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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必须考虑，留下来，即使秦慕衍说的都是真的，也顺利实现，但对上胡家磊等人，他在晋升上胜出的把握性又有多大？
秦慕衍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吃完饭，秦慕衍结了账，试探张强说，“一起回公司？”
“我再坐会儿，苏经理你先回吧。”
秦慕衍笑着说，“好。”
她拉开包房门走了出去。
下午，秦慕衍找机会和谭莉莉聊了聊，她爽快承认刘国松说服她一起跳槽，但对秦慕衍的挽留并未表态。
明天就要出发去林场，秦慕衍不得不准备了预案，如果这三人今晚辞职，她会立即向叶可安请示做二休一或是单人作业，不管怎样，她都要把林场评估漂漂亮亮的做完！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想到自己要在林场呆上半个月，秦慕衍紧赶慢赶在七点半下了班，约了林乐辰去洪崖洞吃火锅。
基德楼下，秦慕衍看着打车软件上预计等待时间 40 分钟，给林乐辰发微信，“你到了先吃，不用等我。”
她看着滚滚车流叹了口气，一辆黑色轿车无声的滑过秦慕衍跟前停下。
车窗落下，叶可安脸色冷淡，语气也透着一丝冷淡，“打不到车？”
秦慕衍点头，微笑招呼，“边总，下班回家？”
“约了朋友，”叶可安说，他朝着副驾位置微微倾身，看向秦慕衍，“你去哪儿？”
“洪崖洞。”秦慕衍说。
叶可安解锁，“顺路，上车。”
秦慕衍想推辞，后面车按喇叭催促，叶可安做手势让她上车。
托辞还没来得及说，后面喇叭按得更响，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
秦慕衍赶紧上车关门。
“边总，你也约了人在洪崖洞？”秦慕衍问。
“嗯。”叶可安扫了眼后视镜，他打了把方向，变道，然后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秦慕衍“噢”了下。过会儿，她低头给林乐辰发信息，“我大概半小时到，你记得点屠场毛肚，要半斤。”
林乐辰喜欢吃当天从屠场拿到的新鲜毛肚，但他觉得 188 元半斤的价格太贵，总不舍得点。
秦慕衍放下手机，叶可安问，“约了男朋友？”
秦慕衍侧过头，眼底有压不住的期待与喜悦，看着叶可安“嗯”了声。
红灯。
叶可安踩刹车停下，问秦慕衍，“洪崖洞哪家火锅店好吃？”
“王胖子。”
叶可安从中控台拿起手机，解锁，发微信，“洪崖洞王胖子火锅店见。”
绿灯，车子启步。叶可安将手机丢回中控台，任它有微信涌入，一连震动了好几下也没管。
秦慕衍还记得洞子火锅，叶可安似乎并不喜欢重麻重辣的口味，她带着丝疑惑，问，“边总，你也去洪崖洞吃火锅？”
叶可安淡淡应声，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头也没偏的说道，“我也是重庆人。”
秦慕衍笑，看向窗外。
洪崖洞最高处临沧白路，这条路今天一如既往拥堵，刚开始还能如蜗牛般向前挪动，后来干脆一动不动。
沧白路双向单车道，沿山势地形蜿蜒。左边是解放碑，重庆最核心的商务区，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右边则是洪崖洞，吊脚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从位于这里的洪崖洞城市阳台坐电梯往下 11 层，就是车水马龙的滨江路，靠着江边，热闹非凡，江对面就是帆船造型的大剧院。
车内空间封闭，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略显闷湿的空气缓缓淌过。堵车堵得人烦闷，秦慕衍看看一脸淡然的叶可安，她将车窗落下，探出头去。
深秋的晚风，从江面刮过，带着湿气，裹挟着这座城市特有的麻辣香气，直朝人扑去。
看不到堵车尽头，而火锅店招牌，在不远处霓虹闪烁。
秦慕衍缩回头来，升起车窗，不自觉的微皱了眉。她看了眼手机，怕林乐辰等得着急。
叶可安余光扫过，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终还是伸手按车门解锁，“火锅店就一两百米了，你走过去吧，不用和我一块儿堵。”
秦慕衍觉得将叶可安一个人丢在拥堵的车流中，显得她很不仗义。
“没事，应该快疏通了。”秦慕衍说。
叶可安嘴角勾出轻浅弧度，很快又恢复淡漠，他将目光从前方收回，落在秦慕衍身上，停留好几秒，他才转了头去淡淡说，“别让男朋友等太久了。”
秦慕衍看了看亮起的一串汽车尾灯，有些无奈，她终还是推开副驾驶车门，“边总，不好意思，那我先下车了。”
