“见色忘友，今日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大庭广众求娶可不是玩笑，这般女子…”

“如何？”

某人洋洋得意，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夸了。

“这般女子，未必肯嫁你！”就爱泼冷水，尤其是眼前之人的。

“汐汐，我家汐汐太厉害了！”

沈建业夸的就简单直接多了，没那些拐弯抹角的，喜形于色，生怕别人不知道沈澜汐是他妹子。

苏儿也是表情丰富，一会犯傻一会高兴的。

季南砚此刻也懒得跟好友耍嘴皮子，未必肯嫁吗？当日可是她自己说得，要把自己说给他…

他都允了，这事自然就是作数的。

只是越是接触越是发现她身上处处是惊喜。
谁也没想到两论下来会是这样的结果，这般结果万弘自然是接受不了的，所以论书并未结束，只是让万弘万万没想到的是，后面几论，虽有激烈之词，可结果还是没论过……

沈澜汐涉猎之广让万弘始料未及！

不仅是万弘，谁也没料到。

“你妹子…到底读了多少书？”

杜醇风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这学问，就是去参加科考也搓搓有余吧！就算换成他，今天着场论书的结果也难说啊！

她不仅涉猎广，看的书多，关键她不仅读了还都记下了！刚才辩论时引经据典这叫一个精彩绝伦，论得万弘哑口无言。

沈建业也没有答案，他是真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前他妹子几乎书不离手。

一场论书结束，在场很多人都回不过神。

至于万弘，今日当真是笑话一场。

“平日让你无事多看书，你看了吗？连一个女子都论不过，这些年在你身上苦心经营的一切都白费了。”

万敬之得到消息气得发了一通大火。

万弘一回来就被叫到书房跪下了。

这消息就像一阵风似的，诗会才散一会整个皇城都知道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府里那两个丫头早就让你打发了你不听，还去招惹崔家的丫头，你……”

万弘气的随手抄起一方砚台就砸了过去。

可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砚台偏了方向哐当落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万弘微微一颤，从未见他爹发这么大的火，双手握拳跪着一动不敢动，都怪沈澜汐那个贱人。

“老爷！”

门外，万夫人闻风而来，听得动静赶紧推门而入。

看着地上的砚台心头一跳，几步冲到儿子面前查看是否受伤，“老爷，事已至此，现在要紧的弥补，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弘儿是有错，那崔燕燕也不是个好的，还有个那个沈澜汐，仗着攀附上季世子，竟……”

“够了，慈母多败儿，就是让你给惯的，为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老夫花了多少心血！如今倒好，被一个女人弄得颜面扫地，老夫这张老脸都被他丢尽了，不仅如此，还毁了宿州王的全盘算计…”

说到这，万敬之声音终于小了些。

若非气极了，以万敬之的谨慎小心断不会轻易说出宿州王三个字。

还好，他的书房除了极为亲近之人，旁人不得靠近。

“老爷…这和…宿州有什么关系。”

万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家什么情况，只是她不懂，这事怎么就扯上宿州王了。

“无知妇人，你以为这些年为何在他身上花这么多心血，就是为了帮他在学子中树立声望，将来有大用，当初经营琉璃楼便是为此做的打算，现在好了，全毁了，还有崔家，我们万家和皇城任何一家结亲都没问题，偏崔家不可以，崔万两家在宿州王手里是步互相钳制的棋，如今，这混账东西把宿州王这盘棋彻底打乱了，后果如何，老夫都不知道……”

没想到，这两件事的背后竟然牵涉这么深，也难怪万敬之气得差点呕血。

“那…咱们不与崔家结亲便是。”

万夫人也不算太笨，万敬之说到这她也算是明白几分了。

万崔两家若是结亲，岂不是在宿州王心里埋下一根刺？

试想一下，她手下的左右手若是睡到一个被窝里去了，她这个当主子的能安心？

“闹成这样，这门亲事是不可能不结了！”

崔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子就这么毁了，好人家的姑娘也不会嫁入万家，他们两家如今都没有选择了。

想到这，万敬之忍不住抬脚揣了过去。

“老爷，你踢他有什么用，已经是这样了！沈澜汐那个贱人…你也是，你写的诗怎么到她手里去了？”

这件事万夫人并不知情，心里也是莫名。

万弘偷偷瞄了一眼万敬之，抿着嘴不敢吭声。

“汐汐，你真的赢了万弘？”

沈侯和池木莲一脸不敢相信盯着沈澜汐上下打量。

“爹，儿子亲眼所见，还有那么多文人墨客在场难道还能有假，爹，娘，你们是不知道汐汐有多厉害，把那万弘说的哑口无言，看谁以后还敢说武将之家皆莽夫，看谁还敢说咱们汐汐粗鄙不堪。”

沈建业直到这会还兴奋的难以平复。

就连那位春涧老先生都对汐汐赞誉有加。

“汐汐，你论书赢了万弘？”

沈侯仿佛没听到儿子的话，盯着女儿又问了一遍。

沈澜汐只好点头，其实她也不想这般锋芒毕露。

可是今日她在诗会上发现一件事，即便他们说万弘诗文可能造假涉嫌抄袭，可在场仍有不少学子愿意相信他，这不由让她想起一件事，宿州王入城到成为储君，代掌朝政，得到广大读书人的支持，而这些人则是万弘公然支持宿州王，而这种事绝不可能是一日之功，应该是宿州王尚未入城时就暗中为宿州王造势了。

