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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3-03-29 14:32:22  热度: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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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度是什么概念?
新冠病毒在 56 度下只能活 30 分钟。
人呢?
我喘着粗气,他也喘着粗气。
小小的空间内全是我们两个喘气的声音。
周围的温度正在升高,吸气呼气都如同在桑拿房里面,一团团的热,一团团的难受。
56 度?
56 度!
56……
「印度不是好几年都 55 度了吗?」我忍不住反驳。
这个数字实在太过惊人,我怀疑陆洲是听错了,可能是 46 度之类,46 度就已经很吓人了,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升到 56 度。
陆洲神情严峻:「问你呢,你打算回家,还是去车里?」
「你要回家还是去车里?」
我把问题抛回给他,拄着膝盖不断喘气。
高温导致空气稀薄,我们又爬了这么多层,我感觉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陆洲没回答,打开一瓶水,喝了半瓶,把另外半瓶淋在头上。
他的脸被热得通红,黑眼圈都消失不见。
我掏出包里喝剩的最后一瓶水,也学着喝了半瓶,剩下的往头上浇。
矿泉水紧贴着解冻了 80% 的鸭子,有一丝冰凉,让我清醒了一些,努力用被热得所剩无几的脑细胞去思考。
现在是下午 4 点半左右,离太阳落山至少还要一个半小时。
如果没有空调,室内与室外的温差一般是 3-5 度,也就是说我回家的话,很有可能受到 50 度以上高温的炙烤。
可是如果回车上……
哐!
我还在犹豫,突然听到清脆的玻璃爆裂声。
是高温把金属窗框烤到变形,导致玻璃炸裂。
一股更加灼热的气息顿时冲了进来。
「必须走了,我选回家,你自便。」
陆洲焦急地说完,率先冲上了楼梯。
我不假思索,紧随其后。
高温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多,我们才一移动,竟听到了接连不断的玻璃爆裂声,有一些甚至从窗框脱落,碎得一地都是。
13 楼,我已经累得像条狗,伸长舌头喘气,扶着滚烫的栏杆腿僵硬到走不动。
陆洲回头一把拉过我,揪着我往上跑。
热。
高温仿佛有了实体,化为一条火龙,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不时喷发出上千度的龙息,随时把人烧成灰烬。
14 楼。
15 楼……
太热了,身上的汗一落到地面就被蒸发。
最后一层,我几乎是爬着上去,手掌按到地面都被烫得生疼,我却惨叫都觉得嗓子疼。
「得快点进去。」
陆洲手忙脚乱掏钥匙,但怎么都掏不到。
我从后面拽住他的衣角,指了指我家门。
「密码是 0726。」
【叮,欢迎回家。】
幸好密码锁还没被烤坏。
我们连滚带爬进去,贪婪地呼吸着里面残余的一丝凉意。
「好大的冰柜。」
我听到陆洲惊喜的声音。
回家是对的,我存了这么多冰,之前怕停水,也在浴室里存了大量的水,躲过剩下的 1 个多小时应该没问题。
片刻后,我躺在浴缸的水里,水中浮着几只鸡。
陆洲坐在对面马桶的盖子上,脚跟一只鸭子一起泡在一盆水里,大腿上也放着一盆,手插在里面抱着只鸭子凉快。
浴室里到处都放着冻鸡冻鸭,画面有些滑稽,但管用就行,至少浴室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你真是个人才,冰柜里面冻这么多肉是怕丧尸爆发吗?」
陆洲一边玩着水中的鸭子,一边调侃道。
「我倒宁愿是丧尸爆发,这样我至少能在家里苟几个月不用怕被热死。」
我冷冷地说着,看向窗外。
这扇窗户可能因为比较小,还在背阴处,没有被烤裂,外面印出黄金城市的假象,很不真实。
如果这是梦,我希望能赶紧醒来。
两个小时后,太阳终于落山。
城市的屋顶褪去了黄金的光泽,黑暗逐渐笼罩大地。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一些楼层亮起烛光。
看来死守家里的人还有不少。
陆洲打开门走出浴室,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终于降温了。」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降温了,因为我泡在水里竟然觉得有些冷。
我从浴缸中站起来,想收拾一下狼狈的自己,但脚刚落地,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
糟了!
