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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点泄了气。
现在她的身子全由两只胳膊撑着，早就快累趴了。
见沈清歌已经到了极限，护士忙把轮椅推到她身后，半搂着她坐下去：“今天还算好了，可以动了，再这样坚持下去你很快就能站起来的。”
沈清歌喘着气，对上护士充满善意关怀的眼神，笑了笑：“谢谢护士。”
乔露忙倒了杯水给她：“姐，一会儿还要针灸，你先喝口水。”
“嗯。”沈清歌也确实渴了，才将水喝完，乔辰枫在门外朝他们招了招手。
乔露立刻推着沈清歌走了出去：“送饭的来了啊。”
乔辰枫早就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屈指敲了敲乔露的额头：“去，饿了自己去吃，没人伺候你。”
乔露笑嘻嘻地看了眼沈清歌后朝他做了个鬼脸跑走了。
“才十点，你怎么就来了？”沈清歌擦了下汗，看向乔辰枫。
“没什么就过来看看。”乔辰枫走到轮椅后，推着沈清歌慢慢走着，“沈清歌。”
“嗯？”沈清歌疑惑地回了一个字。
乔辰枫低头看着她的发旋，心中痒痒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每当他这么严肃的时候都是关于感情的事情，沈清歌将纸揉成一团，捏在手里：“什么问题？”
“你的……”他欲言又止，握着把手的手不由紧握起来。
沈清歌抿抿唇，将话接了过来：“前夫吗？”
乔辰枫一顿，没想到沈清歌说的这么从容。
他眸子中满是探寻，除了沈清歌母亲的事，他从没听沈清歌提过任何关于前夫的事。
沈清歌笑了笑：“他算是我上司。”
“上司？”
“嗯。”
沈清歌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话锋一转：“我想下去透透气。”
乔辰枫从轮椅后头的袋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好。”
外头的飘着细雪，乔辰枫将沈清歌推到一个亭子底下：“你现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杯热饮。”
“谢谢。”沈清歌细细地说了声。
下了雪，没有什么人来院中，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隔壁亭子里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沈清歌掩于毛毯下的左手又不觉地开始摩挲起右手的无名指。
等回神过来，她眼神一滞，不由自嘲地呢喃着：“我怎么还在想……”
她和傅斯寒都已经离婚了，况且他也应该知道她已经“死”了吧。
沈清歌叹了口气，肩膀也随着松了下去。
雪突然变大，傅斯寒才把车停好，也没打伞，直接走进了医院。
远远的，他就看见院门外的陈医生向他走来。
“佟先生。”
傅斯寒颔首道：“麻烦了，我下午会把我岳母接过来。”

第二十三章 老同学

陈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佟先生，有些事儿我得先和您说清楚，老人家年纪大了，而且病情也比较严重，恢复的几率很小。”
雪花落在落在傅斯寒的眉梢眼睫上，他随手拂了去：“我知道。”
他知道莫母的老年痴呆很严重，严重到能对亲生女儿下死手。
但是他想让莫母恢复一些，至少能认出沈清歌，那是她的孩子。
傅斯寒和陈医生一边聊着一边朝里边走着。
或许是太过专注，他忽然和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撞到了一起。
“嘭”的一声响，乔辰枫手中的热奶洒在了地上，他眉头一蹙，抬起头正要责怪两句，却撞上一双极其冷厉的眸子。
傅斯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是……夜辉？”乔辰枫眯了眯眼，试探性地问道。
傅斯寒英气的眉毛一拧，似乎不认识眼前的人。
乔辰枫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乔辰枫。”
他们两个曾经初中同学，住校期间还是上下铺。
傅斯寒如冰的眸子终于有了些松动：“嗯，记起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乔辰枫一时间也忘了热奶的事情，对于这个快十年都没见过的同学，倒是有些许想叙旧的感觉。
傅斯寒却没有心思和他多言：“有事，一会儿再说。”
说着，便和陈医生走了进去。
乔辰枫还想叫住他，但看她步伐匆匆，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他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等了乔辰枫半个小时的沈清歌已经昏昏欲睡，直到一股奶香味钻进她鼻内，她才睁开眼。
“抱歉，路上碰到了点事。”乔辰枫将热奶放在她手里。
沈清歌道了谢，顺嘴问了句：“怎么了？”
“碰到个老同学。”乔辰枫想起傅斯寒那张脸，眼中露出一抹无奈。
沈清歌哦了一声，也没有再多问。
等牛奶喝完了，乔辰枫怕她着凉，将她推了回病房，又给她买了午饭才离开。
院门口，又一次碰见正要离开的傅斯寒。

“夜辉。”乔辰枫朝他叫了一声。

傅斯寒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眉宇之间都透着一丝疏离。
在离傅斯寒几步外停了下来，乔辰枫喘了几口气，问：“有时间吗？喝一杯？”
傅斯寒语气平淡：“喝不了。”
公司规定，除非公司活动，所有空乘人员包括机长都不能在航班正常运营期间饮酒，况且他明天还要飞一趟来回。
乔辰枫以为他是不喝酒，笑了：“戒了？”
傅斯寒没有回答，只是打量了他几眼：“你一直在桐城？”
“不，我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来的。”乔辰枫回道。
傅斯寒看了眼天：“嗯，我先走了。”
“哎……”乔辰枫看他来去匆匆的，一头雾水。
好端端的他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有朋友在这儿吗？
上了车，傅斯寒才阖上眼微微喘了几口带着倦意的气。
之前几天想着查看乘客名单，却都因保密而查不出，最后他只能去看了监控。
看了足足一天，才在T2出口那一段路找到陈烨说的那个坐轮椅的人。
画面不是很清楚，轮椅上的人也很清瘦，但心却告诉傅斯寒。
那就是沈清歌。

