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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兰对上他的眼睛，他在检讨自己错误的同时，眼底又是茫然。
“没事。”林秀兰说，“我提的也急，慢慢来吧。”
周致远似乎还有话要说要说，林秀兰道：“真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你自己做好决定告诉我。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站在我这个位置，我有足够的试错成本，对我而言，其实算不上损失。就当……对当年利用你的补偿。”
周致远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之前的事。
林秀兰在他走神的时候，喊了他一声，周致远闻声低头，她微微压住他的脖子，跟他嘴唇贴嘴唇，却只是贴着，再没有其他动作。
她的手在他脖子上摩挲着，说：“睡觉吧。”
“抱歉，我真的没有想好，我不敢随便做决定。”周致远心尖都在颤。
林秀兰莞尔，片刻后，周致远上了床，但他看到林秀兰也掀开他床边另一侧被子的时候，他还是顿了一下，又是意料之外。
她也很自然的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林秀兰困了，闭上眼睛，睁开眼时却发现周致远一直在看着她。
“怎么了？”她语气如常问。
周致远语气更加复杂了，他喃喃说：“你太温柔了。”
林秀兰以前的温柔，更多是对谁都一样的流于表面的人设，可是今天的温柔，是她主动选择对他好，她总是谦让他，有没有目的，他暂且不知道。
林秀兰便朝他靠过去，枕着他的手臂睡觉：“我想对你好。”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对我好的。”或者说，之前在一起她都不在意他，现在对他好，更加没理由。
林秀兰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一点点抚摸着他的眉眼。她温柔看了他片刻，而后翻身背对着她，道：“周致远，我要睡了。”
周致远抿起嘴角，而后主动从她身后把她圈进怀里，脸贴在她肩窝处，他鼻子很高，这个动作导致他的鼻尖一直蹭在她的侧脸上，浅浅的呼吸微热。
这是林秀兰这段时间唯一感觉到，周致远有些许撒娇意味的动作。
她有点恍惚，保持着被他从身后抱着的动作不动，只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天快亮的时候，林秀兰就得起来赶飞机了，她一起来，没想到周致远也起了，他说：“我送你。”
林秀兰也就没阻止，两人一前一后穿好衣服。周致远送她到了机场。
她一路都在叮嘱小蝴蝶的事情，周致远应着，林秀兰在快要登机的时候看向他：“要抱一抱吗？”
周致远有些迟疑，不过片刻后还是张开了双臂，林秀兰踮脚抱了他一下，说：“隔段时间，我应该还会过来，你照顾好小蝴蝶，别把她想得太脆弱了，有些东西她要是特别想吃，你先问问医生，医生同意后你适当给她喂点。不要一刀切，不然小蝴蝶太不快乐了。”

其实照顾小蝴蝶，周致远更加有经验，但他没反驳，说：“知道了。”

“那我走了。”
周致远道：“好。”
“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联系我。”她又补充这一句。
周致远想了想，这次主动抱了她一下，道：“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他想说她万一公司打理得不好，他也还有一点钱，他也不至于不管小蝴蝶的生母。可转念一想，又怕林秀兰误会，他就没有补充上这一句。再者，林秀兰再怎么样，也不需要他花钱。
等时间差不多了，林秀兰这才匆匆忙忙去登机。
小蝴蝶起床后，已经看不见妈妈了，周致远把林秀兰的叮嘱一点点告诉了小蝴蝶。
小蝴蝶冷不丁的说：“爸爸，都怪你，你要跟妈妈睡，所以妈妈这一次几乎都没有跟我睡。”
周致远道：“那是因为小蝴蝶长大了，得独立了。”
“这都是借口，就是你想跟妈妈睡。你在妈妈房间里，干嘛要不穿衣服。”
小蝴蝶质问道，“我都不好意思光溜溜出现在妈妈面前，爸爸是怎么好意思的，都不会害羞的吗。爸爸，你变了，你以前都不这样的，你在小蝴蝶跟琳琅老师面前都那么注意，在妈妈面前也要一视同仁呀，你不能随便欺负妈妈。她喜欢你，你也要喜欢她一点。”


354
小蝴蝶的话，让周致远眉头锁上了，他不认为林秀兰如小蝴蝶说的那样，喜欢他，她对他应该是愧疚居多。不过周致远还是多问了一句：“妈妈跟你说，她喜欢爸爸？”
“妈妈没有说过这个，但是每次我跟妈妈打电话，都会问爸爸的事情，所以妈妈是喜欢你的。”
周致远松一口气，小蝴蝶口中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关心体贴。
如果林秀兰真的说喜欢他，他反而会觉得不太合理。
