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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见山高了音调又喊了一声，眼里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掉下来。
就在看见姜棠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的所有地位。
姜棠是他无法割舍的人。
这些天他一直在琉璃院等。
他笃定姜棠没有死，因为莫子逸急切的想要他的休书却不想烧毁。
他是想拿给活着的姜棠看。
就在琉璃院。
所以他守了几天，终于将一个活生生的姜棠盼出来了。
洛然也察觉到了两个人的不对劲，不经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
男子眼窝深陷，面无血色，明明身高八尺却有些消瘦。
看起来像是个对生活无望的将死之人，还是在看见姜棠的那一眼，才有了一丝生息。
见姜棠惊诧的神情，洛然终于有些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姜棠经常和她提及的太医院第一御医，顾见山吧
虽然洛然不爱说话，但姜棠和她倾诉的每一件事情她都记得很清楚。
尤其是顾见山，姜棠念叨的最多。
洛然受莫子逸之托断然不会让这种人接近姜棠，眼疾手快的拦在了姜棠面前。
“你想干什么？”
顾见山干涩苍白的唇瓣微颤，抬手试图想拉住姜棠：“晴晚，是你对不对？”
姜棠被那一声声“晴晚”叫的呆住。
七年，顾见山从未叫的这般亲切过。
当初她为顾见山几乎倾尽所有的时候，为什么顾见山不愿回头。
现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顾见山才知道回心转意。
“我……我不认识你。”
姜棠仓皇失措的想要跑开，可是没走几步就被顾见山牢牢抓住。
他的力道很大，抓得使劲，姜棠松不开半分。
“姜棠，是你。”顾见山斩钉截铁的说：“我与你相识十二年，从未认错过。”
姜棠顿住，深吸一口气，索性回头。
“是，是我，我没死。”
她以为自己已经收拾好所有的情绪摆出强硬的态度，可是在看见顾见山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眼见，姜棠心底对顾见山的心疼又一点点冒出来。
“姜棠，跟我回家好不好？”顾见山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慢慢说着：“是我错了，你回来，我会好好待你。”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姜棠冷淡的回答：“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罢，姜棠佯装镇定往琉璃院里走去。
顾见山还要上前，却被洛然推开。
“苏小姐让你不要再找她了你听不懂吗？！再纠缠我可就叫官兵了！”
洛然命令着门口守卫拦住顾见山，大门怦然关闭。
再遇见顾见山是姜棠万万没有想到的。
吓得姜棠也不敢出府。
直到莫子逸回府。
莫子逸从洛然口中知道了姜棠和顾见山见面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赶往姜棠的庭院。
“晴晚，你看见他了？”莫子逸心急的问她。
姜棠漠然一瞬，轻轻点了点头。
莫子逸心里慌乱的有些厉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试问她：“你还想再跟他回去吗？”
没想到顾见山发现的那么快。
他还没成功，顾见山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莫子逸，我不会再回去了。”
这一句话，姜棠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是的，她要放弃顾见山，她要放下以往的一切重新开始。
这句话可信吗？
姜棠真的会放下对顾见山的感情吗？
莫子逸纠结不已，心中辗转了多次。
最终，莫子逸攀上姜棠的双肩，下定决心道：“晴晚，我知道现在说这句话有些唐突，但顾见山的出现让我害怕了。”
他直视着姜棠那双明亮的眼睛，深情不悔的说出那句他酝酿了许久的话。
“姜棠，我想娶你为妻，你应不应我？”
听言，姜棠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噙着泪水说：“莫子逸，我已经嫁过人了。”
“我知道。”
“你可以娶到更优秀更美的女子。”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优秀最美的女子，我只喜欢你。”
“我……我……”姜棠被堵得结巴，眼泪直掉。
莫子逸有些无措的替她擦去眼泪，歉意的问：“是不是我太急切吓到你了？还是……我哪里做不够好？”
这样一个杀伐果断，威风凛凛的将军，此时却小心谨慎的等她一个回答。
姜棠眼泪更加止不住，她不可否认自己对顾见山的感情就像是嵌进心里一样，

那么多年的喜欢，不是说忘掉就能忘掉的。

可是莫子逸待她太好了，她不能随便接受，也不能耽误莫子逸。
“对不起，我不能。”她只能这样回答。
“唉，我就知道是这个答案，想娶你比打胜仗还难。”
莫子逸有些失落，旋即又收敛了情绪，不假思索的说到：“不过你既然已经不是顾见山的妻子，我便有的是机会。”
“莫子逸。”姜棠喊住了他，沉吟了一会儿，道：“让我回苏府吧。”
苏府。
再回到苏府的时候，看见了已经满脸皱纹，垂垂老矣的苏父。
莫子逸将姜棠藏去琉璃院的事情，苏父是知道的。
