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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小说落花时节又逢君沈亦许陈葶-落花时节又逢君沈亦许陈葶已完结

时间: 2023-03-28 14:12:37  热度: 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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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搂住沈亦许脖子,踮脚就要往上凑,吓得沈亦许赶紧推开他,还退后了一步,青着脸喝道:“你他娘发什么疯!”
这一推把重明推傻了,这一吼把重明吼得连哭都忘了,只怔怔的看着沈亦许,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的爱郎怎么会这么对他……
沈亦许绕过重明,跑到陈葶身前,一步的距离停下,然后定定看着她。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接着烦躁的骂了一句脏话,“老子的情绪都被他给打断了,想说什么来着,靠,我给忘了。”
陈葶情绪也堆积起来了,然后被重明给搅和的乱七八糟。
“呀呀。”
他俩人没话说,但行意有话说,冲他们嚷了一声。
沈亦许看向陈葶怀里的行意,眼睛瞪大,“这……这小东西是你生的?”
陈葶神色一滞,刚要开口,乞丐从客栈那边跑了过来。
“老七!”乞丐激动地要抱沈亦许。
“去去,别捣乱,老子见到你们这些闲杂人等一点都不开心。”沈亦许眼睛一直盯着行意,随口把乞丐给打发了。
乞丐吭哧一声,“真没良心。”
沈亦许伸手戳行意小脸,小姑娘不高兴的一把抓住他手指,接着往嘴里放。
“嘿,她咬我。”
“她在长牙,抓什么都咬。”
“一点也不疼。”
“废话。”
“她怎么这么小。”
“刚……刚九个月而已。”
实际行意已经一周了,不过小姑娘生下来个头就小,好像也有点笨笨的,一周了还不会走,也不会叫娘,说是九个月,还真没人怀疑。
“你生的?”
“嗯。”
“我女儿?”
“……”
沈亦许听不到陈葶回头,抬头看向她,“你他娘不会已经给她又找了一个爹吧?”
陈葶咬牙,“你分明知道,还废什么话!”
沈亦许被吼了一声,反倒笑了,继而自她怀里抱过行意,一把举起来,回头冲那些官兵们喊道:“老子有女儿了!”
小行意踢蹬着两条小腿,估计是因为被举高高的,乐得咯咯笑不停。
有沈亦许领路,陈葶他们连夜进城,在驿馆住下了。
陈葶一边洗澡一边叹气,隔壁屋里,重明哭得别提多凄惨了,虽然知道他是疯的,但这么些日子相处想来,有时候她真把他当成婉儿了,那个满口叫着她姐姐的婉儿,所以此刻有心疼有无奈。
洗完澡,穿上中衣出来,小行意已经在暖塌上睡着了。
门口有说话声,陈葶走过去,借着门缝看到沈亦许和乞丐在外面。
“柳氏生的是女儿,宫里实在没必要赶尽杀绝,而我们一路被追杀,几次险象环生,只怕是有些人想挑拨你和朝廷的关系。”
沈亦许沉吟了片刻道:“这一年多,我们和北金几次交战,虽胜负都有,但北金与西越战事一触即发,两边应战显然有些耗不住了。这几日,北金会派使者前往盛京和谈,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回盛京了。”
“你一回去,皇上定会夺了你的军权。”
“我知道。”
乞丐叹了口气,“摆在你面前的每一步都很难。”
“难也要走。”
“可如今你有软肋了。”
“……”
许久,沈亦许笑了笑,“她给我的生的是女儿,幸好。”
陈葶皱了一下眉头,继而长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不多一会儿,沈亦许推门进来。
陈葶冷道:“严大人,深夜入我闺房,不合适吧?”
陈葶这态度让沈亦许有些恼火,上前直接将她推到床上,“你带着女儿千里迢迢来找我,分明是……”
“分明是我没办法!”陈葶嚷了一句,在沈亦许恼怒的目光下,别过头去,“我若有办法,一定离你远远的。”
沈亦许咬牙,“你都进过我严家的祖坟了,你活着死了都是我的人。”

第一百六十章这疯子惹不起
陈葶见沈亦许要耍混,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
沈亦许先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靠,老子怎么这么怀念你这一巴掌。”
“滚!”
