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舟舟与恬恬)全文免费阅读-(唐舟)小说舟舟与恬恬最新章节阅读-唐舟
了眼娃娃的价格,「你都这么大了,还玩什么娃娃?」
人终究会被年少时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还是沈渡看出我的犹豫,拉着我去了理发店。
两小时后,我看着橱窗里倒映的精神小伙和精神小妹,笑倒在理发店门口。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爸爸打来电话说奶奶病重。
我只好撇下沈渡,去医院看望唯一关心过我的长辈。
就是那个时候,唐恬将视频发到了网上。
网友将我人肉出来,斥责我不该把头发染成粉色。
他们将我自救的武器,变成了宣泄情感的突破口。
在那片不知名的土地上,恶意之花恣意生长。
心脏蓦然一痛。
我跪倒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舞女、陪酒妹、坐台小姐……
那些淬了毒的言语,竟然化成千万根绵密的细针,齐齐扎进我早已冰冷的内心。
痛。
比生前还要重千倍百倍的痛。
我是因为这个死去的吗?
镜子里,头发慢慢蜕成粉色。
那曾经被我视为救赎的颜色,竟然成了害死我的元凶之一。
多么讽刺。
我几乎可以确定我的死因了。
什么人在遭受这一切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呢?
可是客厅里,爸爸仍旧在为唐恬开脱。
「恬恬一会儿就放学回来了,她马上就高三了,你这时候非拉着她问东问西干什么?」
「再说了,她还小,她懂什么?」
「我看视频就是被有心人断章取义地放大了,你非要把矛盾丢到孩子身上吗?」
他看不见唐恬放在最醒目处的标题——
染粉色头发来医院,是嫌奶奶走得不够早吗?
我其实可以理解。
他靠维护唐恬来否认对我犯下的错误。
因为只要一直坚信自己是对的,他的逻辑就永远可以自洽。
就永远不必面对伤害过我的事实。
就像九年前,我问爸爸为什么要把我留在奶奶家。
他说工作太忙,条件太紧张。
可那时候,唐恬已经跟在他们身边生活了两年。
他们不是不能带着孩子。
只是带的那个孩子,不能是我。
然而当我略带不满地指出这一点时,得到的却是爸爸的恼羞成怒的嘶吼。
「我们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你一个孩子懂什么?」
我的确不懂。
但我感受得到。
6
那天的争执以妈妈的哭泣告终。
爸爸叹着气,将她搂进怀里。
「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难道你还想失去另一个吗?」
掷地有声。
万籁俱寂。
我妈终于冷静下来,推开爸爸走到祭台边,又开始擦拭起一尘不染的遗像。
擦着擦着,泪水突然掉下来。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为什么总是和我顶嘴呢?」
「如果你乖一点,肯和我好好沟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听得想笑。
笑她冷漠,笑我愚蠢。
刚才我还天真地以为……
她真的有一点心疼我了。
可她接受了我爸的逻辑,又不忍心怪罪唐恬。
所以事情的最后,有错的又变成了我。
我想起八岁那年,唐恬笑嘻嘻地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
面对初见端倪的恶意,我不依不饶。
可妈妈顾着灶上的油锅,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不招惹妹妹,她为什么要推你?」
无数细碎的画面从我眼前闪过。
是我想要买玩具时,妈妈说这次先给妹妹。
是唐恬不想我出现在她的生日现场时,爸爸无声地默许。
是每一次我和唐恬产生冲突时,永远为她倾斜的天平。
我看着那些飞驰而过的瞬间,回忆着那些或沉默或激烈的拒绝,不禁想问:
真的是我不愿意和你沟通吗?
真的是我只喜欢把这些隐秘的情感写在日记本上吗?
真的是我只愿意用冷酷的言语和无声的沉默对抗生我养我的父母吗?
未必吧。
那些伪装在外的沉默和暴戾。
是表象,也是伪装。
是回击,也是乞求。
而你,没有一次看穿过。
我深深叹了口气。
灵魂飘在上空,静静看着这一切。
直到如练的月色爬上枝头,有人敲了敲窗户。
扭头看去,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正趴在窗口,俏皮地向我招了招手。
她身上泛着和我一样的淡蓝色微光,应该也才死去不久。
「你也被困在这里了吗?」
我觉得她有点眼熟,飘过去弯腰询问。
小女孩却微微一笑,拉着我的手,轻轻一带。
下一秒,白光一闪。
再睁眼时,我已经出现在了沈渡家里。
昏黄的灯光下,沈渡伏案而作。
沾了水汽的发丝垂下来,轻轻抚弄着银白色的耳钉。
有种不把世俗放在眼里的帅。
我想起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回家。
我俩顶着扎眼的发色,不断承受着路人的指指点点。
他们说我是小妖精,沈渡是小混混。
一开始,我还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往他身后躲。
沈渡却直接将我拉了出来,大大方方并肩而行。
那时他已经不抽烟了,嘴里叼着半棵小草,拼命调动为数不多的语言细胞,赠与我勇往直前的勇气。
「那什么,我小时候看过汪什么的一本小说,具体什么内容忘了,但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大意是说,栀子花太香,文雅人不喜欢,栀子花听见了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
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我噗嗤一笑。
而沈渡只是耐心地看着我。
「唐舟,如果以后你再畏惧别人的看法,一定要想起我今天说的话。」
「什么话?」我还沉浸在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震惊中,有点恍惚。
他又重复了一遍:
「去你妈的,老子就是要香得这样痛快,你们管得着吗……」
他望着我,嗓音有些低,可若是仔细分辨,还掺了几分认真在里面。
后来,我们轻松地说了再见。
可事后每一次回忆,我都忍不住幻想——
如果那天回家的路,再长一些就好了。
正思考还能做些什么弥补这份遗憾。
目光却突然来到沈渡笔下:
「7 月 15 日
爸爸骂我畜生,用剪刀剪掉了我刚染的头发……」
巨大的震惊淹没了我。
那些日记的始作俑者。
竟然是他!
……
没有人知道,沈渡的病比我严重多了。
他心里住着一只凶狠的野兽。
身上多出一道疤痕,野兽就成长一分。
我看着他坐在桌前,模仿我的字迹,一笔一划写下那些诛心的日记,周身被巨大的不安笼罩着。
「你要做什么?」
我焦急地在他身边打转。
可沈渡听不见我的话,写完日记,就静静地看着窗外。
直到门被砸得「哐哐」直响,沈渡的父亲闯了进来。
他似乎喝了酒,开口闭口都是「野种」。
17 岁那年,告诉我「你就是你,我不需要从任何人口中了解你」的少年,就这样被打倒在地。
可那倔强的脊背,不曾有一刻弯曲妥协。
我想哭,又发现自己哭不出声。
很久以前,我和沈渡开玩笑说:
「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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