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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们，认识的更早。
徐斯言的思绪飘远了，想起冷凌月刚刚追他的那一年。
那种爱意，真的不用细看，随意一扫，就清清楚楚。
那会儿，她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坐在她旁边的他，不太满意的说：“徐同学，你为什么教别人题目，不肯教我啊。”
徐斯言说的是：“因为你给我造成了困扰。”
很冷淡，一般人估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其实问题并不在困扰这件事情上，是因为她一靠近，他会紧张会有不好的念头，男人在青春期，所有对异性的想法，都很不堪。
他肖想过冷凌月，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在车上，甚至在教室，他都想过，他在所有场景下，把她弄哭。
只不过这跟他从小被灌输的三观相悖，他从小就被告知门当户对的重要性，所以他在这种矛盾之下，一边吊着冷凌月，一边又无数次拒绝她，看着她痛苦。
他故意透露给冷凌月他要考什么大学什么专业，想把她控制在身边。而如他所愿，大学里，她的视线还是离不开他。
说实话，大一看见冷凌月出现在他视野里时，他很开心，甚至比后来拿了国奖，比生意上赚一大笔钱，还要让他开心。
从一进去，他就打听到了她所有的消息。
徐斯言截胡了所有送到冷凌月身边的情书，在朋友面前，却从来都否认和她的关系。他很纠结，不知道自己为了冷凌月，跟母亲作对，值不值得。
一直到后来，冷凌月的身边黏上了龙夜渊。
然后他看见他在寝室楼下缠着冷凌月接吻，并且蹙眉警告冷凌月不准收情书，学长学弟都不行。
冷凌月面色冷淡，说：“你该回去了。”
龙夜渊说：“你得听进去，我就从来不加女生微信，谁问我我都说我有主了。”
冷凌月说：“回去吧。”
“冷凌月，我服了你了，你怎么从来都不会舍不得我的。”龙夜渊低头看着她说，“我不走就算是想跟你多呆一会儿，你可真是一个大直女。”
冷凌月无奈的凑上去亲了他一下，龙夜渊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徐斯言认识的龙夜渊，从来都是冷淡而不着调，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龙夜渊，乖乖的，很听话，很好哄。
那一天，冷凌月被龙夜渊缠着，很晚才回宿舍，两个人就站在树下，牵着手，说着极其幼稚的小事，随便说点什么，龙夜渊都能醋劲满天飞。
那一天，徐斯言站在冷凌月寝室楼底下，久久都没有离开。



111

徐斯言想起那段时光，龙夜渊代替他做着一切和冷凌月亲密的事情，他看见他买过避孕套，买过情侣之间特殊用品，也偶尔说冷凌月其实很会。每看见一次，心里都是惊涛骇浪。
徐斯言知道，龙夜渊一直不过是他的替身。可他开始不安，所以蒋文媛让他出国，他也就出了，他其实是想逼着冷凌月一起的，但那次她没有选择他。
他在国外，对她的想念浓烈到一种离谱的地步，每一秒，都想见见她，每一个晚上，都想一些不能跟外人说起的荒唐事。
徐斯言知道那种苦，他忍不了，所以他回来了，也知道错了。
“冷凌月，我也是没想到，他会对你这么不好。”徐斯言皱眉道，“这次温远辉的事情，应该和他也有关系。”
冷凌月沉默了片刻，道：“我这边很多证物的搜集，都是他让人帮忙找的，他答应我官司一定让我赢。我也不敢保证，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只是他态度还算坦然，我姑且相信他。”
徐斯言因为冷凌月的话，多看了她一眼，道：“照你这么说，那他还算有几分良心。只不过因为温湉坑你的事情他向着温湉，我还以为他什么事情都向着她。”
冷凌月搜寻了一番记忆，都不记得自己有被温湉坑过，她有些疑惑的说：“温湉坑我？”
“你不知道？”徐斯言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两眼，“阿行身边的很多朋友都知道，我以为你也是知道的，不过你不在意而已。”
冷凌月的心往下沉了沉，她的手无意识的捏了捏杯子的杯壁，说：“我并不知道我被温湉坑过。”
徐斯言道：“你跟龙夜渊结婚，还是因为网上有人爆料了你们亲密的帖子，其中还有一篇文章，暗示你是故意勾-引龙夜渊，设计他跟温湉分手。你还记不记得，这篇文章让网上的人对你骂声一片？”
冷凌月当然记得，她的学生里面，也有不少骂她的。
那段时间，她几乎成为了网上最热的小-三，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徐斯言看着她还算平静的脸色，继续说：“这篇文章是温湉写的，后来你姑父利用她这篇文章把你的事情炒作起来，逼龙夜渊娶你。龙夜渊让人揪出了所有人，你姑父找的那些人都吃了官司，但温湉他没有追究。当然，你们被拍到的照片是谁拍的，我不清楚。”
