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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晨欢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程云修拒绝。
她僵硬的放下拥抱时抬起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以前不是都这样吗？”
程云修眉头微蹙：“我是医生，你没资格要求我这么做。”
这句话刺的莫晨欢喘不过气来。
她捏紧了白大褂：“可我是你的妻子！再说你本来就不是职业的心理医生。”
程云修下颌线紧绷，静默不语。
这时，向萌萌的呼声从外面传来：“温医生，有个心脏衰弱的病人送来了，请迅速前往急救一室！”
莫晨欢心一紧，程不上私事，匆匆赶往急诊。
直到太阳西沉，手术才结束。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胃部走出急救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休息。
这时，程云修带的实习医生杨枫恰巧路过。
他笑着打招呼：“温医生，恭喜你啊，又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
莫晨欢笑了笑，犹豫了瞬问：“怎么就你一个人？云修呢？”
“程医生中午就换班离开了，他没和你说吗？”杨枫语气疑惑。
莫晨欢微愣，随后扯谎：“说了，我太忙，给忘了。”
和杨枫道别后，她走到角落拨通了程云修的电话。
几个嘟声之后，男人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什么事？”
莫晨欢握着手机的指节不断收紧：“你回家了？”
“没，在我爸妈这边，不用等我。”
程云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莫晨欢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发愣，结婚这么久，程云修从没带她回过程家。
程母觉得她配不上程云修，因为自己有个杀人犯的父亲。
10岁那年，莫晨欢亲眼看见自己的父亲失手打死了妈妈，此后父亲入狱，是奶奶将她抚养长大……
想起旧事，莫晨欢的太阳穴不停涨痛，呼吸急促。
她慌忙从口袋翻出很久没吃的抗抑郁药，干吞下去，很久后情绪缓和，她才下班，独自去往墓园。
连下了半个月的雨，母亲的墓碑上溅满了灰尘，泥点。
莫晨欢轻轻擦拭着，歉声道：“这些天医院太忙，错过了您的忌日，您别怪我。”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天发生的所有，却唯独隐藏了今天程云修和甘棠之间的事。
许久，天色渐黑。
莫晨欢跺着发麻的脚：“妈，我走了，下次……下次我和云修一起来看您。”
说完，转身离开。
不想刚走出墓园，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是甘棠发来的图片。
莫晨欢点开，入目是甘棠在摩天轮下扬着大大笑容的脸，而照片的最角落，露出程云修英俊的侧脸。
她的心顿时像被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痛意细密连绵的涌上来。
整个人都沉浸在被欺骗和背叛中回不过神来。
而后，甘棠撤回了图片。
……
夜半凌晨。
程云修才回到家，就看见莫晨欢双眼无神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们的合照。
“不是让你别等我？”
莫晨欢缓缓抬头：“为什么要骗我？”

程云修脚步一顿：“什么？”

莫晨欢脸色苍白，她站起来，直直的和程云修对视：“你明明和甘棠在一起，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在父母家？”
程云修没有半点被戳穿的歉疚，冷声说：“因为我不想看你像现在这样发疯！”
“十五年了，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吗？你现在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和你爸简直一模一样！”
这些话宛若小刀子一刀刀往莫晨欢心头上片，杀人诛心。
她捏着合照的指节泛白：“我和他……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程云修的情绪也胸腔里翻涌，“医者医病不医心。莫晨欢，我救不了你。”
一句话，否认了两人这些年来努力治疗的一切，也狠狠斩断了莫晨欢的最后救赎。
莫晨欢眼眶通红，颤声轻问：“所以，你要放弃我了吗？”
程云修看着她，眼里一片淡漠：“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上楼。
莫晨欢看着他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发颤。
她无力的滑坐在沙发上，抱紧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莫晨欢昏沉睡去。
梦里，她回到了确诊抑郁的那年。
程云修得知消息后，放下了原本的学术会，特意从京城飞回深市，牵起她的手说：“予予，我陪你一起面对。”
他望向自己的眼里满是担忧，心疼。
可渐渐的，温情退化成冷漠，下一秒，只听他说：“你好自为之！”
莫晨欢瞬间惊醒，额尖满是冷汗。
还没回神，就看见程云修从楼梯上下来。
四目相对，程云修冷淡的收回目光，开门离去。
现实和梦境的巨大的失落感，差点没逼的莫晨欢落下泪来。
片刻后，她调整好状态，赶去医院。
深市第一医院。
莫晨欢换好白大褂，准备查房。
刚到病房外，就看见向萌萌和程云修在说话。
“这个白血病患者本来该转去血液科，可她医药费一直交不上，没办法办理手续，只能在这儿拖着……”
“急救科床位本就紧张，这样下去对其他急诊病人不公平。”程云修打断，“你去和家属沟通一下，实在不行，就转院吧。”
听着他的话，莫晨欢看向病房内。
病人正和女儿说着什么，即使眉眼里满是愁苦，但仍旧笑着，互相安慰。
如果自己的妈妈还活着……
莫晨欢忍下酸涩，走上前：“转院只会耽误时间，加重她的病情，医药费差多少？我先帮她补上。”