叶可安微点了下头，看着秦慕衍将车门关上，眼角余光扫到她穿过一辆又一辆汽车，朝前小步跑去。
好一阵，叶可安才收回目光。
手机震动，他手搭在方向盘上，脸上露出丝疲倦，一动不动。
“嗡嗡”声没了。但没一会儿，刚安静下去的手机又再次震动，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叶可安一把抄起，滑过接通。
他使劲压着有些犯疼的太阳穴，电话那头传来男声，“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我要了包房，名字是‘小龙坎’。”
对方跟服务员说了句什么，又对叶可安说，“你怎么想的来洪崖洞吃火锅？这不像你会做的事儿啊，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还在喋喋不休，叶可安声音低到不行，“没什么，马上到。”
对方被他这声调愣了一下，叶可安却已经挂了电话。
车流开始缓缓向前，叶可安跟着挪动，目光不自觉的往道旁逡巡。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微怔之后哂笑了一下，立即下颌紧绷，直视前方。
终于停好车。服务员迎上走进火锅店的叶可安，问清之后，带他去小龙坎包房。
叶可安跟着一路过去，目不斜视，连店里装修什么样也没看清。
他约了朋友谈事，对方戴着副金边眼镜，个高身材好，白衬衣穿在身上有些紧绷，领带松开，笔挺的西装挂在一旁衣架上。
叶可安单手解开西装最下一颗扣子，坐了下来。
眼镜男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你什么时候改了口味，我怎么不知道？”
叶可安瞥了他一眼，“这里不能聊天？”
“能，能。”眼镜男叫顾震，他笑了一下，脸上写着“我服了你”几个大字。
两人从中学起就是好友，现如今都在资产圈发展，今天是约了一起给彭浩荣接风。

他一早从北京到了重庆，跟进和白云股份就塑胶光纤合作的事情。

包房是木头隔断，并不隔音，火锅馆的嘈杂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涌进来。
顾震用湿纸巾仔细擦着手，还是觉得不对味。他停下手上动作，偏头想了下，拧了眉头，“你怎么选今天来这吃火锅？”
叶可安看了他一眼，丢了两个字给他，“好吃。”
彭浩荣和一位型男一起推门而进，将两人说话打断。
“哟，我们的环保大人物到了！”顾震说着，看彭浩荣手肘里搭了件大衣，“北京这么冷了？”
彭浩荣拉开椅子坐下，“还是重庆好，暖和。”
叶可安看着彭浩荣，“和白云的合作顺利吧？”
“顺利，”彭浩荣说，“喝点酒庆祝下？”
服务员大声问，“吃撒子锅底？”
叶可安看着彭浩荣，对服务员说，“鸳鸯锅。”
服务员愣了下说，“帅哥，我们这里只有微辣、中辣和重辣，你要哪种？”
微辣是重庆人最后的倔强。
点了微辣的锅底，顾震将菜单递给叶可安。
叶可安无所谓的样子，“你们点。”
几人点好菜，将单子给了服务员。
包房外，服务员去下单，经过秦慕衍桌子，被她叫住，“麻烦给我们上半斤屠场毛肚。”
林乐辰还是没有点。
他坐在秦慕衍对面，ггИИщ白色兜帽卫衣，头发洗得蓬松，青春期的男生散发着这个年龄独有的干干净净的气质，一双狗狗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慕衍。
林乐辰算算日子，两人有一周多没见面。
他一把拎了书包，挪去秦慕衍旁边坐，他看了她半晌，揪她发尾，轻声问，“你要去林场呆多久？”
“16 天。”秦慕衍说，歪了头看他。
林乐辰一直高涨的情绪有些低落下去，手也跟着垂了下来，秦慕衍薅了薅他头发，“干嘛？”
服务员端了毛肚来，秦慕衍夹起一片，在滚沸的红汤里七上八下烫好，放进林乐辰碗里。
林乐辰大四，考研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他喜欢秦慕衍，但他从不是一个只会黏人的人，秦慕衍也不是。
两人都很清楚，彼此都是成年人，每个人有每个人要做的事。
这段感情开始的时候，就是这般。
林乐辰放假了，秦慕衍像火一样席卷一切般烧向他；而秦慕衍忙完了工作上的事情，林乐辰也会像水一样四溢涌来，温柔的包围她。
不是 24 小时呆在一起，也不是分分秒秒的守护，彼此都有独立的空间，这段感情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年。
可是，这三年最大的改变是，秦慕衍变得更加忙碌。林乐辰对秦慕衍多了很多期待，期待她出差归来好见面，期待和她一起酣畅淋漓的飙摩托，也期待跟她分享生活里各种细微的小事情。