顿一顿，说：“不过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让旁边的人都闭了嘴，没透露给你半点风声。”
冷凌月这会儿脸上基本都平静也维持不了了，只能机械的喝着热水。
那件事情，对她影响很大。她虽然看着还算平静，那会儿却，总是失眠。
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只跟乔横山有关。
没想到温湉，才是最狠心的一个。
冷凌月那会儿，从来都觉得她是个有点小心思，但本心不坏的姑娘。可是明明是她自己离开龙夜渊的，她也能说得出口，是她冷凌月抢了她的。
而龙夜渊同样知道实情，没让温湉道歉不说，还瞒着她。
这是狠毒的想毁了她，温湉的行为简直可以用恶毒来形容。绝不是一个三观端正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瞒着她是不是代表着，他心虚愧疚，也知道这件事情对她影响很大，怕她去找温湉的麻烦？
冷凌月这会儿胸口堵着气，隐隐泛疼。她勉强直起身子，走了两步，整个人就有些脱力的蹲了下来。
“冷凌月。”徐斯言连忙眼疾手快的过去扶起她，担忧的说，“你还好不好？”
“怎么看，我也不像是好的样子吧？”她勉强扬起嘴角，可很快弧度就消失了，她轻声说，“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呢，明知道她在故意造谣，故意诋毁我，他却还护着她？而温湉一说是我逼走他的，他就来质问我。”
冷凌月只是不想提，龙夜渊每次一提到温湉就转移话题，她不是傻子，要是他相信她，就应该当面跟她谈。
回避意味着什么，谁不清楚？
徐斯言顿了片刻，还是毅然决然的把她搂进了怀里，紧紧的，“冷凌月，你嫁给他，是想要他帮你拿回乔氏对不对？”
冷凌月任由他抱着，无心挣扎，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想着那篇诋毁她的文章——为上位，不惜勾-引学生男朋友，毫无道德可言的小.三贱.货。
居然是温湉写的。
一个了解她，却嫉妒她诋毁她的，所有老师都为之骄傲的学生。
徐斯言微微蹲下来，让她在他怀里能有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他柔声说：“冷凌月，何必牺牲自己的一辈子来完成上一辈的遗憾呢？要帮你，龙夜渊可以，其他人也可以。何况，龙夜渊这么帮着外人，指不定有哪一天，外头那人随便挑一嘴，他就不帮你了呢？你跟着他，是没有保障的。”
冷凌月愣愣的看着徐斯言。
最后一句话，她是听进去了的。
是啊，龙夜渊对她是有些许感情，但这不代表他对温湉没有，一个心里有其他人的人，愿意全心全意的帮自己么？
风险太大了。
龙夜渊……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龙夜渊了，她把握不住他的情绪。
冷凌月在徐斯言的怀里待了一会儿，很快发现不妥，推开了他，说：“抱歉。”
徐斯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冷凌月，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真正想对付的是谁，都没有关系，我都会帮你。”



112

这句话太意味深长了，冷凌月看着徐斯言，表情有些复杂。
他是知道她真正的目的，还是他对她，别有所图。
冷凌月其实或多或少也察觉出来一些，徐斯言对她有点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想法，只是她不知道，是临时起义，还是别的什么。
“我先回去了。”冷凌月说。
徐斯言看着她撑着伞的背影，只觉得她太单薄了，如果她愿意到他身边来，他一定给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徐总，你怎么过来了？”张律师出来时，正好碰到他。
“听说冷凌月在你这儿，我过来看看。”徐斯言淡淡说。
张律师愣了愣，道：“你跟冷凌月高中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但她都结婚了，还是你表弟……”
徐斯言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张律师叹口气，说：“当时就有人打赌你铁定会因为冷凌月发疯，没想到还成了真。但你觉得，万一她跟你一起了，她承受得了这种舆论压力？”
“我会带着她出国，再也不回来。”徐斯言淡淡道。
……
冷凌月回到家，先找了温湉发的帖子，只不过全网已经被删了个干净，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发帖的号，也早已注销。
龙夜渊办事，效率当然是高的。要让这事情过去，当然能处理好。舆论管不住，舆论背后资本下场，又能剩下多少东西？

冷凌月总算明白，为什么龙夜渊身边的人为什么一直劝他甩了她，这种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把她蒙在鼓里的戏弄小丑一样的事情，大概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没有地位。

