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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冷静，想清楚别那么咄咄逼人，我们再来谈到底怎么样，才是对小蝴蝶最好的结果……”沈慕说着话，转身要去开门时，却发现楚奈宁早就泪流满面。

沈慕开门的动作就顿住了，语气也缓了，说：“事情又不是不可以再谈，你哭什么？”

楚奈宁并不理会沈慕的话，她伸手平静的擦了擦眼泪，然后在原来的位置蹲了下去。
她需要冷静冷静。

沈慕浑身僵硬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快就抽了纸巾，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在纠结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选择把纸巾递给她，而是自己伸手替她擦了。

“是你处理的方式不对，你不应该来操控我的。”沈慕沉声缓缓道来，但不敢凶了，“即便我要回国，也得有我自己的安排，而不是你用这种命令的方式来逼我妥协。楚奈宁，那跟利用我，又有什么区别。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多讨厌利用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在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也轻飘飘的，那是因为牵扯到了不愿触及的过去。

楚奈宁处理问题时，自然不至于有这样的情绪波动，沈慕再跟她争锋相对，她也有能力压过他。

她会控制不住情绪，完全只是因为小蝴蝶。

那么敏感，一点点不对劲她都察觉得出来，她跟沈慕都不愿意妥协，没想到最先妥协的是小蝴蝶，她说她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你说的对。”楚奈宁恢复平静说，“我不逼你了，至于你说的市场跟环境，总是可以改变的，没有需求，也可以创造需求。”

她想从地上起来，脚却麻了，最后沈慕扶了她一把，她推开了。

沈慕道：“回国的事，也得从长计议不是？我也得做调研，开会，做各项决议。”

小蝴蝶也听见了沈慕最开始问楚奈宁为什么哭，在外头焦急的直跺脚，慌慌张张的问道：“爸爸，妈妈怎么了？”

沈慕这才过去打开门。

小蝴蝶一进来就焦急的朝楚奈宁跑去，看见她哭过，立马就要她抱。楚奈宁抱她了，小蝴蝶心疼的亲亲她的眼睛，模仿着爸爸哄她的语气，说：“妈妈，你不要哭。”

“妈妈不哭，妈妈跟爸爸也没有吵架，小蝴蝶不要担心。爸爸妈妈只是在商议，怎么样才能让小蝴蝶想见妈妈的时候就能见到妈妈，想见爸爸的时候就能看见爸爸。小蝴蝶知道的，商量就会有分歧，但那是提意见，不是吵架，对不对？”

“对。”小蝴蝶说，“但是万一商量不出来结果，也没有关系的，小蝴蝶想妈妈的时候，可以跟妈妈打电话。现在都可以视频，小蝴蝶还是能看见妈妈的。”

楚奈宁嘴角弯起，沈慕在一旁沉默不语。

楚奈宁看看他，说：“那我带小蝴蝶走了。”

但沈慕没让她开车，最后选择送她们过去，一路上，小蝴蝶都在哄楚奈宁，这哄人的技术，也不知道像谁，便撒娇边哄，小黏人精。

沈慕心里清楚，小黏人精，无非是随了大黏人精。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不粘屈琳琅，但跟楚奈宁在一起的时候，却那么黏。或许是因为初恋，也或许是因为楚奈宁太冷了，恋爱双方里，总有一个人得黏。

在楚奈宁哭的时候，沈慕当会儿，挺手忙脚乱跟头大的。

他居然还是这么怕她掉眼泪。沈慕自己都服了。她咄咄逼人，不可理喻，分明是心狠，还要他来妥协。

在楚奈宁跟小蝴蝶下车的时候，才点了一支烟。等到烟头燃尽时，才重新发动车子找了王励肆。

王励肆已经忍住很久没找楚奈宁了，楚奈宁也不见他，于是王励肆就这么堵着气，他又不是没女的喜欢他了，他何必要巴结着楚奈宁这一个女人。

但这么想归这么想，不爽是真不爽，他甚至想把楚奈宁拉来教育一顿，让她不理他。

于是沈慕见到王励肆时，后者脸上明显写着不满，通俗来说，那就是没泡到妞的不甘心还有陷入爱情的二愣子的自我倔强。

王励肆看着沈慕，道：“听说你要出国了？”

“嗯。”

“恭喜。”王励肆道，“今天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打算把重心往国内移。”沈慕道。

