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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我已经想好了。”

顾砚钦说着竟然上前拉住了姜意南的手。

姜意南连忙抽出，对着一旁喊道：“欣儿，我累了，送我回房。”

她不能让自己再犯错了，既然时日不多，为什么要再拖累旁人？

顾砚钦看着姜意南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口好像有一根刺狠狠地扎了下去，无比疼痛。

原来心脏疼起来是这个感觉。

那姜意南十几年一直这样，她该有多疼？

顾砚钦回到府内，顾丞相一直在正堂等着他。

“爹。”他恭恭敬敬喊了句后，便站到了一旁，“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以往顾丞相根本不会对他的生活过问，更不用说在正堂专门等他回来。

“伯玉，你是不是后悔了？”顾丞相在顾砚钦心里一直都是威严的，突然的慈爱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顾砚钦摇摇头：“没有。”

“你骗不了爹……”顾丞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可知当时皇上赐婚我为何没有拒绝？”

顾砚钦一怔，皇上赐婚，做臣子的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爹是先帝好友，倘若我执意不允，那当今圣上也没有办法。”

顾丞相笑着说道：“可是，我还是同意了。世人都说你胸怀天下，只有我知道，你之所以那么努力，就是想要有一个能够站在公主身边的身份……”
顾砚钦紧紧盯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在你小时候便问过我，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公主？”顾丞相说着便笑了，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笑，“当时我就逗你说，那自然是状元公喽。”

“自那以后你便发了疯一样，没日没夜地读书，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状元。”

“在皇上封你为驸马时，朝堂上下一片哗然。只有我知道，那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你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还满面愁容……”

他说着便走到了顾砚钦的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孩子，我并不求你能为国家做多大贡献，只希望你能开心度过一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只希望你在迷茫无措时能够回头看看自己的初心……”

顾砚钦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这些话，眼眶瞬间布满了泪水。

他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在父亲眼中是耻辱，是一个于国于家都没有用的闲人。

“爹，我真的后悔了……”顾砚钦抱着他说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在心里埋怨姜意南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却忘了自己能有如此前程都是因为她。

虽说为国尽忠是每个男儿的理想，但是为国尽忠也不一定非得在朝堂。

两人可以携手天涯，除危扶弱，看遍大好河山貌似也算一桩美谈。

是自己忘了这份初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姜意南的病。

顾砚钦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心疾，但是就这几次发病情况来看，应该是不容乐观。

是要找太医询问清楚，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想无头苍蝇一样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不过他初入朝堂，人情世故根本不懂，跟各个太医也都是点头之交，贸然相问恐怕他们并不会告知。

他突然想起，上次江南之行，一路上陈太医对他也颇为照顾。

陈太医是一个正直之人，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入手。




第十七章 祭祀祈福

太医院。

因为上次姜意南发病，所有人都急成了一团，所以这次准备了甚多备用药材。

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在整理翻晒。

顾砚钦叫住一个人问道：“请问，陈太医在哪里？”

“在药房。”这人指着正前方的一间屋子说道。

顾砚钦点头道谢：“多谢。”

走到药房时，门并没有关，陈太医正坐在坐子前，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此时的焦虑不安。

顾砚钦轻轻扣了两下门，道：“陈太医。”

陈太医抬起头，随后将手中的药材放下：“顾大人？进来吧。”

顾砚钦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随后坐到一旁。

他单刀直入道：“陈太医，我想问一下，现在公主的病情怎么样了？”

陈太医摇了摇头：“不容乐观，现在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在想新的药方，之前的药方已经不管用了……”

顾砚钦愣住，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可是，我昨日见公主，她身体看起来已经好了……”

“只是暂时控制住了……”陈太医叹了口气，“公主自小便有心疾，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再想办法，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病情总是反反复复。”

“如今又有郁结，这郁结不解病情很难减轻。”

顾砚钦逐渐激动起来：“郁结？可有良策？或者说需要哪种药引，陈太医您只管说，伯玉一定尽全力找回来……”

陈太医看他的模样也觉心酸，太医院上下十几载都未曾又任何进展。更何况太医院想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没有，如果能找到方法，早就已经找到了。

顾砚钦失魂落魄地走出太医院。

他只觉心中一空，原来自己也有那么无助的时候。

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便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现在才发现，这一切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太庙。

九月九日重阳节，是举国上下祭祀的日子。

皇家对于祭祀尤为重视，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位列其中。

不过这次跟之前不一样，皇上祭祀带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公主。

姜意南走在皇帝后面，在Ӽɨռɢ所有目光之下，一步一步缓缓走上祭坛。

传闻祭祀可以消灾祛病，皇帝这次特意让她跟上。

她知道这于理不合，但是为了让父皇和皇兄放心，她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好像又瘦了。

从表面上看，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但是仔细瞧来仍然可以看出，仅仅是向前迈一步对于她来说都十分困难。

她尽量跟上皇帝，但是还是因体力不支拉下了一段距离。

皇帝回过头，眼神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减缓步伐，等着他的小公主走上来。

姜意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一酸。

所有人都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保护着她。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理由再这样颓废下去呢？