闻言，程云修眼里满是不赞同：“你有多少钱，又能这样救几个？”
莫晨欢目光坦荡：“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是我们学医的第一课。”
程云修瞬间沉默，随后丢下一句：“随你。”
转身离开。
莫晨欢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她以为两人志同道合，能够相互扶持到老，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分岔路口。
莫晨欢捏紧手里的病理本，敛下情绪，看向一旁的向萌萌：“我还要查房，麻烦你替我跑一趟，钱我手机转给你。”
说完，她将钱转过去，便开始查房。
这一忙，就是一天。
下午六点，临近下班。
莫晨欢突然来了个急诊，耽误了科室一早就约好的聚会。
等她赶到时，饭桌上的众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
莫晨欢扫视一圈，却不见程云修。
她找到还没醉倒的杨枫问：“云修呢？”
杨枫迷迷糊糊的回：“复瑞制药的千金喝多了，程医生送……送她回家了。”
复瑞制药的千金，是甘棠。
可急救科室的聚会，她为什么会在？
莫晨欢来不及思考，打车前往甘棠的家。
路上，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倒退，手机屏幕反射着冷光。
莫晨欢打给程云修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半小时后，她站在甘棠家门口，敲响了门。
开门的赫然是“喝醉”的甘棠。
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予予！你……”甘棠故作紧张的拢了拢衣领，“云修只是送我回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莫晨欢心一沉，越过她就往里走去。
下一秒，就听见程云修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甘棠，我衣服……”
莫晨欢抬头，就看到程云修围着浴巾，裸着上身走下楼！
莫晨欢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心口被人揪紧了一样的窒息和疼痛。
气氛诡异又凝重。
甘棠率先打破沉默：“予予，你别误会，云修只是在我这里洗了个澡……”
“闭嘴！”莫晨欢哑声打断，她看着程云修，“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程云修声音冷沉：“该说的甘棠都已经说了，你还想听什么？”
“云修，换上衣服再聊吧。”甘棠拿出一套全新的西装递了过来。
程云修接过，转身去了浴室，没给莫晨欢一个眼神。
望着他背影，莫晨欢的心脏梗得发痛。
这时，甘棠走到她身边，放软语气：“予予，你别多想，要是我和云修有什么，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何况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甘棠说着，边挽上她的手腕。
莫晨欢扬手躲开，冷声质问：“那你要我怎么想你？你和我老公不清不楚的时候，又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听着她一句接一句的质问，甘棠也不再假装，坦然承认：“没想过。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是为了程云修，我就是喜欢他！”
莫晨欢手指猛的攥紧：“可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那我就等到你们离婚！”甘棠毫不在意，“你只不过比我早几年认识他！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爱你了！”
莫晨欢压制不住情绪：“你胡说！！”
甘棠一字一句往莫晨欢心上插刀：“莫晨欢，没人会和疯子过一辈子。”
“疯”字触动了莫晨欢紧绷的神经，她不想再听下去，抬手去捂甘棠的嘴。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从背后响起：“莫晨欢！”
程云修大步下楼，一把钳住莫晨欢的手，用力收紧：“你还没疯够？！”
这话和甘棠那句“没人会和疯子过一辈子”慢慢重合。
莫晨欢顿时脸色苍白，明明是他们背叛在先，现在却全成了自己的错！
她怔怔望着程云修，男人的眼里写满了厌烦与不耐。
这一刻，好像说什么都没意义。
莫晨欢强忍着疼，用力挣脱桎梏：“是够了……”
扔下这句话，她深深的看了眼程云修和甘棠，转身离开。
街上狂风大作。
莫晨欢环抱着自己在黑夜里走着，她第一次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有关程云修的任何东西。
最后，她打车去了奶奶家。
那是自己最后的避风港。
一个小时后，莫晨欢下车刚进门，就听见院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异响。
门内，老人看见莫晨欢后脸色巨变：“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莫晨欢不明所以：“我来看看您，里面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老人说着，边将人往门外推：“再说我有什么好看的？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快回去吧！”
她话里的驱赶让莫晨欢有些难受：“上班来得及，让我留下来好不好，就一晚！”
闻言，奶奶有些松动，但只一瞬就说：“不行！你赶紧走！”
莫晨欢没想到还会被拒绝，伤心之余，后知后觉感到了异样：“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然而话还没问完，就被突然响起的男声打断：“予予？”
莫晨欢闻声看去，一个瘦干的人影站在院里。
他剃着光头，额上有道深疤，一直蔓延到耳后，眉眼间满是狠厉。
赫然是莫晨欢的杀人犯父亲——温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