王励肆原本有些散漫的靠在沙发上，在他话音落下时，不由得坐直身子，多看了他两眼。

四目相对，各有心思。
338
王励肆打量他几眼，沈慕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回国，毕竟国内这几年发展迅速，但也不是最近，毕竟他的行业，国内市场不是很稳定。
“怎么突然想着把重心往国内转？”王励肆若有所思，“环境怎么样，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起码暂时不是最适合的时机。莫非是有什么突然的原因？”
沈慕也没有隐瞒，如实道来：“小蝴蝶舍不得跟妈妈分开。考虑到她们母女的身体状况，回来大概最好。今天来找你，是后续需要你帮忙。我要是国内稳定下来，你投资我，应该不亏。”
其实回国，倒也不是完全没优势，只是风险相对来说略大，远不如国外安稳。其实楚奈宁愿意给予金钱上的帮助，尽管有最坏的风险，但沈慕心里有底，应该不会那么遭。
融资才是最难的，楚奈宁给他解决的是一个大问题。
沈慕无法接受的，本质上就不是回国这事，他厌恶的是楚奈宁对他肆无忌惮的摆布。他就像一个木偶，被她利用，如今还要听她安排。沈慕可以为了小蝴蝶做出牺牲，但对于楚奈宁的这种做法不敢苟同。
“只是因为孩子？”王励肆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片刻后，把手里的烟递了一根给沈慕，又把打火机丢给他。
沈慕没接，只蹙起眉：“不然你以为？”
“也是，你总不至于对楚奈宁心软。”王励肆笑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楚奈宁没有任何多余想法，不然我接近她，你早该想方设法阻止了。”
但在国外那次，沈慕更多的是回避，并没有在他和楚奈宁相处时横插上一脚。
沈慕不提楚奈宁了，他如今对楚奈宁什么想法，沈慕自己也摸不准，他大概是不会喜欢楚奈宁的，最多只是对过去有一些留恋，所以对她偶尔有些情绪波动。
但要他一辈子跟楚奈宁生活在一起，沈慕想想过往，想着她一直不瘟不火，对谁都一样的表情，永远那么冷淡，必要之时可以牺牲他达成某种心愿，他就难以忍受。
楚奈宁的生活方式，跟他喜欢的是相背的。所以他们不适合在一起。过日子的人，三观还是得合。
沈慕感激楚奈宁对小蝴蝶的所有付出，但依旧膈应她曾经对沈氏所做的一切。感激跟埋怨这两种情绪，并不冲突。
王励肆道：“你要真回国，该帮忙的地方我会帮。”毕竟有钱可赚，都是生意人，能一起赚钱的，都是朋友，雪中送炭难，可锦上添花的事，何乐不为。
沈慕跟他聊了大致方案，但重心往国内转，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真要要计划，那也得是小半年后的事。
说完正事，沈慕就得走了。毕竟几天后就要出国了，还有很多事情他都得忙。王励肆道，“刚从楚奈宁那儿过来？”
沈慕想他大概是想问有关楚奈宁的事情，只是他没什么心情跟他去聊楚奈宁，敷衍了两句就走了。
这一回，沈慕任由小蝴蝶在楚奈宁那边待着。等到该走了，他再去接孩子。
小蝴蝶说想要爸爸妈妈一起陪她去游乐园，沈慕也特地抽了半天时间出来，跟他们一起逛了游乐园，在小蝴蝶坐儿童玩具车的时候，楚奈宁跟沈慕道了歉：“那天的想法是我不对。”
沈慕看了看她，没有言语。
“你的人生，确实不该被我干涉。小蝴蝶舍不得我离你们太远，我应该先自己想想办法。是我一边舍不得抛下楚氏不管，一边又企图满足孩子的心愿。”
那两年，如果不是小蝴蝶病危，楚奈宁也不会离开楚氏。
她只是被小蝴蝶的情绪影响了，楚奈宁很难被人影响的，可小蝴蝶让她控制不住自己。让沈慕回国，她自以为给足补偿就够了，可是细想来，那也是对沈慕人身自由的干涉。
沈慕这才说：“我们总归都是为了小蝴蝶好，以后就该心平气和的谈，总能找到最好的方式的，不是吗？”
这时候谈事，算是真的心平气和了。没有了那日，两人那般剑拔弩张。
楚奈宁说：“沈慕，我希望你过得好。”
沈慕再次没有开口，这一次是长久的沉默。
他们靠在围栏上，一同安静的看着里面的小蝴蝶。旁边的小两口一直说说笑笑，氛围极好。但楚奈宁跟沈慕不是一对，也热络不起来。
他们一直安静到小蝴蝶一轮游戏玩完。
楚奈宁才走进去小心翼翼的替小蝴蝶摘下帽子，小蝴蝶出来的时候，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就好像她也生活在一个父母健全的家庭一样。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在沈慕上洗手间的时候，服务员还给小蝴蝶送来礼物，夸赞她长得好，说：“这个气球晚上会发光，回去让爸爸妈妈给你吹。”
小蝴蝶眼底有几分失落，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楚奈宁，不希望她解释她和沈慕关系不好。小孩子都很虚荣，小蝴蝶虚荣的点，就在于，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单亲家庭。
楚奈宁被小蝴蝶的眼神刺痛了，可这一件事她无能为力，这一点需要小蝴蝶靠自己去成长去释怀。
但她没有特地说她和沈慕离婚的事，说：“回去妈妈给你吹气球吧。”
“好哦。”小蝴蝶用脑袋蹭蹭她的手。
晚上八点，沈慕才把他们送回去，看到那只气球时，他就知道楚奈宁一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吹好，气球太大了，绑绳很麻烦。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帮了把手。
楚奈宁也在一旁打下手。
很神奇，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之间居然还有几分默契。一个递工具，一个接工具，十分自然而又娴熟。
小蝴蝶就乖乖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共同替她把打气球吹好。气球里面有好多小灯，直径有一米，灯光不停闪烁着。
小灯里亮的字时：希望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
楚奈宁跟沈慕都看见那些字了，都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神。
“好好看哦。”这是小蝴蝶有史以来，最幸福的一天，爸爸妈妈友好相处，都陪着她。
即便气球里的愿望实现不了。
她的爸爸和妈妈，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并且，马上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会生活在不同国家。


