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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林倩攥紧了衣角，眼中不甘地看着萧容瑾。
一见如此熟悉的神色，萧容瑾眼前恍惚，好像看到了那个女孩儿不甘地瞪着他。
现在她不见了。

萧容瑾颓然垂下头，他终于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如同放久的柿饼，涩口难吃到忽略了它的甜味。
萧容瑾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折下一枝桂花。
林倩大惊，“这要是被发现是要罚款的！”
公园里的花不能乱摘，萧容瑾从来没做过出格的行为，今天真的昏了头了。
可是，他不在意。
他只想到，如果是楚妙……
她会把全城的桂花都送给他。

第14章
三年后，魔都。
一切都好像变了，就像长长的披肩发被盘起，让她变得更加成熟。
一切又好像没变，楚妙依旧在追求完美，哪怕是一杯咖啡也能做到极致。
淡淡的咖啡香笼罩这楚妙的生活，她在这家熏红咖啡店里工作了两年了，这种苦涩中带着醇香的味道令她着迷。
“小于，今天我要代店长去挑选新咖啡豆，下午就麻烦你了。”楚妙一边脱掉咖啡色围裙一边嘱咐着下属。
“交给我吧，时念姐。”
门口风铃声响起，楚妙下意识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你是楚妙？”一道女声传来。
楚妙疑惑抬头，看到一张陌生且熟悉的面容。
她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个名字：“林倩？”
林倩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西装，头发特地做过，脖子上戴着工牌，应该是刚从办公地点出来。
林倩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店，不禁嘲笑道：“当年你可是高材生，怎么混到当服务员了？”
楚妙微微蹙眉，并不想和她辩论。
本来她们就不熟。
在小于担忧的目光里，楚妙潇洒穿上外套往外走去。
林倩欲要追上来，却被小于拦了下来，“这位客人，需要什么帮助吗？”1
“让开！”林倩一个文员哪里推得动小于。
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的嘈杂。
楚妙推着自己的小摩托漫步在古色古香的街道。
走到街口，戴上安全帽，欲要离开。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楚妙身子一顿，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那是在她梦中呆了三年的男人。
萧容瑾比三年前看起来更成熟了，刘海全部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戴着银边眼镜增添了几分严肃感。
他也戴着工牌，应该是和林倩一起过来出差的。
萧容瑾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人，径直往前走，与楚妙擦肩而过。
待他走过，楚妙已经出了一手冷汗。
她摇了摇头，开动了小摩托。
路上，她不由得感慨自己果然成长了，面对面都能克制住自己。
萧容瑾找到林倩说的咖啡店，一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不悦地皱了皱眉。
“看你工牌还是个检察官，居然看不起服务员，什么烂人啊！”小于不满地呵斥道，“亏时念姐宽宏大量，不然……”
萧容瑾瞬间睁大了眼睛，没有预料到会听到了这个名字。
不顾二人在吵什么，萧容瑾一步上前抓住小于的手臂，问道：“你说的是楚妙吗？”
小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个大帅哥，下意识就回复道：“对啊。”
萧容瑾松开手，四处张望，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时，小于才看到萧容瑾也戴着一样的工牌，心中警惕感剧增——这两个人不会是时念姐的仇人吧！
小于幻想了五六十集爱恨情仇大片，彻底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无论萧容瑾问什么，她都要回答不知道。
见萧容瑾着急的样子，林倩不甘地咬住下唇。
她抓住萧容瑾的手臂，好声好气地劝道：“司城，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不是那个人。”
萧容瑾冷漠推掉林倩的手，冷漠道：“撒谎之前照照镜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林倩呆愣在原地。
问不到楚妙下落的萧容瑾离开了咖啡店，他从酒店把行李拿出来，搬到了街道里的民宿。
——他准备守株待兔。
楚妙选完咖啡豆，浑身疲惫，她推着小摩托慢慢走在街道里。
她的租房就在街道里，和小于一起住的员工房。