沈亦许低头问陈葶,这次温柔了许多,“我不做亏本买卖,你想要依附我,必须把身子给我。”
一夜惊魂,陈葶早没力气跟沈亦许争什么了。
只是理智尚存的话,她应该推开他,毕竟她生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她希望儿子做个普通人,一辈子安安稳稳就好。
“对不起。”陈葶看着沈亦许道。
沈亦许低头咬了她唇一下,继而抵着她额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
他又咬了她一下,这次用力的,“快说,说出来,我就原谅你。”
陈葶心思一转,“真的?”
“嗯。”
“我答应重明了。”
“什么?”
“同意你娶他做妾室。”
沈亦许瞪大眼睛,再看陈葶,见她笑得贼兮兮的,便知她在逗他,于是一把扯开她衣服,“哼,这次我可是生气了,你居然让我娶妾室。“
“还是个男人!”
“靠!”
翌日,伴随着嘤嘤的哭声,陈葶醒了,先伸了伸拦腰,而后踢了旁边沈亦许一脚。
沈亦许困得睁不开眼,倒不是贪睡,而是昨晚行意小丫头先是一泡尿濡湿了小被子,陈葶给她换好以后,便把女儿给他带,自己回去睡觉了。
沈亦许见女儿睁着大眼睛看他,还冲他笑,一下昏了头,抱起小丫头又是举高高,又是转圈圈的,把小丫头给整精神了。
这一精神,直接玩到天亮。沈亦许熬了一夜,也就刚睡下。
他翻身抱住陈葶,“让我再睡会儿。”
“重明都哭一晚上了。“陈葶无奈道。
“让他哭。”
“你去哄哄他。”
沈亦许浑身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瞪陈葶,“你别恶心我行吗?”
陈葶撇嘴,“还不是你惹得桃花债。”
“我什么都没做,上一次见面,他还给我吃了毒药,我还想杀他来着。”
“他中毒了,脑子不清楚,你顺着他就是。”
沈亦许想到什么,刷的一下起身,穿上衣服赶紧出去了。陈葶也起身穿衣服,洗漱好后出门,见沈亦许和重明坐在院子里。
重明哭得两眼红肿,正一脸幽怨的看着沈亦许。
而沈亦许就像个渣男,满是不耐烦,“你到底诊断出我中了什么毒没有?”
重明抽泣一声,继而收回手,“婉儿学艺不精,让严郎失望了。”
“那你总能查出来我到底中没中毒吧?”
“这……”
“你说话能不能利利索索的,说一句顿一下的,一个大男人,矫不矫情。”
陈葶失笑,沈亦许耍小聪明,想趁着重明脑子不清楚,哄着他把之前给他下的毒给解了。
重明顿了一下,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道:“确实中毒了。”
“那……”
“也不是不能解。”
“你快给我解!”
“那你娶我!”
“……”
重明紧张的看着沈亦许,见他神色有些吓人,更加忐忑了,但还是顾着勇气道:“你我早就约定三生,我的清白也给你了,你休想抛弃我。”
沈亦许咬牙,“老子宁死不从!”
说完,气冲冲回来了。
屋里,陈葶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
沈亦许脸黑的不行,“我们全军染上寒疫时,我都没这么想骂他娘的。”
提起寒疫,沈亦许突然起身,双手抱拳向陈葶拜了三拜。
“当时我们军中染上寒疫,而北金趁机偷袭,若不是你给的方子,再加上盛京及时调来足够的药草,我们几万将士可能就要埋骨漠北了。而我也得了寒疫,吃的是你给我备的那几包草药。”
陈葶想了想道:“这恩情挺大的。”
沈亦许点头,“比救命之恩更大。”
“那当是你欠我的,改日我若需要你偿还,你别赖账就行。”
“你我也不必计较这么清楚。”
“还是立下字据吧。”
陈葶把从晏姨娘那儿得知的关于北征军的情况跟沈亦许说了,他怎么都比她有办法,但这是不宜宣扬出去,需秘密寻找。
“老侯爷给晏姨娘这封求救信,一直交不到皇上手里,可见朝中暗斗多严重。”陈葶给沈亦许提了个醒儿。
其实不用她说,沈亦许比她清楚多了。
他看过信后,还给陈葶,“我会派人去打探,你静等消息。”
“好。”
镇北关无战事,沈亦许便赖在雁归城了。这些日子,他教会行意走路,教会她叫爹娘,没事就抱着去街市上逛,不管风多冷,这么操练了一个月,小家伙竟壮实了许多,胃口也好了,渐渐陈葶便感觉奶不够了。
陈葶让沈亦许夜里也带着行意,趁着这时候,给小丫头断了奶。
这样几天,沈亦许还学会给小丫头穿衣服,换尿布了。而小丫头整日挂在沈亦许脖子上,一口一个爹爹,叫得别提多溜多甜了。
每每见此,陈葶心里都酸胀胀的。
她的儿子在万里之外,却没有爹娘陪着。
“怎的不开心了?”沈亦许进屋见陈葶一脸愁色于是问道。
陈葶顿了一下,“倘若我生的是儿子,你又该如何?”