“爸爸，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在妈妈面前这样了。可以吗？”
周致远没法答应小蝴蝶，只认真的说：“爸爸真的没有欺负妈妈。”
小蝴蝶撇撇嘴，不相信，她可是看见爸爸的衣服，全部脱在地上的。
她只要一想，爸爸这么欺负妈妈，她就不高兴了，说：“爸爸你真坏。”
周致远有些许尴尬，当着林秀兰的面，他不会害羞，但小蝴蝶的一番质问，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只能敷衍说：“所有人爸爸妈妈都这样。”
“我不相信别人的爸爸会这样欺负妈妈，但是你们关系不好，所以你干的出这样的事。”小蝴蝶好心酸，“既然你讨厌妈妈，就不要让妈妈住我们家里好了。”
周致远道：“爸爸妈妈关系变好，才会这样。“
小蝴蝶当然不相信爸爸的鬼话，肯定就是哄她玩的，她去问了照顾她的阿姨，阿姨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染上几分怪异，道：“先生没有说错。关系不好，还真不可能会光着身子……”
阿姨是爸爸雇来的，肯定帮着爸爸说话。
小蝴蝶晚上又打电话去问林秀兰有没有受委屈，当着周致远的面问林秀兰：“妈妈，爸爸这次是不是欺负你了？我让他不要欺负你，他还要死活不同意。”
林秀兰温和反问：“他死活不同意啊。”
周致远在一旁听着，总感觉她话里别有深意，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就连小蝴蝶也听懂了，重重的点着头，顺着她的语气说道：“对，他就是喜欢做那些欺负你的事。”
周致远听到这，才抢过手机，说：“我没有那么俗气。如果你也觉得不行，我之后不会再那样做。”
林秀兰就笑了，说：“那可不行。”
那可不行，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周致远无言，不过耳根红了。那些夜晚，静谧而又压抑，发生的所有所有，也就只有他们清楚。你知我知，再无外人知晓。
林秀兰又让他把电话给了小蝴蝶，她和小蝴蝶解释了一通，小蝴蝶这才勉强相信。
不过小蝴蝶又发现了这么个规律，每次到妈妈给他打电话的点，爸爸也会一同坐在边上。以至于他每一回，都能跟妈妈说上几句话。
爸爸跟妈妈聊的很多话，还要避开她。也不知道聊什么，那么见不得人。
小蝴蝶真的太烦了，本来她就跟妈妈一天相处就只有打电话的这点时间，还要被爸爸霸占去一部分。爸爸再这样的话，她要跟爸爸反目成仇了。
小蝴蝶对周致远，是眼瞧着不满了起来。她跟周致远说：“爸爸，那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以后你不要随便给我打发走，妈妈打电话来是因为我。”
周致远正想反驳，那不止是她的妈妈，也是他老婆。但他意识过来自己想说什么之后，瞬间如至身冰窖，冷的他一阵后怕。
一是因为，林秀兰跟他实际上并无关系。
至于其二，他居然会有林秀兰是他老婆这种想法。这种想法让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当天晚上，周致远没有接林秀兰的电话。哪怕他听见林秀兰问了小蝴蝶一句，爸爸呢，他分明坐在边上，也没有动。
小蝴蝶看了周致远一眼，如实跟林秀兰说了一句，爸爸在边上呢。林秀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跟小蝴蝶说晚安，哄着她睡觉。没有再多问他一句。
林秀兰是很聪明的女人，周致远想，她在沉默那瞬间，大概就能想到他只是不想理她。
他迟早要把林秀兰所有的耐心耗没。
周致远有点心烦意乱，上一次林秀兰在他身边，还能疏导疏导他，这一次，他只能任由自己挣扎跟矛盾着。
时间转眼一过，就到了他原本打算回国跟林秀兰送药的日子。
期间有个合作的老总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周致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就连对方身高长相也没有问。
这就不是对人家女儿没意思了，这是压根就不想找。一般这样，都是有主的。
老总看破不说破，道：“我没有听过任何你的八卦，便以为你还单身。你也是我这么多年看过来的，没什么花花肠子，比较靠谱。”
周致远身边算不上有人，他也真的单身。不过他没有开口解释。
“那我们还是聊聊合作。”
周致远回答这个问题就比较小心了：“我在计划把公司重心往国内转移的事。”
老总惊讶道：“你在这边势头这样好，为什么要选择回国去冒险？这可不是个好决定。”
周致远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才用了“计划”二字。原本他是打算出国半年就往国内转，但现实条件不允许，所以这事才一拖再拖。
老总调侃道：“也不知道国内有什么吸引你的。”
周致远从容笑了笑，却没有解释。外国人是理解不了，那种落叶归根的思想的。
周致远在晚上回去之后，小蝴蝶就立刻问他要了手机，她跟林秀兰打电话也躲到一边去了。
这通电话一打完，小蝴蝶就迷迷糊糊往床上倒，打算要睡觉了。