她抬头对皇帝笑了笑：“父皇，我没事。”

皇帝点了点头，两人随后走上祭坛。

祭祀的过程冗长而复杂，一系列事宜完成之后，姜意南感到有些疲惫。

在从祭坛下来时，她眼前一花没有站稳，竟然直直地向下栽去。

顾砚钦一直在盯着她，见状，顾不得礼数，立马跑了过去。

好在离地面并不远，他稳稳地垫在了姜意南身下。

“意南……”皇帝连忙扶起惊魂未定的姜意南，问道。

姜意南摇了摇头，低头便瞧见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顾砚钦。

“伯玉，伯玉……”她唤了几声后，顾砚钦仍旧没与反应。

突然，姜意南只觉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第十八章 探病

等到姜意南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房间里。

“欣儿……”她缓缓开口道。

闻言，欣儿连忙赶了过来。

“公主，你终于醒了，都快吓死欣儿了……”

欣儿说着将她扶起来，并给她喝了口水。

“欣儿，我怎么了？”

“你在祭祀时晕倒了……”

欣儿话还没有说完，姜意南便挣脱着想要下床。

“公主，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不能下床。”欣儿连忙将她搀扶起来。

姜意南连忙问道：“顾砚钦怎么样了？”

她记得祭祀时，她走下祭坛是突然感觉心口一闷，一脚没站稳便摔了下去，是顾砚钦救了自己。

“顾大人现在在太医院，我之前去问过，陈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就是磕到了头，所才会昏倒。”

姜意南听后，不顾欣儿的阻拦，执意去了太医院。

刚走进里面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顾砚钦，以及床边的叶言溪。

姜意南心头一空，腿部也瞬间没了力气，扶着门板滑了下来。

“公主……”还好欣儿眼疾手快，她才不至于摔倒。

叶言溪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

她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烦郁，随即便换上了一张笑脸缓缓走来：“公主，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顾大人怎么样了？”姜意南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既然叶小姐在，那我便放心了。”

随后，她转身便要离开。

“没想到公主竟然这般冷血无情……”

没想到身后竟然传来了这么一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等姜意南开口，欣儿就看不下去了。

叶言溪下意识往后一退，见姜意南将欣儿拦住，才开始接着说。

“我说的不对吗？师兄不顾危险救了你，结果这几天你一句话也没说，也不说托人来看一下，如今刚到便要走……”

“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公主不愿与我多待，但是师兄是无辜的。”

姜意南眉头微皱，她什么时候说过叶言溪身份低微了？

不过，她不喜欢叶言溪这一点是真的。

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太虚伪，满嘴谎话，让人捉摸不透，但绝对不是因为她身份的问题。

“我知道是他救的我，这件事我会记在心里。”姜意南不耐烦地道，“但是，且不说我们之前的情分，就我是公主，他是臣子这件事，他救我于情于理都是分内之事！”

她刚转过身，叶言溪竟然又上前将她给拦住了：“你……”

“我警告你，谁都可以说我，但你没资格！”姜意南转过身狠狠瞪着她，“之前你做的事，我没跟你一般见识，倘若你再这般得寸进尺，小心我新账老账一起算！”

叶言溪一怔，突然呆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到姜意南会这样跟自己说话，校长的气焰一下便没有了。

姜意南是公主，倘若真的跟她算账，恐怕谁也保不住她。

“公主，言溪不会说话，绝对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看到师兄一直昏迷不醒，一时性急，口不择言，还请公主息怒……”

姜意南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叶言溪也里连忙跟了上去。

姜意南有些无奈变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姜意南的眼睛也变的红红的。

“公主，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姜意南真的不想跟她纠葛：“我没在意。”

“公主……”

“你到底想怎样？”欣儿也被她弄得有些不耐烦。

叶言溪眼眶通红，仿佛手里多大的委屈：“我只是想跟公主解释清楚……”

“欣儿，先去找陈太医。”姜意南对欣儿说道。

欣儿虽然有些担心，但是看到姜意南的目光，还是去了。




第十九章 步步紧逼

“说吧。”姜意南直接问道。

叶言溪撇着嘴，看样子马上便要哭出来：“公主，我知道你身份尊贵，可是师兄已经跟你和离，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缠他。”

姜意南一愣，但是也没说话。

“你也知道师兄满腹才华，倘若不能用出来造福百姓，不仅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遗憾，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一种遗憾……”

姜意南点了点头：“你对他还真了解。”

叶言溪笑着说：“这时自然，我很小的时候便认识师兄，他曾经说过，我是最懂他的人。”

姜意南苦笑，两人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他还说过，让他什么都不做还不如死了……”叶言溪说完这些话，还用余光瞥了一眼姜意南的反应。

之前的话还好，毕竟都是姜意南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是最后一句话，意思是成为驸马的那段日子让他生不如死吗？

怪不得他终日闷闷不乐，原来他一直在怨自己。

那为何几日前还假惺惺地告诉自己，他后悔了，他愿意一直陪自己在公主府？

真的只是可怜吗？

“公主，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叶言溪向姜意南又走进了几步假惺惺地说道，随后嘴角却露出一抹冷笑。