339
小蝴蝶当晚是听见沈慕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的。
这天之后，沈慕就不再出现了。
楚奈宁每天都会带着小蝴蝶去陌生的地方玩，她们撞上过一次王励肆。王励肆虽然也没主动跟楚奈宁说话，但不由分说抱起小蝴蝶就走。
小蝴蝶一想，妈妈抱自己也累了，那就让叔叔抱吧。
楚奈宁在身后不赞同道：“你要带小蝴蝶去哪？”
“孩子不是要出国了，我带着她玩一玩，给她买点东西怎么了？”王励肆语气不冷不热，又加一句，“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看在沈慕的面子上对小蝴蝶好不行？”
小蝴蝶还是挺喜欢王叔叔的，他带她玩的东西就比较有意思，会带着她去玩好玩的玩具枪呢。今天又带着她去玩了，教她射击小靶子。
楚奈宁在一旁看小蝴蝶起劲，便没阻止。
“叔叔叔叔，怎么玩。”小蝴蝶眼巴巴的看着他，小蝴蝶太漂亮了，求人的时候，谁能忍心拒绝。
王励肆教她放玩具软弹，整个过程都把她小心翼翼护在怀里，他不太有耐心，但在小蝴蝶面前，完全不是一个样。
小蝴蝶按照他的教导射中的时候，王励肆把她单手
拎进怀里猛亲：“小宝贝真聪明。”
仿佛小蝴蝶就是他自己女儿，那个自豪。
小蝴蝶则是难以置信，刚刚她是怎么被抱进怀里的，爸爸妈妈对她都很小心，刚才王叔叔虽然野蛮但很有安全感。
一只手就把她拎起来了诶。
小蝴蝶抬头看着王励肆的脸，要下地。然后示意王励肆再拎她一遍。
这样一个小孩子，在王励肆看来几乎没重量，他眼底含笑，不费吹灰之力，她就再次到了王励肆怀中，被王励肆抱着。
“叔叔好厉害。”小蝴蝶夸奖道，“我爸爸都不可以。”
王励肆觉得沈慕这闺女真上道，要是是他闺女就好了。他可比沈慕会玩多了。
王励肆不仅带小蝴蝶玩，又给她买了很多玩具。不过玩具都是小男生的，显然对王励肆的胃口。女儿他也当男孩子养，就像他的玩伴。
小蝴蝶没见过，也还算喜欢。
“叔叔，你还喜欢我妈妈么？”小蝴蝶偷偷问。
王励肆余光落在不远处楚奈宁身上，不阴不阳的说：“谁喜欢她啊。”
“但是我觉得，你跟妈妈，还是有一点点搭的。”小蝴蝶觉得相比起爸爸，王叔叔跟妈妈之间的氛围要好些，王叔叔闹的时候，妈妈很多时候都有些无可奈何。
就比如王叔叔抱自己走，妈妈就只能在身后跟着。
“哦。”王励肆看上去对小蝴蝶的话，兴趣也不是很大，就胡乱应了一句。
“我觉得妈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妈妈自己不撒娇，但是她受不了撒娇的。我觉得你还可以，你要是跟妈妈好，我能接受。”
王励肆勾起嘴角问：“看来你还挺满意叔叔。”
“小蝴蝶要走了，小蝴蝶希望妈妈幸福。我会那么想妈妈，妈妈肯定也会很想我。妈妈身边要是有爱人在，应该就不用那么想我了。”
王励肆听后，抚摸着小蝴蝶的头，这么懂事的小孩，他第一次见。
“宝贝放心，叔叔不会让你妈妈孤单的。”他说。
王励肆虽然是这样跟小蝴蝶保证的，但是走的时候，同样一眼都没看楚奈宁。仿佛真的跟她划清了楚河汉界一样。
不过他对小蝴蝶真大方，几万的玩具，眼睛一下不眨，也就这样买了。
小蝴蝶还挺喜欢，出国还特地叮嘱楚奈宁，她的这些东西也要带走。
沈慕来接她时，纳闷道：“妈妈怎么给你买这些男孩子的玩具？”
楚奈宁从小就是个淑女，不爱碰这些。
小蝴蝶一边往行李箱塞，一边说：“这些是王叔叔给我买的。”
沈慕便没有再问，而是把所有东西都拿上了车子，这才看向楚奈宁，他依旧找不到对她的称呼，只说：“我去机场了。”
“一路顺风。”楚奈宁温和的说。
不知道这一次分别，需要多久才能再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