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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债“绝杀”:别人拼命我拼妈

时间: 2020-03-13 14:18:08  热度: 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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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工伤,让余胜利成了工地收账专员。历经各种不要脸的进阶后,他找到了一个屡试不爽的要债“妙招”……本文为作者采访所得,以第一人称写成。

1

我叫余胜利,70后,家住安徽省一个十三线县城的农村。妻子在家种田,照顾读初中的儿子。父亲早逝,65岁的老母亲与我们同住。

那年,我还在工地干活,扒高上下是常态。老板说在哪儿盖楼,我们的砖瓦泥就糊到哪儿。工作虽说辛苦,被老板克扣个零零散散到手,也不剩多少钱,但却是真踏实,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脑袋一沾枕头,保准睡得像死猪。

一家四口全靠我养活:母亲腿脚不利索;妻子刚做了胆结石手术,消化系统受损,身体总爱出小问题;儿子还指着前程远大;前两年因翻新房子,欠下一屁股债……

我从不敢轻易让自己倒下。每天,我像个超人一样,时刻轮转在工地上,为一家老小的生计搬砖糊墙。无奈天不遂人愿,老天爷偏偏要和人对着干。

这天,在一个厂房的项目工地,建筑面积大概6000平方米。我负责拆除顶层钢模板,然后将拆下的钢管和扣件一起运到井字架的吊盘上。我也站在吊盘上,随配件一起从屋顶高处着落。当时,机械工去上厕所,一名工友帮着开动了卷扬机。

意外突如其来。卷扬机下降到距地面仅5、6米处时,钢丝绳忽然折断,我重力加速度般跟着吊盘“轰”地坠落在地,痛得失去知觉。

经检查,我的右肩受到严重损伤,神经出了毛病,伸手不灵便,腿也摔骨折了。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休养,今后也千万别再做体力活。

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妻子和母亲以泪洗面。出事时,工地周老板曾托人带话,让我好好养伤,说会负责到底。可那段时间,他没露过面,电话也打不通。妻子去工地找了几次,都扑了空。债主们听闻消息,纷纷跑来讨债。所以,当医院的催费单再次到来时,我差点就爬上医院9楼,一跃而下了。

绝望至极时,周老板现身。他握紧我的手,再三道歉,称他去外地收账回来晚了,让我遭了大罪!他一脸的愧疚难过,让我把满肚子的怨言生生咽了回去。接着,他留下一笔不菲的补偿金不说,还说等我好了,要继续用我,干大事!

我有点懵,怀疑自己听错了。工地上的活,哪个不要出苕力?再用我这个废人,有可能吗?而且,我能干什么大事?在此之前,我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建设:拿到赔偿,伤养个六七分,多省点钱出院,回家做点小买卖糊口。

ldquo;大利,你跟了我几年,是个老实靠谱的人,以后就替我去收账吧!”周老板抖出了终极“包袱”。我受宠若惊,两行热泪险些飚出。工地上的收账专员不用出苦力,还能跑全国各地长见识。这么好的活儿,咋就砸到了我头上?

原因只有一个:我遇到了贵人。

2

休养了4个月,我迫不及待地向周老板请命,要回去上班。想到被委以重任,身体又是革命本钱,那笔补偿金被我养伤花了大部分,剩下的都还了债。

ldquo;大利,明天你去趟天水,有笔建筑款没到账,拖了快一年了!”这边周老板耳提面命地刚交代完,次日我就麻溜地踏上了前往甘肃天水的旅途。

结果,第一次要债,我就遭了殃!

按着周老板给的地址,我一路山路十八弯,找到欠债对象家。对方独自在家,我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上了。“看来有戏!”我暗喜。没想到,他突然来了个180度大反转,说别的都有,就是没钱!杀了他也没钱!

欠债还这么理直气壮?我压住火气,依旧好言好语。他不知哪来的无名火,竟破口大骂,说我们想逼他死,又是什么爹什么娘养的,话别提有多难听。

骂我可以,骂我家人我忍不了。我严肃地警告他,说话文明点,他反而变本加厉。我只觉怒火蹭蹭往上蹿,冲动之下,扑上去给了他两拳。

这时,他家门后突然钻出个女人,举着手机说把我刚才打人的画面录了下来,还打电话报了警,等下警察就来。

谁怕谁!欠钱骂人还有理了?我当时并不怕这一套。可当警察来了,说我故意滋事打人时,我秒怂了。

我立刻被警察带走。登上警车前,我分明看到女人嘴角浮起的挑衅而得意的笑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落了人家的套。哎,还是道行浅了!