沈亦许好笑道:“能如何,大不了就谋反,谋反不成,咱一家三口一起走黄泉路。”
陈葶发颤,他要闹得天下大乱,要豁出命去,可凭他眼下翅膀未硬,不过是以卵击石。她不怕死,可不能让儿子跟着他们丢了命。
沈亦许一把将陈葶抱到怀里,裹着她亲了几口,“怕死?”
“怕。”
沈亦许搂紧她,“咱不回盛京了。”
“诶?”
“便在这儿雁归城过一辈子,反正一辈子也不长。”
陈葶长叹一口气,“可你不甘。”
他裹紧她几分:“你是不是不信我?”
“不信。”
“我答应你,要陪你生下孩子的,我失约了。”
“嗯,所以自那以后,我再不信你。”
沈亦许笑,“我其实懒得骗人,唯独骗过你。”

“你想骗就骗,反正我不信了。”

二人相拥,身体可以更加亲密,但彼此心里却立着高墙,谁也看不到谁的真心。
这时门敲响了,陈葶推开沈亦许,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冲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进来的是重明,今天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外裳,头发挽成髻子,双手端着,整个人端庄秀丽。他眼神灼灼,先一眼看到沈亦许,冷哼了一声,再看向陈葶。
“夫君,这便是你养在外面那小贱人?”
陈葶:“……”
他又疯出一个新境界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我曾以为你死了
陈葶很难想象,有人被叫‘贱人’还能习惯的,而这个人是她。
早上用饭,陈葶刚坐下,重明一脸肃色过来了。
“贱人,这位子是你这个外室能坐的吗?”
陈葶长长叹了口气,谁还不是从外室过来的,当初他是外室的时候,她也没这样苛待过他吧?
算了,和一个疯子讲道理,除非自己也疯了。
陈葶认命的起身,坐到靠门口的地方。
扑哧!
陈葶瞪了沈亦许一眼,这厮竟然还能笑出来。
“夫君,你夜夜宿在这小贱人房中,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沈亦许一下笑不出来了,赶忙扒拉两口饭就要走。
重明拉住他袖子,眼中有哀怨,而两颊羞红,“今晚我等你。”
沈亦许脸色青白的抽出自己的袖子,一溜烟赶紧回西屋了。
陈葶吃过早饭进来,见沈亦许把行意哄睡着了。
小家伙昨晚玩了大半宿,今天白天估计要睡大半天的。
“穿上披风,我带你出门逛逛。”沈亦许道。
陈葶点头,“好啊。”
来北地这么久了,她还真没出门逛过。
陈葶把行意交给子衿照看,而后二人避着重明偷溜出去了。
“咱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沈亦许不高兴道。
“谁让你那正室夫人不好惹。”陈葶偷笑。
“老子想杀了他。”
“可你的命还攥在人家手里。”
沈亦许嘴角勾起,将陈葶压到怀里亲了一口,“不过偷摸的感觉也不错,家花那有野花香。”
陈葶往他怀里拱了拱,“那你再闻闻香不香。”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穿过无人小巷子,来到大街上,便收敛起来了。这雁归城是边城,自比不上中原大陆都城的繁华,与盛京更是相去甚远,而因为天冷,街上只零星摆着几个小摊,行人也少。
放眼望去,满目萧冷。
这一条大街直通东西两城门,而雁归城也就这一条大街。
因大荣和北金这两年一直在打仗,雁归城还曾被北金洗劫,这一年来才恢复生机,不过街两边还是有很多铺子都关着门。
一路走来,陈葶还发现雁归城街两边的乞丐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一个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自雁归城出来,沿着一条官道继续往北走,官道偶有一些推着四轮车的,骑着马的,赶着马车的过去。
两边是光秃秃的山,冷雾萦绕山顶。
二人共骑一匹马,沈亦许将她裹紧,而后扬鞭疾驰而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到镇北关了。
镇北关是镇守北地的一道关隘,关外便是忙忙沙漠,沙漠那头就是北金。镇北关是屯兵之地,朝廷实行屯田制,将士们的家眷可随军迁居此地,给房给俸禄,让士兵和家眷们开垦荒地种田,以此来供养军队。
因此镇北关内除了官兵还有普通百姓,只是比雁归城更萧条。
这时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领头的看到沈亦许,赶忙上前行礼。
“严帅。”
沈亦许点头应了一声,又问:“北金使臣团南下了吗?”
