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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诗远呆愣在原地，被打的手不疼。


可心却像是被刀捅了一般，鲜血淋漓，撕心裂肺。


到底发生了什么，短短几天，孩子竟然和安月那么亲昵！


甚至超过了她这个亲生母亲！


一旁，安月回抱搂着自己的杜慕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陶小姐，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让他跟你走，而是他自己不愿意。”


陶诗远瞬间觉得难以喘息，她难道就这么失败？


丈夫和儿子都这么毫不留恋的离开她，转身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原本就不坚固的心墙在此刻破开了一个口子，逐渐土崩瓦解。


陶诗远死死抓住最后的坚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拆散我的家庭？”


“是你自作自受。”杜家明低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陶诗远抬头，就见男人挺拔的身影一步步走近，随后在安月身旁站定。


他的话，他的动作，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陶诗远心上，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年的追逐和爱慕，最终居然换来一句‘自作自受’。


陶诗远定定看着自己这个名义的丈夫，浑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爱他的原因。


这时，敞开的门被敲响。


小区保安走进来：“杜先生，是您刚刚打电话说有外人闯进来了吗？”6


杜家明淡漠收回落在陶诗远身上的视线，对保安点了点头：“嗯，就是她。”


保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陶诗远，随后上前拉着陶诗远就往外走。


陶诗远挣脱不开，只能被迫离开。


出门时，她忍不住回头看。


客厅内，安月含情脉脉的靠在杜家明肩头，杜慕乐缩在两人中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掉眼泪。


没有任何人在乎陶诗远。


仿佛他们才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暖风，吹得比寒冬还刺骨！


可尽管如此，陶诗远还是放不下孩子，那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


之后，陶诗远每天都在小区外面等着。


早上天不亮就来，晚上直到夜色吞没大地，楼上的杜慕乐关灯睡了，才离开。


回到家也睡不着，一晚一晚的抱着杜慕乐的东西思念。


不过短短几天，陶诗远就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


这天，她和往常一样，跟着安月送孩子上学。


可等孩子进了幼儿园后，安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上车离开，反而朝这个陶诗远在的方向走来。


她开门见山的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和家明离婚”


陶诗远早已伤到麻木：“孩子还给我，我就同意。”


对于杜家明，她不奢求了，她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安月眼里都是怀疑：“你也看出来了，乐乐现在很喜欢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却不要你，你一定很难受吧？”


回想那天，陶诗远心突然绞痛。


她脸色煞白，本就瘦弱的身躯此刻更显单薄。


安月显然很满意陶诗远此刻的狼狈：“说实话，我不喜欢杜慕乐，因为他的存在……和你一样碍事！”


陶诗远愣住：“你什么意思？”


安月自若的挽了挽耳边长发：“我觉得孩子，还是自己生的更亲一些。我和家明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对吧？”


安月扔下这么句不明不白的话，转身离开。


陶诗远心中兀的升起股不安，但她又不知道从何而来。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三日，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陶诗远心下一惊，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迟迟不敢接下电话。


直到最后一秒，她按下接听键。


就听电话里，医生冰冷的通知声传来：“您是陶诗远女士吗？你的孩子杜慕乐失足溺水，抢救无效死亡，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手机顿时从陶诗远的手心滑落，摔了个粉碎。





                第9章
            



医院，太平间。


陶诗远到时，杜家明就站在门口，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被读出了难受的情绪。


太平间那扇敞开的门，就像巨兽张开的倾盆大口，一旦靠近，万劫不复。


陶诗远浑然不觉，僵硬着四肢，一步步走进去。


屋内，冰冷的平推车上。


小小的杜慕乐无声的躺在上面，除了异样苍白的面色外，好像只是在沉沉睡着。


陶诗远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宝宝，妈妈来了，醒醒看看妈妈好不好？”


她声音不住发颤，一句话断断续续几次才完整说出。

可杜慕乐依旧安静，给不出半分回应。

陶诗远再也绷不住情绪，整个人趴在杜慕乐的胸口，从隐忍的哽咽到放声大哭。


“孩子！我的孩子……”


