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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撑起身子，抬头时额角忽地擦过一片湿润。
乔芩语茫然的和顾怀笙四目相对着，看着他渐红的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片湿润是顾怀笙的唇。
一片寂静。
“嗡嗡嗡，嗡嗡嗡。”
身下手机疯狂的震动声，将在二人中间流淌的暧昧气氛击碎。
乔芩语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快步打开门：“路上小心，东西别忘拿。”
顾怀笙也懵懂的站起身，迷迷糊糊的走出了门：“好，好的，明天见。”
“砰”的一声门关了，顾怀笙看着门板尚未回神，接着门又开了。
乔芩语涨红着脸：“你忘记换鞋了。”
等顾怀笙换好鞋，她迅速的缩回了门内。
像只冒失的乌龟。
半晌，顾怀笙突然笑了，指尖轻轻摩挲着唇瓣。
接着他转身进了电梯，手机再次抖动，他接通，那头男人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你翅膀硬了讲你两句人就不见了，你是我祖宗吗！心情不好就玩失踪？！”
顾怀笙回道：“刚刚有很重要的事。”
男人语气崩溃：“它能比工作还重要？”
“嗯。”顾怀笙眼神柔了下来：“比工作还重要。”
另一边。
乔芩语把脸埋在了被子里，直到肺部因缺氧开始刺痛才抬起头。
氧气重新进入血液，大脑启动运转。
乔芩语怔愣的捂着额头，感觉整个人都是虚浮的。
心里起起伏伏的情绪是说不上来的令人心悸，她咬着唇点开微信，把何多多抓了出来。
乔芩语：【我感觉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何多多：【知道，林言。下一个问题。】
乔芩语：【我不喜欢他了。】
何多多连发了好几个烟花，对话框里，彩条漫天飞舞。
何多多：【恭喜乔芩语同志重新做人，脱离苦海。】
乔芩语：【……】
乔芩语：【我现在的感觉很奇怪，对他像是喜欢又不像，他还比我小。】
何多多：【噫，姐弟恋，狗都不谈。】
乔芩语：【……注意言辞。】
乔芩语：【我对他，平常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只是靠得近了，或者肢体接触时，心跳就会加快。】
何多多：【你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最容易被大脑骗了。】
何多多：【肢体碰触会让人浮想联翩，但其实都是你大脑的错觉，多巴胺分泌过剩的结果。】
乔芩语想要反驳她自己谈过恋爱，但是和林言那段单相思的爱恋，属实谈不上什么经验。
被她这么一解释，乔芩语也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手机又颤动了一下，何多多八卦的问：【是谁啊？】
乔芩语也就这么一个能说秘密的好友了，她犹豫再三，还是把“顾怀笙”三个字打了出去。
那边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久到乔芩语以为她手机关机了。
何多多这才发来消息：【他也就比你小三个月！！！】