那领头道:“他们要见您,几位将军说您不在军中,他们便执意在驿馆等,偏驿馆木炭用完了,他们熬了几日,实在冷的受不了,昨日已南下。”
“我知道了。”
领头的禀报完,抬头看到陈葶,忙又行礼,“这位是夫人吧,属下代表全军将士恭迎夫人了。”
陈葶愣了一愣,有些害羞的缩回沈亦许怀里。
沈亦许往陈葶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将士,“夫人赏你们的,换班后去吃酒。”
那领头更恭敬了,“谢夫人,谢严帅。”
镇北关城门是打开的,只在有战事的时候才关着,毕竟南北商队拿着通关文牒都要过这里。繁华之时,商队行走在沙漠里,南来北往,彼此还能传家信。
出了镇北关,先看到西边连绵的山峦,而其中一座直抵云霄,看不到山顶,但自半山腰便被白雪覆盖,常年不化。
难得今日天气晴朗,才能望见更远处的风景。
“我们去哪儿?”陈葶问。
“天上。”
“说什么胡话。”
“去了便知。”
关外风大,沈亦许把陈葶裹进自己大氅里,只露眼睛出来,让她看漠北风光。
前面就是荒漠了,沙丘起伏,一望无际。
“你为何不见北金的使团?”陈葶问。
“避嫌。”
“啊?”
“我若与北金使团见面,传到盛京,就成另一种说法了。说我这个主帅私会北金使者,暗中勾通,意图不轨。”
“可你刚和北金打了一仗,眼下是北金眼中钉肉中刺的,怎么可能和他们勾通,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
“他们若想除掉我,我他娘与苍蝇都可能有一腿。”
陈葶觉得沈亦许挺难的,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沈亦许手伸进陈葶衣服里,拧了她腰一下。
“老子也就跟你有一腿。”
陈葶怕痒,又怕摔下去,只得往沈亦许怀里躲。
沈亦许看着怀里眉眼笑弯了,两颊娇红的陈葶,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一下。
“半年前,京中传信,说你死了。”
陈葶一下不笑了,想到乞丐跟她说东厂用一具烧焦的女尸假扮成她,这消息还传到沈亦许耳里了?他们没沟通好?
“那你……”
“我当然不信,你心眼子那么多。”
“哦。”
“但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你真的死了。”
“那在梦里,你为我哭过吗?”
“哭得枕头都湿了。”
“真的?”
“假的。”
陈葶有些生气的扭过身子,上一世他死了以后,她给他烧了几十年纸,哭的眼泪都干了。结果他呢,都没有给她掉一滴泪。
沈亦许眼神发沉,“只是那时候疯魔了一般,只想杀人。”
杀进敌营,差点送命,后北金几次来犯,他都冲在最前面,旧伤未愈,新伤不断,直到义父送来消息,他才丢掉了手里的刀。接着就病倒了,染了寒疫,吃了她给的药才好。
陈葶皱眉,想到沈亦许身上那些疤,心尖不由发颤。她转回身,抵着沈亦许胸口,理智拉不住,手抚上他胸口。
“这里面有我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承认爱你
突然起风,呼啸而过。
陈葶的声音随风飘走,了无痕迹。
再往前走,地势越来越高,风也越来越大。陈葶瑟缩在沈亦许怀里,有点想回去了。
“到了。”
“诶?”