第二十四章 相遇

飞完春节的最后一趟航班，傅斯寒请了一个月的假。
因为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休过年假了，行政主任二话不说就给批了。
傅斯寒换下机长服，才出了机长休息室，门口的陈烨拦住他，拿出了一张卡。
“这是沈清歌的，里面有她的钱，既然你要照顾伯母，就给你吧。”他声音恹恹的，像是接受了什么让他有些丧气的东西。
傅斯寒的目光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卡时一暗。
这是离婚那天他给沈清歌的卡。
他也没有拒绝，接过后就放进了口袋里：“你早该这么做。”
陈烨的表情又一次凝固，张了张嘴，却又知道怎么也说不过他，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傅斯寒也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养老院，将莫母送去了复健医院。
把她安排进病房后，他正准备去找陈医生，身后乔辰枫的声音让他脸色一黑。
怎么他还在这儿？
同样，乔辰枫也诧异傅斯寒怎么还在医院里。
“夜辉？”
“……”
傅斯寒眉梢一抽，他竟不知自己还有看起来这么麻烦的同学。
乔辰枫倒是觉得有缘，十年不见，还在同一个地方碰到了两次，只是无意间，他看见了傅斯寒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他问道。
傅斯寒抿着唇，微微点点头。
乔辰枫笑了：“当初大家都说不知道会是谁能撼动你这座大冰山呢。”
“你怎么在这儿？”傅斯寒手插进衣兜里，语气依旧平淡。
“我的……”乔辰枫顿了顿，“女朋友在这儿做复健。”
傅斯寒低低地嗯了一声，生疏之意是毫不掩饰，他看了眼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又一次撇开乔辰枫离开。
乔辰枫倒觉他这人越来越无趣了，只是不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他这脾气。
想起沈清歌一会儿还要针灸，他立刻回了病房。
沈清歌自从接受复健后，腿的知觉虽然回来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不适感。
就好像下半身的骨头被放在醋里面泡了三天三夜一样，又酸又痛。
护士将沈清歌搀扶到轮椅上后，推着她走出复健室后，沈清歌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我自己回去吧。”
护士有些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这里离病房有些远。”
“没关系，你忙去吧。”沈清歌将毯子盖好后，推着轮子就走了。
乔辰枫送乔露回家了，外面还在下雪，她闲来无事还是想下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刚到住院楼下的长亭中，雪下的更大了。
沈清歌靠着轮椅背，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看着满天的飞雪，逐渐入了神。
她想去看看莫母。
但是她现在的样子去，可能莫母已经不认识她了。
活着在清醒的时候看到她还活着，是不是又恶语相对。
她低下了头，心里直发闷。
还有傅斯寒。
沈清歌不认为他会和许彤在一起，哪怕他喜欢的不是她，她也知道许彤这种人傅斯寒是看不上的。
不过，两年的时间，够他找一个新的归宿了吧。
沈清歌呆坐了一会儿，觉得没趣，正将轮椅掉了头，突然看见眼前的住院部门口走出一个让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她眼眸一震，呼吸仿佛都被扼住了。
傅斯寒！

第二十五章 亭外听风声

傅斯寒一边跟陈医生说这话，一边朝沈清歌走着，但他的视线并没有放在沈清歌这边。
沈清歌一急，立刻将轮椅转了回去，想和傅斯寒错开，可眼前的路有三层阶梯，要是这么下去，她恐怕会摔在雪里。
她皱着眉，将帽子扣在头上，划着轮子往前去。
傅斯寒的目光随意的扫了扫眼前的路，却见十几米以外一个坐着轮椅的人。
看覆在轮上细白纤细的手指还有那戴着帽子的脑袋，应该是个女人。
他眯了眯眼，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佟先生？”
陈医生的声音吧傅斯寒的目光拉了回来。
“嗯，就按照你说的做吧，往后几天我会来看她的，我先走了。”傅斯寒整了下风衣，视线不由地再次飘向眼前越来越远的人。
“好。”陈医生应声后转身进了住院楼。
傅斯寒薄唇微抿，如夜的墨眸盯着那轮椅上那看起来有些紧绷的身子。
看轮椅在亭子边缘处停了下来，他才迈开腿走了过去。
沈清歌看着眼前的阶梯，还有地上到脚踝的积雪，眼中的慌乱逐渐明显。
而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心头直颤，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需要帮忙吗？”
傅斯寒即使是说着助人的话，却因为那清冷的声线显得尤为冰冷。
沈清歌屏声敛息，总觉她的呼吸声都能让傅斯寒认出她是谁。
住院楼一般都比较安静，此刻更只听得见亭外的风声。
沈清歌的手揪着衣领，有点后悔没有带围巾出来，否则把脸挡住一半也能躲过去。
见眼前的人不回答，傅斯寒眉头微微蹙起。
他刚想说什么，轮椅轻响了一声，突然向前滑了下去，沈清歌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摔下台阶，沈清歌认命地闭上了眼，但脸颊突然一热，腰际突然多了一只手。
一声闷响，她趴在一个温暖的怀中，脑子里绷的紧紧的弦差点断掉。
傅斯寒倒不觉得有多疼，背下有雪，身上的人又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