忽然，昏暗的街道尽头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灯下，长长的影子落在她的脚边，好像要触碰到她。
萧容瑾向前一步，眼中神色复杂，他唤道：“时念。”

第15章
沉睡在记忆深处的伤口线绷断，渗出一颗星星般的血珠。
楚妙像是看到什么猛兽一样，后退了一步。
她双手一松，小摩托嘭的一声摔在地上，篮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可是顾上不这么多，她只想逃走。
不是害怕见到他，而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萧容瑾见楚妙转身就逃，一时愣神，但很快就快步上前。
楚妙根本跑不过萧容瑾，两步就被追上。
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容不得她反抗。
“放开……”楚妙低着头，从牙缝里咬出两个字。
萧容瑾没有说话，用力钳住楚妙，然后扯到自己身前。
直到楚妙没了力气反抗，他才开口。
“你哥哥很担心你。”
楚妙缓缓睁大眼睛，随即双瞳暗淡——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还真是符合萧容瑾的风格。
“告诉他，我过的很好。”楚妙淡漠地说。
他都能如此平静，她不想落入下风。
这次楚妙甩掉萧容瑾的手，后者并没有再为难她，松开了手。
放下手的时候，星星手链从白色衬衫里露了出来。
楚妙低着头自然看到了，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我也很想你。”
头顶上飘过一句话。
楚妙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她控制不住，用力地攒紧拳头，指甲掐如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这句“想你”只是一句普通的思念。
她明白的，萧容瑾一直都是这样，给你希望又让你陷入绝望。
这次，她不会上当了。
“谢谢。”楚妙抬头，坦然一笑。
她越过萧容瑾，扶起小摩托，捡起地上的东西。
萧容瑾站在原地看着。
楚妙默然——看啊，他依旧是这样，只会看着你的狼狈一言不发。
突然，一只手伸到楚妙的面前，捡起地上的星星笔。
楚妙再次说了谢谢，快速把东西都塞到包里。
让一切回复了原状，楚妙推着小摩托，说：“我先走了。”
萧容瑾让开了位置，没有纠缠的意思。
楚妙心中叹了一口气，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毕竟获得希望后的绝望更折磨人。
她的影子慢慢拉长，和他的分离，路灯下热量让她感觉到灼热。
忽然，萧容瑾往前走了两步，他说：“我明天还能见你吗？”
楚妙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询问，因为他们之前的相处向来是他的独裁。
她停下脚步，回头，小鹿般的瞳孔里只有惊讶，没有了当初的爱慕。
萧容瑾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慌张，他好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你是在问我？”楚妙问道。
“你以前说让我正视你，我仔细想过了，所以这次想询问你的意见。”萧容瑾认真地说。
那颗本来已经坠入冰窖的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
楚妙感觉呼吸急促，死了三年的她好像有了复苏的迹象。
“……明天我要工作。”
楚妙从来不想伤害萧容瑾。
萧容瑾神色恍惚，他意识到了楚妙今天突然去取药的原因。
“是因为见到了我，你才去了医院吗？”
姜玉珏一惊，他看到楚妙脸上一副被人揭露秘密的绝望。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最终他开门走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他们。
楚妙还想趁着这个时候逃跑，却被萧容瑾拉住了手臂。
碰的一声，萧容瑾按住了大门，将楚妙压在他与门板之间。
他低头看着她，银边眼镜后的黑瞳牢牢盯着楚妙，压抑地情绪慢慢渗透出来。
“回答我。”萧容瑾低沉着声音说。
“不是。”楚妙也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她害怕自己再次被看穿，那样她又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能回到过去。
她明明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还有来打扰她？
为什么萧容瑾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听到这样的回答，萧容瑾不悦地握紧拳头。
臂弯下的楚妙和那天路灯下的她不一样，此刻她包裹在黑暗中，双肩颤抖好似在哭泣。