宿州王一旦成势，万家鸡犬升天，以万家一家睚眦必报的脾气，绝不会放过让他们丢过脸的沈家。

所以，她必须……抓住一切机会，让万家的盘算一点点落空。

“哈哈哈哈，太好了，汐汐出息！什么书香门第世家子弟，怎么样，还不如我沈明志的女儿！汐汐，爹都听闻了，这门亲事退得好，爹竟不知，差点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万宏枉称读书人，人模狗样的东西，尚未成亲就与旁的女子海誓山盟……”

沈侯开始还笑得合不拢嘴，说着说着又怒不可释。

“汐汐，建儿，听说今天…大房那几个也去了？”

今日之事，八成都传开了，池木莲知晓，沈澜汐也不觉得奇怪，“去了，人家是跟着万家两位姑娘一起去的。”

“什么？到底还是去找万家了？娘好生糊涂！”

沈侯气的直跺脚，那万家是什么东西，还要上杆子贴上去。

“爹，看样子，祖母他们是打算在皇城长住，听说房子…住了半年。”

“端阳老家不要了？娘到底在想什么，大哥没有功名，又不善营生，一家老小衣食住行不要银子吗？平日我不说，可我心里清楚，平日都是娘再暗中接济他们…罢了，我们已经分家，他们要留在皇城我也管不着，随他们去。”

沈侯是真的不想理会了。

“爹，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不理会旁人却不怎么想，旁人眼里，多是同情弱者，今日我当众一说，眼下大家是理解，可时间一久，谁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来，他们若是做出什么事，旁人自然就联想到咱们武侯府，这件事，咱们还真不能放任不管！”

“汐汐，你的意思，还是要将他们接进府？”那岂不是又要鸡飞狗跳了？

池木莲心里是十分不愿意的。

怎么可能？沈澜汐果断摇头，“想办法，让他们回端阳老家！他们若是好生过日子，咱们能力范围之内，能帮帮一把，若是他们依然不把咱们当亲人，把咱们当仇人，那就不往来便是，总之，他们留在皇城不是长久之计，爹，娘，我是怕他们被有心之人利用，祖母又信万家，今日我这一闹，算是与万家结仇了，爹以后再朝堂之上可千万要当心。”

沈澜汐的话让沈侯眉头深锁，不由点了点头，“汐汐说得对，万敬之此人平日闷不吭声的，与谁都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实则是个城府极深的，以前做亲家也就算了，如今还真的防着些，汐汐，你大伯他们一家还有你祖母，你不用操心，爹来解决。”

听沈侯这么一说，慈木莲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侯爷不心软，总有法子让他们回端阳。

以往她或许还不会这般决绝，可老太太那一巴掌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建业，你跟我到书房去，汐汐，你出去一天了，随你娘歇着去吧。”

“是！”

沈澜汐知道爹爹还是过细问问今天的事。

不光是沈侯想要问问清楚，此刻全皇城的人都想听一听。

入夜，皇城大大小小的茶楼酒肆都热闹的很，说的都是凫山诗会的事，走哪都能听着。

“醇风，你可知道这琉璃楼的主人是谁？”

再次踏入琉璃楼，季南砚心情可是有些复杂。

听着周遭一片议论之声，杜醇风摇了摇头，“听说这琉璃楼是皇城文人雅士的聚集地，想必主人家也是个雅士。”

“万家！”

季南砚放下茶盏，看了四周一眼笑道：“这琉璃楼是万家的。”

“万家？”杜醇风颇为意外。

不过也只是意外，不管是什么人家，总要有些生计来源。

“你是不是觉得没什么？也是，本也没什么，一处营生而已，可万家却遮遮掩掩，若非有心人告知，连本世子都查不出这琉璃楼的主人是谁，……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都查不出？”杜醇风不解，这有何隐瞒的。

朝廷也不是不允许官门在外有营生。

“还有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我已查到，那个东方瑜六年前到过皇城，而且…来过这琉璃楼，之后便再也没有他的踪迹了。”

杜醇风面色一凝，“你是说…”

“东方瑜失踪十有八九与万家有关，有可能，人就在万家，万弘回城之后，我就让人盯着万家了。”有些事，季南砚没有说，他不想杜醇风参和到朝事中去。

杜醇风是聪明人，三言两语，已经听出些弦外之音了。

“要证实万弘确实欺世盗名，就只有找到东方瑜，如果东方瑜真像你说的在万家，那岂非危险？”

只要东方瑜死了，便是死无对证，那万弘抄袭一事就没有铁证不能做实。

这种斯文败类，身为读书人，实在难容。

“奇怪的是，我已经让人打探了，万家并没有一个这样的人…若是明面上没有，那这东方瑜在万家便是见不得光的存在，那就严重了，醇风，这件事你别管了。”

杜醇风知道季南砚是一片好意，“如果真像你说的，我也插不上手，倒是……”

杜醇风刚想说说沈澜汐，就听得一阵喧哗声。

“程公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只要沈姑娘肯嫁，我就娶。”

“看来，凫山诗会，沈家妹子已是名声大噪，连着速来孤傲的程大公子都想娶她了。”

杜醇风没想到还能看一出热闹，说风凉话的感觉颇为美妙。

不过今日沈家妹子的确是风采过人，“不对啊，今日这程大公子好似没去参加诗会啊！”

就听得旁人一说便轻言要娶，这可不像是程家大公子的作风。

“程子亦，你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