沈亦许掀开大氅,低头一笑:“天上云间。”
陈葶转过头,便见蓝湛湛的天,白云簇拥,随着风而动,而翻滚,随后消散在粼粼波光中。
这是沙漠里的一个湖,湖水清澈,湖面如明镜一般,将蓝天白云照了下来。再看远处,胡杨柳一棵棵伫立在湖边,顶着金黄的冠子,一阵风过,千万片黄金叶纷纷飞起,在半空中舞动,最后落入湖面上,犹如白云间散落的金光。
“好美!”陈葶看痴了,不自觉赞叹道。
沈亦许拥着陈葶下马,朝着湖边走去。
往下走的时候,她还看到一棵已经光秃秃的树。虽然树叶掉光了,但上面有很多红色的丝带,在风中舞动着,成为沙漠里一道绮丽的风景。
“传说百年前,北金一位公主和大荣一位戍边的将军相爱了,他们在云镜湖边上盖了一栋土屋,两个人在此生活了十年。后来北金和大荣打仗,二人肩负国仇家恨,只能被迫分开。离别的时候,北金公主把两段红绸绑在一起,然后挂到自己亲手栽的石榴树上,像神明祈愿。她说不期望来生,只期望能重生,她依旧是公主,他依旧是敌国将军,哪怕仍只有十年,她亦是她,他也亦是他,不是任何人。”沈亦许道。
来到树下,陈葶看着这光秃秃的树,树很粗壮,像是真的有百年了,而且还真是石榴树。上面挂着很多绑一起的红绸,将整个石榴树都挂满了。
“真的有人信啊。”她道。
“嗯。”
陈葶手拂过那一条条红绸,不由猜想,上一世的沈亦许是不是也在这里挂了一条,所以她重生了。不求来世的缘分,只求这一世再续。
陈葶低头,见自己正好穿的是红色的外裳,于是扯下外裳上面两条红色的系带,而后绑到一起,挂到石榴树上。
“你与谁?”沈亦许眯眼问。
陈葶笑,“自然是与你。”
“我?”他竟还有些不信。
陈葶无奈,“还能有谁?”
“陆长安?”
“我与他只是好友。”
沈亦许一把将陈葶抵到树干上,低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你爱我?”
陈葶叹了口气,上一世她没对他说过,这一世也没有。
“我爱你,只爱你。”
沈亦许眼眸颤动,竟有些湿润,像是受过委屈,而后被大人原谅的孩子。他盯着她,嘴唇张合着想说什么。
许久才出声,但被陈葶用手捂住了。
“别骗我。”
他摇头,但她依旧捂着紧紧的。
“沈亦许,即便你说了,我也不信。”
她怎么可能会信,上一世的他,抛下她,将自己的命送给了小金妃。
半生孤苦,她怨他恨他,最后怨和恨都淡了,爱也淡了。可重生而来,她又爱上他,但这一次,她不想那么蠢,抱着与子偕老的愿景,等着被他抛弃。
所以爱就爱了,但她不会再有任何念头。
“上一世,我爱你。”
“这一世,我还是爱你。”
“但沈亦许,就这样吧,别给我承诺。”
他给不起,陈葶长叹了口气。
他眼中原是火星四溅,听完她的话,急于反驳,但渐渐地,想到很多,那火星渐渐就黯淡了,最后熄灭,归于落寞。
回城的路有些漫长,等回到雁归城的驿馆,日头已经偏西了。这边黑的晚,即便是偏西了,也要好久天才会暗下来。
他们下了马,江远许是听到了马蹄声,急匆匆出来。
“主子,宫里来旨了。”
沈亦许带着陈葶下马,进了内院,来宣旨的竟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劳动他不远万里,日夜兼程月余来宣旨,这旨意的分量可不轻。
“公公受累了!”沈亦许上前道。
李公公年过六十,满头华发,看到沈亦许,脸上露出慈爱之色。
“七爷,您受苦了。”
严府被抄家后,上官胥收养了沈亦许,时常带他进宫。沈亦许得太后宠爱,时常进宫,皇上有时候也会叫他过去问问功课。
李公公得上官胥托付,在宫里对他照顾有加。
李公公说完,看到沈亦许身边的陈葶,打量了几眼,但并没有问什么,而是将一幅画像给了沈亦许。
“这是?”