下一秒,我的眼睛自动合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睁开眼睛,入眼是客厅的风扇灯。
我躺在客厅的地上,外面的天竟有一丝白。
这是晕了一晚上?
「醒了?」
陆洲把一瓶饮料递给我。
「一个好消息,三个坏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一个?」
「好的……」
我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喝了口饮料。
陆洲点点头:「好消息是你还活着。」
「坏消息呢?」
我问,又喝了一口。
这饮料已经是常温状态,但非常适口,喝进去一些后,我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有劫后余生之感。
「坏消息是昨天半夜停水了,电到现在还没来,手机也没信号。」
三无啊。
我沉默了。
如果今天跟昨天一样热,恐怕更难熬过去。
「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手机的收音机功能还能使用,在电量用光前我们还能听新闻,我还有 1% 的电。」
陆洲笑了笑,打开收音机。
「兹……中国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人民广播电台,请所有民众白天尽量待在家里,注意补水,不要外出,等待救援。本次高温灾情已影响全国 9 个省,最高温度可能达到 60 度……兹……滋滋……」
手机电量用尽,自动关机。
我麻木地看着他。
最高温度达到 60 度?
这个数字,让我怀疑自己活在火焰山上。
「有充电宝吗?亲。」
陆洲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掏出 2 个充电宝,刚要拿出去给他,突然脑中有一道光闪过。
充电宝……充电……
「陆洲,你进来帮个忙!」
我拖过一把椅子,摆在书柜下。
「你要干嘛?」
「把顶上垫在最下面那个快递拿下来,四方形的那个。」
「这个吗?有点重,你小心点。」
陆洲爬上椅子,把那件快递取了下来。
「对,就是这个。」
我心中雀跃,接过那个箱子小心翼翼放到地上。
「这是什么?」
陆洲问。
「家用太阳能充电设备!」
「啥?」
「家用太阳能充电设备!我之前买的,没拆过!」
 
06
我实在是太佩服我自己了,这几年因为升职进公司管理层,赚了不少钱,所以就各种买买买,看到什么好奇或者觉得可能有用,都会买回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太阳能充电设备是一年半前买的,那时候我本来想搞辆房车去旅游,被没地方停车劝退,但野外生存设备已经提前买了不少。
「姐姐,你太牛逼了,居然有这好东西!」
陆洲听了也兴奋起来,赶紧帮忙拆开,按照说明书调试。
半小时后,赶在太阳升起之前,我们把太阳能充电板放到卧室飘窗上,拉上飘窗的窗帘,又把一个冰柜拖到卧室里面,小风扇摆满。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重新洒满大地,温度攀升。
陆洲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
他果断按下了开关。
「嗡」……属于电器启动的声音,以及小风扇开始工作的声音,犹如天籁。
当初买冰柜的时候,我考虑到不需要急冻,所以买的是较低功率的型号,如果太阳能充电板给力,维持功能应该不是问题。
现在冰柜里是满满的饮料和矿泉水,一部分是我的,还有一部分是陆洲从他家里搬过来的。
他说他是个游戏主播,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出门,所以家里物资也不少。
我们把所有食物清点了一下。
雪糕全部融化,因为太难处理,被我直接扔了。
冰柜内原本总共有 6 只鸡、3 只鸭、半扇猪、5 斤左右牛排,以及两条鱼和一袋虾。
这些肉类在这样的天气里很难保鲜,我们干脆趁还没开始腐烂,把它们全部在阳台地上铺开,看今天的高温烘烤能不能烤成肉干,方便保存。
叶菜经过昨晚的高温洗礼,坏得差不多了,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我们没敢吃,要是拉肚子得不偿失,只能也扔阳台,撒了点盐,试试晒成菜干。
还有鸡蛋,被我用衣服简单包了一下也放在阳台架子上,希望能晒熟。
清点零食的时候,我发现薯片零食爆了两包,被烤得又硬又脆。
我拿了个袋子把地上的全部收集起来,剩下完整包装的与其他零食饼干面包一起全搬进卧室里,罐头和大米都在厨房的橱柜里,暂时不动。
然后是一袋苹果,趁还新鲜,我们决定赶紧吃掉,这两天的食粮就是这个了。
「姐姐,你真是人才,居然在家里藏了这么多吃的。」
陆洲赞叹道。
嘶……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别叫我姐姐,叫我名字就好。」