荒唐的念头再次充斥在萧容瑾的脑海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会有失态的一天。
无数次幻想中找到姜恩熙，自己也许会和她开玩笑捉迷藏的游戏结束了，也许很淡定地通知姜玉珏然后两人合力把她绑回去……
很多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这个。
三年的思念，哪怕不是爱情也在本质上变了味。
“萧容瑾，你让开。”楚妙小声命令道。
让开。
她让他“让开”。
阴暗的火苗燃起，灼烧着萧容瑾。
不悦？亦或是他内心根本上拒绝这种改变。
如果不喜这种改变，那他希望的是什么？
萧容瑾没想明白，但是这不妨碍他将想法赋予实践。
“我不会让开。”萧容瑾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后者果然躲避了一下。
楚妙完全懵了，她现在真的搞不懂萧容瑾在想什么。
萧容瑾只当她是妹妹，现在做出这种行为又是何种的逾越！
但是，现在不管如何，她都决定离他远一点，不然他真的会取走她的性命。
忽然，萧容瑾低头。
楚妙感觉到他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得喷到了她的脸上。
她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黝黑的瞳孔之中。
温热的唇被人轻触。
霎时间，脑海中闪过被捆绑在病床上挣扎地画面，那里的她在痛苦的尖叫——
碰的一声巨响，萧容瑾被用力推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楚妙全身冒着冷汗，脸色苍白。
明明是初吻，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甜蜜，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楚妙颤抖着伸出双手捂住脸——
她被他拉回了地狱。
再一次。

第19章
寂静地包间里，只有楚妙微喘的气息，忽然她笑了起来。
眼神中难以压制的疯狂倾泻而出。
“你是什么意思？”楚妙询问道，“你之前和我拉清关系，现在又做这些，别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我长大了，所以无所谓了。”
萧容瑾扶着桌子重新站起来，他凝重地说：“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了吻你的念头，我向来听从自己的欲望。”
楚妙睁大双目，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这是多么荒唐的理由。
“想要就做，但是你根本不爱我。”楚妙说。
萧容瑾沉默。
这段沉默就像默认了一样。
她从小就包含爱意的目光，现在只有猜忌和审视。
楚妙忽然冷静了，那些阴暗的情绪消散不见，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楚妙拉住门把手，说道：“萧容瑾，你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了，但是别侮辱我的爱。”
说完，推门而出。
独留萧容瑾在原地，他抬头遮住双目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出了饭店，二人将楚妙送回了租房，然后各自都回了民宿。
这个时候咖啡店还没有关门，小于也没有回来。
楚妙数着药片一颗颗吞入腹中。
今天真的太险了。
萧容瑾吻她的时候，她真的好想回吻他。
哪怕他说了那般绝情的话，她心里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真的疯了。
楚妙吃完药，副作用让她昏昏欲睡，她直接睡了一天。
等她再次去咖啡馆的时候，窗台前的位置只有姜玉珏一人。
“萧容瑾呢？”
姜玉珏：“他出差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嫂子照顾你侄子忙不过来，我过两天就回去。你过年记得回来见见面。”
楚妙一愣，没想到这三年她连侄子都有了。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姜玉珏居然没有强制她回家。
但说到这个地步，她只能点头答应。
姜玉珏回去的那天，只有楚妙去送了，萧容瑾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几天萧容瑾的消失反而让她轻松不少。
转眼又过了几天，楚妙再次沉迷于研制咖啡豆，苦香味慢慢舒缓她的神经。
就在她快要忘掉萧容瑾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

在那天夜里，萧容瑾穿着类似校服的运动装出现在她家门口。

楚妙愣神了半天，要不是因为她实在对他太熟了，不然真的认不出来！
“你怎么……”穿这样？
话还没说完，萧容瑾上前一把抱起了楚妙，直接扛在了肩上。
“啊——”楚妙尖叫出声。
突然的双脚离地真的太吓人了！
“萧容瑾！你放我下来！”
