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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念母回复程县令，念娇娇迅速抢先道：
“回县令，家中一共娶了四个夫郎了”
程县令一听念娇娇已经娶了四个夫郎了，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道：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娶了这么多夫郎，我还以为念童首是专心读书之人。”
这下念娇娇从“娇娇”再次回到“念童首”了。
眼见程县令不愉，念母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声。
她能说什么呢？娇娇有四个夫郎是事实，对方身为县令，一查就能查到。
要是自己动歪心思，那可就真是办糊涂事，本来是夺魁的喜事都要被自己办成“丧事”了。
念娇娇对于程县令的态度反而有一种“得逞”的欣喜感，她强压快要翘起来的嘴角道：
“唉……也是年幼不懂事，本来娶了二夫郎，结果对方还带了两个弟弟一起嫁过来。”
念娇娇摇摇头，苦笑着继续道：
“您是不知道，对方那两个弟弟，一个瞎一个瘸，唉……”
本以为说到这里，程县令要彻底动怒了，但她却发现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
于是念娇娇再添一把火：
“就是因为这样，我以前对自己的夫郎特别不好，非打即骂，让他们受了不少苦……”
念娇娇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程县令的表情，可她却见对方只是淡淡的反问她：
“那现在还打吗？”
念娇娇有些懵：“啊？？？”
程县令重复：
“那你现在还打你的夫郎们吗？”
念娇娇呆呆的回道：“不打啊……”
她能怎么说？
她要在县令面前承认自己家暴吗？
万一真惹怒对方，把自己抓了起来，那自己还真成了史上在刚考取童首就入大牢的第一人了。
程县令微微颔首，却没有再发表任何言论。
一场宴席就在几人的沉默中度过了。
……
念氏母女刚走，程旭就忍不住朝程县令道：
“母亲，你不会是想把我许配给这个念童首吧？”
程县令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你觉得她如何？”
程旭瞪大了双眼：
“当然不行啊！母亲，反正我不喜欢！你看她们两个的穿着，一看就出身寒门，而且她的长相也一般，没长相没身份，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啊！”
程县令听了程旭的回答，也没反应，转而又朝自己的女儿问道：
“你也是这么看吗？”
程善水迟疑了一下才道：
“母亲，我知道对方年纪轻轻就是童生之首，确实有一点潜力，但我们家就旭旭一个男孩，就算不嫁到大富大贵之家，那至少也要是书香门第。”
“况且，这个念童首已经娶了夫郎，而且还是四个，其中两个还身有残缺，旭旭嫁过去，不是就和身体有疾的男子相提并论了吗？”
程县令揉了揉眉心，女儿所说的最后一点也是她唯一的犹豫。
程旭见程县令还真有相中念娇娇的意思，站起来哭诉道：
“好啊，还说最是疼我，母亲还要把我嫁给殴打男子的女娘，呜呜呜~我要告诉父亲去！”
说罢，就转身跑了出去。
“这孩子……”
程县令也无奈，她认为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就冲对方勇于承认错误这一点就好过这世间大部分女子了。
她自己也是女子，自然知道男子嫁过去就身不由己，她有官职在身又怎么样，人家要真是想虐待，她也管不到了。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潜力和人品。
不过，既然儿女都看不中，她也不好勉强了。
程善水以为程县令并未打消将程旭嫁过去的念头，继续劝道：
“我们这才开始帮旭旭相看人家不久，母亲不用着急，再多看看吧”
程县令点头表态，程善水也松了口气。
……
另一边。
程旭跑出去找自己父亲哭诉后，得到对方允诺，绝不让他嫁给那个念娘子，这才收回眼泪回到自己闺房。
房内。
程旭坐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哭花的妆容，脸上丝毫不见之前的柔弱，一旁的侍男一边服侍他一边问道：
