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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就他不知道
  


苏瑶云好像是又有了力气，不断的说着:“我活够了……真的活够了……”
她不只是活够了，而是活的太累了。
如果知道她的人生会如此惨淡，她宁愿秦母那一下彻底的了断了自己，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之后的种种。
纪天紧紧握着苏瑶云冰凉的手，声音沙哑而低沉:“是我不好。”
事已至此，他除了道歉再说不出任何话。
此刻他如果表明他对苏瑶云的感情，恐怕在苏瑶云看来只是觉得可笑，亦或者她会认为他只是在安慰可怜她。
苏瑶云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合上眼不再说话。
从前她巴不得纪天能跟她多说两句话，她卑微到只要他对她笑一下，她就觉得做什么都可以。
而现在，她心中除了抗拒便是感叹。

若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心中的伤害，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死心二字了。

她对纪天，再没了期待。
“苏瑶云……”纪天紧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看着她不愿多说什么的模样心如刀绞。
整整一夜，纪天都站在病房门口，直到次日一早苏思辰来查房，他还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门口。
“你……站了一夜？”苏思辰看着纪天下眼睑的乌青，还有下巴的青渣，直说:“你没病吧？你不知道你有胃病啊？”
纪天抬起满是血丝的双目，嘴角弯着一起嘲讽的弧度:“思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苏思辰闻言，顿觉纪天情绪不对，现在更加的奇怪了。
“你在说什么？”
“你说得对，我欠她的，而且欠她太多了，多到我拿命都还不清了。”
纪天苦笑着，再无往日的干练和气势。
因为欠苏瑶云的，他连带着连同他对苏瑶云的感情都觉得卑微，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告诉苏瑶云他喜欢她。
不管在谁的记忆力，纪天给苏瑶云最多的只有伤害。
苏思辰看他的表情，半信半疑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纪天听了这话，一把抓住苏思辰的肩膀:“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又瞒了我什么事？”
“我……”苏思辰吞吞吐吐着，好半天才说:“你妈拿了苏瑶云的钱的事儿，我在十三年前就知道了，那时我去你家，无意间听见他们说话……”
“你！”纪天瞪着他，怒极反笑的将他推了一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你居然也瞒着我！”
明明知道那是一笔“不义之财”，却看着他用着那笔钱上高中读大学，甚至在记起苏瑶云后还不告诉他。
苏思辰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解释着:“你要我怎么说？你当时因为能上大学正高兴着，你的脾气我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对苏瑶云好也算是补偿……”
“够了！”纪天打断他，逐渐焦躁的心让他越来越疲惫。
好像之前全世界都知道他对不起苏瑶云，就他还自以为的去贬低苏瑶云，甚至说出“你的确配不上我”这种话。
苏思辰看着眼神里满是痛苦的纪天，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搭着他的肩膀:“现在你想弥补的话还不迟，苏瑶云还活着，如果后续治疗顺利，你还有更多的时间去留住她。”


