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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去了美国后，我和妻子李美成了空巢老人。为了排遣寂寞，李美养了一条狗，灾难就此发生。本文为作者采访所得，以第一人称写成。

1.

我叫马俊，今年60岁，是黑龙江省大庆市一所医院的外科主任，老婆李美则是护理部主任。

医务工作者都很忙。我经常要做手术、进修、讲座，李美所在的护理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交流也很少，好在女儿很争气。大学毕业后，她去了美国留学，后来又在美国找了对象结婚，一年难得见上一回面。

我和李美就这样成了空巢老人。好在我俩的身体都还不错，平日各忙各的工作，无暇想其它。一切变故发生在李美退休之后。

2015年5月，李美退休，由忙忙碌碌的护理部主任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这巨大的落差让李美难以适应。

女儿在美国，和我们有13个小时的时差，我们醒了女儿睡觉，女儿醒了我们睡觉，打电话不方便。

李美的同学和朋友退休之后，要么看孙子，要么跳广场舞，或者参加旗袍秀的模特队。李美有点清高，不愿意和大妈们为伍。

为了打发时间，李美就天天窝在家里看电视，奇怪的是，她看电视居然不放声音，就在那看字幕，说是烦声音，后来发展到每天头昏脑涨。

我的同学老武在神经内科当主任，他给李美检查过后，说她是因为抑郁和中度焦虑引起的躯体化障碍，需要用药才能维持情绪的稳定性。

老武叮嘱我：“除了用药，嫂子还需要你多陪陪她，平常多多哄她开心。”

我连声答应。事实上，我暂时还没退休，工作又忙，多陪陪李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好在她用药后的效果挺好，头不昏了，睡眠也好些了。

2015年底，李美开始张罗去旅游。她很早以前就想去云南玩，正好我有15天的年假还没休，她订了12月1日的飞机票，云南8日游。

李美很高兴地在家准备旅游的东西，还特地去商场买了几条新裙子到那边穿。

结果，还有两天就要出发时，院长突然找我，我们医院要晋三甲医院，卫生厅过来检查验收，这个时候，各个科主任都不能休假，都要在岗待命。

我的头都大了，这么重大的事，我再和院长提去旅游的事肯定不合适，那只能辜负李美了。

李美知道医院的情况，虽然没有埋怨我，可是神情中仍然掩饰不住极度的失望。收拾好的箱子，一直在地上放了好几天！

2016年春节期间，更大的噩耗传来——80多岁的岳母说好要来和我们一起过春节，结果在从李美的大哥家回来的头一天，在睡梦中逝世，无疾而终。

这样意外的打击让李美痛不欲生，陷入到深深的悲伤中，每天以泪洗面，家里的空气都是阴沉压抑的。

为了排遣她的情绪，她的闺蜜张杰总过来陪她。

李美和张杰是一个护校毕业的，又在同一个医院上班，她俩无话不说，非常知心。为了帮李美排遣悲伤，喜欢养宠物的张杰便送了李美一条泰迪犬。

没想到，因为这条狗，导致我们家鸡飞狗跳，支离破碎。

2.

泰迪抱来的时候刚刚断奶，毛茸茸的像个巧克力小球，特别可爱，李美给它起名叫球球。

李美从来没有养过宠物，很多关于狗的知识都不懂。在张杰的指导下，李美给狗买了奶瓶奶粉，又买了狗窝、衣服、狗粮、零食，给狗做美容、打预防针。

那段时间，李美天天为狗忙这忙那，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心里不免也安慰了许多，想着她能渐渐走出阴影就好。

5月的一天，我下班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儿童餐椅。

我正纳闷谁家的孩子来了，可李美喜滋滋地说，是给球球买的，要不每天吃饭球球在桌下，她于心不忍，要让球球和我们平起平坐，一起在桌上吃。

妈呀，这是在说，以后我们家吃饭，都得和狗坐一桌？我感觉很不舒服，可一想到平时工作忙，应酬又多，也很少在家里吃饭，随她吧。

谁曾想，有一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瞪瞪，感觉腿旁热乎乎的一团，伸手一摸，发现球球正睡在我身边！太过分了，还把狗整被窝里了，我坐起来，一把抓起球球扔到地上。