巷子里有不少人听到叫声都好奇地探头一看，发现是最近出现的小情侣，便装作没看见。
楚妙用力拍打萧容瑾的背部，慌张道：“你做什么啊？！”
不会是因为她之前说得太过分，萧容瑾要打击报复吧？！
萧容瑾一声不吭地扛着楚妙走到街边，路人纷纷议论，看得后者羞得捂住了脸。
然后，萧容瑾把楚妙放到了共享单车的后座上。
“萧容瑾！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跳车了！”楚妙抱着萧容瑾的腰，嘴里不求饶地威胁。
萧容瑾突然停下车子。
后座上的人直接鼻子撞到了男人的背部上。
“我想道歉。”萧容瑾突然说道。
楚妙捂着鼻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萧容瑾停好单车，拉着楚妙往公园里面走去。
他继续说：“那天突然吻你，是我做错了，我想道歉。”
眼前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树枝上挂满了彩灯，如同银河一般向前蔓延。
气球飘得到处都是，各种彩带随风飘荡。
人形玩偶们不停的和小朋友们互动着。
楚妙呆滞地看着萧容瑾站在巨大的小熊维尼下面。
长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黝黑的双瞳中仿佛在闪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他正专注的看着她。
“对不起，时念。”
楚妙眼角温热，全身酥麻感不断，就连心尖都不停地颤抖。
这“地狱”她甘之如殆。

第20章
“儿童节？”
楚妙含着萧容瑾塞入她口中的奶糖，看到气球上的字，不禁笑出声。
萧容瑾露出为难地目光，说：“小时候说过要陪你过每一个儿童节的。”
在人身地不熟的地方，工作狂萧容瑾能找到这么一个办活动的地方实属不易。
“你喜欢吗？”萧容瑾问道。
楚妙点点头，“喜欢啊。”
萧容瑾一时语塞，虽然楚妙表现的很开心，但是他总觉得不能抵达她内心深处。
实际上，楚妙激动地都想抱住萧容瑾。
她想吻他。
但她不能吻他。
这只是暂时的幸福，在儿童节的节日里，楚妙依旧是萧容瑾的“妹妹”。
也是因为如此，他的“不变”再次深入她的心脏。
“时念……”
“哎！前面有糖葫芦，我要吃你买的！”
楚妙拉住萧容瑾就往前跑。
萧容瑾跟在身后，回想起以前小萝卜头扎着两个马尾拽着他到处跑。
姜玉珏痛苦地全场找他们两个，而这两个人玩疯了。
楚妙那张嘴一开就是“大哥哥大姐姐”，每次都能抱着一大袋零食回去。
姜玉珏看在零食的份上就原谅他们两个了，然后每年依旧如此。
现在，那个小萝卜头长大了，长发盘在脑后，是一个大人了。
敲诈的人选也从大人变成了他。
楚妙吃了一个晚上，就像把多余的想法当食物吃下肚，它们就能消失不见似的。
活动结束后，大人和小孩儿都慢慢回了家。
楚妙和萧容瑾并肩漫步在街道上。
摆放在身侧的两只手轻轻碰到手背，像触电一样倏然收回。
比起萧容瑾的紧张，楚妙更多的是警惕。
前者好像看清了后者的情绪，微微蹙眉，手里的动作更快，一把握住了纤纤玉手。
楚妙想要抽回，但是被对方紧紧握住无法动弹。
“时念，你听我说。”
萧容瑾停下了脚步，目光认真且专注。
楚妙瞬间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充满诱惑的禁品交织着她的心。
“我天性凉薄，对感情也不敏感，分不太清对你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但是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有点明白了。”
“虽然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对你不公平，但是……你能不能等等我。”
这还是楚妙第一次听到萧容瑾说出这么多话。
惊讶之外，更多的是心动。
她听到自己心跳声越发强烈且快速，脑海里的念头愈发强大。
萧容瑾……
和他在一起的机会近在咫尺。
只要她答应，只要她愿意再次回到当初——
以前，楚妙总是想着，万一他答应了，她的追求就成功了！
可是如今，她却想到，万一他错意了，他发现还是亲情高于爱情……那她是不是彻底就完了。
萧容瑾突发紧张的情绪，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觉。
心脏跳动，手心出汗。
这就是躁动的爱情吗？虽然不安，却让他着迷。
他看着楚妙，希望她能答应。
楚妙面色无常，不知喜悲。
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夏日的暖意，但是她的手却冰如寒玉。
只听见风中飘过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能等你。”

第21章
话毕，二者之间弥漫出尴尬的气氛。
萧容瑾后退了半步，拉开他们的距离。
楚妙脸色一白，虽然是她拒绝了，但是没想到萧容瑾居然这么快就避开她。
萧容瑾侧过头，为难道：“抱歉，我说这些话果然还是太鲁莽了。”
此话一出，楚妙的脸色才好一点。
他继续说：“你不等我没关系，我会努力追上去的。”
暖流划过指尖，冰凉的指尖慢慢变热。