她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着，希望孩子能应她一声。


“只要你醒过来……妈妈什么都答应你！你醒过来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杜家明将一切看在眼里。


这时，医护人员从外走来，提醒到时间了。


他点了点头，走上前将陶诗远拉起：“先出去吧。”


陶诗远不愿意，她手死死抓着平推车：“不！你放开我，孩子离不开我的，我要陪着他，他一个人会害怕……”


她的话一字一句敲在杜家明心上，他压下涩意，强硬的将陶诗远拽出了太平间。


拉出门的那一刻，陶诗远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你就是这样照顾孩子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眼里只有一片崩溃的绝望。


杜家明耐着性子解释：“我最近比较忙，可能疏忽了乐乐，但你……”7


“疏忽？疏忽到让孩子掉进水里溺死？”陶诗远凄然落泪，“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你非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却不好好照顾？”


“那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放在心尖儿上疼的孩子啊！”


“从知道怀孕开始我每个月都去产检，哪怕后期我连动弹都难的时候，我还按时去医院，就是想我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出生。”


“孩子出生后，我一个人喂奶，洗澡，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听他学会说话，看着他学会爬，会走，会跑，会扑进我怀里喊我妈妈……”


陶诗远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这样的她，让杜家明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沉声解释：“这件事谁都不想发生，为了能照顾好孩子，月月这些天吃睡都和孩子在一块，她也很辛苦。”


听见安月的名字，陶诗远愣住了，脑中不断闪过安月那天对她说的话。


她心里涌出一个让人惊恐的猜测。


孩子会掉进水里，有没有可能不是意外……


陶诗远手紧抓着杜家明的衣袖：“你说安月在照顾孩子？那孩子溺水的时候呢？她在干吗？”


她的语气很急切，杜家明有些奇怪，但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你在怀疑什么？”杜家明不明白陶诗远为什么会这么猜测，“这只不过是场意外，和月月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她为什么会和我说她觉得孩子碍事，为什么说孩子，还是自己生的更亲一些？杜家明，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然而，杜家明只是冷声呵斥：“陶诗远，你别发疯！”


陶诗远浑身的血液都被男人这句冰冷的话给冻凝固了。


纵使以前杜家明再护着安月，他都只能算是被蒙骗。


可现如今孩子死了，永远的离开了！


杜家明竟然还是这么不清醒。


陶诗远心里渐渐涌上了恨意，她恨自己看错了人，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强硬的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了家庭放弃工作，到最后连把孩子留在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杜家明，那是我们的孩子，陪了我们四年的孩子死了！”


陶诗远嘶声喊着，眼泪一颗一颗砸落下来。


杜家明心里也不好受，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继续和陶诗远争吵。


他剑眉紧蹙：“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事已至此，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和你吵，让他死了都不安心。”


扔下这句话，杜家明就朝外走去。


陶诗远一个人站在原地，冰冷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她无力的跪在寂静的房间里，流着泪久久没有动作。


……


杜慕乐的后事，陶诗远没用杜家明一分钱。


她用自己的全部积蓄，买了一块儿最好的墓地。


墓碑上刻的字也只有短短一句——陶诗远之子。


她没用‘杜慕乐’这个名字，甚至连杜这个姓氏都不愿让她的孩子沾染。


杜家明虽然不赞同，却也没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争辩。


葬礼在一片庄严肃穆中结束。


陶诗远孤零零的在墓前陪了孩子很久很久，才走上面拂过碑上孩子的遗照。


“宝宝乖，等妈妈处理好剩下的事就去陪你。”


“你再等等妈妈，再等等。”


话落，她俯身在照片上落下轻轻的吻，才转身离开。


就在经过墓地门口的保安亭时，却听见熟悉的女声传来。


亭内，安月正在打电话：“我哪儿知道杜慕乐那孩子命那么短，就在泳池里呛了几口水就死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他推下去了，真晦气！”


她话里满是嫌弃厌恶，没有丝毫的愧疚！


陶诗远只觉得后背生凉，连带着心里的怒火蹭蹭上涌。


下一秒，却听安月再次开口：“放心吧。”


“出事的时候家明就在旁边看着，现在不还是当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