初次要账就铩羽而归,得亏周老板保释我出来。面对我沮丧地请辞,周老板并未同意和苛责,只让我注意方式方法,说收回这笔钱,我本该有万元以上的提成。

是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实在太对了。想想以前每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三千元工资,眼下去收趟账回报那么高,平时工地还养着你,傻子才不干呢。

因此,我振奋精神,努着劲拼了命地一趟趟奔向外地。任人谩骂羞辱,推搡驱赶,我就是不抛弃不放弃,钉子户般赖在人眼前。脸,是个什么东西?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渐渐的,我也收回了几笔款项,但过程总是艰险曲折,让我非常头大。

每次回家,我总是眉头紧皱。母亲见我这样,并不多问,只是端来她亲手做的麻饼。饼的甘甜混杂着核桃仁和芝麻的喷香,这是我童年最爱的食物。我嫌她做得辛苦:“妈,别把我还当娃娃,我都是娃他爸了。”

母亲却说:“在妈的眼里,你长多大都是个娃。”

3

有次,无论我用尽什么办法,欠债人嚣张跋扈,还恶狠狠地把我轰了出来。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出现在门口,竟也是来要账的。

坐在台阶上,我双眼紧紧盯着孕妇,想着我一个大老爷们都要不到钱,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会有啥能耐?在我坐等看笑话时,孕妇有动作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吵嚷着让欠债人还钱,说要是不还钱,就把孩子生在他家门口,大不了一尸两命。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逢路人经过,声音就提高个八度。欠债人明显有些无措,远远地躲着孕妇,瞬间没了声势。

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耗着,那个孕妇开始表现出坐不住的样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又是捂着肚子,又是扶着腰。这可把欠钱人吓坏了,立马把她请进了家。

半小时后,孕妇出来了,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高高兴兴地走了。我前后脚地追上去,想向她取经,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惊掉了下巴。

只见孕妇走到一个角落,见四处无人,便把手伸进衣服里使劲一拽,拽出一个系带子的羽毛枕,扔在了角落里。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老赖常有,他赖你就要比他还赖,要从智商上碾压他,从情感上威慑他。

回家后,我脑子里一直揣摩着,我一个大男人,又装不了老弱病残孕,如何能来一招要债“绝杀”呢?转头看到一旁的老母亲,顿时有了想法。

我给母亲讲了遍当日见闻,让她扮成病人,跟我一块去收账。母亲拼命摇头:“骗人的事儿咱不能干,人在做天在看啊。”妻子也劝我:“咱妈这大年纪了,你好意思让她受累吗?”

是,她们说的都对,但是钱呢?没有钱,看看这一家子过的,天天被追债,生病靠硬扛,娃的一切都是从简……念着所有难处,我铁了心要带着母亲上路。

ldquo;大利,我知道你难,可……”母亲欲言又止。“妈,咱不骗人,也不会对谁造成影响。收到账咱就回来,害人的事不做。为了咱家,儿子就求您这一件事儿了!”

妻子把我拉到卧室,劈头盖脸地数落我不孝。我脾气也正在头上,与她吵了起来。转身出房间,母亲屋里的灯已经关了,我叹了口气,想明天再试着劝说劝说她。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起床,就见母亲把她简单收拾出来的行李搁在桌子上,说跟我一起走。我眼眶一红:“妈,谢谢你……”“不说这些,走吧。”

4

就这样,我带着母亲踏上了讨债的征程。

我告诉母亲,什么话也不用说,就装成病恹恹的样子,多咳嗽几声,或是有气无力地哼几下。母亲尽全力配合我,好几次咳嗽地都停不下来,还喘得厉害,脸憋得通红,也不知是生理反应使然,还是心理效应作怪。

别说,这招还挺管用。第一次,我搀着母亲往地上一坐,这边和欠债人一赖,对方是一丁点儿都不敢碰母亲,打发叫花子般把支票一填,扔给我们,让我们滚蛋。

这样要债,几乎屡试不爽。那些老赖见到这样的母亲,仿佛遇见丧门星似的,唯恐避之不及,但凡能还点的,都会还点。当然,委屈也没少受。有的人指责我,消费老母亲大不孝,有的人直接冲母亲开骂:“老不死的也出来忽悠人”。我努力想左耳进,右耳出,就使劲想那白花花的钞票,想一家人未来可期的好日子。

每当这时,母亲就和那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这辈子,母亲是穷过来的,可都活得堂堂正正。她并不曾和我抱怨过,默默承受了一切。我顾不上这些,周老板给的压力,一次大过一次。我脑海里只有五个字:要到钱就行。

那一两年,由于收账顺利,一笔笔不菲的提成被我揣进口袋,除了还清旧债,还大大改善了儿子的穷学生生涯,也让我有些“根本停不下来”。

母亲腿脚不利索,每天跟着我火车、客车、公交来回倒,外加“11路”就没有断过,日行百里不敢说,十几公里指定是有的。我俩在外边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更有不少时候,我们不得不睡在马路牙子上、公园里、小区凳子上……要守着欠钱人的家,以免找不到人,也为了能省点是点。

