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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霆川看着空旷的屋子，顾晴不知去向，钥匙和手机好好的摆在茶几上。
可那个人却不见了！
“依依！顾晴！”
萧霆川找遍了房间，却找不到她的身影。
巨大的恐慌感将他包裹着，让他心中难安。
顾晴是什么样的人他以前不清楚，现在也知道。
她绝不可能不辞而别，哪怕是她打定主意要离开，也会给自己发一条短信，告知自己。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
萧霆川眼底通红，心脏处传来阵阵痛苦，疼的他脸色发白。
可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满心满脑都是顾晴的去处。
“……甜甜，顾晴不见了，派人帮我找！”
萧霆川声色低沉，嗓子沙哑。
安甜甜听得心中着急：“哥，你别急，你的心脏不能激动，我马上就让人去找，你别急！”

挂掉电话，萧霆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他还不能倒，顾晴还没找到，她还在等着自己找到她！
整整四个小时。
萧霆川的心悬挂在嗓子眼，如何都不能落下去。
直到在警察局看到顾晴的那一刻，萧霆川眼前发黑。
可他仍旧冲上前，将顾晴抱在了怀里。
那种充实感让萧霆川从恐慌中走了出来，他找到了顾晴。
她还在！
“……萧霆川，放手。”
“你休想！”
萧霆川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么三个字，怀抱紧的似乎是要将顾晴揉进血肉，再也不能离开他一样。
“肖先生，楚小姐忘记了自己的家在哪里，以后别再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闻言，萧霆川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会让顾晴肚子出门。
这一次的惊吓，他再也经受不起第二次了！
从警察局出来，萧霆川没有带顾晴回家，而是直接将她带到了医院。
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出来的结果让萧霆川下定了决心。
“医生，住院治疗吧！”
“不用。”
顾晴拒绝道，她起身朝外走去。
她的病情什么样她清楚，脑萎缩根本无药可医，就算住院医也不过是白花钱等死而已。
“依依！你必须住院！”
萧霆川拉住顾晴强势道。
“萧霆川，我不住院，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也不需要你插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我妻子，是我爱的人。”
“我们已经离婚了。”
顾晴重复着这个萧霆川不愿承认的事实，平心静气道：“无论你是否情愿，过去已然成为过去。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萧霆川，就到这儿吧，以后余生，我只想一个人，生死都不需你插手。”
顾晴的决绝是萧霆川知道的，只是他从前不知道，顾晴原来连自己的生命也都放弃的决绝。
“依依，你不想治疗，是因为你不想我继续纠缠你么？”
“不是，萧霆川，我不恨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我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是因为我的病也好，还是因为什么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所以别再管我了。”
不恨我……
萧霆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可以，他宁愿顾晴恨他，那至少还说明他在她心里有着一席之地。
至少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依依，我可以谁都不管，却独独不能不管你！”