“公子，今日见到那念童首，不知如何？听说那位童首年纪还和公子同龄呢！”
程旭冷笑：
“呵，乡野粗鄙之人，不值一提。”
侍男见自家公子脸色，小心翼翼道：
“听说今日大人想要考察这位童首。”
程旭重重的将手中的梳妆刷放下，脸上颇有怒色：
“母亲也不知道为何这般糊涂，那女子娶了四个夫郎了，还两个是残疾，更可怕的是，对方还打男人！”
侍男一脸不敢置信：
“大人怎么会！那样的人怎么配得公子！？”
“哼，反正不管母亲怎么说，我就是不嫁，而且有父亲帮我，看她怎么办！”
程旭胸有成竹，母亲一向尊重自家父亲的意见。
他以后要找的女子，至少要同母亲对待父亲这般的女子。
侍男显得有些犹豫：
“我们善水镇到底是小了点，放眼整个镇上，哪有配得上公子的女娘？”
程旭对侍男的话很是受用，他抬高自己纤细的脖颈，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仿佛在说：这都怪自己太优秀了！
他很快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从右手边第二个红木雕花抽屉中拿出一本书喃喃道：
“不知道青莲居士究竟是谁？她年纪多大了？娶了几个夫郎？”
侍男见自家公子一脸花痴样，立马道：
“公子，这本书你都读了三遍了。”
程旭白了他一眼：
“怎么，你大概听我讲过这其中的故事，难道觉得不好么？”
“没没没，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是小人没读过书，并不懂其中诗词的美妙。”
《梁祝》的故事并未到达正式发展情节的部分，所以这本书目前最亮眼的除了祝英台男扮女装外，就是引言中那篇长诗了。
“也是，你懂什么，写这本书的女子必定满腹才华，不然写不出如此华美的诗歌，况且，从这篇诗歌中，我感受到作者对爱情的感悟，她一定温柔又浪漫……”
听完程旭的话，侍男实在想不通，自家公子明明读的是书，却像是把作者家底都查了一遍似的……
清河村。
念家。
“妻主，不管你考没考上，这次你能参考，我们都感到骄傲。”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星云已经把念娇娇当亲人一般对待了，想说什么都不顾忌。
现在他一脸的不可置信，摆明不相信念娇娇带回来“拔得头筹”的消息。
念娇娇有些心累，这个还真没有开具什么证明来证明她自己的。
于是，她翻了个白眼，放弃抵抗：
“行行行，你们高兴就行。”
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8两银子道：
“喏，本来是10两银子，现在还剩8两，不过，这只是老板多给的银钱，其他提成什么的，等书卖出去了就会另有进项。”
玄奕吃着糖的手停顿下来，他盯着手中的糖发了好一阵呆。
花了2两银子，就买了这点糖？
玄奕感觉嘴里的糖都不甜了。
他辛辛苦苦上山打好一阵猎，运气好才能挣这么多钱，现在妻主就随随便便给他们买糖吃了，这糖是镶金还是嵌玉啊？
而誉川并未接过念娇娇手中的银钱，只是道：
“妻主，你身上还是放些银钱为好。”
念娇娇想了想，收回了手。
也是，她一个女子在外，是得花钱。
不过，她现在看到她竟然能和这四个夫郎如此其乐融融在一个空间里讨论家中花销去向，不禁心生感慨。
说好的生死仇敌呢？
在几人闲谈之际，念娇娇突然感觉外边闹哄哄的，不由皱眉。
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每次这样吵闹，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想了想，她还是朝四人道：
“我先出去看看。”
说罢，便独自走了出去。
走出院落，便见大门口不断有人行色匆匆的朝一个方向跑去，念娇娇随手拉住一个人：
“这位大娘，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大娘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她们清河村有这么一名女子吗？
现在的念娇娇对比之前已经是形象大变。
从180瘦到90，身材直接减半。
脸上的红肿痘痘不见，只剩下痘印，这几天连痘印也淡化了些许。
也难怪对方会认不出来。
只是这位大娘着急看热闹，也想不了那么多，随口回道：
“跳河了，听说有位夫郎跳河了！哎！你别扯着我啊，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念娇娇随即松开了拉扯对方衣袖的手放其离开。
