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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断溪侧着头，左脸颊的伤口像是一几只蜘蛛一般趴伏着，显得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紧闭的双眼下是两片乌青，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孱弱。
顾晨晓覆在门上的手缓缓收紧，如同他的心一般紧缩在了一起。
他不得不承认，他更希望看到那个被他经常骂无理取闹的江断溪，而不是眼前这个好像连呼吸都虚无缥缈的人。
“我要是不去监狱看她，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顾晨晓冷淡的问着，目光却未离开江断溪。
何思辰靠着墙，语气无奈：“瞒你可不是我的意思。”
“难道是江断溪？”
何思辰耸了下肩：“不然呢，你帮她继母把她告到牢里，怎么还想着见她？”他语言挖苦着顾晨晓，像是在为江断溪打抱不平。

第二十六章 我欠她的吗？

“你知道了？”顾晨晓瞪了他一眼，却又无法反驳。
何思辰一副不懂的模样看着他，摊着手：“我实在不明白，她好歹是跟你一起长大的，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久，别人不信她就算了，你还不信她，还把她告到了牢里，顾晨晓，你什么时候这么铁面无情了？”
顾晨晓心中的矛盾点也一直在这方面纠结着，江断溪没有否认她伤害陈慧，他也不知道是江断溪一时冲动还是故意的，在江断溪认罪那一刻，他就已经有一丝丝后悔了。
“她自己放弃了辩解的权利。”顾晨晓视线放在心电仪那波动的绿色线条上，好像心率跟着它起起伏伏。
何思辰却因为他这话而觉得有些不满，他也望向窗内，压低了声音：“不，是你欠她的。”
不只是顾晨晓，整个费家都欠了她。
“对了，她取保候审的事是你做的吗？”何思辰拍了下顾晨晓的肩。
“不是。”顾晨晓快速的回了句，而后问道：“她有什么治疗方法？”
“做心肺联合移植也许有机会活下去，但是如果有并发症，她可能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了，这种大型手术风险太高。”何思辰瞟了眼好像在思考什么的顾晨晓，笑了一声，“你想救她？”
顾晨晓冷哼一声：“你不是说我欠她的吗？”
“你想救她也没用，她的求生意志不多，她不愿意手术你也强迫不了她。”何思辰叹了口气，从第一次将江断溪抢救回来他就能感觉到她消沉的心。
奶奶刚死不久就被抓了，还被亲生父亲告了，不过对她打击最大的应该是顾晨晓。
顾晨晓心一紧，江断溪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了吗？
他双拳又紧了几分，眸子中尽是坚决：“你尽快安排手术。”
江断溪放弃，他不能放弃。
何思辰不可置信的张着嘴：“你真的要……”
“你劝她接受手术就行，其他的事我解决。”顾晨晓目光深邃的看了江断溪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的决定不容人拒绝，何思辰愣愣的看着顾晨晓的背影，真是越来越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末了，他摇头自言自语着：“算了，就当你帮你妈还的吧。”
果不其然，不过一天时间，何思辰就将手术费用甚至后续治疗费用都准备好了。
何思辰还没开口劝江断溪，而顾晨晓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南城，你让我怎么跟她说？她已经接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取保候审，又让她接受突如其来的手术？她要问我谁做的我怎么回答？”
顾晨晓夺过何思辰手中的笔：“就说是那个帮他取保候审的人做的。”
他已经顾不得谁帮江断溪取保候审，只想先让江断溪的病得到治疗，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放过。
不只是对江断溪奶奶的愧疚，还是心中那不可忽视的不舍。
“我……”
“何医生！江断溪她……”负责照看江断溪的护士气喘吁吁的倚着门边，“她情况又不好了！”
“怎么回事？”何思辰如临大敌的起身，江断溪近来明明好了很多。
“已经开始咯血了。”
未等何思辰反应，顾晨晓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第二十七章 抗拒挣扎

原本洁白的被子上满是血迹，江断溪紧闭着眼，痛苦的咳嗽着，红色的血不断从她嘴角留下来，染红了头下枕头。
“咳咳咳……”
江断溪未插着枕头的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心脏的绞痛混合着喉中的咸腥快要把她折磨到疯了。
“江断溪！”
顾晨晓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了进去。
当看见銥誮半张脸都是血的江断溪时，他身形一震，好像自己的心也跟着她一起痛了起来。
“江断溪！你撑住。”顾晨晓握住她苍白瘦弱的手，语气轻轻的，就像在江断溪儿时住院那般温柔。
江断溪艰难的喘着气，睁着满是泪水的双眼，朦胧的视线中，她看到了顾晨晓。
“小，小叔……”江断溪扯着带血的嘴角，声音细小到听不见一般。
何思辰绕到另一边，替江断溪检查一番过后，立刻嘱咐护士：“快，准备手术，去叫凌医生还有刘医生！”
他额上带着细汗，看着江断溪和顾晨晓：“病情恶化太快，必须要做心肺移植手术了。”
江断溪却挣扎着，抽出被顾晨晓握住的手，晃着称重的脑袋：“我，我不要……”
“江断溪。”顾晨晓又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语气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冷毅：“到现在了你还胡闹！”
江断溪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融在满是血迹的枕头上，有气无力的笑了下：“对，我胡闹，我一直……就是胡闹的人。”
“反正，小叔你也知道……”
江断溪心中有委屈也有气，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苦，却还是要帮着陈慧，甚至连她选择死的权利都要剥夺。
顾晨晓忍着心中的疼痛，直接对何思辰道：“送她去手术室吧。”
“不！我不要！”
不管江断溪再怎么不愿怎么反抗，但都败给了疼痛给她的无力感，当麻药注射进身体那一刻，江断溪只觉心中满是对未来的绝望。
顾晨晓站在手术室外，靠着墙壁，明明在接受手术的是江断溪，他的心却觉得沉到了冰窖里。
从何思辰嘴里听见江断溪求神意志不强时，他还没有这样难受，当亲眼看到江断溪黯淡的眸光中毫无生的意识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将他整个笼罩起来。
手机不断的在想，顾晨晓低头一看，又是方颖打来了。
他按了挂断，可才不过一分钟，费母的电话又来了。
顾晨晓平缓了下情绪，望着亮着的手术灯，语气淡漠：“喂。”
“南城，你上哪儿去了？方颖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现在我们都等你呢！”
“你们吃吧，别等我。”
“怎么回……”
顾晨晓直接将手机关了机，一心一意的等着手术结束。
直到天黑，整整五个小时，眼带倦意的何思辰才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顾晨晓迈着有些僵硬的腿走上前，双眼中布满了血丝。
何思辰喘了几口气，摘下口罩：“手术还算成功，就看后期恢复了。但是南城，我可得先告诉你，这种手术并发症很严重，而且存活率也只有一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