为了能治好姜棠的寒毒，苏父决定配合莫子逸演好这场戏
只是姜棠如今寒毒减缓，她也不能一直呆在琉璃院继续劳烦莫子逸。
莫子逸知道强留不住，只能暂时答应放她离开。
“晴晚，你回来了。”
苏父站起来的时候都直不起来腰，步履阑珊地走来，姜棠赶忙将过去搀扶着。
“是爹爹没用，治不好你的寒毒，爹爹不愧当一名大夫，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苏父叹着气，又问道：“这一次你回来了，便不会再走了吧？爹爹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就留在苏府好好陪陪我吧。”
这话一说多，苏父便低下头咳嗽的厉害，掌心咳出一片红来。
姜棠拍着苏父的肩膀为他顺气，红着眼眶回道：“不走了，爹爹，我再也不走了。”
苏父已是风烛残年，她要待在苏父身边，走到最后。
回到苏府后，姜棠将自己的苏里与顾见山有关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
苏父捣药，姜棠便在身边陪伴。
苏父看医术，姜棠便再身侧研磨。
后来苏父起不来了，姜棠在床榻身边整日伺候着。
旁晚。
姜棠为苏父捻好床被，坐在床榻旁边。
“爹爹，天色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苏父摇头，骨瘦如柴的手拉着姜棠不放，不舍道：“再陪我说说话吧，晴晚。”
姜棠安抚道：“明日我回来陪你的。”
“明日……我就怕明日我醒不过来了。”苏父苦笑：“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是清楚。”
看着苏父短短几句话说的快要断气。
姜棠忍着泪水，还是莞尔笑起来，应声下来：“好。”
翌日，苏父逝世。
埋葬苏父的时候，姜棠谁都没说。
随后姜棠掏出些银两遣散了苏府的下人。
李管家跟了苏父三十多年，看着偌大的苏府终于只剩下了姜棠一人，于心不忍道：“小姐，你将我们都送走了，以后谁来照顾你？”
姜棠将剩下的三十两塞给了管家：笑道：“我要离开这里了，不需要谁照顾。”
姜棠离开时带走了几本的医术，叫了辆轿子准备出城。
好在她跟在苏父身边学了几年医术，谋生已经足够了。
马车行走在上京繁华的街道上。
轿外传来了市民热闹的叫卖声。
姜棠不经掀开轿帘，往外望去。
她记得这条街，她时常里来过。
那会儿姜棠十二岁，顾见山十四岁。
那会儿顾见山待她亦如妹妹一般温柔，所以有时候，姜棠不免有些恃宠而骄。
一有不舒心的时候姜棠便找上顾见山哭，顾见山哄不住她，便拉着她来到这条街的西边铺子里买如意糕吃。
顾见山将买来的如意糕全部塞在姜棠怀里，认真的说：“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糕点，我自己都舍不得吃，所以你吃了我的糕点就不许哭了，不然我就再也不哄你了。”
姜棠木讷的看着顾见山，怕顾见山当真不理她了，也就听话不哭了。
之后顾见山便笑了，狭长的眸子看着她，眼里像是有一片星海。
殊不知那时是顾见山最后一为她买如意糕，也是最后一次对她笑过。
可是这一切美好，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样，被一场变故打碎了。
“再见了，上京。”
姜棠收回视线，放下帘子。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城门口停住。
轿子外面传来官兵说话的声音，马车也半天没个动静。
姜棠疑惑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小姐，那些官爷们好像是在查人。”
姜棠下意识想到莫子逸，可是转念一想，莫子逸如今在军营，她是特意打听过的。
还能又谁？
姜棠有些不安继续问，“查什么人？”
“查，我的夫人。”
下一刻，帘子被拉开，一个高挑熟悉的身影走进轿子。
姜棠身形一僵，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被一双修长的手按住。
姜棠看他：“顾见山，你来做什么？！”
“我接你回去。”他轻声回答，随后又吩咐车夫：“回沈宅。”
姜棠还想说话，轿子就已经往回走。
轿子本就不大，顾见山一进来便占据了大片地方。
姜棠慢慢挪动地方，试图与顾见山保持距离。
顾见山神情不经黯淡几分：“你宁愿离开上京也不愿意回来吗？”
“我说过我决定放了你，顾见山，你和顾晚晚才更应该要在一起。”
这一次，终于轮到顾见山明白什么叫钻心刺骨般的疼。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顾见山看着姜棠的眼睛，耐心的解释着：“顾小姐身患恶疾，我受丞相所托不得不治，她放出的谣言我已经解决，她如何都和我再无瓜葛。”
姜棠垂下眉，细声细语的说道：“顾见山，我已经不想再苦守七年了，没有你，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她未顾见山丽嘉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顾见山脸色一怔，可又想到什么，眉头紧锁地问：“你想和莫子逸在一起？”
莫子逸？
姜棠呆住。
又听顾见山声色俱厉的命令：“姜棠，你还是我的妻，你不能和莫子逸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你的休书已经写了！”
姜棠有些恼怒，将行囊里的休书拿出来，这本是想时刻提醒着自己远离顾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