第三十六章 繁华如梦总无凭

萧霆川独断的决定了一切。
顾晴住院治疗，即使他们都心知肚明，不会有任何起色。
程铮知道顾晴失踪的事情已经是在几天后了。
病床前，顾晴与萧霆川气氛沉默。
“依依，住院也好，总好过你一个人生活，我也不放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程铮于顾晴来说，是朋友。
“谢谢你来看我。”
“你嗓子还没好全，尽量少说话。”
萧霆川打断两人的寒暄，插言说道。
顾晴没有理会他，只是同程铮说着话。
“没什么谢不谢的，我说过只要你愿意，程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程铮顶着萧霆川火辣的目光，对顾晴剖白着自己的心声。
该拒绝的话顾晴都已经说过了，再说便是伤人了。
她只能沉默的摇了摇头。
萧霆川简装才松了口气，至少顾晴不会接受程铮。
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萧霆川脸色微白，忙寻了个借口出去。
程铮和顾晴看着，心思各异。
“我有些事要和他说，你先休息我一会儿过来看你。”
程铮说着，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萧霆川窝蹲在地上，脸色青白，难看的像个死人。
程铮瞧了心中一愕：“你怎么了？”
闻声，萧霆川心中咯噔了一下，握成拳的手收紧。
“……没事。”
“你这叫没事？你看看你PanPan的脸色，谁敢说没事？！”程铮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谎话，皱眉道，“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依依。”
“等等！”
萧霆川拉住程铮，抬眸看了眼他，忍痛道：“心脏病复发，没什么大事。”
心脏病……
三个字触动了程铮的记忆，他上下打量了两眼萧霆川，有心讥讽他是自作自受。
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也说不出口。
“既然复发，那就去治，难不成还以为能扛过去？”
“我想陪着她。”
“她人都住院了，又不会跑，你……”
程铮说着，话语突然一滞。
是啊，顾晴是不会跑，可是她却会把他忘了！
萧霆川知道程铮心里想的是什么，苦涩的笑了笑。
“不治疗我还有两年的时间陪她，我不希望她忘了我，所以即使是两年后我死了，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按着她自己的意愿活下去。”
说着，心口处的痛消退了些，可心口处的憋闷感越来越深重。
“程铮，别把我的事情告诉她，算是我求你。”
求！
这个字竟然会从萧霆川的口中说出来！
程铮哑然的看着面前这个本该风发意气却愁云密布的男人，点了点头。
“就算我不说，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她不会知道，至少在我死后几年，她都不会知道。”
萧霆川这话说的肯定，也让程铮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萧霆川，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追求依依的！”
“她是我的妻子，你没有机会。”
萧霆川敛起了所有的脆弱，冷冷道。
接着便收拾好了一切异样，推开了病房的门。
顾晴不知何时已经睡去了。
萧霆川上前小心翼翼的抽出她手中的手机，想着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不想就这一眼，便瞧见了上面停留的页面。
“繁华如梦总无凭，人间何处问多情。”
萧霆川将这句话输入到手机中，查询着它的大意，却是刺的他心口生疼。
那句话的意思是：往事，不过大梦一场空。

第三十七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看着顾晴熟睡的脸颊，萧霆川沉默的将手机放在了一旁，转身走了出去。
顾晴，你真的觉得往事一场空么？
那你告诉我，我这满腔的爱意又算什么呢？！
这句话，萧霆川没有问出口过。
可能是怕顾晴否认一切的同时，也将他这份迟来的爱意一并否决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顾晴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
萧霆川几月如一日的陪在她床前，看着顾晴的脸色一天天的苍白。
看着顾晴一点点的忘记曾经的一切。
她唯独没有忘的，就是每天都会翻阅古诗词。
那一张张顾晴亲笔写的诗词与释义，被萧霆川妥帖的收叠在一处。
直到有一日，萧霆川来时，桌面上一片空无。
顾晴坐在一旁，双目空洞的看着他。
“你别再来了。”
这是这么多日子，顾晴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萧霆川一时间竟然不会回答。
“……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萧霆川走到顾晴面前，弯身看着她，心情有些激动。
“萧霆川，我叫你别来了。”
“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不需要！”
顾晴厉声打断了萧霆川的话，烦躁的看着他。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怜悯。萧霆川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对我百般讨好都会让我觉得害怕！你不能像从前一样么？连看我一眼都欠奉。那才是你萧霆川。”
“……依依，我只是想陪着你。我想……”
“我不想。”
顾晴轻笑着，颤抖的手摸上萧霆川的脸。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萧霆川，我不想你，你也别想我了。”
她的指尖冰凉，拂在脸上却像是拂在萧霆川心上，惹得他一颤。
“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萧霆川逃一般的快步出了病房。
安甜甜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心疼。
“哥，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顾晴的病情日益严重，早晚有天会将过去全部都忘了。
到时候，銥誮她不知道萧霆川要如何承受。
顾晴忘记了萧霆川，这样的念头她说都不敢说，生怕刺激了萧霆川，导致他的心脏病更严重。
“哥，听我一句，你还是住院治疗吧，你不是还想陪着她么？”
安甜甜不止一次的劝说过萧霆川手术的事情，可是萧霆川都拒绝了。
这次也是一样。
萧霆川摇了摇头，哑声道：“手术我就没有时间陪她了，我也不想她看到我那副模样。”
安甜甜哑口无言，只能扶着人到样坐下，将药吃了。
之后，两人去了医生办公室，讨论顾晴如今的病情。
按着医生的话来说，脑萎缩这个病症到了后期，患者的性格会有一些变化。
比如就像顾晴今天突然的躁郁一样。
这样的行为，在病症中后期会经常出现，到后期，患者可能就会彻底丧失记忆，变成痴呆。
听着医生的话，萧霆川的心沉了沉。
他以为顾晴的病情不会恶化的这么严重，他以为他还能陪她至少在他死之前，顾晴还是原来那个顾晴。
可是，原来一切都来的这么快……
萧霆川整理好思绪回到病房。
顾晴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没有变过。
他走上前，看着顾晴，这个他从前根本不在意的女人，满心悔意。
“依依，我是萧霆川。”
顾晴闻言眼婕一颤，双眼终于有了焦点。
“我知道，萧霆川，我没忘了你。”
顾晴轻声说着，心里也明白萧霆川这句话从何而来。
其实从今天她没能抑制住怒气朝萧霆川大喊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眼前男人依旧是她曾经最爱的那副模样。
他的深情，曾经她在乔家大小姐的身上看到过，只是没想到如今还有在自己身上看到的一天。
“萧霆川，让我走吧。”
“今天我学到了一句话，虽然可能有些不应景。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萧霆川低沉着声音念着那句话，声音像是在顾晴心中响彻。
”依依，你就是我的眼前人，也是心上人。”

