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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挽着衬衫袖口，漫不经心的说：“棠月姐，你一直想要跟贺氏合作，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打算？”
孟棠月心下一紧，面上温和道：“想赚点钱罢了，所以你价格不提，我真接不了。”
“不只是你，加上我父亲的态度，事情看上去没那么简单。”贺津又抬眼，直直的看着她，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带上了些压迫感。
在他的洞察下，她表现得相当平静，说：“贺津，你不能因为不想要那五百万的事，就来找茬。”
这句话让贺津顿了顿，故意压着她的气场撤去，随意的靠在了椅背上，说：“棠月姐，你知道的，我不缺那五百万。”
“你可以拿去做公益。”她给他建议。
贺津笑了，不过没什么含义，说不上来是高兴或是生气，他微微俯身，同样语气也分辨不出什么含义，说：“棠月姐，你知道的，我不想要这个结果。“
他说话的同时，一只脚有意无意在桌面下轻轻蹭他，他很有技巧，十分刻意的贴着她小腿内侧往上，她躲了几次，尝试无果，躲不开。
助理进来，他也没有收回去，很是肆无忌惮。
孟棠月脸上的情绪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助理并没有发现他们桌面下的汹涌，忙前忙后，把文件重新打印了一份，又给他们续了咖啡，才退了出去。
孟棠月这才蹙眉，说：“贺津，谈事就好好谈事。“
“似乎没什么好谈的了。”他说。
孟棠月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他的价格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往上提的，所以孟棠月在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的情况下，不可能也不能把这个项目谈下来。
她心里有一半的肯定，贺津是在试探她。
孟棠月没想到贺津的警惕来的这样快，他甚至比范起更加怀疑她的动机。本来她以为，他应该要比范起容易信任她。
她看着看着，她对他这张脸一如既往的熟悉，但是似乎又带了点陌生。
“贺津，你何必又要逼我。“孟棠月说。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底下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片刻后，他起了身，说：“棠月姐，抱歉，我想我们这一次，大概没办法合作了。私事，也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行行好。“

这一句话，从他嘴里转述出来，跟范起说出来的，语气完全没法比。范起说的，更加卑微，但是从贺津自己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时，只会让人感觉出几分强势和玩世不恭的味道。
不过，也算是在示好。
孟棠月放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握，说：“我跟徐斯言的事情，长辈们已经知道了。”
贺津并不在意这个问题：“那又怎么样？”
好一句那又怎么样。
“让她们失望，并不是什么好选择。”孟棠月说，“确实是我没有做对，当初但凡我更成熟点，就该清楚，我一个追了徐斯言那么久的人，不应该跟你有什么。”
贺津笑了笑，这个笑是真的有点冷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棠月姐，你最不应该的，是没有在跟我在一起是的时候，把这事跟我坦白。”
孟棠月当时只是以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只需要把你的现在或是未来交给对方，她没有想过，原来过去也该交代的一清二楚。
或者说，她没有想过，得一开始，就得把过去说清楚。她想未来还有那么久，总有机会说。
“但凡你在前边就跟我说清楚，我根本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在你身边纠缠你。”贺津说。



176
贺津那时候，是真的喜欢孟棠月。
但是喜欢归喜欢，一开始要是清楚那点事，他就不会让这段恋情开始。
孟棠月愧疚说：“抱歉。”
“这时候说抱歉，已经晚了。”贺津起身，似乎是打算走了，“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你给我答复就行。棠月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孟棠月心绪万千，贺津显然是感觉到她不对劲了，才会故意试探她。
她仔细回忆了许多细节，也没有想到是从哪一步开始，他变得警惕起来的。反正不会是离婚之前，那说明也就是这半年。
是因为单身酒开始，还是顾泽元酒后随意的说了一句她有孩子？再或者是，她坚持要跟贺家合作，他这几天回过神来不对劲了？
其实贺津不管跟她好是不好，从来都不会真怀疑她。这半年人学的圆滑，也更加在意利益，自然也就开始变得谁也不信任。
孟棠月心情复杂，她在处理贺津的问题上，戒心却是没有那么重的，她不敢保证，自己糊弄他时，有没有出过比较大的纰漏。
就好比她以为是盘中餐，掀开盘子，出现的却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蛇。
孟棠月这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定，晚上她开会到很晚，也就没有回孟家，想了想，最后找了一家离公司比较近的酒店。原本倒是可以去叶晨曦那，只是太远，她懒得大老远还开四十分钟的车过去。
几分钟后，孟棠月坐在酒店沙发上，盯着今天跟贺津谈及的那份项目的合同，最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她很直接的说：“贺津，我们再谈谈。”
“你现在在哪？”他没有直接给明确的答案。
“酒店。”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贺津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酒店？”

她报了房间号，说：“明后天时间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太晚，没回去，也睡不着，你要是有时间，就再过来谈谈。”

孟棠月在时候看着贺津起身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的视线微微垂着，正好集中在桌面那份合同上，表情也让人难以捉摸，他在想什么。良久之后道：“给你提一个点。”
孟棠月不太赞同，坐直身子，说：“一点五个点，怎么样？”
贺津看了看她，说：“一点二，最多了。多了没得谈。”
孟棠月想了想，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下床找了笔，很快签了字，说：“明天我盖完章，让人给你送过去。”
贺津说：“行。”
两个人其实都算是心怀鬼胎，价格上来了，孟棠月签下这项目就不算刻意，她把她的目的咬死在赚钱这件事情上，而贺津试探的机会并不只有这一次，这一次好给了孟棠月，不好判断她到底什么念头，下一次也同样能试探。
只是心怀鬼胎的背后，带来的是浓浓的陌生感。
孟棠月跟贺津躺在同一张床上，都没有了当时的那种自在感，相反，今天她感觉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躺在了她旁边。
贺津也有好一会儿，离她远远的，在她冷静的想事情的时候，从她身后抱住她，声音懒洋洋的，有了几分最开始在一起时候的黏人味道：“棠月姐，我们之后要怎么相处？”
孟棠月没有说话。
他双手在被子底下抱住她的腰，跟刚刚比起来，变成了一个绅士，“要不要再来一次？”
孟棠月摇摇头，还是没有开口。
他把她扳过去，正要亲下来，听见她开口说：“贺津，跟我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
贺津顿了下，目光沉沉看她，她也说不准那眼神的意味，便没有再开口。
“现在我妈对你和徐斯言的事情正敏感，我也没打算让你跟我在一起。保持这样的关系就行。”贺津说。
他像是没了兴致，转过身背对着她，似乎要打算睡觉了。
孟棠月没有应，也没有拒绝，她明显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很高兴，甚至他是有些生气了。
孟棠月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喊道：“贺津。”
他也没有理。
她伸手过去拉了他一下，他也给甩开了，冷淡的说：“睡了。”
孟棠月耐心的说：“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我感觉你似乎在试探我，你在试探我什么？”
“没什么可聊的。”他有些不耐烦道，“大晚上的不睡觉？”
“我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