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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歌敛住笑意，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一股压抑的难受。
她把恩珠带到跟前，认真地说：“好，只要妈妈还在，每年都带恩珠来这里。”
看着恩珠的笑脸，林楚歌心里酸涩。
她只敢这么对恩珠承诺。
恩珠，妈妈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再陪你来几次？
可能一次，可能两次，可能一次都没有……
……
回来的时候，恩珠已经在后面睡着了。
林楚歌停好车，小心翼翼的把恩珠抱回家，放到她的小床上。
看着恩珠沉睡的小脸，林楚歌眼中满是不舍。
六年的母女情谊，早已经把她和恩珠牢牢锁在一起，这种感情已经超过了血缘。
在林楚歌心里，恩珠就是她的女儿，亲生女儿。
“妈妈……”
睡梦中，恩珠还在轻声低喃。
林楚歌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声开口：“妈妈在呢。”
恩珠脸上露出笑容，随后沉沉睡去。
林楚歌给她整理好被子，关上灯，小心地走出去。
刚到门外，熟悉的恶心感再次出现。
林楚歌快步走过去喝了一杯水，把这股感觉强压下去。
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空，林楚歌突然不敢去医院检查。
若不去，她还能自我欺骗是肠胃方面的小毛病，若去了，恐怕就会被宣判死刑。
她不想死，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好好的跟家人道别。
可是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第二天。

林楚歌带着恩珠回了母亲家。

上次见母亲到现在也有快一个月了，她发现母亲头上的白发更多了些。
母亲看见林楚歌和恩珠过来很开心。
摸着恩珠的头，看着林楚歌问。
“小汐，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
林楚歌一阵酸涩，母亲为她们操劳了一辈子。
到老了还要一直为她担惊受怕。
“妈，你放心，最近感觉身体好很多了，昨天还带恩珠去秋游了。”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林楚歌闭口不谈最近身体的异样，只挑些好听的跟她说。
闻言，母亲果然眼角带笑，一脸欣慰。
“那就好，那就好”
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孩子们都好好的，以后也有脸去见老伴。
只是却不曾想林楚歌生了重病。
那段时间，她一想到林楚歌的病情，便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好在林楚歌又捡回了一条命，还可以期望科学的发展，能够治好肿瘤，这样她才能真的放心。
“妈，您别老担心我们，自己身体还要多注意。”
林楚歌细细嘱咐，母亲苦了一辈子，老了她只希望母亲能够安安稳稳的。
“妈知道。”
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做满桌子好吃的，这次也不例外。
吃饭的时候，林楚歌很害怕她会像之前那样泛恶心。
这样的话肯定会被母亲发现。
但为了照顾她的身体，母亲特意做的清淡一些，她没有出现反胃的感觉。
吃完了饭，林楚歌才算放心下来。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闻到一股鱼腥味。
这下，林楚歌再也忍不住，在路边干呕起来。
恩珠小脸满是担心，在旁边焦急的说：“妈妈，你怎么了？”
林楚歌摆摆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带着恩珠回到家。
恩珠紧紧的握着妈妈的手，脸上惧意未消。
林楚歌看的心疼：“妈妈没事，是因为突然闻到了不好的味道，你看妈妈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在林楚歌多次保证自己没事之后，恩珠才慢慢相信。