看着大娘那透露出“欢喜”的背影，念娇娇眉头紧锁。
出人命，难道还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么？
念娇娇站立原地半晌，最终还是过去看看。
等念娇娇到达现场，此时事发地点已经被一层层的人群包裹得严严实实。
因为是靠近河边，念娇娇猜测这位自杀的夫郎是投河自尽。
因为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情况，念娇娇只能通过前方能看到情况村民们的讨论，来了解事情的经过。
“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
“就是啊，昨天我还看到他了，今天人就怎么突然没了。”
“哎，你看到他的胳膊了吗？这是被他的妻主虐待了吧？”
“肯定是的，赵麻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估计他身上没一块好皮了……”
“啧啧啧，这得是多痛苦才会这么想不开啊……”
当念娇娇听到“赵麻子”的名字时，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赵麻子的夫郎……不就是张大哥吗？
正当她这样想着时，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般，突然听到一位娘子大声喊道：
“赵麻子来了！！！”
念娇娇扭头看过去，这不就是之前污蔑她与张大哥有染的赵麻子吗。
只见赵麻子被人拉扯着，一脸不情愿，这清河村大半个村的人都到了，对方才姗姗来迟。
正主来了，原本呈包围之势的圆圈被开出一道豁口，念娇娇趁机跟在赵麻子身后，混了进去。
赵麻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狼狈而没有生息的张杰，一脸嫌弃的朝对方啐了一口：
“啊呸！这该死的倒霉货，不知道死远点？偏偏要在快过年的大好日子里寻死不是找老娘晦气吗？！”
周围的村民见此有些看不过去了。
“赵麻子，人都死了，还是积点口德吧。”
“是啊是啊，你赶紧把人下葬了，这过年关头，算是怎么回事啊！”
赵麻子不乐意了：
“老娘要你们管？去去去，一边去，一天到晚只知道看老娘热闹！”
念娇娇看着地上凄惨的张大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正在和村民们斗嘴的赵麻子。
上次看到对方还是粗布麻衣，可今天再见到却是锦罗玉衣了。
念娇娇盯着赵麻子叫嚣的脸若有所思。
过了一阵，人群渐渐散去，赵麻子找来一片破草席子将人一卷，嫌弃的往前拖拉着，这时却已经没有人为其打抱不平了。
誉川和玄奕找到仍旧站立在原地的念娇娇，担忧的看着她。
“妻主，你没事吧？”誉川见念娇娇面无表情，不由出声询问。
“无事”，念娇娇摇了摇头。
“听说这里死人了？”
这时的事发地点除了念娇娇没有旁人了，誉川和玄奕只在路途中隐约听到是有人跳河自尽了。
“……嗯”
念娇娇犹豫的答道，眼神却止不住的往玄奕的方向瞟。
张大哥和玄奕三兄弟关系不错，她有些说不出口。
玄奕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看着她问道：
“妻主，是何人出事了？”
念娇娇终于还是缓缓道出了人名：
“张杰张大哥。”
玄奕沉默了。
他幽深的瞳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但令人奇怪的是，他既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是平静的站着。
但念娇娇知道，这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男子心里肯定在哭泣。
过了一阵，玄奕才淡淡的开口：
“赵麻子，以前我就知道她在虐待他，稍有不称心，就是一顿毒打，只是，现在变本加厉了，他终于还是支持不下去了……”
念娇娇听到这里有些小心虚。
原主不就是家暴者中的一员嘛……
玄奕不知道念娇娇心中所想，只是继续道：
“去了也好，他也算是终于解脱了，这世间的男子有如此下场的不在少数……”
死亡即解脱。
这个悲凉的真理，让在场的三个人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