「青青姐。」
「闭嘴,不然赶你出去。」
我走出卧室,趁气温还没有很高,去书房搬了几本书。
这些书从买来就没翻开过,现在遇到灾害天气无法出门也没电玩不了手机,正好拿来看。
陆洲很识时务地没再来烦我,开门出去,回来的时候也拿了几本书,自己拉了把椅子到角落坐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逐步升高。
我们把冰柜打开一条缝,小风扇左右排开摇头吹。
温度再升高一些,就把冰柜开得更大一些,维持屋内的温度在人体可承受范围内,然后就是喝水,补充身体流失的水分。
即使有这样的简易降温装置,我们两个到了下午,也是坐着都大汗淋漓,书本也被汗水浸湿。
什么心静自然凉,在绝对的高温面前根本不存在。
好在,我们顺利熬过去了。
「今日最高温度 58 度,高温天气还将持续……」
傍晚,我们给手机充电,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下,都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没有那个救命的太阳能充电设备,我和陆洲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天黑后,我们拿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把阳台那些肉全都收了进来,出去的时候差点滑倒,因为满地都是被烤出来的油脂。
肉香扑鼻,盖都盖不住。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引来别有用心的人,小心翼翼了好几天,半夜都睡不安稳,幸好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陆洲每天晚上回去他自己家睡,白天才过来,从第二天开始,就搬过来一大堆桌游,加上存量的书籍,打发了不少时间。
我们每日吃着太阳晒干的烤肉,偶尔开袋零食,就着冷柜里面的饮料,习惯了高温后,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岁月静好。
但我明白,这些都是错觉。
因为高温每过一天,晚上对面楼栋的烛光,都会少几户。
一周后的晚上,我正睡着觉,梦里面我正在跟对手公司的人互相猜情报,对手赢了,我却不觉得遗憾,看到他们拉响礼炮祝贺,我还在一旁鼓掌。
砰!
爆炸声震醒了我。
我猛地坐起来,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并不是什么礼炮,而是对面楼有个地方爆炸了,火光劈开了黑夜。
最近一直能听到爆炸的声音,也在晚上看到过火光和黑烟,但是都离我很远,这是离得最近的一次。
砰!
又是一声巨响,玻璃都在震动。
我尖叫一声,翻身下床,冲了出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着陆洲的腰在不断颤抖。
「没事没事,是对面楼,烧不到我们这边来。」
他有些僵硬地伸手摸我的头发。
我一颤,猛地推开他。
「方青……」
「你别过来,我没事,没事……」
我咬着牙退回卧室里,并迅速关上门。
对面楼的火已经完全烧起来了,仿佛能听到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尖叫声。
「方青,你还好吗?」
陆洲敲了两下门。
我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又捂住耳朵,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擂门声与陆洲的敲门声交织成一片,雨点般朝我侵袭过来。
「啊!我没事,你回去吧。」
我尖叫着说。
「方青,我就在外面,你放心,不会有事,你冷静一下。」
陆洲似乎是这么说着,敲门声停了。
我听得不真切,只是蹲在那里,透过窗户看着对面楼越来越大的火光。
有人从火光中冲出,像没有翅膀的鸟直直坠下。
有人出现在窗口,拿着手电筒不停挥舞求救,还有人从高层泼水下来,但没有用,火光还是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
直到笼罩了整栋楼。
火光冲天。
讽刺的是,对面的楼烧成了烈焰地狱,只间隔了不到 100 米的这里,却没有上升多少温度。
神啊,如果真的是世界末日,请快些让我解脱吧。
就这么抱着膝,我睁着眼睛到天亮。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到天亮还没有完全熄灭。
叩叩叩。
卧室的门被敲响。
我一下跌倒在地,这才发现双腿已经麻到没有知觉。
「方青,是我,我是陆洲,你看看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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