姜意南不想跟她说话，但是却被她死死挡住了去路。

“大胆！”楚长川一把将她拽到一旁，看着她的眼中满满都是厌恶，“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这样对公主？”

随后立刻将姜意南护在了身后。

叶言溪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

姜意南叹了口气：“你走吧，我以后不想见到你。”

随后，她轻轻道：“楚大人，我们走吧。”

楚长川还想对叶言溪说什么，看到姜意南已经走了，连忙跟上。

叶言溪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狠厉，垂在两侧的手也紧紧攥住。

她不甘心！

……

“楚大人，今天谢谢你。”姜意南抬起头，笑着说。

楚长川说：“应该的，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又乱跑？”

姜意南苦笑道：“只是有些担心，毕竟顾大人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你还是先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吧，你不知道，我跟太子去找你时，发现你不在房间，他都快急疯了。”楚长川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姜意南低下了头：“那我们现在赶紧去找皇兄，别让他着急。”

楚长川将她拉了回来：“别急，我已经托人给他说了，现在他应该在你院子里。”

果然，他们刚进门，姜知儒便迎了过来：“意南，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便到处跑，你是要急死皇兄吗？”

姜意南一脸委屈的看着他：“皇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就出去走走你还不放心吗？”

姜知儒叹了口去，看着旁边的欣儿说：“欣儿，我让你照顾好公主，你是怎么回事？”

欣儿极少见他这样，吓得立马跪了下来：“都是我不对，还请太子恕罪……”

姜意南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皇兄，是我自己要去的，不管欣儿的事。”

“没有劝阻便是她最大的错误！”姜知儒冷着脸说道，“罚俸半年，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便将你逐出宫。”

说完便走了出去。

姜意南低头说道：“对不起欣儿，是我连累了你。”

“这世上只有公主对欣儿好，只要公主能好好的，那欣儿愿意付出所有。”她笑着说，“欣儿知道太子只是太着急了……”

姜意南心中一顿苦涩，总是会有人因为自己受到牵累。




第二十章 狩猎

之前是顾砚钦，现在又是欣儿。

自己总是在拖累别人……

“楚大人，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姜意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从小到大，父皇和皇兄便一直为我的事情操心……”

楚长川轻轻摸了下她的头，笑着说：“怎么会呢？在皇上和太子心里，你是他们最亲的人，他们希望你开心快乐，你开心便是他们最开心的事。”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外面，对你的生活也不太了解，但是却能感觉到你心里藏着事，我们都希望你可以每天开开心心的。”

“楚大人，我的病……”姜意南只要想到自己的身体，便一阵心酸。

虽然她平时伪装的很坚强，整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是多么害怕。

每发一次病，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赴死的打算。

楚长川强忍住难受，笑着说：“小鱼儿，明日我跟太子去狩猎，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还是不去了吧，我怕……”怕又让你们玩得不尽兴。

不听她说话，楚长川便开口道：“就这样说好了，明日一早我便让人来接你。”

随后便快速跑了出去。

姜意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欣儿，去准备一些吃的还有一身比较方便的衣服，还有……药。”

欣儿由于刚受过训斥，还有些心有余悸：“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吗？不用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吗？”

姜意南摇了摇头：“是楚大人邀请我去的，皇兄也说不出什么。”

楚长川说道对，只要开开心心的便好。

既然自己时日不多，自然是要多体验一下曾经没有体验过的事情，这样才不枉来人间走这一遭。

狩猎场。

姜知儒很早便已经在猎场等候，见楚长川姗姗来迟，有些不悦。

“我记得楚大人可是最讨厌别人迟到的，如今怎么自己倒做了这讨厌之人？”

楚长川笑着说：“太子殿下稍安勿躁，等一个故人耽误了点时间。”

“故人呢？”姜知儒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四周并没有旁人。

“稍等片刻。”

没多久便看到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姜知儒看了一眼，有些失望：“你别跟我说，马车里的便是你的那位故人，这般柔弱怎么能狩猎？”

楚长川笑着说：“是我们的故人。”

姜知儒还想说什么，马车已经来到了眼前。

欣儿一下车，他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随后看到姜意南从马车里下来，怒气一下爆发：“欣儿，我的话你是没听懂吗？”

姜意南忙解释道：“皇兄莫怪，是楚大人要我来的，说是你知道，我这才敢赴约。”

楚长川虽然知道她会将责任全部退到自己身上，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添油加醋？

“长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姜知儒将他拉到一旁说道，“意南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沙尘遍地，倘若有什么差池，我如何向我父皇交代？”

“放心吧，有我们两个在呢，她没有看过狩猎，我想让她看一次。”楚长川说这话之时，眼中全是心疼。

姜知儒也随之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凡做一些稍微有点累的事情，姜意南便会犯病，他们不可能会让她来这种地方。

姜意南看他面露担忧之色，忙说道：“皇兄放心，我就站在上面看你们，绝不乱跑。”

姜知儒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只能随她去。

“欣儿，照顾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