第三十二章方颖的心思
  


其实苏思辰也不确定苏瑶云会不会回心转意，现在也只是口头上安慰纪天两句。
良久，纪天才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嗯？”苏思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你手机呢？”
“砸了。”
“……”
拨通事务所的电话，纪天用着沙哑的声音道:“小江，帮我请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不接任何案子。”
“啊？秦律师您……”
纪天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苏思辰。
苏思辰简直不敢相信工作狂纪天居然要请一个月假，恐怕是为了陪苏瑶云吧。
“哎，你去哪儿？”苏思辰看着转身要走的纪天，刚还猜他要做苏瑶云的“护工”，现在走了又算什么。
“帮她买点吃的。”
另一边，哭闹了一夜的秦母终于没力气再闹了，她抓着同样疲倦的方颖，不断的说着这日子没法过了。
方颖神情有些急躁，昨天纪天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连电话也打不通。
“阿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思远。”方颖也听烦了秦母的哭嚎，拿钱起身就往外走。
又打了两通电话，还是关机状态，方颖直奔去了医院，打算去问问苏思辰。
检查完苏瑶云情况苏思辰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纪天提着粥走了进来，将粥扔在他面前，表情冷淡：“给你。”
苏思辰看了眼已经被打开过的盖子，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不是特地给我买的吧？”
“她不吃。”纪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示是苏瑶云不愿意吃他才拿过来给苏思辰的。
苏思辰一瞪眼，气的直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昨天我做了五个小时手术，你一句问候还没有，今天还把苏瑶云不吃的给我。”
当然，纪天知道他也只是玩笑话。
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苏瑶云的恢复期要多久？”
苏思辰看着苏瑶云的检查结果，想了想才道：“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恐怕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而且这一个月是关键。”
他说完，画风又一转：“方颖的事你还没处理好？她一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都快烦死了。”
提起方颖，纪天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她，无论是订婚还是结婚，都是方颖和秦母的一厢情愿，他又怎么会同意。
“我没心思去理她，我只要保证苏瑶云不出事。”纪天一颗心全扑在了苏瑶云身上，现在苏瑶云冷淡的态度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门外，方颖的表情晦暗不明，纪天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她耳朵里。
苏瑶云，果然是苏瑶云。
方颖抿着唇，看了眼办公室的门，转身去了住院大楼。
找到苏瑶云所在的病房后，方颖轻轻打开了门，此时苏瑶云还没醒，整个房间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方颖只见过苏瑶云三次，每次她都是一头张狂的红发，化着夸张的妆，举止轻浮而没有礼数。
而眼前这个孱弱不堪的女孩，脸上还带着伤疤，整个人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让方颖很难将她和记忆力那个苏瑶云联想在一起。
恍惚中，苏瑶云因疼痛感而醒了过来，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而且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你……你是谁？”


第三十三章只是愧疚
  


苏瑶云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方颖对现在的苏瑶云嗤之以鼻：“我叫方颖，是纪天的未婚妻。”
未婚妻！？
苏瑶云努力地睁着眼，眼前这个叫方颖的女人看起来的确和纪天很般配。
她心中不由的凄楚一笑，前脚纪天体贴完了，后脚他的未婚妻就来了，一个个都不愿意她安静的活着。
方颖没觉苏瑶云对她有什么威胁，但对于纪天对她的关心，还是让她不满：“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希望你不要骚扰他。”
苏瑶云更觉可笑，她喘着气，艰难的回道：“我……骚扰他？我现在……怎么能骚扰他？”
若真的可以，她巴不得去另一个城市生活，忘掉过去的种种，好好过完往后剩下的日子。
方颖冷哼一声，继而又道：“苏瑶云，你知道帮你取保候审的是谁吗？”
苏瑶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思远的爸爸。”方颖双手环抱着，言语之间满是讥讽，“你入狱，是你活该，可秦叔叔觉得对不起你，花了秦阿姨的钱将你保释出来，他们因此大吵了一架，而思远又帮你出了巨额手术费和治疗费。”
“苏瑶云，你不要以为思远多么对不起你，他们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苏瑶云眸光闪动着，怎么也无法相信。
方颖前倾着身子，迎上苏瑶云的目光：“不然呢？思远他心中也有愧，不然也不会为你做这些。”
“但你要是把他的愧理解成了爱，就是你的自作多情了，我希望你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我不想他在和我结婚的时候还带着对你的愧。”
“思远他不爱你，他根本不爱你，他只是觉得你可怜。”
说完，方颖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苏瑶云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纪天不爱她，从一开始就不爱，现在对她的好全来自对她的愧疚。
苏瑶云含泪笑着，到底是谁对不起谁？纪天驳了她为奶奶讨公道的机会，又把她送进牢里，苏瑶云以为是他无情，而现在看来，好像是她更无情一般。
眼眶酸涩的感觉让苏瑶云不停的眨着眼，她想要断了这份情可真是不容易了，她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因为方颖的几番话，苏瑶云比之前更加的消沉，甚至连苏思辰跟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的。
苏思辰关上门，不解地看向纪天：“她最近怎么了？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一样？”
纪天眉头紧蹙着，整整一天了，苏瑶云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她身体怎么样？”纪天看着苏瑶云那越发消瘦的脸，心一阵疼痛。
苏思辰也微微皱了眉：“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主要看有不有排异反应。”
纪天几日都不曾合眼，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苏思辰劝道：“你去我办公室睡一会儿吧，别等她还没好，你倒先倒下了。”
纪天压下一个哈欠，才道：“她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
“知道。”苏思辰一脸无语，他怎么不知道纪天还有这么磨叽的一面。
见纪天走了，他才转身进了病房。
“说吧，你有什么事？”


