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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母想趁着休息的空档给许言欢送碗醒酒茶。
到门口，脚步却顿住了，手里的那只碗也滚到了地上。好在地毯厚实，碗没碎，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眼前这一幕，让她的眼神复杂极了。
岑母怎么样也想不到，岑森和许言欢在闹掰的这么明显的今天，他俩居然会在床上，亲的难舍难分。
岑母心底是掀起惊涛骇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看着岑森的一只手死死的摁住许言欢，另外一只手探进衣领，咬着许言欢的嘴，后者尽力呜咽却发不出声。
那种侵略性跟狠劲叫人看着都心惊胆战。
楼下人声鼎沸，自然听不见任何响动。
这事情其实也能悄无声息的发生下去，只要她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往楼下走。
但这不合规矩。
岑母心底只有这句话，这太不合规矩了，岑森是不应该对许言欢做出这种事情的，他俩都各自有伴了。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如果这意外一出，可能到时候要怎么收场都不知道。
喝酒误事的人太多了，许英芝也是因为酒后失德才嫁给了许横山，两夫妻要不是因为共同利益还不知道闹得多难看，现在许英芝一年也见不到几次许横山，可见意外之下凑在一起是绝对幸福不了的。
岑母想清楚了就要抬脚进去，还没走两步，就看见许言欢伸手拿起一旁的小型加湿器就朝着岑森砸了过去。
那力道不大，但也不算小，岑森几乎是立刻就不动了。
许言欢喘着气把人从身上推下去，坐起来时视线正好和岑母对上。
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酒劲没消，还带着几分眩晕感。
许言欢很快从床上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对岑母开口：“岑阿姨……”
岑母眼神复杂的在昏睡过去的岑森身上扫了眼，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没谱的孩子，岑森不记酒后事的，醒了就忘了，你别放在心上。阿姨代他跟你道歉。”
许言欢心里斟酌一番，就知道她这是叫自己别再刻意提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行。
当然，她自己也什么都不想说，本来就是先撩者贱，今天这事说起来错误还在她身上。
“是我没搞清楚状况。”她也表达了歉意。
岑母这会儿依旧心有余悸，却还是安慰许言欢道：“你这会儿肯定头还晕，先去隔壁房间躺一会儿吧。”
许言欢点点头，去了另外一间客房，原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了，结果刚闭眼就睡去了。如果不是苏志军来接她了，她估计能睡到早上。
她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苏志军脸上明显愣了愣，随后说：“你怎么……”
许言欢不明所以。
苏志军叹了口气，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了：“走吧，送你回去。”
其实岑母生日，今天不少人是留在这边过夜的。但是许言欢不行，她跟岑森身份特殊，留下来人家会说她“贼心不死”，说出去又足够人家编排一壶了，所以许言欢是必须回家的。
岑母和苏母正在聊天，两个人看见她下楼，又是跟她寒暄了一阵。
许言欢笑着跟岑母说：“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早点睡个觉。”岑母握着她的手，“本来就身体不好，以后可别经常性喝酒了。”
说起喝酒这事，许言欢现在缓过来一想，其实她接那些酒是不应该的，现在外头都知道岑母在尝试着接受温湉了，那些敬过来的酒许言欢全喝了，就等于在打温湉的脸，按道理来说，那些酒应该让温湉来喝的。
岑母那会儿没提醒，估计还是稍微对温湉有些不满意的，而岑森应该是喝多了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她转头去看温湉，结果发现温湉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或许是今天受了点打击。
可这个圈子里的人本来就端着架子的，能跟她们好好相处的，要么实力比他们强，要么会做人，一般人确实不容易入她们的眼。
许言欢在这个圈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摸出点门道的。
温湉见许言欢一直盯着自己看，勉强笑了笑：“许言欢姐再见。”
许言欢也给她回了个笑，扶着苏母出去了。
岑母盯着许言欢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是便宜苏家了。”
温湉的脸色变了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逐渐有些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岑母对自己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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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欢那边，下车时，跟苏母和苏志军道了别。
回到家时，嘴角的笑意却因为屋子里的人浅了下来。
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依旧保养得当，西装革履，衣冠禽兽。