第二十六章

乔芩语也不好跟她解释，自己其实是28岁这件事。
于是干脆摁黑了手机，重新爬起来捣鼓游戏去了。
一天倏然而过，夜幕如期降临。
乔芩语通过了顾怀笙的好友申请，进了房间才发现里面，除了顾怀笙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难耐好奇心的成凌，还有一个是顾怀笙同事乐冬。
“四排更容易学习，而他们很厉害的，可以带我们躺赢。”顾怀笙解释着。
其实乔芩语知道，是因为要带着她一边打一边教太吃力了，所以顾怀笙叫了两个外援，不至于一下场就被人打死，没有游戏体验。
她感受到了顾怀笙的良苦用心，顿时觉得这个小孩真的太善良了。
“好的，麻烦你们了。”乔芩语语气诚恳。
说话间，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经过昨天一整晚的联系，乔芩语已经熟练了一些了，至少每个操作键都按对了。
听着顾怀笙的指挥，乔芩语甚至在最后一局还拿到了一个人头。
游戏结束，电脑屏幕上大大的胜利，让乔芩语久违的胜负欲有了满足感。
和其他人说了晚安，乔芩语早早下线睡了。
网线的另一端，顾怀笙轻轻吐出一口气。
整场游戏全程被禁言，现在才敢出声的乐冬也跟着谴责。
“全公司都以为你只有嗓子是热的冰块人呢，原来是人不一样啊。”
顾怀笙掐着耳麦：“多嘴的话，你的限量变身器就没了。”
乐冬立即闭了嘴，老实的下线了。
坐在他旁边电脑旁的成凌，面容扭曲，久久才指责道：“虚伪。”
“跟你待了快七年，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的对过我啊？”
顾怀笙摘下了耳机：“温柔，是分人的。”
说完，他便出了书房。
顾怀笙回到房间，床上的手机已经有了几条消息。
乔芩语：【今天麻烦你朋友了，我买点东西送他们吧。】
顾怀笙：【不用了，他们也只是顺便。】
乔芩语：【这多不好意思啊。】
看着这条信息，顾怀笙眉梢微挑：【都是自家人，没关系。】
“自家人”三个字让乔芩语手狠狠一抖，手机便从掌心掉落砸在了她的鼻尖上。
乔芩语吃痛的捂着脸，觉得这个小朋友不仅人畜无害，还有点天然黑。
第二天，VOI大楼。
录音棚里，乔芩语刚刚结束试音。
宿雪推开对讲机：“你确定下一个接《牙师》了？”
乔芩语点点头，摘下了耳机，她还是选择了那个乖张的女二。
走出录音室，林言在那端迎面过来。
就在乔芩语与他擦肩时，林言忽然停了下来：“你不会玩游戏，今晚跟在我身边。”
他难得一次性说出这么长的话。
乔芩语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不擅长电游，回绝道：“不用了。”
说完，她便径直走了。
现在的她可不是之前那个游戏小白了，有顾怀笙在，她可是个有靠山的小白。
时间恍然而过，直播的时间如期而至。
因为是连麦直播游戏，所以大家都在自己家里。
为了活跃气氛，还安置了一位主持人，加上他正好凑成四排小队。
跳伞完毕，乔芩语下意识的跟在顾怀笙身后。
分工明确，他捡装备，她捡药。
忽然，在跟林言互动的主持人忽然笑了。
他说：“阿锦，有人说你说怀笙是夫唱妇随呢。”
乔芩语手一颤，手下的人物随之蹲了下来。
接着她看见面前，顾怀笙操纵的角色面朝着她也蹲了下来。
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电流敲打在乔芩语的鼓膜上：“夫妻对拜，礼成。”

第二十七章

乔芩语手LJ又一颤，于是整个角色都趴在了地上。
主持人笑了：“这是剧外，男二上位成功了吗？”
不等二人回答，一声枪响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右上角立即出现“队友-易川使用AKM击败牧师的神”。
主持人惊叹：“易川拿下了第一个人头了。”
林言语气淡然：“一般。快走吧。”
经他催促，主持人顺势也推进了游戏的进度，几人搜了一阵，才汇合在一起。
见到乔芩语手里只有一把手枪，主持人无语：“阿锦你这怎么打？”
乔芩语随口道：“反正我枪法也不准，还不如当个医疗兵呢。”
主持人绕着她转了一圈：“不过你这一身都是满配啊，怀笙你怎么就一个一级头盔？”
听到主持人的话，乔芩语才发现一路上，顾怀笙把所有看到的满级防护品都给她了。
顾怀笙轻轻笑了一下：“当然是先要保护好我方女神啦。”
主持人接过话题：“那就看阿锦今天是不是我们的幸运女神了。”
乔芩语正干笑着，一个人影闪到她的视野中，林言声音传来：“拿着。”
主持人看着地上的突击步枪，惊讶的说：“易川你要把手里的AKM给阿锦吗？”
林言言简意赅：“防身。”
乔芩语连连摇头：“不了不了给我是浪费，怀笙你拿着吧。”
顾怀笙也不含糊，说了一声“谢谢”，拿起便继续搜着物资。
地上的装备消失后，乔芩语头也不回的跟着顾怀笙走了。
林言握着鼠标的手一紧，转头去了别的地方。
因为主持人要掌控流程，也不久玩，早早下了线，在三人的直播间来回穿梭着。
第一次刷毒开始，林言开了车过来：“上车。”
乔芩语招呼着：“怀笙，走吗？”
可顾怀笙只蹲在窗边，低声说：“先等一等。”
林言语气不耐：“毒圈就要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乔芩语相信顾怀笙，替他说道：“你要是怕可以先走，不用管我们。”
林言要被气死了，什么叫怕？
而且从头至尾乔芩语都在说“我们”，可是这个我们，只有她和顾怀笙。
楼下引擎声远去，顾怀笙回头看了一眼趴在他身后的乔芩语：“为什么不先走。”
“我相信你。”乔芩语轻声说，其实只有跟着顾怀笙，她才会有安全感。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药剂充足，大言不惭道：“别怕，我会在你身后保护你的。”
接着她看见顾怀笙的角色歪了一下，差点暴露在窗口。连忙问：“怎么了？”
顾怀笙呼吸急促的加重，很快又平静下来：“没事。”
不一会，毒圈缩了过来，乔芩语一边打着药，一边秉着呼吸。
忽然，屋后的山坡上传来车声，乔芩语趴着看不见。
只听见几声枪响，紧接着右上角开始了不停的滚动:
“队友-怀笙使用AWM击倒了更上一层楼。”
“队友-怀笙使用AWM击败了春风。”
“队友-怀笙使用AWM击败了楼上楼。”
“队友-怀笙使用AWM击败了湖面无声。”
顾怀笙用一把狙，团灭了对方一个满编队！
直到坐上车，乔芩语才回过神来，她知道顾怀笙游戏不错，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主持人也十分吃惊：“怀笙深藏不露啊。”
“一般。”顾怀笙学着林言的口吻回答。
乔芩语语噎，林言击倒一个说一般可以说谦虚，他直接爆了一车人，说一般简直就是挑衅。
果不其然，耳机里传来三声枪响。
右上角通告现出离他们隔了大半张地图的林言，击倒了两个人。
接下来，乔芩语没有想到，这场游戏被两人完成了单机游戏。
林言和顾怀笙像两个杀神，在这片地图里展开了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杀。
第二十八章