她想，或许连奚母奚国山也是知道的，所以奚母，才会这么不看好她。
所以奚母对她的轻视，不怪她。
怪龙夜渊。
当晚龙夜渊给她打电话过来，她本来是不想接的，她太恶心了，看着他的名字几乎都引起反胃。只不过她最后，还是接了。
龙夜渊打的视频，应该是刚刚下班，正在往家里走。跟她抱怨今天开了很久的会。
冷凌月说：“温湉今天来上班了吗？”
那头男人的声音一顿，然后说：“来了。”
随即又立刻找了其他的话题。
冷凌月以往，会配合他，他不想聊她也就不问了，今天却多少有点唱反调的心态，她继续淡淡的问：“要是没猜错，她应该坐在你身边，跟你开的同一场会。或许在这场会议上，她会看你无数眼，也可能无意识的对你做一些，亲密的动作……”
“老婆，你别瞎想好不好，今天我坐的离她很远。至于她看不看我，又不是我能控制住的。”那头的男人微微皱起眉，说，“我好累，打电话就打电话，别再提其他人了好不好？”
冷凌月说：“你是一个老板，给一个实习生换岗，真的有那么难？明明企业里面，一开始进去，本来就是轮岗的。你要是有私心，当我没说。”
龙夜渊那头抿着唇，并没有说话，甚至在他开车回去的路上，一个字都没有说。冷凌月也就跟他这么耗着，很久之后，她听见那头车门打开的声音。
“行，我换，我听你的，把她换到其他地方去，你要是还不满意，我补偿她钱，直接把她辞退了，行不行？”
冷凌月听到他忍耐的说。
这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一样。
可她明明，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113

冷凌月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说：“我没有要你换的意思，只不过是提出了几句质疑而已。”
“行，是我自己非要换，是我觉得把她留在我身边难受行不行？”龙夜渊道，“不关你的事，全部都是我想的。是我自己的选择。”
冷凌月突然变得无言起来，好一会儿才平静道：“行吧，都是你的选择。”
她把视频给切了。
龙夜渊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她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照例接了起来，这下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说：“怎么把视频给挂了？”
冷凌月看了眼这会儿躺在床上的平板，说：“网不好。”
“老婆，我说到就会做到的。”龙夜渊忍耐道。
“嗯。”冷凌月语气也很平淡，似乎刚才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争吵，也的确不是争吵，她的态度明明十分平和，她说，“不早了，你先睡吧。”
“你忘了吗，我这边还很早。”他皱了皱眉，语气里面似乎是有些心虚，“是不是我刚才比较凶？”
“还好。”冷凌月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凶，要跟那些家暴男比起来，自然不算凶，可是咬要跟那些爱老婆的暖男比，也着实算不上好。
就她个人而言，只不过是隐隐约约生出来的情愫，被他隐瞒温湉的事，以及他现在的态度，给折得差不多了。
冷凌月觉得也挺好，不讲感情，办事情起来才方便，她才能更好的处理上一辈的事情，而不是带着各种感情。
她还能和一个没事人一样，哄着他挂了电话。然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月亮和星空，看着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眼眶湿润。
冷凌月想，大概是她的压力太大了，也有可能是，她今天，算是解脱了，不用再一点留恋情啊爱啊什么的。挺好的，不用再被矛盾的情绪操控，真的挺好的。
第二天冷凌月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精神满满了。
徐斯言约她吃饭，她也去了。
他本来还一直担心她，看到她并没有什么半点受伤神色，才稍微放松下来，道：“阿行瞒着你，或许有什么苦衷。”
冷凌月莞尔，道：“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苦衷，你也不用替他开脱，他那个人就那样，他就是不爱解释，喜欢一意孤行，跟这种性格相处，谈恋爱可以，婚姻真走不久。不过，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跟他走多远，我的未来规划里面也没有他。”
冷凌月话语里面的意思，让徐斯言眉心微挑：“之前呢？你们上一次在一起，你未来的规划里有没有他？”
他希望没有。
冷凌月淡淡说：“一开始有，后来也没有。”
“那你后来怎么会跟他求婚？”