“宣旨之前,请七爷先看一眼这画像。”
沈亦许不明所以,打开那画像,却是一下愣住。画中是一女子的画像,年方二八的姑娘,长得娇俏可人,但……但和金悠很像。
若陈葶只是眼睛有三两分像金悠,那画中女子无论从五官还是神态都有七八分了。
沈亦许下意识看了一眼陈葶,而后皱眉问李公公,“这什么意思?”
李公公叹了口气,而后拿出圣旨,“沈亦许,接旨。”
这道圣旨是赐婚的,画中女子乃是平西大将军之女苏如烟,也是金悠的表妹,皇上将这位苏姑娘指配给沈亦许,待他一回京便立即成婚。
李公公宣完旨,道:“严主帅,接旨吧。”
沈亦许扔掉那画像,咬牙道:“我的婚事不劳皇上费心。”
李公公皱眉,“七爷别说气话了,难不成您想抗旨?”
“呵,那就让他赐我死罪。”
“七爷!”李公公急得跺脚,“您身上背负的只有您自己的命么,为何是苏姑娘,您就不想想?”
沈亦许看着那画像,慢慢瞪大眼睛。
“小金妃为皇上添了龙嗣,偏有人乱嚼舌根,提您和小金妃如何如何,皇上也不是不信您和小金妃,只是您一直未娶亲,他关心您的亲事而已。”
李公公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了了,沈亦许抗旨,不止自己没命,小金妃也会没命。而为何是苏如烟,皇上看似弥补,实则是侮辱,并借机敲打沈亦许。
他是皇上,沈亦许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必须臣服于他,听令于他,不可有半点忤逆。
沈亦许握紧拳头,再看陈葶,她长叹了口气,撇下他进屋了。
许久,他终是脊背一弯,接住了那圣旨。
“臣领旨。”
安顿好李公公,沈亦许来到陈葶屋里。
她正逗行意玩,闻声抬头,看了沈亦许一眼,继而笑了笑。
“我知你身不由己。”
“……”
“也知你心里有我。”
“……”
“你想说的,我都清楚明白。”
“……”
“但你走的那条路太难了,我不想陪你走。”
沈亦许一肚子话,最终被陈葶最后这一句无情的话给打乱了,再也开不了口。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快要哭了
凭沈亦许那脾气,陈葶说完这句话,以为他要不是强硬的说上一句:你是我的人,我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是生是死,你都得跟着我。
再不济,他也会怒气冲冲离开,然后和她冷战。
沈亦许性格偏执,她就没奢望一次能说通他。但接下来他的反应,却是出乎陈葶意料。
他不生气也不暴走,只是蹲到墙角,低着头不言不语。
有点可怜。
陈葶冷下心肠,起身出去了。
来到院里,子衿和花烛两个小姑娘坐在台阶两侧,齐齐望着东边的小厨房。
陈葶一出来先被烟气给呛了一口,但见小厨房里黑烟滚滚,夹杂着一股苦涩之气冲鼻而来。
“谁在小厨房?”陈葶问。
子衿起身回答道:“夫人……咳咳,重明神医。”
陈葶看向子衿,子衿吐了吐舌头。
“神医让奴婢喊他夫人的,还说奴婢如果不听话,就把奴婢发卖了。”
陈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挺有夫人的架势。当外室的时候,整日哭啼啼的,茶里茶气。当正室夫人,她气势拿捏到位,还贤惠的下厨房。
这样的人才,不去唱戏,还挺可惜。
这时乞丐从外面回来了,捂着肚子,灰头土脸的。
“你,被人打了?”
乞丐长叹了口气,“一群臭乞丐大打的。”
你不也是臭乞丐,陈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继而问道:“人家为什么打你?”
“嫌我占他们地盘了。”
“你出去讨饭了?”