李美被惊醒，立刻跳下床抱起球球，大声喊：“你干什么啊？我的狗怎么惹你了？”她心疼地抚摸球球，好像它受了多大的委屈。

ldquo;狗又不脏，在床上怕啥？！”

ldquo;再干净也是狗，就不能上床！”我也反击。结果，李美赌气地拿了自己的毯子，抱着球球到女儿的房间。

从那天开始，她就和狗睡一张床，我们在同一屋里过分居生活。

我有时候深更半夜下班回家，总能看见李美和球球在房间里欢声笑语，好像球球是她的孩子，有着说不完的话。

她依旧和张杰聊得热火朝天，讲哪个宠物店的美容做得好，哪个宠物店的食品好，还相约一起给狗去洗澡做美容。

球球来我们家的半年里，李美的精神状态特别好。球球让她有了生机，她不再和我抱怨如何空虚寂寞。

如果我回家吃饭，李美就会做好饭菜，当然了，还会给狗做吃的，而且做得更精细一些。

有时候我开门进屋，李美会和球球说：“快看，爸爸回来了！”我反驳她：“我可不是狗爸爸！”

李美说：“女儿不在家，球球就是女儿，就当女儿养了！”

是啊，女儿在美国生活，找了个美国女婿，最近备孕，准备要宝宝了。

女儿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高到看不到，远到够不着，还不如这个近在咫尺的小活物在身边跑来跑去。

我虽然不喜欢球球，可它能把家庭气氛活跃起来，能让李美活过来，能让她充实快乐，这不是挺好吗？

于是，我压抑住不满，开始慢慢接受球球。每每吃完晚饭，球球就开始挠门，这是它要出去玩了，有时候我也和李美一起去遛狗。

3.

2017年11月11号，我的银行卡突然来了条信息，说我尾号为2322的建设银行卡消费1.6万元。

消费1.6万元？谁消费的？这个卡是我的工资卡，还有个副卡在李美那，是李美消费的吗，买什么了？

我马上打电话问李美。

李美说这是给球球囤的东西花掉的，因为双11网上有优惠，就多买了一些，她还说虽然一次花1.6万，可是够球球用半年的了。

天，1.6万才够狗用半年的，那狗一年不得要花3万多？养条狗要花这么多钱？

李美说：“你光看见狗花钱了，可你知道狗给我带来多少欢乐，是钱能买的吗？”“你养狗我不反对，可有必要给狗花这么多钱吗？咱们啥家庭啊？”

李美生气地说：“你就知道钱！钱！钱！我把卡还给你，不用你的钱了！没有你，你看我能不能养个狗？！”

我的工资都放李美那，她自己平时怎么花我都不心疼，可为一条狗花这么多，我还是接受不了。

后来，李美真的不用我的卡了，我们俩自己花自己的钱。

养狗以后，出去吃饭受到不少限制，因为很多饭店都不允许带宠物。

李美不舍得放狗独自在家，所以她就杜绝社交，单位有事，同学聚会，她能躲就躲，基本不参加。

2017年春节前，新上任的院长组织科室主任一起吃饭，让我们都要带家属，说想要一起见见，还特地嘱咐：“一定都带上，不带家属的，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告诉李美参加聚会，李美说这几天狗不舒服，要在家陪狗。我百般劝说，李美到底没去。

这事传开后，我在医院很不好做人，大家都说我不得了，敢不给院长面子。我心里一阵无名火，却又无处发泄。

2018年4月，远在新疆工作的侄子过来给他爸爸，也就是我的亲大哥扫墓，顺道来看我。多年未见，我特地在家为他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吃饭的时候，侄子看见坐在餐桌旁的小狗眼巴巴看着他吃排骨，顺手给它一块排骨。

结果，为了此事，李美把侄子狠狠责怪了一通，说狗不能吃太咸的东西。侄子很尴尬，一顿饭不欢而散。

我送侄子的时候，他悄悄问我：“婶婶这是怎么了？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呢？”“这不是养狗养的吗？爱狗都爱疯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侄子和我说没事的，不介意，可我还是感觉愧对侄子。