冷凌月扫了他一眼，平平静静，让人无从猜测她的心理。
“他跟温湉，其实也不意外，最开始，我就很清楚，他割舍不掉她的，温湉算是给过他不少温暖的女人，起码比我对他好很多。”她又继续说。
徐斯言听她淡淡的话语，心里有种刺痛感。一个人越是清醒的认识到什么，并且越是冷静的把内心的想法表述出来，无疑这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你对他算好了。”
冷凌月顿一顿，像是想起什么，良久才回神，语静如水：“也许吧，算好，也不够好。”
“冷凌月，我其实很难想象，你当初居然因为逼婚，会跳楼。你不像那么疯狂的人。”徐斯言一直觉得，冷凌月跳楼，并不单单是为了逼龙夜渊结婚。
冷凌月笑了，淡薄说：“是吗？”
他想探究她心底的想法，却不愿意看她难受。所以放弃了对她内心的探究，转移话题道：“起诉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冷凌月提及这个，眉心微顿，有些顾虑的说，“我姑姑最近，心情很差。她好面子，在乎官司的输赢，要是输了，她肯定不好受。”
“阿行不是保证了你会赢？”徐斯言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她盛汤，乌鸡汤，滋阴补血，益气养阴，她太瘦了，他有养胖她的念头。
“我现在，也不敢随便相信他了。”
徐斯言因为她的这句话，多看了她两眼，他又伸手给她剥虾，眼皮微垂：“你要是输了，我背后给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你白吃这个亏。我虽然不在徐氏，选择自己出来单干，可人脉还是在的。”
冷凌月感激的说：“谢谢。”
徐斯言千言万语，比如说我能对你好，我愿意对你好，可最后也都汇集成一句：“都是老同学。”
……
往后几天，冷凌月对龙夜渊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任何话题，她都会配合他接，偶尔也跟他聊聊她的生活。
官司的前两天晚上，龙夜渊遛狗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
跟她说旁边一户人家被杀害了，路过时都觉得阴风阵阵。
冷凌月道：“那你注意安全。”
“那必须的。”他语气里似乎有隐隐约约的笑意，说，“总不能让我老婆守寡。”
冷凌月就没有吭声。
“温湉那边，我已经把她调走了。”他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说起这个话题。
冷凌月道：“嗯。”
“你不生我的气了吧？”他说，“我感觉出来，你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我也就那天，惹你生气了。”
冷凌月说：“我不生气。”
龙夜渊琢磨了片刻，认真的说：“我只是不喜欢你不在意……”
冷凌月假意打了个哈欠，打断他，说：“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上班，后天就要打官司了。就先休息了。”
至于不喜欢她不在意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那边安静下来，只有狗偶尔会叫几声，良久他才说：“老婆，那你早点睡。”
冷凌月说：“过几天，就要打官司了。”
龙夜渊没有说话。
冷凌月想，龙夜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114

打官司的那天，天气好的离谱。
冷凌月带着乔英芝到现场时，看到身为被告的温远辉，一脸容光焕发的模样，丝毫不见任何慌张或者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让乔英芝有点发慌，紧紧的握着冷凌月的手：“今朝，你说他怎么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呢？”
“没事。”冷凌月的视线从温远辉身上移回来，说，“别担心，咱们证据够多，律师也名气大，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法庭质证后的辩论环节，乔英芝方的辩护律师是个老油条，反观温远辉那边，律师就像个随便找的，被乔方律师几番堵的说话都没了逻辑。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乔英芝就放松下来，毕竟也是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她也很快把准备好的证据，井井有条的说出来。
辩论结束后，乔英芝听完笔录，签完改签的字，从场上退下来。
温远辉依旧没有半点不对劲，还笑道：“乔家不愧是乔家，人脉确实广，找的律师很有水准。”
这句话冷凌月听的是心里警铃大作，怀疑是不是奚家会在背后动手脚。
不过好在出来的结果依旧是乔英芝胜诉了，并且温远辉被重罚，教唆犯以故意伤害罪，处半年有期徒刑。