乞丐扯扯自己破烂的衣服,“我是乞丐,讨饭才是正业。”
陈葶轻哼,“活该。”
乞丐叹了口气,“我乞丐凭一个破碗,闯南走北,在这雁归城却是栽了。没办法,街上乞丐太多了,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刚会走路,我都没好意思拿出我这破碗。”
陈葶点头,“连年征战,最苦的就是百姓。”
“尤其是这边城百姓,哪家人口都不齐全,要不是上了战场,要不是被北金人杀了,要不是饿死。”乞丐摇头道。
“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子衿不解的问。
乞丐屡屡胡子,“这边的人很多是犯了罪被发配过来的,一辈子只能在这里。还有一些世代生活在此的,他们要想离开,必须拿到官府的批文,这样才能通过云嘉关往南走。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进来容易,出去难。”
子衿皱眉,“同样都是大荣的子民,这样好不公平。”
“同样都是人,有的人生来富贵,有的人生来是乞丐,哪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乞丐道。
这时小厨房的门被踢开,重明小心翼翼的走出来了,脸和衣服都熏黑了,而她手里端着一碗什么汤,黑乎乎的。
“该用晚饭了吧?”他问。
他话音刚落,驿馆的厨娘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了。
晚饭摆上桌,重明把他那碗汤也摆到桌上了。
乞丐瞅了一眼,道:“反正我不喝。”
重明冷睨了他一眼,“想喝也没你的份儿。”
“那你这是?”
“这是我为夫君熬的乌鸡汤,熬了正正三个时辰。”重明说着叹了口气,“这二年,我不在夫君身边,他受苦了,我得好好给他补补。”
重明整日疯言疯语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提到沈亦许,乞丐已经喊他好几声了,他也不从西屋出来。
“贱人,还不快去喊夫君用饭。”重明喝了陈葶一句。
陈葶眯眼,“你再喊我贱人,我就让沈亦许把你休了。”
“你!”
“哼,谁让你胸没有我大!”
“啊!贱人!贱人!”
重明最在意自己的胸了,当下气得骂了陈葶好几句,但再看自己胸前平平的,又难受的不行。
花烛默默低下头,前段日子,陈葶给了她一盒药膏,让她偷偷把重明那盒用来隆胸的药膏给替换了。
这是她第一次背叛主子,但她真是为了主子好。
万一那药膏真有效用,哪日他清醒了,不得杀了自己。
陈葶进屋,见沈亦许还低着头,这么长时间,不会……
“偷着哭呢?”
沈亦许猛地抬头,眼睛还真红了,“你疯了,老子怎么可能哭,老子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哭过。”
陈葶默,沈亦许十岁那年,沈亦许父母及所有亲人都死了。
她别过头,硬着心肠道:“我还没跟你说吧,谢子安并没有死,还袭了侯爵,我现在是靖安侯夫人了。你,你回京也要娶亲,所以咱俩早断早好,谁也不连累谁。”
“谢子安没死,那我就杀了他,你不想我娶亲,我就不娶,他逼我,我就反了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金悠呢?”
“……”
陈葶见沈亦许眼睛更红了,眸光剧烈的颤动着,像是一头困兽,她摇头失笑,“你哪来的孩子气?”
“……”
“沈亦许,没人惯着你。”
陈葶起身走到门口,再回头道:“行了,吃饭吧。”
她坐下后不久,沈亦许沉着脸出来了。
不容易刚才那副又委屈又生气的样子,此刻的他阴冷冷的,像是刚杀了一场似的。
重明可不会看沈亦许脸色,忙殷勤的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他面前,“夫君,你快尝尝,我给你熬的鸡汤。”
沈亦许看都没看那一碗鸡汤是什么样的,端起碗直接灌了进去。
重明忙喜滋滋的又给他满上,沈亦许依旧看也不看,又喝了一碗。
待到第三碗,乞丐提醒了一句:“鸡汤喝多了不少,小心拉肚子。”
重明瞪他,“你一个乞丐,怎敢上桌,去门口蹲着吃饭。”
乞丐不跟疯子计较,端着一盘包子走了。
沈亦许喝了三碗鸡汤,转身要回西屋。
重明忙拉住他,瞪大眼睛道:“咱不是说好,今晚你去我屋?”
