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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驰而过，溅起一地的泥水。
沈淮川抚着白瑜婧滚烫的额头，朝萧明道：“进城后去最近的医馆！”
“是！”萧明应了声，又抽了马一鞭子。
马嘶鸣一声，跑得更快了。
医馆。
等马车停在了医馆前，天早已大亮。
萧明手忙脚乱地掀开车帘，沈淮川抱着白瑜婧立刻冲进来医馆。
京城的人都识得沈淮川，见他来了，医馆大夫杨忠忙跑了来：“太傅大人，这是……”
沈淮川将白瑜婧轻放在榻上，语气冷厉：“快看看她！”
杨忠闻言，立刻坐了下来，将绢子扑在覆在白瑜婧手腕上，认真的把脉。
一旁的两个学徒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沈淮川，只是互相看了一眼。
都说萧太傅饱读诗书，温文尔雅，今日见了，饱读诗书也许是真的，但温文尔雅就有待考究了。
过了一会儿，杨忠的手像是被针扎一般弹开，他站了起来，额头竟多了层汗：“大人，这位姑娘她……”
沈淮川向来不喜急性子的人，此刻他却更厌恶杨忠这般慢慢吞吞的模样。
“说。”
不过一个字，却冰冷的让杨忠浑身一颤。
“回大人，姑娘先前服用了慢性毒药，现在毒入五脏六腑，恐怕……”杨忠看着沈淮川越渐阴翳的眸子，硬着头皮道，“时日不多了。”
沈淮川瞳眸一震，心底狠狠地被敲了一下一般颤疼。
她服用慢性毒药！？
然而他也顾不得其中缘由，只问：“有何法子解毒？”
既是毒，总有解药。
杨忠细想了想，才回道：“老朽曾听闻生于北疆的‘玉虫草’可解这血毒，只是药草难得，况以姑娘现在的情况，以人参吊着也只能撑两月时间。”
北疆千里之遥，就算花一月时间能到，但玉虫草也难得。
沈淮川看着面色痛苦的白瑜婧，心如刀割。
他怎能忍心看她受折磨，又怎们忍心看她就这么离开。
他也不愿意！
纵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沈淮川正要让杨忠开几副药，萧明突然走上前道：“少爷，因伤卸任的秦奕将军曾经不是赠您几株‘玉虫草’吗？可您觉太贵重就没有收。”
沈淮川闻言，眼眸一亮。
他怎么忘了，曾经秦奕驻军北疆，手里自然是有那草药的。
他有些懊恼地握了握拳，当初他推辞的东西如今竟成了白瑜婧的救命之物！
“咱们去临安寻秦将军，一来可以救白瑜婧公主，二来还能请回七公主啊。”
萧明头一遭觉得自己这么聪明，但此刻他也不敢露出太得意的表情，毕竟白瑜婧还命悬一线呢。
沈淮川也觉这是个好办法，临安离京城不过六七天路途，若是快些，五天左右就可以到了。
他立刻吩咐杨忠去准备人参丸，又让萧明准备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和一床被褥放在马车上。
刚入辰时，马车再一次飞驰出了西城门。
路过陈大娘家时，萧明特意转头看了眼，竟发现陈大娘和陈箓都站在门外。
当看到马车飞奔而过，陈大娘脸上划过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
见那马车越来越远，陈箓不安地问道：“白瑜婧姐姐不会有事吧？”
陈大娘双手合十地看着天，也是满心的关切。
“白瑜婧是好人，老天爷不会这么不长眼的。”

第二十四章 自作多情

到了午时，马早就跑累了，萧明只好停了下来，跳下去：“少爷，马都累了，歇会儿吧。”
沈淮川也觉路途太过摇晃，久了怕白瑜婧受不住，便也没说什么。
这时，白瑜婧忽然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除了四四方方的车顶，还有就是沈淮川那张满是喜忧交加的脸。

“白瑜婧。”
白瑜婧长睫微颤，一喘一字地笑了笑：“先生……许久都未叫过我，名字了。”
她其实也不记得了，那怕叫了，后面也会带上多余的“公主”二字。
宫人叫宛瑶七公主，却不叫她八公主，连皇上都不认她，旁人又怎么尊她为公主。
除了阿兰，沈淮川叫她公主时，她只觉心酸。
沈淮川下颚一紧，看着她苍白的笑，心更是正被撕扯着一般。
他眼角微涩，伸手将白瑜婧轻轻揽起：“先吃药吧。”
白瑜婧一怔，唇边一股苦涩的药味似是勾起了那几月她服药的记忆。
她偏过头，无力地抬起手，欲PanPan推开他：“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抗拒让沈淮川眉头一蹙：“怎么了？”
白瑜婧咬了咬下唇，眼中带着疏离和悲戚：“你如今已是七驸马了，不能……”
今天应该是沈淮川和七公主成婚的第七天。
沈淮川动作因她的话而顿住，白瑜婧以为他和七公主已经成婚了。
半晌，沈淮川低沉的声音在不算拥挤的马车中响起：“七公主去临安了。”
白瑜婧眼眸一怔，紧咬着嘴唇瞬间松了，只剩下几个齿印。
“什么意……咳咳咳咳……”疑问还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截住了，白瑜婧瘦弱的身子咳的猛颤。
沈淮川连忙将她揽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见她不咳了，便把人参丸塞进她嘴里，又喂了她几口水。
见她脸色好了些，悬着的心才堪堪落地。
“等到了临安，找到秦奕，解了你的毒。”沈淮川眉眼间带着些许不安，话似是没有说完。
他不敢确定，秦奕手中是否还有玉虫草。
若是有，治好白瑜婧后，他自回去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所有罪名他一人承担。
若没有……
“先生。”白瑜婧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就不问问，我为何服毒吗？”
沈淮川抿唇：“我不知缘由，但我能理解。”
他语气虽平淡，可多了几分怜惜。
白瑜婧好似能感觉到毒在身体里四处游走，她的生命也在继续被它啃噬着。
只是她没想到，沈淮川会找到她，更没想到，他说要找秦将军，给她解毒。
“先生……是要去找七姐吗？”白瑜婧忍着痛问了一句。
沈淮川“嗯”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
白瑜婧心一沉，暗自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沈淮川头等大事是找宛瑶，救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更觉不该和他一同走了。
在沈淮川微怔的目光下，白瑜婧强撑起身子坐起来，声音更显虚弱：“白瑜婧不便同行，毕竟……先生也算是我姐夫，若是被人知道，有损你……颜面。”
她从前总幻想和沈淮川永结连理，但此刻她只想和他划清界限。
她不愿他再受别人的非议。
沈淮川从小到大，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