晚上我和李美谈起这件事，说起大哥对我读书的资助，说起他儿子远道而来吃顿饭还闹得这么不愉快，说我心里很难过。

李美这才承认有点过火，但她仍坚持看到狗吃了对它有害的东西后，就控制不住恼火，要我多担待。

我说服不了李美，只得给女儿说了我的烦恼，女儿劝我：“爸爸，自从妈妈养了狗以后，精神状态好多了，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人并不是狗啊，人还要有自己的生活啊，再怎么也不能为了狗，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毕竟人比狗重要多了。

我把李美养狗影响了正常生活的事，讲了几件。

女儿愧疚地说：“爸爸，可能是妈妈太空虚了，我不在身边，关心你们又太少，我做得太不够了。要不我给你们安排出去玩一趟吧，缓和你们的矛盾，增加一下感情。”

4.

很快，女儿给我们订了机票，安排去三亚旅游。因为三亚是我们向往很久的旅游城市，又是女儿给安排的，我和李美都非常高兴。

可高兴还不到一分钟，李美突然想到了狗。

狗能抱着坐飞机吗？不能啊！那就需要托运。

李美马上问女儿，女儿也才想起来还有条狗，还需要给狗买票，便马上联系航空公司，才知道我们这架飞机已经没有给狗托运的位置了。

女儿问要不给狗办货运吧，李美不懂什么货运，当得知狗不和我们坐一架飞机时，她坚决不同意。

我也劝她，即便在一个飞机，人和狗也见不到，人坐机舱里，狗在货舱里。

李美却说：“即使在飞机上看不到，也要和狗坐一个飞机，这样踏实。”没办法，女儿退了机票，由于特价票，只退了几十元。

为了给狗办托运，我们要先去动物检验检疫所给狗开证明，再拿打疫苗的本本去航空公司申请，等了三天，才算申请下来，却发现动物检验检疫证明过期了。

原来这个证明只有3天的期限，于是我又开车拉着李美再次去动物检验检疫所开第二次证明。

申请下来后，我们又赶紧买机票，由于临近的票很贵，加上取消的这两张票，我俩加狗的单程就花了5000多。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给狗去宠物店买特质的箱子，要按航空公司的要求，给狗带规定的吃的东西，还要给狗穿上纸尿裤。

为了带狗出门，我真是被折腾死了。

到了三亚，游玩都是一日游。第一站去的是呀诺达热带雨林。

李美把狗放在包包里，想偷偷把狗带进景区，结果到检票口就被发现了。景区规定不允许携带宠物入园，怎么办？

李美要我自己进去玩，她带狗在外面等。

等我出来的时候，看见李美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把帽子摘下来给狗戴着，还用矿泉水的瓶盖给狗喂水，而她自己在那晒了半天，晒得蔫头蔫脑。

回来后，路过旅行社，老板娘喊住我们：“以后可不要带宠物了，哪个景区都不允许带宠物。公司都反馈回来了。”她还热心地提出，我们再去哪里玩时，可以把狗寄存在她那，她保证能看好。

李美不干，说是怕狗被虐待。

后面的行程，她索性不去景区玩了，天天领着狗去海边，坐在沙滩上，和狗玩沙子，要不就是领着狗在海里游泳，给狗拍照，拍了好几百张照片。

回到酒店后，她马上给狗洗澡，给狗吹干毛，吹风机嗡嗡的，一吹就是一个多小时。三亚的风景多漂亮啊，只能我一个人去，玩了几天，索然无味。

既然来了海南，当然要去吃特色椰子鸡。椰子鸡店也不允许带宠物，李美说要不打包回酒店吃，服务员说椰子鸡是火锅，还要不断加热，不能打包。

李美说那就两个人换着吃，一个人在外面看狗，一个人在里面吃。为了不吵架被人看笑话，我被迫闹心地接受了李美的这种吃法。

本想平平淡淡地玩几天后，回家就好了。

结果，狗又出了大麻烦。我们是在温州转的机，等我们到哈尔滨下了飞机后，等了5个小时去提狗，竟然发现没有我们的狗。

托运的狗不见了！不见了！机场的工作人员也吓了一跳，按照李美的托运单一查，球球竟然被运到了南京。

李美听完，瘫倒在地上，大哭大闹：“怎么办？怎么办？南京多热啊，如果我的狗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死在机场。”