许横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回来了？”
许言欢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路过，他却也不介意她的冷漠，笑道：“言欢是长大了，跟外头哪个男人玩得满身痕迹？我猜猜看，是苏志军？我倒是没想到，那个男人入得了你的眼。”
许言欢想起在岑家时苏志军的错愕，以及给她披上的西装外套。

她脚步没停，对他的话也置若罔闻，在他面前摔上门。

许横山不介意的耸了耸肩，倒是没有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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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欢先是给苏志军道了声谢，就去整理行李了。搬家的事情因为前两天许横山不在耽搁了，今天她不想再耽误了。
她理完的东西也不多，只有一个箱子，而后就提着箱子下了楼，万幸许横山这会儿已经不在楼下了，她开车去了酒店。
许言欢也没想到，会在酒店碰到熟人。
叶曼曼看到她时眯了眯眼睛，笑了：“是你啊。”
又扫一眼她的行李箱，“出来住？”
“嗯。”许言欢没有什么闲聊的心情，不只是因为许横山，还有这个女人本身。
叶曼曼说：“看见过徐斯言没？”
许言欢扫了她一眼。
叶曼曼僵硬了片刻，有些难堪，不过也早就学会坦然自若了：“聊一聊吗？”
“不需要了。”
不过许言欢在放完行李之后，还是跟叶曼曼一起去了附近的酒吧。
叶曼曼喝了很多酒，最后轻飘飘的说：“徐斯言说，他喜欢知书达理的，背景好点，能跟他有共同目标的女人，我都符合，但他还是不喜欢我。可他从来不乱来，只是偶尔会发呆，也不知道在想谁。”





028
许言欢淡淡说：“我比你惨，表白过的徐斯言看不上我，在一起过的岑森也不喜欢我。起码你家庭条件好，我现在想找一个好男人都难，没有人家愿意选我。”
叶曼曼摇了摇头，讽刺般的笑了笑：“他是真的对你没感觉吗？”
这个“他”，不知道指的是谁。
许言欢看着叶曼曼，终于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时她追徐斯言很久后，他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把叶曼曼带在身边，冷淡的说：“许言欢，这才是我爸妈看得上的儿媳妇人选，你别纠缠我了。”
许言欢那会儿年轻气盛啊，总是不服输，说我要是有一天，比她还优秀呢？
徐斯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不可能的。”
“那万一我，要是做到了呢？”
徐斯言表情沉重，张了张嘴。
剩下的话，因为手机铃声，她没听见。反而眼神倒是好，看见不远处刚上大一的岑森，丢下问他要微信的女同学，满脸笑意的朝她走过来，说。
许言欢现在，想一想徐斯言这个人，就觉得自己没点分寸，喜欢高攀无罪，但也总该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不然面对那些情敌，都足够你遍体鳞伤的了。她当初就在叶曼曼手下，吃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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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欢最后仁至义尽的送叶曼曼回了酒店，第二天找房子的时候，叶曼曼不知道从哪里问来她的电话号码，跟她说了感谢，又叫她帮忙注意徐斯言的消息。
许言欢也只是嘴上应承着，连她都找不到徐斯言在哪，更别提她了。
几天以后，许言欢找到了一处一居室，搬了进去。
许英芝打电话来问了她几句，倒是没有责怪她不告而别的意思。
许言欢就开始了两点一线的上班，不得不说，跟学生相处起来就是令人舒心，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在询问问题或者寻求帮助时，总是十分的有礼貌。
温湉来找她的时候，她以为大概是请假之类的事情，没想到她开口的却是：“言欢姐，你能不能带着我去见见人？”
许言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立刻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圈子里的那些富太太们。
“岑森妈妈说，你最懂怎么跟长辈相处了，只要你愿意，大部分人都不会讨厌你，她让我来跟你请教请教。”
许言欢起先没同意，直到岑母跟她打电话时也有意无意提起这件事，她才没拒绝。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跟苏志军毕竟是假扮的情侣，总有分道扬镳的一天，岑母跟她关系好些自然是没错的，指不定以后她的亲事她还能搭把手。
因为得带着温湉多去圈子里的那些人家走走，许言欢周五的时候跟温湉一起回了岑家吃饭。
岑母是一向爱跟她聊天的，她一来就拉着她在沙发上坐着说了好久，温湉偶尔插两句嘴，一直到下午五点，岑森下班回来了。
因为岑母生日那天差点出事，许言欢没好意思跟他打招呼。
不过许言欢看他半点尴尬之色都没有，就知道他应该是不记得了。
温湉见岑森的视线停留在许言欢身上，连忙道：“阿姨让她过来带我去跟其他阿姨们熟悉熟悉。”
“嗯。”他收回了视线，没再说一句话，就坐在一旁，回复工作的微信。
“言欢姐，就没有特别不喜欢你的长辈吗？”温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想听见她说有，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嫉妒许言欢的人缘的，她其实不太喜欢她，只是面子上又得很客气。
倒是真有。
岑母的双胞胎妹妹，也就是徐斯言母亲，一向很讨厌她。
想到这位长辈，许言欢也就想起了叶曼曼让她帮忙留意徐斯言的事情，也就顺势问了一句：“阿姨，徐斯言他，是不是回来了?”