最后全场只剩五人，除去他们三个人，还剩两个人。
顾怀笙躲在石头后，瞄准镜里，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被锁定。
两声轻响，枪声被消音管吞噬。
随着音落，屏幕上浮现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页面。
至此，三场游戏落下帷幕。
主持人做着最后的整理：“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哈……”
确实，三场游戏，林言和顾怀笙跳下伞，拿起装备就冲，见人杀人见车毁车。
顾怀笙声音温和：“所以说阿锦是我们的幸运女神啊，有了她才会这么顺利。”
主持人看着乔芩语的战地记录，三场，0杀。
他干笑了两声，正准备开口，就听见林言接口道：“没错，阿锦确实很厉害。”
主持人：？？？你们确定吗？
临近下播，林言忽然像是随口道：“阿锦，明天我去接你吧。”
听着耳机里的声音，乔芩语愣了一下，就连主持人也不禁停了话头。
一秒的沉默后，主持人才笑着打圆场：“易川你人也太好了吧。”
秦銥誮锦白也立即跟着说：“不用了，你又不顺路。”
“接你，怎么都顺路。”林言淡淡嗓音响彻在三个直播间里。
闻言，乔芩语头痛欲裂。
林言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种营业行为了么，今天他脑子打游戏打坏了？
在他爆炸性发言的余震中，主持人迅速的结束了直播。
乔芩语拿起手机，发现宿雪给她发了消息。
宿雪：【不错，继续加油，吸引越多的CP粉，对你的人气越有帮助。】
宿雪：【没想到易川这次挺配合的，你们再接再厉。】
看着她的消息，乔芩语不知该怎么回，只好当做没有看见。
乔芩语点进工作群，找到了林言私聊——他们甚至都没有互加好友。
对话框里满满都是她单向发去的消息，无一不是倾诉爱意，或者鼓励赞美的话语。
乔芩语清空了聊天记录，接着发去消息：【不用接我。】
林言难得秒回：【这是我的选择。】
林言：【乔芩语，我不会放手。】
发完，林言的头像便黑了下去，将乔芩语的回绝掐灭在输入框里。
乔芩语心口一堵，烦躁的把手机扔进了床。
临睡前还昏昏沉沉的想，林言又不知道她家地址，怎么可能来接她。
翌日一早。
乔芩语走出小区，目光落在马路边，脚步不由一顿。
林言倚在他那辆低调的奥迪车门上，戴着墨镜：“上车，送你。”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乔芩语冷声问道。
他拉开车门：“问了公司。”
“那就请你删掉。”乔芩语扔下这句话，转身往旁大步走开。
没走几步，一道身影便拦在了她的面前，林言嘴角抿着：“你一定要这样吗？”
乔芩语望着他墨镜里投映的自己：“你这是白费力气。”
“可我想试试。”林言坚持不退。
这种执着的姿态，多么想之前无畏的自己啊。
乔芩语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力，看着这样的林言她反而生出了些怜悯。
正要开口好言再劝时，一道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
“早上好啊。”
乔芩语错愣的转过头，只见不远处顾怀笙扬着笑走了过来。