发生这样的事纯属意外，好在机场很重视，马上和南京方面联系，由那边安排最快的航班把狗托运到哈尔滨，中间需要等两个小时。

机场的工作人员也打来电话，说一定会处罚责任人，并提出可以适当给我们赔偿。

李美的态度是不需要处罚谁，也不需要赔偿，就一个要求：和负责南京那边的工作人员加上微信，必须和狗视频，要看看狗，要安慰安慰狗。

没办法，那边的小伙子只得放下工作，拿着手机让李美和狗视频。

李美看见狗，立刻流下了眼泪，激动而颤抖地叫着球球。球球看见手机上的李美也跳起来，欢快地摇着尾巴，呜呜叫着，不时地舔着手机屏。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好像生离死别，又好像久别重逢。

小伙子无语地拿着手机，整整两个小时，让李美和狗视频，直到狗被装上飞机。

5.

2019年春节前，我的母亲被确诊为结肠癌，需要到哈尔滨手术。听到这个消息，李美首先想到怎么安排球球，因为去医院不能带狗。

思来想去，李美决定把狗放在张杰那儿，张杰也养狗，照顾狗细心又耐心。于是，李美把狗的衣服，吃的用的，装了几大包，让我开车给送到张杰家。而她去看我母亲，竟然什么都没想到准备。

一周后，母亲经过手术，情况稳定了，李美先回了家。我又陪了母亲一个星期，等她出了院，我才回家。

回家的那天，人还在楼道里，我就听见李美在大喊大叫。我急忙开门进屋，发现李美哭肿了眼睛，拿着手机在打电话。我忙问怎么了。

ldquo;怎么了？！狗怀孕了！”我蒙了，狗怎么怀孕了呢，狗怀孕又怎么了呢？

ldquo;我的狗放她家养几天，居然给我整怀孕了！怎么能怀孕呢？我可怜的球球啊！他们欺负我！我恨死他们了！”她开始嚎啕大哭，那伤心的样子，让我突然想到岳母去世的情景。我有点害怕，赶忙安慰她：

ldquo;怀孕就怀孕吧，那也没办法，谁让你不舍得给它做绝育的。”听了我的话，她突然瞪着我说：“你说这个话是人话吗？要是你女儿这样怀孕了，你不生气吗？！”李美居然拿狗和我的女儿比？！

我一阵火起，刚想反驳她，没想到她接着吼：“都怪你那个该死的妈，要不是她，怎么可能有这事？！”

我听了这话，头都炸了，心像被刀子捅了一样疼。

我的母亲温和善良，一直住在乡下，婆媳三十年了，对李美也客客气气，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给我们添过麻烦。

现在，因为一条狗怀孕，她居然能这么恶毒地咒骂我的母亲！

我怒火攻心，瞬间拎起狗，跑到窗户旁，一边要把这条狗摔出去，一边冲她喊到：“这是你的狗妈，让你的这条狗妈去死！”

看到这个情景，李美发疯一样扑过来，踩着椅子跳到窗台，面部狰狞地指着我说：“信不信，我和狗一起死？！”

我看着她，好像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相信，如果我扔下这条狗，她肯定会跳下去。我被吓住了，那一刻，我感觉这么恐惧这么陌生，虽然我们也有矛盾，可从来没有这样你死我活过，何况仅仅只是为了一条狗！

我放下狗，也放下了对家庭最后的一点念想。

因为这件事，李美和张杰决裂，也和我决裂。

张杰给我打电话，哭着让我劝劝李美，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没有看住狗，真的对不起，希望李美能看在相识40年份的上，原谅她。

说起来，当年我是在张杰家里吃饭的时候，才能第一次认识李美，张杰说起来还是我俩的媒人。

我们都住在医院的家属楼里，两家相处得特别好，李美和张杰谁买东西都买两份，她俩也经常穿一样的衣服，不熟悉的人还以为她俩是姐妹俩。

张杰愧疚地说：“真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还不如不给她狗呢……”

可是，谁又能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呢！

我也想过劝劝李美，可我每天回家后，她理都不理我，只顾忙着养狗。

狗生了小狗，她又养着小狗崽。而我看见狗就烦，两个人形同陌路，家也没有了一点温暖。

6.