岑森顿了顿，侧目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
许言欢这一嘴徐斯言，却让岑母纳闷了：“你问他做什么？”
温湉口快道：“好像是许言欢姐前前男友。”
岑母的脸色猛地变了，朝岑森看过去：“前前男友？”
沙发上看着手机的那位半个字都没有搭腔，许言欢明白温湉的意图，不外让岑母心里膈应自己，还是没有一个长辈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捡漏别人的，不然这个圈子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看不上她，尤其还是自己外甥，那更加让人不舒服了。
许言欢跟徐斯言本来就没有在一起，她看了眼温湉，坦坦荡荡的解释：“不是。”
她想了想，觉得这两个字难免太过单薄，又补充了一句，“叶小姐在找他，让我问一句。”
岑母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不少，道：“斯言几年都没有回国了，这会儿估计应该也还是在国外待着。不过，曼曼那么优秀一姑娘，也不知道他去年三月，怎么就非要退婚。”
这可把岑母那个妹妹气坏了，那可是一个很在意门第的人，叶曼曼是她挑了几年的，没想到徐斯言最后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徐斯言虽然有分寸，但身边从小就围满莺莺燕燕，也不是没恋爱过。不过这种大事老早就说好会听家里的，也不知道到头来怎么就反水了。
许言欢听她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再多问。
只有温湉有些脸红，她刚刚开口的太急切了些，就显得很有意图似的。
好在，也没有人开口说她什么。
今天岑森的话不太多，但即便他存在感低，许言欢这边的尴尬还没有缓解过去，是不太想跟他共处一室的，很快就联系了苏志军来接自己。
苏志军到的很快，许言欢就起身告辞了，没想到岑森却站了起来，说：“我送你。”
岑母跟温湉都愣了愣，而后者很快就抿起唇，盯着许言欢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头给偏开了。





029
许言欢本来是要拒绝的，可看见他一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模样，只好点点头，跟着他沉默的往外走。
岑森一直到大门口，才开口道：“温湉懂得不多，也蛮自卑，你多教教。”
许言欢有些官方的说：“我以前也自卑，以后会好的。”
“嗯。”他没什么语气的问，“徐斯言的消息我倒是有。”
许言欢说：“你有他微信么？”
这话也是句废话，兄弟之间哪有没有微信的。
岑森笑了笑，意味不明道：“你没有啊？”
“没有。”
“他老同学里面大部分都有他微信，只要不是他特别讨厌的人，一般问他要，他都会给。”
许言欢想想也没错，徐斯言或许就是挺讨厌自己的，将心比心，如果有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还来纠缠她，她也不会对那个人有好感，联系方式也绝对不会留，谁知道会不会继续不肯放过自己呢？
“我先走了。”她看见苏志军在不远处跟她招手。
岑森敷衍的“嗯”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许言欢上了苏志军的车，却看见他还在往外看，她也好奇的跟着看出去，结果就看见温湉正站在一楼落地窗那，看着外面。
应该是监视刚刚她跟岑森的举动的。
苏志军评价说：“这小姑娘占有欲挺强的。”
“找了个高富帅，谁的占有欲都会强的。”
只不过，要看岑森愿不愿意被管着，愿意的话就会被这份占有欲吃得死死的，不愿意依旧在外头胡来。
“我们家那边也正好吃晚饭，你要不要过去坐坐？”苏志军嘲道，“主要我好不容易谈恋爱，我妈比较兴奋，总是念叨着见你。”