第三十八章 从此无心爱凉夜

夜色凉如水。
萧霆川已经离开，可他的话还余音尚存。
他说她是他的眼前人，亦是他的心上人。
这是顾晴曾经最想听到的话，可如今物是人非。
她已经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顾晴低头看着自己颤抖无力的手，那是病魔带给她的折磨。
她知道脑萎缩到了后期会是什么样的病症，知道自己后期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根本不能接受那样的自己。
而连她都讨厌的自己，她怎么能让萧霆川看见呢？
后一天，程铮来的时候，萧霆川已经出去了。
“程铮，帮我个忙好么？”
程铮一愣，看着顾晴苍白的脸，有了些猜测。
“你想离开？”
“是，我不想留在医院，苟延残喘。”
说着，顾晴苦笑了声抬起了手，眼中装满了失望与无可奈何。
“现在的我连笔都动不了，程铮，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
程铮闻言哑然。
他当然知道，可是相比起那些来说，难道让顾晴活下来不是更重要么？
“你想离开的事萧霆川知道么？”
“不知道。他也不会同意。所以程铮，帮我离开这里。”
顾晴眼中盛着的是程铮无法拒绝的微光。
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选了一天，顾晴随便择了个理由将萧霆川遣走。
后脚，程铮便过来了。
顾晴看了眼住了许久的病房，床头柜上一抹白。
那是她留给萧霆川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无心爱凉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萧霆川，你我各自安好。
顾晴走出病房，关上门。
楼外阳光刺眼，顾晴沉默的跟在程铮身后。
停车场，程铮打开车门，示意顾晴快些上车。
可是顾晴却是没有动作。
她只是站在离程铮五步远的地方，疑惑的看着他。
“依依，怎么了……”
“我……认识你？”
一句话，程铮愣住。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震愕，一个疑惑。
“你……不记得我了？！”
程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嗓子都在哽塞。
他知道脑萎缩到了最后会一点点忘记曾经的一切，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顾晴竟然忘记了他！
关上车门，程铮走上前揉了揉额角，放缓了声线。
“我叫程铮，是你……很好的朋友。我今天是来接你离开的。”
“程铮……”
顾晴轻念着他的名字，歪了歪头笑道：“我叫顾晴。”
一瞬间，程铮好像被拉回两人的第一面。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介绍自己。
只是如今……
程铮看着顾晴，眼中闪过抹悲痛。
“你还记得萧霆川么？”
听到这个名字，顾晴愣了下，脸上的笑霎时褪尽。
“你认识他？”
一句反问，程铮就明白了。
果然，顾晴怎么都不会忘记萧霆川。
那个男人在她心中，从来都是重要的！
程铮想着，自嘲的笑了笑。
“我……”
“顾晴！”
萧霆川的声音猛然在停车场响起，打断了程铮的话。
他看着打不走过来，面色沉怒的男人，上前一步挡在了顾晴和他之间。
“萧霆川，你想做什么？！”
萧霆川没有理他，目光上上下下将顾晴打量了个遍，见她什么事都没有才松了口气。
他脚下不稳的晃了晃，忍耐住心口的阵痛。
天知道他刚刚在病房没见到顾晴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还好看到了顾晴留下的话，他才知道她是想要离开。
深吸一口气，萧霆川哑声道：“依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