我想离婚。和女儿说了这个想法以后，她特地从美国赶回来。

算起来，女儿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这两年女儿怀孕，又生了孩子，美国旅途遥远，来回也是不方便。

当时女儿快生孩子的时候，就让李美去美国住段时间。但李美觉得遥远，办签证又麻烦，而且女儿的婆婆也和他们住在一起，所以李美没同意过去。

这次，女婿因为外派欧洲，没能同行，女儿便独自带着一岁的外孙女一起回来。

两人就像一道阳光，驱散了家里阴郁的气氛，好像过年一样。此时的外孙女正是扶学走路的阶段，可爱极了。

我每天去菜市场买菜，去郊外买特色的菜，去江边买刚捞上来的鱼虾，而李美每天换着花样给女儿做着吃，又买来食谱，给宝宝做各种辅食。

我仿佛又回到过去女儿小的时候，我们那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的景象。

趁着我们的好心情，女儿拉着我俩的手说：“爸爸妈妈，就这样过下去吧，这日子多幸福啊！”

这日子多幸福？可是多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我看着李美说：“只要你妈妈不养狗就可以了。”李美立刻变了脸色：“不养狗，可能吗？！”

说着，李美开始痛陈我的过去，控诉我这么多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的各种缺席。

生孩子的时候，我没在身边；女儿高考的时候，我没在身边。2011年，更是去非洲医疗援建整整一年。

平时在家上班的时候，我除了进修就是学习，不是没规律的手术就是应酬，经常十天半个月里见不到人影，多少年只把家当成个睡觉的地方，除了把工资卡给她，再没有可以安慰她的地方……

李美说着说着，开始大哭。我也被震住了，是啊，她说的是事实。我还记得有次李美去参加同学聚会，回来后，她告诉我，一桌的人都在讲自己的家庭生活，菲菲说他们家的家务分工，一个买菜另一个做饭，一个要是洗碗，另一个就擦地；

大刘说他们家每个月都找时间开车出去玩一趟，放松一下；老王每个周末都陪他老婆逛街，他不愿意逛就找个地方休息，看包……

当时，李美就跟我抗议过，说她非常羡慕，不是羡慕别人有多少钱，有多大能耐，而是羡慕夫妻能在一起做事，能有人陪伴。

可惜，在我的家里，这样的情景从来没有出现过，特别是女儿去了美国后，这个家就几乎只剩下李美一个人了。

而李美自从养了狗，狗可以给她24小时的贴心陪伴，每天她要是出门，狗就恋恋不舍地在门口目送。回来后，狗就扑过来，亲热地蹭她的脸。

在李美看来，狗给了她更多的温暖，是一个不说话的伴侣，什么都懂，让她充实快乐，心情也好很多。

听完李美的控诉后，我也回想起李美曾经对家的付出，对我的付出，我愧疚不已，连忙对李美说：“现在，我也退休了，我有更多时间了，我可以多陪陪你。以前如果对你不够好，我可以改，剩下的时间，我来弥补你。”

李美看着球球说：“我真的离不开狗了，我怎么能舍得这狗呢，我知道你不喜欢狗，我也不勉强你，你离开我能活，可狗离开我，却活不了，你也接受不了狗，我不耽误你，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女儿见劝不了她，哭着求我：“爸爸，妈妈有抑郁症，只有这个狗能让她高兴，你就将就一下吧，再说了，狗的寿命有限，你就再忍忍吧！”

可是，就李美的决心来看，就算球球死了，还有球球生下的小狗，其它的狗也有的是。我的人生也是有限的，这样的日子，我真过够了。

我说服不了李美，又接受不了养狗，女儿回美国后，我们做出了痛苦的抉择——离婚！

从民政局出来后，想到我俩已经结婚30年，曾在一个学校读书，又在一个医院工作，相识则有40多年了。

曾经那么一个温柔美丽的小姑娘，跟我一起度过了半生，我们曾经一穷二白，白手起家，度过多少风风雨雨，又有过多少欢乐幸福。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会有离婚的这一天，在马上要最美夕阳红的时候。想到这些，我心里酸酸的，可是一切已无法挽回。

作者 | 王金梅 旅行社老板

编辑 | 阿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