第三十二章 这就是离别

转眼到了林楚歌去医院复查的日子。
这段时间以来，林楚歌几次去医院复查都没有去找裴昼。
而是去找了她之前的主治医生江锦亦。
江锦亦看着眼前比上次来更加消瘦的林楚歌，眉间忍不住轻皱。
“最近有出现什么不舒服的情况吗？为什么痩了这么多？”江锦亦问。
林楚歌沉默，她最近经常会出现恶心的情况。
本来就吃的少，经此一来，就更加不想吃东西。
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最近过于消瘦了。
“我希望你不要隐瞒我。”看她不说话，江锦亦再次开口。
闻言，林楚歌把最近身体的异常都说了出来。
随着她说的越多，江锦亦神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等林楚歌说完，江锦亦的眉头已经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江医生，我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请你如实告诉我。”林楚歌道。
如果真的很糟糕的话，她也能早做准备。
江锦亦闻言，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给她开了一张检查，递过去：“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先去把这个检查做了。”
林楚歌眸色一闪，没说什么，接过单子：“好。”
……
下午。
“你怀孕了。”
江锦亦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对林楚歌道。
“什么？！”
林楚歌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锦亦。
她怎么会怀孕？
募的，林楚歌突然想到那次送喝醉的裴昼回家的事。
难不成是因为那晚吗？
“看来你应该知道了，你上午所说的症状，更像是妊娠反应，所以我才会让你做个检查。”
看着林楚歌所有所思的样子，江锦亦开口。
林楚歌慢慢坐下，手下意识摸在小腹上。
这里又有一个她和裴昼的孩子吗？
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出现恶心的反应时，是刚刚去宝山墓园看笙儿后不久。
所以笙儿听到她的话，又来做她的女儿了吗？
想到这，林楚歌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笙儿，你放心，妈妈一定会好好把你生下来的，林楚歌暗暗发誓。
不过江锦亦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我建议你打掉孩子。”
林楚歌心里一颤，想也不想的拒绝。
“不，我要生下她。”
谁也不能让她把孩子打掉。
“怀孕就不能再用抗肿瘤药物，这个孩子会让你的病情加速复发，到时可能两个都保不住。”江锦亦语气凝重。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更希望能保住你的命，这个孩子来的不合时宜。”江锦亦神色认真，再次劝道。
林楚歌起身对着江锦亦深深鞠了一躬。
“江医生，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是我认为她来的正是时候，为我的人生带来了一束光芒，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她生下来，哪怕她会要了我的命。”
林楚歌话说的很慢，但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
江锦亦心里震颤不已。
他从没见过如此浓烈的决心，以生命为代价。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尊重你的决定。”良久，江锦亦淡声开口。
林楚歌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多谢江医生，再见，祝你一切顺利。”
说完，林楚歌转身离开办公司。
江锦亦看着林楚歌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这一转身，可能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第三十三章 秋日黄昏

林楚歌从医院出来。
外面暖阳依旧，秋日的太阳没有炙热之感，只让人觉得温暖。
林楚歌双眸微眯，一手小心的抚着肚子，朝家里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裴昼站在窗前，微风吹过大褂衣角。
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外面思念人的背影。
在看到林楚歌的第一眼时，裴昼就发现她比前几天更瘦了。
背影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在地。
裴昼不自觉蹙眉，双拳紧握，才能压制住想要追出去的双腿。
她不喜欢看到自己，这会让她觉得亏欠。
为了让林楚歌心里好受一些，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拖累他，他整整两个月没有出现在林楚歌面前。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许翊穿着便服推门，一进来就看着裴昼道：“司夜，我刚刚回医院的时候看到林楚歌了，她是过来干什么的？怎么感觉比上次见她瘦了好多。”
裴昼心里一痛，转过身向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许翊后退一步，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她现在在你面前是禁止提起的状态？”
裴昼轻瞥他一眼，移开视线，冷声开口：“她来医院自然是拿药复查。”
他知道近期林楚歌都是在江锦亦那里复查。
之前他也看过江锦亦给林楚歌开的药，都是最新最好的抗癌药。
“既然是来拿药的，那为什么走到时候手上没药？”许翊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林楚歌的样子，手上确实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话音刚落，裴昼眸色一凝，狭眸紧盯着许翊。
裴昼心里猛地一缩。
没错，林楚歌手上确实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看到她背影的时候，只觉得她比之前更瘦了，没有注意到这一丝不合理之处。
专程来医院拿药，走的时候却没有药，难道她……
裴昼脸色微变，推开许翊就要去找江锦亦问清楚。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远处一个护士急急忙忙跑过来。
“封医生，有一台紧急手术，只有你能做，病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主任让你立马去手术室准备。”
裴昼脚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随即立马改变路线，往手术室方向而去。
……
等裴昼再次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他心里一直记着林楚歌的事，只是江锦亦早已下班，他无从所问。
脱去白大褂，裴昼去了林楚歌所在的小区。
这里他已经来了很多次，异常熟悉。
仰头看着林楚歌家中亮起的灯光，裴昼一直担忧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林楚歌家中。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变一直处在兴奋之中。
只要一想到腹中的孩儿，林楚歌便觉得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个赎罪的机会。
吃过晚饭，林楚歌收拾东西的时候。
熟悉的恶心感袭来。
不过这次她没有任何心慌，这是孩子在向她打招呼。
也许是她身体的原因，这次的妊娠反应比之前更强烈。
林楚歌在洗手间不住的干呕，把听到声音前来看的恩珠吓得脸色苍白。
她躲在门口，小脸上是止不住的惊慌。
站在楼下的裴昼手机响起。
他刚一接听，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封叔叔，你快过来吧，我妈妈她……我妈妈她吐得好厉害……”