一日三餐,多是就着矿泉水啃自带的饼子,偶尔吃个面也是清汤寡水。心疼母亲辛苦,有时我会给她要带肉沫的面,她却要用勺子把肉沫舀出来给我。

夜晚的风透着刺骨的冷,空旷的夜空下,只有我们母子俩抱团取暖。那是一种没有归属的落寞,是对明天未知的迷惘。除了彼此依靠,再也没有其他。

5

大半年前,我们前往山西太原收账。绿皮火车摇晃了一天多,才抵达。

下车时,母亲起身没站稳,我搀住她,一摸她的额头微烫。我要去买药,母亲拦住我,说这样就不用演了,她心里也好受些。我让她缓缓再走,她赶忙往前走两步,说她好了,不要再耽误时间。

这是我们去收账的第52号人物。“刘凯,28岁,这么年轻就混到项目负责人了,够能的。”翻看着老板给的资料,我嘀咕着。

之前,周老板承包了陕西一家企业的厂房修建工程。他说,工程在今年5月完工,但款拖到11月都没给,让我去找项目负责人刘凯要钱。

他给了刘凯的老家地址,让我跑一趟。我不明白为啥不是直接去找本人,而是上他老家要。老板当时就吼:“让你去哪儿就去哪儿,哪来那么多废话!”

是的,我一个打工的叽歪啥?此刻,我们就按地址找了过来。刘凯老家在距离市中心很远的一个城中村里,第四条胡同,一栋两层小楼,大门紧闭。我和母亲站在门口,对望了一眼。母亲条件反射地咳了几声,显得还是有些紧张。

我敲了敲门,“等等——”门内传来一个男声。半分钟后,大门徐徐打开,出来一个60岁左右的老头。我没说话,一把拉着母亲闯进院子,生怕他把我们关在门外。进去后,母亲不住地咳嗽,我直奔主题,告诉他:“刘凯欠我们周老板工程款没给,要不你联系他给钱,要不你把钱给了。”

老头一脸茫然。他人还挺斯文,说打电话问问。挂断电话,他语气就变了,说他儿子称没有欠钱,工程款早结清了。我有些意外,一般都是死皮赖脸地说没钱还,或是商量式地还点钱打发我们走,还很少有人那么理直气壮,一开口就直接说,他们没欠钱。我认定,这家人道行颇高。

我拉着母亲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母亲咳得直喘,见我进展不顺,不禁给我帮腔。老头好像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急得对我们破口大骂,羞辱母亲“一大把年纪了,讹人不讲理”之类。

趁老头又去打电话,母亲拉拉我,小声说:“别是弄错了。”没可能!周老板分明告诉我,对方欠了钱,不管碍于面子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能怂!我梗着脖子叫嚷着:“不给钱,我们就赖你们这儿,看谁耗得过谁!”

不多久,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几个人回来了,说她哥没欠债,如果还不走,就报警告我们私闯民宅。我气坏了,什么叫私闯民宅?我们压根就没进过里屋!

母亲越咳越厉害,我感觉不像假装,有点打退堂鼓。眼见对方要轰我走,却不敢动母亲半分,我又硬下心来,紧紧挨着母亲,一动不动地与他们对峙。耗到夜幕降临,对方报了警。可警察来了,见母亲这样,也不敢动手,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出去住几天,还说寒冬腊月的谁都扛不住。

对方找来锁,锁了连接内屋的推拉门,扬长而去。大门敞开着,老头临走前还对我们来了句:“有本事你们守上三天三夜,我就服气!冻死你们这些龟孙的!”

ldquo;儿啊,别是咱真冤了人家啊!”听从母亲的话,我再次向周老板确认。周老板怒火冲天:“你当我说话是放屁?你就给我在他家守着,拿不到钱也得把他方圆百里的名声搞臭,否则别回来见我!”

这是寒冬腊月的晚上,冰彻入骨。我和母亲冻得瑟瑟发抖,母亲更是腿脚都僵了,持续不断地咳嗽。我愈发犹豫,说要不咱们也走?母亲摇摇头:“钱没要到,你怎好去交差?那些老板,哪个不是吃人的主儿?不要紧,妈能坚持……”我只好脱下外套,给她盖在腿上,自己搓着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6

入夜后,一分一秒都更加难熬。我出去买来两碗热乎乎的面条。下肚后,身体是暖和很多,但热乎劲一过,风刮过来是愈加的冷。北方干燥,风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生疼,整个身体冻得都没了知觉。

母亲脸色开始泛青,我不顾她反对,执意背上她,找了个便宜旅馆住下。一路上,母亲都在念叨着,怕对方回来见我们不在,更加有信心赖账。我安慰她,这么冷的天,他们不会半夜回来。那晚,母亲的脸一直滚烫,稀里糊涂说着胡话。

次日清晨,我坚持让母亲呆在旅馆,自己跑去刘凯家。院门依然大敞,丝毫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偶尔有人经过探头望时,我会大声控诉刘家人的“老赖”恶行。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以为刘家人回来了,没曾想竟是母亲!她一瘸一拐地走来,手里端了份还在冒热气的牛肉面,让我趁热吃。

我责备她,不好好在旅馆待着乱跑,人生地不熟跑丢了怎么办?她像小孩子做错事般,低下头去。我问她吃了没有,她说吃了,让我放心吃。熬了一天我也饿了,便闷头吃起来,“嗞溜”三口五口地下了肚,真暖和!