这个结果高兴坏了乔英芝，本来愁眉苦脸的，这会儿终于露出几分喜色。
冷凌月也给龙夜渊道了声谢，毕竟证物搜集都是他找的人，功劳算是他的。他答应会让乔英芝胜诉，也确实做到了。
她原先其实设想过，没结果。
龙夜渊道：“你要感谢我，不如再来我这边待几天？房子太大了，一个人有的时候睡不着。”
冷凌月笑了笑：“真的没空。”
电话那头的龙夜渊扯了扯嘴角，说：“你怎么说话还这么疏离，老婆，官司都赢了，也该正常跟我说话了吧？”
“我跟你交流并没有不正常。”她说。
龙夜渊说：“那你喊我句老公。”
冷凌月如他的愿：“老公。”
只不过，她心底，喊得平淡，半点起伏都没有。
她一直以为，喊出这两个字会很难，现在看来，其实也容易。喊什么，其实都差不多，就是一个代号。
“我等了半年，才听你喊过这么一次。”那头的男人说，“以后都这么叫吧。”
冷凌月也笑，说：“行啊。”
“这么好说话？”龙夜渊好一会儿没开口，很久后才说，“以前可是怎么逼你都没有用的。”
冷凌月心不在焉的说：“感谢你帮忙，应该的。”
而且，应该也喊不了多久的。
冷凌月以为她跟龙夜渊之间，要掰扯清楚来，估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她三个月以后，再度撞上温远辉。
那天是在学校领导组局吃饭，冷凌月在四星酒店里看到温远辉的时候，直直的看着他，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是，温远辉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应该被限制自由的不是吗？
总之怎么也不可能是西装革履在这里跟人家畅谈的画面。
她僵硬得站在原地，温远辉回头也看见了她，举着酒杯对她笑了笑：“乔小姐。”
冷凌月冷淡的看着他：“你怎么出来的？”
“在里头立功了，表现良好，就提前出来了。”温远辉笑意不变，“乔家有权有势，这回我热情了，以后哪里还敢找乔家的麻烦？”
冷凌月道：“奚家帮忙的？”
温远辉忖度半晌，笑道：“那边确实帮了点忙。”
冷凌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情绪的说：“恭喜。”
温远辉笑着，好不得意：“乔小姐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冷凌月淡淡道：“温先生，做人还是低调点好。找了奚家当靠山确实不错，但是你怎么敢保证，奚家会一直在？”
温远辉挑了挑眉，说：“乔小姐又何必气急败坏，人跟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有近有远，有亲有疏。”
冷凌月最后看了看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也没有说错，确实奚家就是亲他愿意帮着他，他温远辉就是有那个本事，他温远辉的女儿就是招人疼，有什么办法？
晚上，一到十点，龙夜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冷凌月看到他名字的三个字，想起的几乎只有两个字。
骗子。
龙夜渊是个骗子。
冷凌月抬手就想摁断他的电话，只不过到最后突然醒悟。
龙夜渊不算骗子的，他说让乔英芝胜诉，也确实让乔英芝胜诉了。
他答应的只是这个，但是从来就没有保证过，在胜诉之后不保温远辉。
冷凌月想，是她自己想得太多了，
只不过，他这还不如当初不答应她，后续温远辉大摇大摆盛气凌人，过得好得不得了。胜诉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空有名头。
冷凌月努力的忙一场，只不过是忙了一场徒劳罢了。
徐斯言说的对，他心里有想护着的人，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帮她？温湉只要在背后嚼嚼舌根，是她陪睡一百次都比不上的。
她接电话的时候，跟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十分钟后，就哄着他把电话给挂了。
乔英芝在几天以后，也撞到了温远辉。
她的反应比冷凌月要强烈许多，整个人几乎气得浑身发抖，说：“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趾高气昂，一个小地方出来的，真的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奚家这算什么，表面做一套背后做一套？阿行是不是也当你好哄好糊弄？”
冷凌月面色平静，任由乔英芝发泄着，几天之后，温远辉不知道被谁处理了，整条腿几乎都废了。
奚母有一回撞到冷凌月，情绪复杂，叹着气说：“今朝，你看，我没有说错，温远辉落在你姑姑手里，真的不会有好下场，他如今腿都没法下地走路。”
“不是我姑姑干的。”冷凌月淡淡说，她猜测是徐斯言，只有他那么肯定的说过会帮她，“只不过，我也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115