楚妙差点被击溃最后一道防御。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和他在一起！答应他！让他只属于你！
可是突然痉挛的肌肉告诉过她曾经的痛苦。
一步向前，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他，也可能是踏入万丈深渊。
可是，她不敢赌，所以她后退了。
萧容瑾没有怪楚妙，他还是将她送回来家。
回到家中，楚妙机械般地吃掉了所有药丸，清醒的大脑终于被副作用催眠了。
没关系，睡一觉起来所有都会淡忘，她又会变回“正常人”了。
……
自从那天后，萧容瑾和楚妙之间的气氛不停交缠着，但是又有一道无法突破的壁障。
萧容瑾忙碌于跨省的案子，商业案牵扯的资金很庞大，他几乎每天都在熬夜。
尽管如此，萧容瑾每天还会空出两个小时来咖啡馆坐一坐。
仅仅喝一杯咖啡，看着楚妙忙碌就满足了。
小于几乎每天都要调侃一边楚妙，闹得楚妙面红耳涨。
“你这次好像出差时间有点长。”楚妙给萧容瑾的咖啡添了半杯，同时询问他。
萧容瑾从笔记本电脑后抬起头，眼下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快收网了。”他说，“之后的工作应该也在魔都。”
跨省的案子不小，身为检察官的萧容瑾自然不能缺席。
楚妙已经很久没有接触法律了，现在听萧容瑾说起来觉得有点物是人非。
晚上的客人不多，楚妙干脆坐在了萧容瑾旁边，听着他说案子一些能告知的内容。
虽然不能帮他分担工作，但也能顺便帮萧容瑾梳理思绪了。
“你来魔都，为什么没有做律师了？”萧容瑾突然转开了话题，问道。
楚妙身子一僵。
“我想考法官，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过不了审核。”楚妙轻描淡写地说。
萧容瑾自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患有偏执症的楚妙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萧容瑾想知道楚妙病情的具体情况，但是见她神色不自在，便不再开口问了。
他只能期望有一天，楚妙能抛开隔阂，亲口告诉他。
深夜降临，万家灯火慢慢熄灭。
小于已经收拾好了店铺，关上了大门。
萧容瑾背着熟睡的楚妙想带她回租房。
小于说：“姐夫，时念姐太重了，我可能搞不动她，你要不把她带回去吧。”
萧容瑾被一句姐夫收买了。
“你不怕我做什么？”萧容瑾好笑得问道。
小于打趣道：“害，我早就打听好了，姐夫和时念姐是青梅竹马，能做啥早就做了，依我看姐夫人品绝对没问题的。”
萧容瑾没有拒绝，默认了带楚妙回去。
在魔都工作的期间，萧容瑾没有选择和同事住在一起，他背着楚妙上了民宿。
安静的小楼里只有蛐蛐叫唤的声响。
彩灯照在花坛里，衬得鲜艳的花朵给这间民宿增添了许多浪漫感。
将楚妙慢慢放在床铺上。
女孩一碰到柔软的被褥，瞬间就滚了进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什么。
这副样子，不禁让萧容瑾笑了。
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萧容瑾……好喜欢……”
溢出唇角的告白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萧容瑾微微收敛笑容，黑色的瞳深邃且浓重。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楚妙的秀发，指间穿过发丝，柔软又顺滑。
良久，一句低喃轻叹：“……我也喜欢你。”

第22章
过快的心跳根本无法掩饰，楚妙无比庆幸心跳声是常人无法捕捉到的声音。
其实在上楼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此时，楚妙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白墙。
和之前的坦白不一样，这是一句完整的告白。
楚妙想要起身告诉萧容瑾她其实醒着，想要抛掉之前的想法，想要和他在一起。
但是有股力量压住了她的四肢，让她全身变得柔软无力。
这时，萧容瑾站了起来，关上了卧室的门。
一切融入黑暗中。
楚妙无力地躺在床铺上，眼角渗出泪水——她明白这是为什么。
长期服用精神药物，身体早就习惯了在偏执症发作的时候冷静下来。
她想的，她不一定会做到。
笼罩在充满萧容瑾气息的被褥里，楚妙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能。
为什么她要患上这个病？
为什么爱一个人这么难？
卧室外，萧容瑾坐在沙发上，随意披了一件毛毯。
他仰头闭上了眼，无奈地用胳膊搭在双目之上。
刚才，他看到了楚妙醒了，也明白自己的话被她听到了。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她的欢喜。
沉默不动已经是她的回答了。
走到这个地步，果然是他自作自受。
楚妙以前受得苦，现在要让他一点点偿还。
“萧容瑾，这是你应得的。”萧容瑾自嘲道。
后悔和悲伤交织，编笼成黑暗笼罩了内心，也笼罩了这间小屋。