第三十四章最后的请求
  


苏瑶云勾了勾嘴角：“医生……果然聪明。”
苏思辰无奈的撑着额头：“你让我支开思远，不只是为了夸我吧？”
“我……”苏瑶云即使戴着氧气罩，也觉得难以呼吸，“我现在……被逼着活着……”
“……等过了恢复期，你会好起来的。”苏思辰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现在的苏瑶云是真的只吊着一口气，只要出现一点排异反应或者并发症，那她就真的如了她的愿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情况，请你也……瞒着纪天好吗？”苏瑶云噙着眼泪的双眼满是祈求。
苏思辰当时就愣了，又要瞒着纪天，之前瞒着拆迁款那事儿差点没被他记恨上，这回可是关乎苏瑶云的事儿，他又怎么好瞒过去。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苏瑶云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怕苏思辰不答应，她立刻要起身。
“别动！”苏思辰被她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连忙应道：“行行行，我答应你。”
他只想先稳住苏瑶云再说，如果真出了事儿，他还是会告诉纪天的。
一个月后。
苏瑶云安全度过了恢复期，只是人变得越来越冷漠，特别是对纪天，有时两天才和他说一句话，但有时五天都不一定理他。
苏思辰拍着纪天的肩，劝慰道：“她经历的事儿太多了，你让她好好缓缓吧。”
纪天从未抱怨一句，他知道苏瑶云心中有怨有气，他愿意等她怨消了气消了。
只是还未等到苏瑶云转移病房，秦母突然跑到医院来。
“纪天！你和你爸都疯了！？把所有的钱都花在苏瑶云那个短命鬼身上！”秦母丝毫不顾场合的嚷嚷着。
“阿姨，这是医院，请你小声一些。”苏思辰不留声色的后退几步，拉开与秦母的距离。
“什么小声一点，我就是要让大家听听，一个短命鬼赖着我们家是什么意思？”秦母说着就要往病房里去。
“妈！”纪天一把拉住秦母的手臂，疼的她龇牙咧嘴。
秦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真的是反了天了，她一个罪犯你还要护着她，她横竖都是要死的，你……”
“住口！”纪天瞪着秦母，她内心的黑暗远比他想的要大的多，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母亲。
他压低了声音：“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情。”
一句话顿时让秦母一惊，纪天已经知道了吗？
“什么十三年前的事，现在是现在！”秦母眼神慌乱的想逃避这件事儿，“我把话撂这儿了，要么让她把钱还回来，要么你就跟方颖结婚！”
说完，扭头就跑了。
苏思辰看着秦母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着一脸愤恨的纪天，不禁道：“要不是看你们长得像，我还以为你是抱养的。”
言下之意不过是讽秦母没有一点做人该有的良心。
纪天面色如常，心中却分外疲倦，若是真要想苏父那样，将当年的事儿翻出来，秦母免不了要被追责，可是这也会连累秦父。
秦父现在是苏瑶云取保候审的担保人，他要是出了事儿，苏瑶云取保候审的资格也会被剥夺，甚至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