冷凌月说完话，就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回到乔家，她跟乔英芝说了遇到奚母的事，后者冷笑道，“她不跟你道歉，还来怀疑我？”
乔英芝上一次入奚家的门，还是在结婚那会儿，今天再次去，跟奚母之间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
谁又能想到，她们之前因为冷凌月，感情还算不错。而冷凌月不重要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不重要了。
奚母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疏远，道：“很久没见你上门。”
乔英芝道：“这不是今天有正事，不然谁愿意来你们奚家？你们奚家大户人家，我这种人哪里配得上进你们家大门。”
奚母不愿跟她吵，忍耐着没说话。
乔英芝道：“温远辉住院，住的还是你们奚家的私立医院吧？”
“腿伤成那样，还能不治？”奚母忍不住道。
“治，当然该治。”乔英芝说，“我今天过来，不想扯温远辉的事情，你爱怎么护着，就怎么护着。只不过，今朝现在在你们奚家的位置挺尴尬的。”
奚母懂了些许，沉着声音道：“你有什么话，只说就行，没必要拐弯抹角。”
乔英芝讽刺的勾起嘴角，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说：“我们家今朝为你家龙夜渊掉过一个孩子，结果比不上一个甩了你儿子的温湉。”
“孩子的事，是阿行对不起今朝，我们会补偿，但是怎么能用这来道德绑架？再者，这件事情我也很心疼今朝。”奚母冷静道。
乔英芝道：“别多想，我没想用孩子的事情来威胁你什么。我就是想说，我们家今朝在奚家既然这么尴尬，不如给温湉让位算了。”
奚母因为乔英芝的话，神色终于忍不住变了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英芝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既然结婚是个错误，而这个错误也没有到不能修改的那一步，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选择。对你们奚家，对我们乔家来说，都是好事。”
奚母沉默了一会儿，道：“今朝同意这件事情了？要是她同意，我愿意尊重她的意见。但要是你一意孤行做决定，我是不会答应的。”
乔英芝冷笑了一声，脊背挺得直直的，说：“你放心吧，我们家今朝肯定同意。”
冷凌月刚刚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就接到了乔英芝说来接她的消息。她回复了句好，走到楼下一看，却看见奚母也在。
她的笑容浅了些。
奚母斟酌道：“今朝……”
冷凌月朝她点点头，道：“您有事情跟我谈吧？学校对面有一家咖啡厅，咱们坐着说。”
……
乔英芝跟奚母两个人坐着，几乎不需要招呼服务员，冷凌月一个人就把该点的给点完了。
当奚母看到服务员给她端过来一杯拿铁时，不由得看了一眼冷凌月，心中再度生出了一分愧疚。
奚母不爱喝咖啡，唯独拿铁，能勉强接受。能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只有冷凌月了。
从她个人私心来说，她很喜欢冷凌月，只不过再喜欢也不能拿儿子的幸福来开玩笑。以前就是她把龙夜渊逼得太狠，他才会这么不快乐。
“阿姨，有什么话，您说吧。”冷凌月率先开了口。
奚母一时之间开不了口，只觉得这个滑梯有些沉重，在旁边乔英芝讥诮的视线下，才开口道：“温远辉那边，确实是我不忍心，给他弄出来了。阿行叮嘱过我，官司别跟你争赢，我也确实没再官司上动心思。”
冷凌月笑着说：“打点是不是花了不少的钱？”
奚母没做声，自然是花了不少钱的。只不过，钱都百花了，温远辉的腿还是莫名其妙的废了。这要说跟冷凌月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不相信的。
但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必要追究。
她叹口气：“温远辉的事情，温湉那孩子，眼睛都差点哭坏了。”
这个问题，冷凌月没有回。
是该同情一个孩子父亲突然残疾了，只不过，她实在同情不起来。
冷凌月说：“您说正事吧，温湉的眼睛坏了，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
“今朝，她还是你的学生。”奚母有点难以置信，这话是从冷凌月嘴里说出来的。
冷凌月语气没半点起伏，说：“她的父亲伤了我的姑姑，学生不学生的，又有什么重要的？您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她自然可怜。您要是站在我的角度，就不会这样想了。”
奚母怔怔。
冷凌月也不催着她开口了，她给乔英芝的咖啡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