吃完,我让母亲赶紧回去歇着。她固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非要陪我一起等,说只有她这个砝码在,要债才有点希望。拗不过她,加上担心真要不到债,无法交差,我把外套铺在地上,让她坐了上去。

又等了好久,我听到一阵“咕噜”声,分明是母亲肚子里发出来的。我质问她,为啥骗我?母亲讪讪地笑说,没骗我,还说我听错了。

当下我就往外走。母亲以为我生气了,拽住我小声道:“我就想省点钱,你吃饱就可以了,我不饿的。”见她这副模样,我搂住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母亲反倒是不停地拍着我的背,一直说着“对不起”。

我执意带她去了一家餐馆,点了两个菜和两碗面。“你这是干嘛啊?两个菜,哎呀呀,一个要18块呢!这得花多少钱啊!”她叨叨个不停,不愿意拿筷子。

ldquo;你要不吃,才是浪费了钱。”我吓唬她,让她快吃,说不吃人家可就收走倒掉了。她这才拿起筷子,夹给我,叫我也快吃,不准浪费。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7

又守了一夜,刘家人依然不见踪影。

我打电话汇报,表示坚持不住了,要返回。周老板骂了我一顿,说我没用。我硬着头皮应着,挂断电话,准备带母亲打道回府。万没想到,母亲起身时,一头栽了下去,软软地歪在地上。无论我怎么扶她,她都站不住脚了。

我急得不行,当下带着母亲直奔最近的医院。医生检查了一番,问我,老人是走丢了么,怎么冻成了这个样子?我低下头,没有解释,也不敢解释。

接着,医生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明白的专业术语,只知道大意是,母亲之前就腿脚不好,长年累月的辛劳奔波对腿骨一再磨损,再加上猛地冻得时间太久,导致她双腿神经严重受损,无法再动弹。

让我最绝望的是,医生表示,这种情况没得药治,只能是通过医疗保健看看能否有所好转,“未来靠自己走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医生说。

病房里,我“扑通”跪在母亲面前,一再忏悔自己鬼迷了心窍,害了她。母亲却摇头,安慰我:“是妈人老不中用啊,以后又要拖累你们了……”

病房外,我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刮子。我结结实实地意识到,我错了。

再回安徽,这次却是推着坐轮椅的母亲。我第一时间去找周老板要工资,并说明母亲的情况,希望他念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予一定补偿。

周老板全程黑着脸,又是责怪我做事不利,又是推脱说他只雇了我,没雇我母亲,更何况还没要到钱。讨价还价半天,他只肯出2000块钱辛苦费,还是看在“道义”上给的。见我还要跟他争论,他撂下一句“再叨叨就走人”,转身离去。

什么狗屁“贵人”?这个“周扒皮”,和电视上那些黑心老板一模一样!

之后,我又去讨要了几次,不仅没见到周老板,还听到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消息:原来,陕西那家企业果真早就结清了工程款,只是周老板当时与刘凯有过款项的争执,咽不下那口气,就故意说欠钱,想让我去刘凯老家闹个鸡犬不宁!

搞半天,是被人当枪使了。生平头一次冤枉了人,跑人家里大闹了一场不说,还害得母亲如今走不了路!我真心觉得,自己太枉而为人,太王八蛋了!

真相,我一直没敢告诉母亲,唯恐她心里难受,背上包袱。但母亲似乎瞧出了什么,那些天郁郁寡欢,口中一再说着“对不住”。

8

半个月后,我专程去了趟太原,上刘凯家道歉,还把带的土特产送给了他们。所幸,对方并未抓着这事不放,只说我们也很无辜,原谅了我们。

从太原回来,我再未去工地上过班。周老板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我删除或拉黑。终于,我又过回了穷不拉叽,但能睡个安稳觉的苦日子。

如今,我用之前攒的一点钱,加上四处挪借了点,带着母亲在镇上盘了个小门面,卖些小商品。虽说挣得不多,可轻松了不少。儿子也挺争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黄昏时分,我常常推着母亲去做做康复,遛弯晒晒太阳。尽管还是不能行走,母亲却是一脸知足的模样。而我的心,依然始终无法安放……

作者|武丹   研究生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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