就算迎风吹起的爬山虎都变得阴森起来。
……
第二天，萧容瑾早早离开了民宿，留下了一张纸条。
楚妙双眼挂着黑眼圈走了出来，脚下没有穿上鞋，冰冷的地板让她慢慢清醒。
她拿出手机：“小于，今天我不去上班了。”
请完假，楚妙回到家中换上衣服，重新梳了头发。
镜子中的她脸颊微微发黑，目光呆滞，让她梦回了两年前。
离开萧容瑾的第五个月，精神接近崩溃的楚妙就是这副模样。
放下梳子，楚妙拿出粉底把眼底遮了遮。
随后，她叫来出租车前往了诊所。
心理医生看着新出炉的病例，他皱着眉扶了扶眼镜，唉声叹了一口气。
“小姜啊，虽然我能理解你的情况，但是你的病况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了。”
楚妙询问道：“陈医生，如果我答应他，病情会不会有好转？”
陈医生沉默了一瞬，“感情的事还要靠你们自己解决，但是我必须说一句……”
“你的病况大部分原因是患得患失的矛盾促成的。”
“在他不能给你绝对的安全感之前，尽量少接触吧。”
医生的话如同魔咒一般悬在楚妙的脑袋上。
独自一人来到海边，她漫步在沙滩边上，远处的两个小孩儿堆着沙子。
楚妙找了一块地方坐下，就这么看着小孩儿玩耍。
以前他们生活的地方没有海洋，有一次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塘。
姜玉珏跳到水塘里，萧容瑾很嫌弃地看着他。
最后萧容瑾走到楚妙身边，帮她搭城堡。
星星手链也就是在此之后送她的礼物。
楚妙慢慢起身走到海边，她提起高跟鞋，让双脚融入沙子中，咸咸的海水偶然冲上来，与她轻触一下便离开。
萧容瑾和她就像沙滩和大海一样，明明可以触摸到，却永远界限分明。
大海一次次冲刷沙滩依旧无法改变任何事物。
沙滩还是沙滩，大海依旧是大海。
永远界限分明。
海水渐渐漫过脚腕，楚妙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又待了一会儿，楚妙想着该回去了。
就在转身之际，忽然一个人突然抱住了她。
楚妙刚要挣扎，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萧容瑾？”
“你在做什么？”萧容瑾神色慌张。
他刚才坐车路过的时候，看到楚妙站在海里吓出一身冷汗。
“我就是吹吹风。”
“那也不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吹风！”萧容瑾呵斥了一声。
楚妙随即笑出了声。
“下次不会了。”
萧容瑾牵着她往回走。
路过两个小孩儿搭起的城堡，楚妙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小声地开口。
“萧容瑾，我们还是当兄妹吧。”

第23章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大海哗啦啦的水声压过了楚妙的声音。
萧容瑾疑惑地回头，“你刚才说什么？”
楚妙大脑空白了一瞬，她迟疑地说：“没什么，我饿了，快点回去吧。”
从萧容瑾拉着她走变成了楚妙主动拽着萧容瑾。
萧容瑾跟在后面，低头看着二人相握的双手，一言不发。
其实刚才都听到了，只不过他装作没有听见而已。
当他听到“兄妹”二字的那一瞬间，萧容瑾突然厌恶起以前的自己。
这股难受的厌恶一直都是楚妙在承受。
他仅仅第一次感受到，都已经快撑不住了。
当年的她到底是用了多少勇气一步步走在刀尖上的？
光是想想，就让萧容瑾窒息。
……
“你还要出差多久？”
坐在西餐馆里，楚妙看着手机问道。
萧容瑾切牛排的动作一顿，“依照现在的进度，应该还有一两个月。”
楚妙点点头，没有继续问，放下手机，专心对付手里的牛排。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于刚才发来短信，林倩又去了咖啡馆，瞪了她一天。”楚妙说，“你不在的时候她也经常过来。”
萧容瑾皱眉，“她在找你麻烦？”
“没有，就是坐在那里瞪我而已。咖啡馆开门就是做生意的，也不能赶她走，更何况她也没做什么。”
萧容瑾扶了扶眼镜，“抱歉。”
楚妙一听，嚼着肉的动作一滞，随即装作不在乎地说：“你道什么歉，你和她又没有关系。”
萧容瑾沉默。
气氛忽然微妙起来。
楚妙试探一问：“你和她……以前真的交往过？”
“没有。”萧容瑾立刻否认，“她的父亲是我的导师，老师总是撮合我们，所以让她产生了错觉。”
楚妙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更没必要道歉啊，这又不是你的错。”
“终归是因我而起。”萧容瑾伸手握住楚妙的手，真诚地说，“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楚妙没有回话。
其实她不想掺和进去。
她已经决定要避开萧容瑾。
可是，当他听到林倩的父亲撮合他们两人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心痛。
萧容瑾上大学的时间，是她初心懵懂的时刻。
楚妙还背着双肩包，而萧容瑾已经遇到了各种不同女人，而她根本无法插入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