第三十四章 瞒不住

裴昼心里猛地一揪，脑中来不及多想，脚下已经朝林楚歌家中方向而去。
不到一分钟，裴昼已经出现在林楚歌家门口。
“咚咚咚……”
恩珠听到敲门声，跑过去开门。
一开门看到裴昼站在门口，立马抱住他的腿哭的厉害。
“封叔叔，你快救救我妈妈……”
裴昼心里着急，但看到恩珠这么哭得厉害，还是把她抱起来安慰。
脚朝着屋内走去。
“恩珠不哭，叔叔先去看看妈妈好吗？”
“嗯。”
恩珠听话的从裴昼身上下来，牵着裴昼的手到洗手间。
洗手间里，林楚歌感觉好了一些，正准备起身就看到裴昼牵着恩珠站在门口。
她心里一惊，很快又恢复过来。
压住胃里隐隐的不舒服，淡声道：“你怎么来了？”
裴昼蹙眉：“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林楚歌手指轻动，装作不明白裴昼在说什么：“我没事，就是今天吃的有点多，涨得不舒服。”
话音刚落，裴昼还没有说话，恩珠立马在一旁哭着反驳。
“妈妈撒谎，她今天都没有吃多，恩珠上次也看到妈妈这样，封叔叔，你快救救妈妈。”
林楚歌脸色微变，看向恩珠，知道她是看到自己之前的样子被吓到。
所以给裴昼打了电话。
林楚歌走上前把恩珠带到客厅坐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恩珠，妈妈向你保证，妈妈没事，你先回房间去好吗？妈妈跟封叔叔有话要说。”
“好……”
恩珠乖巧的听话进屋。
客厅内，裴昼抿着双唇。
视线紧盯着林楚歌不放。
“这是否是胀气，我还分得清，若你不说的话，我会带你去做检查。”裴昼沉声道。
“我已经做了检查，跟之前一样，不需要重复检查，今天打扰你了，你回去吧。”林楚歌起身看着裴昼一字一句道。
裴昼被她为所谓的态度惹怒，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那你把检查拿出来给我看看，却如你所说的我便走。”
裴昼手劲很大，林楚歌觉得手腕有些许疼痛。
“检查被我丢了。”她随口说道。
裴昼脸上已经沉了下去，他闭了闭眼：“你不说我一样可以知道，医院里的情况我比你更清楚。”
这话一出，林楚歌脸色彻底变了。
她知道再也瞒不住裴昼。
半晌，林楚歌看着他低声开口：“我怀孕了。”
裴昼瞳孔骤缩，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楚歌。
这话对他的震撼不亚于第一次知道林楚歌怀孕的时候。
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那天晚上？”
林楚歌轻轻点头。
见她点头，裴昼心里被一股巨大的惊喜包围。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想到林楚歌的病情，心里的喜悦被一下浇灭。
裴昼眸色微变，白天的疑惑也得以解开，为何林楚歌去了医院却没有拿药。
“你要把她生下来？”裴昼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很坚定，只有这一个解释。
“没错。”林楚歌语气坚定。
“如果我要你打掉呢？”裴昼问。
闻言，林楚歌脸色骤变，挣脱裴昼的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看着裴昼的眼神带着防备：“我不会打掉，如果你想伤害她，那就连我一起。”