在她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周致远突然摇醒她。
“爸爸，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有些不喜欢你了。”跟她抢妈妈才稍微收敛一点，现在又打扰她睡觉。
周致远像是无意中提起的话题：“想不想回国见妈妈？”
小蝴蝶睡意全无，难以置信的坐起来看着周致远。
“想不想？”
“当然想啊。”小蝴蝶歪头看他，“但是爸爸，你不是觉得回去麻烦也很累吗？”
累是累一点，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周致远是不愿意小蝴蝶受累。
“那我们明天回去见妈妈。”周致远看上去相当体贴。
小蝴蝶依旧歪着头狐疑看着他，然后说：“你是不是自己想见妈妈？”


355
小蝴蝶很聪明，小脑袋瓜跟林秀兰一样，转得可灵活了，说：“你自己想见妈妈，但是你又不好意思直说，你就故意拿我当借口。”
周致远道：“爸爸有一个客户正好在国内，回去谈事正好让你见见妈妈。”
小蝴蝶不疑有他，相信了，能见妈妈是好事。第二天跟周致远回国前，还不忘带很多礼物，妈妈的，小姨的，姑婆的，绛军叔叔的，王励肆叔叔的。
周致远在看到后两份礼物的时候，眉头锁得死死的：“你买他们的干什么？”
“他们都是妈妈的好朋友啊，妈妈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小蝴蝶爱屋及乌。
周致远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蝴蝶跟周致远到国内，已经是晚上了。
来接他们的是顾越，周致远跟他也是除了有合作的时候难得见上一面。
顾越在周致远上车的时候，瞬间就看见了他脖子上已经消下去的浅浅的痕迹，他朝周致远暧昧的一笑：“身边又有人了？”
周致远拉了拉衣领，没有解释。
顾越也就没有多问，有人才正常，没有人当那种大情种，才是二愣子。
顾越先带他们去吃饭，走进餐厅时他说：“今天珞楮姐也在这边吃饭，你要是介意，我们就换另外一家。”
周致远步伐微顿，这边都没有包厢，露天餐厅，他一眼就看到了林秀兰。周致远找她的本事，一直不错。
旁边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绘声绘色在跟他说着什么。
周致远收回视线，说：“不介意。”
何止不介意，他甚至频繁朝她看过去。就连顾越，也抓到好几回了。
周致远看那个男人一直在跟林秀兰说话，蹙起眉，而后朝小蝴蝶指了指林秀兰所在的位置，说：“我跟你顾叔叔有话说，你要不要先去找妈妈？”
小蝴蝶太乐意了，从凳子上滑下去，就往林秀兰那边走。她走到她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林秀兰感觉有人拉她，侧目一看，一张嘴巴咧着的笑脸映入眼帘，漂亮当中带着娇憨。
小蝴蝶眨眨眼：“surprise！”
林秀兰莞尔，把小蝴蝶提进怀里，小蝴蝶则是在林秀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然后自来熟的喝了一口林秀兰杯子里的饮料。
她觉得好喝，说：“妈妈，你给小蝴蝶也要一杯。”
林秀兰一边跟服务员招手，一边问：“怎么回来了？”
“想妈妈了。”
“爸爸呢？”
小蝴蝶伸手朝周致远的方向指了指，不过说：“我们不管他，妈妈管小蝴蝶就好了。小蝴蝶才是你的小心肝。”
争宠那还是要争的，小蝴蝶要当第一名的。争宠的要素，就是要懂撒娇，要装可怜，小蝴蝶这一次坐飞机其实也不怎么难受，但还是要妈妈哄，可怜的说：“妈妈，小蝴蝶想妈妈了，坐飞机头晕晕。”
林秀兰就没心思留意其他人了：“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妈妈抱抱我就好了。”
周致远只看见林秀兰身边那个男人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好看，就收回视线。
顾越道：“你们唯一的牵扯，就是孩子了。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你们最好不要把关系弄得很差劲。”
周致远并未言语。
顾越又道：“这一次的女人靠谱吗？会不会又跟之前那位一样……”
周致远道：“我身边没有女人。”
顾越欲言又止，周致远不是爱玩的人，那脖子上那玩意怎么来的？
周致远也没有解释，但剩下的十分钟里，顾越发现周致远的视线，一直胶在林秀兰身上。
胶这个词出现，说明不太对劲了。
顾越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试探道：“难不成是珞楮姐啊？”
周致远想说两句，张了张嘴，还是把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这可不就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