但是他们的恋情却是假的。
许言欢有些愧疚的说：“抱歉。”
苏志军摆摆手道：“这跟你没多大关系，我主要帮的是岑森跟他那小相好的忙。而且我肯定也不会是白白帮忙，岑森那边总会送我些好处的，你不用担心。”
许言欢第二天带着温湉去看富太太打牌时，苏母也是第一时间朝她招手，让她去她身边待着。
其实苏母是一手好牌，可最后就是输的离谱，吴太太本来就看不惯她，这就正好找到了机会奚落她，捂嘴笑着说：“这打牌啊，牌好没用，还是得有脑子。哟，今天是不是苏太太输的最多，我怎么瞧着你那些牌都算好的？”
这几乎是明说苏母蠢笨了。
一桌剩下两个，还有周围围观的，都变了脸。
苏母则是满脸通红，又羞又气，偏偏又没法说半个字，她确实输的最多，牌技也是从来没好过。而且她上学时脑子的确不是个好的，一直被骂傻，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就更加说不出辩解的话了。
许言欢看苏母气得发抖，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阿姨，您刚刚不是发我微信，说要上洗手间，让我过来帮你接把手么？”
苏母对上她的眼神，立刻就懂了，道：“可不是，你这来的慢。我都两局结束了，你替我打两局。”
她离开的动作急切，也没有人怀疑。
只有温湉知道，许言欢在赶过来的路上，根本就没有碰过手机，所以苏母压根就没有给她发过短信。
许言欢是个打牌高手，脑子聪明，逻辑清晰，算牌能力一绝。打了两局，她都是第一个出完的。
苏母回来以后，许言欢知道她不会再接回去打了，还是装模做样问了一句：“阿姨你来吧。”
“我看你喜欢，就接着玩吧。”苏母配合道。
后面两局，苏母就站在吴太太身后，吴太太几局都输，苏母就在背后疑惑道：“我看你这牌是顶好的，怎么也跟我一样，输的这么惨？”
苏母这意思也直接：你说我蠢笨，你自己也不差。
毕竟是吴太太先开的口，这回只好把火气往肚子里咽。
苏母心里那个高兴啊，有个聪明的媳妇果然不一样。
许言欢赢得多，几位太太脸色都不太好，钱事小，总输没乐趣，许言欢便找了借口，说等会儿要给学生发通知，下了牌桌。
太太们都松了一口气。
而许言欢也没有直接走人，而是去给太太们买了喝的。即便吴太太一开始是对她有些怨气的，这会儿也全部都消了，她看不惯苏母，没必要迁怒到一个帮忙接了几局牌的许言欢身上。
温湉的眼神复杂极了，许言欢真的是把自己的地位摆的很低，客气又谦卑，换做是她，不愿意这么做。
许言欢看出来了她的心思，顿了一下，道：“每个人有每个人待人接物的方法，你也不用跟我这样，我这个人是有些讨好型人格的，习惯这样了。”
她对温湉也还算照顾，带着她去打招呼，又无意中“透露”温湉天天都在岑家吃的晚饭，太太们对温湉也就客气了不少。
温湉也稍微学着许言欢，贴心的照顾他们。
许言欢在给苏母拿糕点的时候，有人在她身边道：“你对她那么好干嘛？要不是她，岑家媳妇妥妥的就是你。”
她笑了笑，没吭声。
从这天以后，温湉学会了点怎么对人。
而许言欢则是让苏母喜欢得不得了，岑母约着许言欢出去吃饭逛街的次数就少了些。
周末的时候许言欢跟岑母一起去吃了樱花国料理。
许言欢说：“阿姨，今天我可能不能陪你逛很久。我已经打电话给温湉了，她应该很快就过来。”
岑母点点头，叹气：“我跟温湉一起总是没那个兴致。”
这下许言欢没发表意见，毕竟岑母现在这么想，但等哪一天温湉嫁给了岑森，生了孩子，就不一定还这么想了。
“言欢，苏家对你再好，我还是觉得愧疚，觉得对不住你。”
许言欢猜到她想说哪件事，垂下眼皮：“我都差不多忘了。”
“可是我肯定能记一辈子，言欢，真忘得了吗，那可是丧子之痛啊。”岑母跟许言欢面对面站着，也就没看见朝她走过来的温湉，自顾自继续说，“你跟阿沉那个孩子要是能平安，肯定不知道会有多漂亮。都四个月了.....”
说到最后，满是心酸。
许言欢却是看见温湉了。
她看见面前的小姑娘，脸色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