第三十五章 痛苦

裴昼紧握拳头，看着林楚歌脸色深沉。
半响从喉间挤出一句话：“你知不知道生下这个孩子你会死。”
他眼尾发红，在知道林楚歌怀孕的第一瞬间，喜悦之后他的想法便是这个孩子不能留，无论如何他要保住林楚歌的命。
林楚歌嘴唇发红，后退一步，低头看向自己腹部，眼中充满一个母亲的慈爱。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决定，我不会怪任何人。”
林楚歌抬头看向裴昼：“江医生说她来的不是时候，但我却觉得她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是我的救赎。”
为了能够弥补她对笙儿的亏欠。
“即使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满是疾病，甚至是畸形儿童，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你也要把他生下来受苦是吗？”
裴昼直接一盆凉水将林楚歌浇的透彻心凉。
她身体不由得往后微微轻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昼眸色深沉：“抗癌药物会影响胎儿发育，造成胎儿畸形，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孩子都不能留。”
裴昼每说一句，林楚歌的脸色便白了一分。
等裴昼说完，她轻抚小腹的手无力的垂下，再也抬不起，指尖发颤。
看着裴昼的眼眶变得通红。
他的话像一把巨大铁锤，狠狠砸碎了她心里的希望，四分五裂。
林楚歌心如死灰的眼神让裴昼心里千刀万剐般痛的厉害。
这个孩子是林楚歌的礼物，又何尝不是他的。
但江锦亦说的没错，她来的不合时宜。
轻轻走到林楚歌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语气轻柔：“乖，听话，我们去医院好吗？”
林楚歌没有回答，但一会儿后，裴昼感觉到肩膀部位一片湿润。
他眼眶红肿，忍着心里的剧痛。
“我们有恩珠就够了。”
这话一出，林楚歌的泪水流的更加厉害。
她摇着头，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那不一样。”
“何处不一样？”裴昼问。
林楚歌不说话，只是哭泣着摇头。
这一刻，裴昼感受到了她的脆弱和悲痛。
如若这个孩子真的没了，恐怕林楚歌今后的人生都要蒙上阴影，世界再无暖阳。
终是舍不得林楚歌伤心，裴昼轻叹一声。
将她从怀中带出，轻擦她脸上的泪珠。
低声开口：“如若真的舍不得，那便去做基因检查，倘若他真的与我们有缘，便把他生下来可好？”
林楚歌眼眶湿润，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
满怀希望地看着裴昼：“真的？”
裴昼神色温柔，向她保证：“真的，明天一早就去，现在先不哭了，好好休息，不管能不能留下他，都需要保重身体。”
林楚歌听话的点点头，这一刻乖巧的跟恩珠一摸一样。
裴昼双手托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
翌日。
裴昼带着林楚歌去了医院。
检查完趁林楚歌休息的时候，裴昼出现在江锦亦办公室。
拿出一份透明的自封袋递给江锦亦，里面是恩珠的头发。
“这份也要一起检测。”
裴昼想起，恩珠也是有一定的遗传几率，若能检查出来，日后也好早日预防。
江锦亦接过自封袋，看到上面颜恩珠的名字，神色稍稍变了变。
目光深沉的看着裴昼：“你和林楚歌究竟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