沈亦许哪有心情陪他疯,一把扯掉自己的袖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进了西屋。
重明这下慌了,可他又不敢惹沈亦许,只得对陈葶道:“你快去劝劝夫君,让他去我屋里。”
陈葶呼出一口气,心想,我就是劝他去秦楼楚馆,也不能娶你屋啊。
不过面上她笑嘻嘻答应了,“我尽力。”
用过晚饭,陈葶听到行意醒了,便端了一碗米粥进去喂她。她喂着行意的时候,见沈亦许还蹲在墙角,心想他做出这副样子,难道是想让她心软?
喂饱了行意,陈葶抱出去给子衿带,想着回屋跟沈亦许好好谈谈。
可一进屋,他腾地起身将她压到墙上。
但见他双颊赤红,呼吸粗重,眼神迷乱,而下面……
陈葶想到什么,不由瞪大眼睛,“重明那晚鸡汤……”

第一百六十四章重明把她给卖了
陈葶推拒着沈亦许,心想这都什么事啊。
而沈亦许又急又难受还特别委屈,眼睛更红了。
他气得退开一步,“行,我去找别人,但这是你逼我的,你别后悔。”
说着,他还真要走。
陈葶手比脑子快,一把抓住他衣服。
沈亦许哼了哼,“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陈葶忙摇头,“我去找重明,她一定有解药……唔……”
沈亦许一把搂住陈葶,低头吻住她。
“你就是我的解药。”
半夜,陈葶推开沈亦许,背过身不理他。
沈亦许从背后拥住陈葶,小声道:“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和行意受到伤害,这一次你信我好不好?”
陈葶张了张嘴,他们之间有太多问题需要面对,可提哪一件呢,提了又有什么用。
东屋里重明的哭声十分嘹亮,一边哭一边骂陈葶贱人。
陈葶腾的坐起身,穿上衣服冲到东屋,跟重明撕扯了一番,然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回来了。那屋重明不骂了,只呜呜哭着,她气也消了,躺床上继续睡觉。
沈亦许躲在里侧,有点不敢惹她。
“你想继续和我好?”
沈亦许小声道:“想。”
陈葶点头,“行。”
沈亦许一喜,忙道:“我保证……”
“闭嘴!”
陈葶转身挤进沈亦许怀里,“咱俩过一天是一天,别想以后。”
沈亦许搂住陈葶,下巴抵着她头顶,偷偷笑了,奸计得逞的笑。
事实上,白天他看到重明往鸡汤里加料了。
总在驿馆住也不方便,尤其是入冬后,驿馆炭火给不足,沈亦许就给他们在雁归城置了一处宅子。
转眼天气越来越冷,这日几位官差上门核查他们身份。
乞丐好奇问:“官爷,城里可是发生什么大案了,我看街上好些官差在挨家挨户搜查。”
领头的官差揣着手道:“今日城中有好几家女眷失踪了,因都是本地富户,天天嚷着让官府尽快找到凶手,不然不纳粮,所以官府不得不重视。啧,这冰天雪地的,可苦了我们这些官差了。”
乞丐正好打了酒,塞给那官差一坛,“可有什么线索?”
官差苦笑,“反正失踪的都是长得好看的,这算不算线索?”
乞丐叹了口气,“那诸位辛苦了。”
说着,他又把另一坛酒给了他们。
那些官差走后,子衿不解问乞丐:“你嗜酒如命,怎的都给了他们?”
乞丐嘿笑一声,“咱们是外地来的,打点好这些官差总没有错。”
沈亦许回军营了,已经好些日子了。
陈葶还真就抱着和他好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没有再纠结那些问题。
这几日重明倒是安生了,日日待在东屋里,饭都是花烛给拿进去的。
到底一起生活这么久了,陈葶还真心疼他,这日午后去了东屋。
重明正靠坐在暖塌上养神儿,陈葶进去喊了一声‘夫人’。
他睁开眼,冷嗤一声,“你来我这屋做什么?”
“自是给您问好的。”陈葶道。
“哼,怕不是看我还能活几日吧!”
陈葶再一看重明,确实瘦了很多,脸色也十分憔悴,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要是您,我就不生气,怎么着,您也是正室,这地位谁也撼动不了。”
“我在乎的是这正室之位?我在乎的是夫君心里没有我!”
见重明悲痛的样子,陈葶嘴角抽了抽。
陈葶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劝重明了,这时他收敛神色,倒是平静了下来。
“罢了,也不怨你。”
陈葶一亮,怎么突然就通情达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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