第二十九章

《番外一》
乔芩语死了。
这个消息甚至都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关于她的死讯也只是几条悼念的微博，然后就此揭过。
顾怀笙是出了新闻后第二天才知道的。
他走出录音室，靠在墙壁上指尖捏着眉心。
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心悸不宁，总觉得燥郁难耐，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顾怀笙摁开手机，隐藏相册里仅有一张抓拍，上面的女孩神情飞扬。
望着这张照片，顾怀笙嘴边才漾出一抹笑意来。
忽然，铃声响起，是成凌的电话。
成凌一般工作时间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想着大概有急事，顾怀笙接通了，那边是成凌沉重的呼吸声。
他问：“什么事？”
成依誮凌顿了顿，哑声道：“你看微博了没？”
“没有。”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看手机，“怎么了？”
“怀笙，我希望你能够平静的坐着听我说完，绝对不能激动，你想要做什么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行了，废话少说。”
听着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话，顾怀笙笑骂着打断。
成凌深深吸了一口气：“乔芩语死了，喉癌。”
电话里静谧了三秒钟，接着通话骤断。
成凌听着听筒里的忙音，狠狠骂了一句脏话，倏然起身冲出了公司。
顾怀笙跑了一路，直到精疲力尽了才在斑马线边停下。
身体忍着脱力感强撑自己不倒下，脑袋里是昏沉的，像是被一棍击中，震碎了他所有的神智。
顾怀笙撑着膝盖，垂着头。
心脏是被撕裂般的痛，痛得他连牙关都松不开。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
明明，明明不久前她还上了广播，明明几天前她还好好的，明明，明明……
对面信号灯亮起绿色，顾怀笙咬着牙直起身继续往前奔去。
VOI大楼。
林言和宿雪从办公室里出来，只听见前台有吵闹的声音。
声音渐行渐近，林言抬眸看去，是双眼通红的顾怀笙疾步走了过来。
身边的宿雪向他打招呼：“顾老师有什么事……”
话没落地，林言的衣领就被攥紧，拉到了他面前。
“乔芩语呢？她在哪？”
往日温润的声音变得嘶哑，像是被铁烙过般闻者心惊。
林言冷睨着他，没有说话，宿雪从惊讶中回神，语气晦涩：“顾老师，乔芩语已经去世了。”
“不可能！”顾怀笙低吼了一声，“她好端端地怎么会死？”
“她死了。”
林言的声音没有温度，像把冰刃，剖开了他自欺的妄想。
顾怀笙死死拽着他的领口：“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她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林言眉心挤着不耐，“放手。”
有什么关系？
顾怀笙心脏痛得鲜血淋漓，那里千疮百孔，是在为乔芩语觉得不值。
他看着林言，猩红的双目像是能淌下血泪。
过了好一会儿，顾怀笙缓缓的松开了手，可在下一秒，他抬起了胳膊狠狠朝林言挥去。
“砰！”的巨响，随即周围立刻响起惊呼声。
林言倒在地上，铁锈味瞬间充盈在口腔里：“顾怀笙你发什么疯？”
“疯？”有冷光在顾怀笙眼角闪过，“疯了，我就可以让你给乔芩语陪葬吗？”

第三十章

《番外二》
带着寒意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顾怀笙说的话。
宿雪率先反应过来，她挡在顾怀笙的面前，一边示意员工去叫保安。
一边斟酌着劝慰：“顾老师您不要激动，乔芩语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她也会不开心的。”
“乔芩语”二字像是一盆冷水，顷刻浇灭了顾怀笙满心的怒与恨。
他茫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宿雪，喃喃的问：“她会不开心？”
“怀笙，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