“林场条件不好吧？”林乐辰有担忧，但还是没说出口，他知道，他的秦慕衍会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
“嗯。”秦慕衍点头，满不在乎，“我挖野菜回来给你吃。”
最近王宝钏挖野菜的梗很流行。
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日日挖野菜充饥等待丈夫归来，却被加官晋爵的丈夫抛弃，当代网友将其奉为恋爱脑典范。
林乐辰秒懂，爆笑，“我才不信！”
秦慕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轻轻推他，“林场最多的就是野菜了，我能给你挖一背篓回来。”
林乐辰终于放心了些。
他止住笑，看着面前的秦慕衍，目光也温柔了下来，他忽然问她，“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
秦慕衍看着他不说话，林乐辰等了半天，作势哼出个带着升调的“嗯”字。
秦慕衍笑了，夹毛肚去烫。
洪崖洞的灯光，在泼墨般的夜色里，独自绚烂堂皇，似是画家笔下永远的世外乐园，时间在这里停滞，感情不会变淡，心爱的人永远不会变老。
外面人来人往。
灯光映在秦慕衍眼里，也映在她心里。
她笑，他就懂了。
林乐辰轻轻握了下秦慕衍的手，悄声说，“我也很快乐。”
吃完火锅，一身上下都飘着麻辣鲜香，秦慕衍拉着林乐辰去洪崖洞的清吧。
“这家清吧很有名，音乐好听，还可以上台唱歌。”秦慕衍拽着林乐辰卫衣，往下走，“你不是说要唱歌给我听？”
“想听什么歌？”林乐辰将秦慕衍拽着他卫衣的手捉了下来，十指紧扣，低头声音软软的问她。
“我想想。”秦慕衍说。
两人走进清吧，里面正在放《我的祖国》，林乐辰瞪大了眼，抬头看了眼头上挂着的“音乐房子”的招牌。
秦慕衍看他样子，忍笑拽他坐下。
酒吧里穿着制服的侍应生，每人抱了好几大束玫瑰花，正在给每位女士派送。
侍应生走到秦慕衍面前，鞠躬递上一大束娇艳的玫瑰，“女士，清吧客人送的，请你收下，祝你今天玩得开心。”
秦慕衍收了玫瑰，有些好奇，“嚯，谁这么大手笔？”
侍应生脸上是标准微笑，朝她座位旁边努了努嘴，“你旁边这位男士。”
旁边桌上放了四个酒杯，但只有两位男士在一旁低头交谈，另两张位置空着。
秦慕衍转回目光，丝毫没注意到，此时叶可安双手插兜，正穿过桌椅，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个高条顺，气质突出，吸引了不少女士的目光。彭浩荣走在他旁边，侧头跟他说话，“我叫你来没错吧？你看多少女人在看你，你还不肯来。”
叶可安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不置可否。
酒精作用下，彭浩荣脸颊微红，他侧耳听着歌曲，小声哼唱“一条大河波浪宽......”，侍应生过来跟他交差，已经遵照吩咐，送了在座女士一人一束玫瑰。
彭浩荣停下跟侍应生说话，“你知道我们 80 后这一批人，为什么能积累起财富？”
侍应生见多了各种客人，乖乖等着听答案，果然，彭浩荣继续往下说，“这是国家给的机会。”
“我们要爱国。”他拍了拍侍应生，那年轻人连连点头。他又抓了叶可安，“我今天也给这位帅哥机会了，在座的女士那么多。”
彭浩荣谈起工作来，严肃得要死，分毫不让。但到了只有朋友在的私下场合，他一放松，又放浪形骸得像是换了个人。
有女士收到花，抛来飞吻向彭浩荣致谢。叶可安不想引人注目，悄悄隐去一边，他绕去吧台跟前结账。
侍应生礼貌客气的将账单打给他，20 来束玫瑰花，一束 588 元。
秦慕衍将花随手搁在面前小桌上，趴林乐辰肩上看他翻歌单。她刚一抬头就见着叶可安和彭浩荣走了过来。
“边总，彭总！”秦慕衍站起身来打招呼。
叶可安目光绕过她，准确落在她身后的林乐辰身上。
好一会儿，他才抬眸看回她，淡淡点了点头，走到她旁边。
叶可安挨着她座位坐了下来，位置排得有些密，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他收腿坐得笔直。
彭浩荣有些惊讶，收敛了刚才的放浪模样，一本正经的打招呼“苏经理好。上次在重庆见到你，还是在龙门浩老街。”
一旁低头谈话的两位男士也抬头看她。
秦慕衍想了起来，那次在龙门浩老街拼桌吃饭。
她“噢”了一声，“好巧，你们过来听歌？”
叶可安吃火锅时喝了不少酒，此时被音乐声浪一搅和，头有些嗡嗡的。
他似乎嫌彭浩荣聒噪，伸手将他一把拉回座位上，他坐在中间，隔断两人。
隔了人，不方便说话，彭浩荣拿起桌上酒杯向秦慕衍示意，却被叶可安一把扣在手心里，他侧过身去跟他说话。
轻柔的情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